【藝文芝士：Fun享文遺——一代賭王的誕生（下）】

我們在上周介紹盧九如何在澳門發跡，由寂寂無名的貧苦青年成為財力雄厚的華商，但盧九的“賭王”之路尚未結束。今期【藝文芝士】繼續由遺產學會副會長勞加裕介紹“賭王”盧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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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業的擴張

如果說盧九在1882年成功投得氹仔番攤的專營，標誌著他進軍澳門賭業的話，那麼在1896年開展經營闈姓博彩就是他稱“王”的重要一步。

在1895年，盧九把自己旗下的宜安公司重組，並且易名為新三記行。宜安公司早在1881年成立，設在清平直街，這條街道與附近的福隆新街、福榮里是澳門當時最著名的“紅燈區”。這家“公司”不是甚麼商業機構，而是一家專門招待富豪權貴的俱樂部，康有為、梁啟超等維新派人士也曾是座上賓客。

盧九在1895年把宜安公司改組為一家名為新三記行的商行，並在1896年收購公信和闈姓廠，標誌著他從事闈姓博彩。不過盧九並不滿足於闈姓廠的規模，他在1897年找來廣東、香港和澳門的商人一起投資公信和廠，讓賭廠的規模更大。

(福隆新街和清平直街在十九世紀末為澳門的“花街”，而盧九的宜安公司正是在清平直街開設。)

除了投資闈姓之外，盧九與柯六、盧光裕等華商合作，投得澳門仁慈堂彩票長達十年的專營權，仁慈堂彩票可稱得上是澳門博彩業的先河。

在1830年，政府尚未把賭業“合法化”。由於仁慈堂收入減少，未能支撐慈善救濟的開支，有見及此，澳葡政府讓仁慈堂發行彩票，以博彩所得的收入維持開支。然而，由於彩票經營不善，澳葡政府將之交給賭商投資和經營，而盧九也把彩票納入他的“賭業王國”中。

(澳門仁慈堂)

進軍廣州

雖然我們一直把盧九視為澳門“賭王”，但實際上他的“賭業王國”一度伸展到廣東。

(1883年 盧九、胡袞臣投承氹仔番攤及烟膏生意)

當盧九在1897年7月一邊擴大澳門闈姓時，他的目光早已望向廣東省，在同一年廣東官府因為庫房空空如也，急需資金“度過難關”。儘管清朝一直禁賭，但在迫在眉睫之時，只能“隻眼開隻眼閉”，推行闈姓博彩來集資。盧九於是聯同廣東、香港和澳門的富商一起成立公司，投得闈姓的經營權。

當然，這次不是廣東唯一一次的特例。在1900年，清朝大臣李鴻章在擔任兩廣總督期間，由於庫房空虛，於是進一步弛禁賭博，用“以裕餉需”、“接濟京師”、“籌餉練兵”等理由開賭。當時，盧九認為小闈姓（白鴿票）的項目有豐富利潤，於是化名“盧華富”與他人合組宏遠公司，承充廣東首次小闈姓的專營權，為期八年。這時候的盧九，手上不但掌握澳門多項賭博項目，也成為廣東重要的賭商。

官服與徽章

今時今日，大家都能隨時拍攝肖像相，而回到一百年前，當時攝影技術尚未普遍，擁有一幅肖像相可謂非常珍貴。像盧九這樣的富商，相信也希望把最為風光的一刻記錄下來，令世人記起他的風采。當大家參觀大堂巷七號的盧家大屋，在入口不遠處便能看到一幅盧九的肖像相。

(盧家大屋)

相片中的盧九臉露神采，春光滿面，雙目炯炯有光。此時的他身穿官服，有如一名清廷大臣。雖然盧九一生未有考取仕途，但不少商人透過向朝廷捐款獲得官職，而盧九不但多次捐款賑災，也在1900年協助抓捕逃往澳門的朝廷欽犯經元善，翌年獲得李鴻章“提升”為廣西道員（二品官員），名符其實是澳門的清朝大官。

(身穿清朝官服和配帶葡萄牙勛章的盧九)

