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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非洲的吃货生涯

柳桦 读库小报 2022-05-30

:读库小册子中,有一本特别的书《非洲小札》,是知名编剧柳桦年轻时派驻到非洲的苏丹、贝宁等地工作期间所写,辑录了七十余则非洲见闻轶事。在他的笔下,对陌生之地风土人情的探索,成了既“接地气”又不失野趣的日常生活:捏牛黄、猎麻雀、养公鸡、种韭菜、打响指……率真有趣,令人回味,也为国人了解真实的非洲,打开一扇不一样的窗口。


《非洲小札》是纯文字书,其实在非洲生活期间,柳桦也拍下了不少关于非洲生活的照片,他在八月份的分享会里展示了其中一些。小报整理了他的讲述中关于非洲食物的部分。无论走到哪里,胃总会帮你记住。



十几年前,我去非洲的时候还要转机,现在已经有直达的飞机了。我们那时候有两种转机方式:一种是飞到巴黎,听起来很美,但公司是不会给你出钱让你去巴黎玩的,我们会在巴黎机场呆上一夜,很凄惨,睡在长沙发上;另外一种比较好,飞到沙特阿拉伯转机,机票稍微贵一些,但能出来去酒店住。



我曾在非洲的两个国家工作过,贝宁和苏丹——我们那个时候叫苏丹,现在又分出来南苏丹。我当时主要在喀土穆,有时也在栋古拉,尼罗河上面的一个渡口。还有个很小的地方叫阿卜撒里——埃及和苏丹的边界,以及苏丹港,也是我曾经去过的地方。



洛克萨是我在贝宁呆的地方,一个省会,我在那里也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关于非洲,我的回忆有很多,印象最深的,当然是那里的食物

很多人想起非洲觉得很遥远,那里吃东西会不会很奇怪?就像我们想象的边远地区用很奇怪的方式吃东西,比如云南,吃蘑菇,吃完会致幻;贵州,吃各种昆虫。在网上搜非洲,可以看到他们吃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我在非洲期间从来没有见过。



我在非洲见过的都是很正常的食物。比如这个,街头烤牛肉和烤羊肉的摊子,现场做,现场吃,他会给你夹面包或者加各种调料。我始终没有找到调料是什么东西配的,我也踅摸不出味道,但至少它的原料是正常的东西。


这是另外一个市场。在街头可以随时吃到的面包,是普通非洲人用来果腹的东西。


这种是他们的集会,或者叫宴会。有一定地位的苏丹人,不管是做生意的,还是政府的人,如果他想请你玩,把你当朋友,会把你请到这样的地方吃这种饭。

我为什么要拿这张照片出来呢?因为这个吃法我在别的地方没见过。用炭把石头烧红,然后把煨过的牛羊肉放在石头上烤熟、切割,宾客拿着盘和碗吃。这张照片我觉得特别珍贵,是因为我就吃过这一次,觉得非常好吃,但后来再没有吃过,到现在也不知道它的名字。


刚才那种聚会一般会衔接到这个环节,前一场是吃东西,这一场就是娱乐。在《非洲小札》里,我写到打榧子,这是非洲特殊的娱乐活动和仪式。这里面就有,他们正在打榧子。

这样的活动会持续一整天,白天吃东西,晚上开始跳舞唱歌,主人会请来当地的歌手,唱一些非洲的歌。

中国人参加这种聚会会很认真,参加活动的人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从当地人的服装就可以看出来。在我的印象里,穿衬衫的人往往是政府机关的人,或者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在英国、法国留过学,他们会在政府机关工作;穿传统服装的人可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做大生意的。这样的聚会,我们中国人去的话,比如医疗队的人去,要整组都穿西服,这是一种传统,认为这是代表国格的活动,必须去参加。

这是我对聚会的一种印象,那几年参加了不少这种活动,通常是当地有钱人组织,中国人是其中一部分受邀人群。

还有一种活动相对少一些,在当地好的餐馆里举办。非洲国家因为以前是殖民地,很多餐馆的品位很好,完全是从殖民地时代传承下来的,很多大厨是在法国干了一辈子退休回来的。

《非洲小札》里写过贝宁的红星饭店,那里的大厨是个真正的法国大厨,还有个小插曲,书中没有写。

我在贝宁,当时负责移交我们援建的医院,移交的过程比较漫长,我想办法把中国驻贝宁的大使和大使夫人请过来视察工作。我在的地方是省会,他们从一百多公里外的首都过来,我请他们去红星饭店吃饭。

吃饭的时候我很拘谨,毕竟是比我高好几层的领导,边吃边聊,没话找话。大使问我从哪儿毕业,看着很年轻,我说是中戏的,他很奇怪我怎么会跑来干这个工作,大使说我女儿也在中戏,学戏文的,聊着聊着最后发现他女儿是我的同班同学。

这件事我没写到书里,但对我特别有帮助,因为在那个瞬间我一下子就释然了,不紧张了,这人不是我们大使了,只是我同学的爸爸,我变得心情放松。所以,一顿好的法餐和好的餐馆其实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这是我们在非洲的一种休闲方式。这个树林是当地农场主的果园,我们也不知道主人是谁,离首都有一定的距离。周末的时候我们自己带上烤肉的炭、串好的牛羊肉,随便找个园子进去跟人家说,我们是中国人,想过来玩,人家也欢迎。我们用人家的炉子自己的炭烤肉,玩一天,这是在那儿的中国人很好的娱乐活动。穿绿上衣的是我,旁边有使馆的哥们儿和同事。


这组图片是在杀一只羊,书里也提到过,埃及和苏丹边界的阿卜撒里,离首都喀土穆大概有一千多公里。

我们是在当地村庄里买了一只羊,那是穆斯林国家,中国人不能宰羊,一定要请当地的阿訇宰,就是拿刀的那一位,他不要钱,代价是羊头、羊皮、羊的四个蹄和内脏全部归他,我们其实只拿到一个羊身子。当地是用秋葵煮羊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吃法,你不到那儿就永远不会知道还可以这么吃,所以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这是苏丹的一个普通集市,非洲的集市差不多都是这样,几根木棍撑块布遮阳,下面支一些木板放锅和各种东西。

我在这几个非洲国家吃的东西都差不多,蔬菜大部分是洋葱、土豆、胡萝卜、黄瓜,还有花生,很少见到叶子菜,这是没有办法的。我们在国内喜欢吃的姜啊、韭菜啊是没有的,都得靠中国人自己种。各个中国团组、中国公司在自己的院子里,只要有地儿都会种,大部分种的是韭菜,因为韭菜可以反复不断地长。

后来中国一些有组织的、聪明的农民去了非洲,在苏丹包很大的农场种中国蔬菜,我们就吃上了当地的中国菜,真正的中国种。我第一次吃中国黄瓜的时候感觉太幸福了,苏丹的黄瓜像小孩儿胳膊那么粗,切出来的样子也跟我们的黄瓜也差不多,有籽,但吃起来酸溜溜的,特别奇怪的味道,终于吃到中国黄瓜,觉得特别珍贵。

关于农场,还有个特别好玩的事。我在苏丹的营地在首都郊区,离首都十二公里,是个四通八达的地方,有个中国农场主,河南的,他每天要去给各中国公司送菜,到我那里跟我说借地方放菜,送完一家回来取,再送第二家,我可以吃他的菜。我想那就放吧,我也不要租金。白吃他的菜有点不好意思,隔三差五我也出去买点菜。

他一般运完菜一出去,我就开始挑我要吃的菜送到厨房。有一天他的车刚出去又返回来,我特别尴尬,赶紧东躲西藏地收菜,后来一想,不对啊,今天的菜是我买的,为什么要藏呢?这也是一点小乐趣。


这是贝宁的一个集市,这个地方号称他们的陶都,我现在不记得真正的名字了。这些陶器特别有意思,是有造型的。


这种特别大的罐子在非洲用途特别广,随处都可以见到。路边经常会有两三个大罐子放着,上面盖一个盖子,里面装水,旁边放个小碗,是给行人用的。行人走到这里可以舀水来喝。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但经常见,我自己没有喝过,就觉得是善举。

关于陶器还有一个小乐趣。非洲产一种茶壶,是当地的造型,下面一个肚儿,上面一边伸出来一个长长的管儿,一边一个把儿,就像两个叉儿。我那时候比较迷恋中国的紫砂陶,觉得可以买个非洲的壶,养一养,兴起一个新的爱好,就去买了一把。

中国的紫砂壶要养嘛,得拿茶叶煮,我就把小电炉支上,在茶壶里装着茶叶煮了一下午,感觉茶壶养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泡茶喝。特别奇怪,泡出来的茶有一股特别强烈的土腥味。非洲那个陶是粗陶,跟我们紫砂壶,土也不一样,烧的方法也不一样,我等于是在砖头里抠个洞泡茶喝,到头来是花了一笔冤枉钱。

口述:柳桦


《非洲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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