我們再細心觀看，你還會發現官服上竟然有兩個徽章，皆是由葡萄牙王室授予。上周提到盧九曾在澳葡政府部門擔任官職，並對澳門的多項貢獻，包括開發沙崗，以及在1895至1896年鼠疫的慈善義舉。因此，葡萄牙國王卡洛斯一世（Carlos I o Martirizado）在1894年賞賜盧九“聖母寶星勛章”，以及1898年恩賜“基督十字勛章”。

在這幅肖像裡的盧九，既是一名在澳門的清朝大臣，也是澳葡政府的官員，更是縱橫澳門與廣東的賭商。此時的他如日中天，但太陽絕非永不西夕，富貴也非永恆，原本的榮華富貴卻成為不幸的開始。

失勢的開始

雖說盧九擁有一段風光歲月，而他在1900年在廣東參與賭博事業，原意是想賺大筆錢，卻萬萬沒想到陷入了一個巨坑……

之前提到，廣東開賭不過是官府收集資金的權宜之計，而這也引起士紳們的反彈。盧九也深感官府可能突然背棄承諾，因而提出先付出一筆費用，希望官府能確守信用。殊不知盧九成了“砧板肉”，官府屢次用不同理由要求支付餉金，甚至當有人提出支付更高的餉金爭取小闈姓的專營時，官府不但沒有阻止，反而借機要求盧九提高餉金。種種要求令盧九在廣東的經營陷入困難，也因四出籌集餉金而債台高築，但他仍然深信只要撐過八年就能退出。

世事又豈能盡如人意？在1904年，新任兩廣總督岑春煊突然宣佈廣東禁賭，這一擊對盧九可謂晴天霹靂，不但把四年的努力化為烏有，更令他陷入債務危機。就在此時，盧九試圖借助澳葡政府向清朝交涉，向廣東官府追討欠款和損失，最後失敗而回，債務也無法歸還。身敗名裂的他於1907年在盧家大屋自盡，一代“賭王”就此結束傳奇的一生。  

(位於聖味基墳場（舊西洋墳場）的盧九及夫人歐陽氏之墓)

盧氏的後人

盧九離世後，盧氏家族亦隨之家道中落嗎？

回到盧家大屋內，我們看到盧九相片旁有一幅相片，他是盧九的長子——盧廉若。作為長子，盧九原本期望盧廉若走上仕途而捐官，因而獲發到浙江擔任道員（二品官），但盧廉若因厭倦吏事，最後告假回鄉助父親經商，成為盧九的商業伙伴。在父親逝世後，盧廉若承接盧九的地位，繼續在澳門承充博彩項目，使盧氏家族得以延續對賭業的經營。除了商業之外，他在澳門的政界具有一定影響力，也對澳葡政府和華人社會有重要貢獻。

(盧廉若)

盧氏家族與孫中山也有密切關係，更支持革命事業。實際上，孫中山早在1892年在香港西醫學院畢業，便得到盧九、何連旺等華商的支持進入鏡湖醫院工作，也使孫醫師與盧氏家族結織。隨著革命事業的發展，長子盧廉若、次子盧煊仲、三子盧怡若、四子盧興原以不同方式協助革命組織，盧怡若更加入同盟會澳門分部。在民國初期，盧怡若曾經擔任開平總辦，而盧興原也擔任檢察總長。可見，盧九一家對澳門有著深遠的影響。

(盧廉若的葬禮，1927年7月31日)

盧家大屋承載著一段家族歷史，歡迎來到盧家大屋，在參觀建築特色的同時，細味此大宅曾見證的昔日榮光與年華。

盧家大屋資訊

地址：澳門大堂巷七號

時間：10:00 – 18:00（逢周一休息）

公眾導賞服務：逢周六、日及公眾假期10:00 – 13:00及14:00 – 17:00，每小時整點設公眾導賞專場，語言為普通話或廣東話（視乎現場參加者需要）。現場報名，每場人數為10名為限。

免費入場

查詢電話：[phone]

文化局將嚴謹按照衛生部門相關防疫指引，對藝文活動作出妥善安排，參與活動之市民必須佩戴自備口罩、接受體溫探測，並出示當天的個人健康碼。

參考資料：

• 林廣志，《盧九家族研究》，澳門：澳門文化局；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

• 林廣志，《澳門之魂：晚清澳門華商與華人社會研究》，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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