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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1899年7月21日,欧内斯特·海明威出生了。他是文坛硬汉,是美国精神的化身,一生中创造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小说。今天是海明威诞辰120周年纪念日,分享一篇文章,同大家一起怀念这位文坛巨匠。


海明威,欧内斯特

(Ernest Hemingway, 1899—1961)



杰出的现代小说家。1899年出生于美国伊利诺伊州橡树园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为产科大夫,母亲是音乐教师。受其父影响,海明威自幼酷爱运动、狩猎,性格自负,富于竞争意识与冒险精神。


由于同父母关系紧张,高中毕业后海明威未按他们的意愿上大学深造,而进入了当时颇有影响的《堪萨斯城星报》成为一名见习记者。职业的特殊要求让海明威学会了用简洁的语言描绘事物,为其日后开创一代文风打下了基础。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在美国政府的宣传鼓动下,海明威志愿参加了红十字会的救护车队,于1918年前往意大利前线。不久便遭遇流弹袭击而身负重伤,因此贏得意大利政府颁发的银质勋章,但这更多基于对一个外国志愿者的礼遇,而非卓著的战功。


1919年初海明威从意大利回国,迎接他的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失业和失恋的双重打击。一战期间的痛苦经历给海明威的精神世界烙上了悲观与虚无的印记,这种心绪反映在日后的很多作品中。


短暂的消沉之后,1920年海明威重拾记者生涯,后在著名作家舍伍德·安德森建议下,以《多伦多星报》驻外记者的身份,携新婚妻子哈德莉前往巴黎追寻他的作家梦。在这个欧洲现代艺术之都,海明威结识了埃兹拉·庞德、格特鲁德·斯泰因等一批旅欧美国作家,并在他们的影响下开始文学创作。在庞德的帮助下,他发表了处女作《三篇小说和十首诗歌》(Three Stories and Ten Po­ems, 1921),崭露头角。


经过数载的磨砺,海明威于1926年发表了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太阳照样升起》(The Sun Also Rises),讲述了战后自我流放到巴黎的一群美国青年的迷惘生活。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美国正值经济空前繁荣的“喧嚣的20年代”(Roaring Twenties),许多年轻读者追捧这部小说,与其说被主人公的命运所打动,不如说是艳羡书中年轻人花天酒地的生活方式。无论如何,这部小说成就了海明威,使他以“迷惘的一代”代言人的身份一跃成为一线作家。


功成名就的他于1928年携第二任妻子波琳回到国内,定居佛罗里达。是年,海明威父亲因经济大萧条破产,开枪自杀。令人扼腕的是,33年后海明威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过,此时的海明威正意气风发,一战经历给他留下的阴霾逐渐散去,十年来他第一次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自己这块心灵上的伤疤,以自己在一战期间的经历为背景创作了第二部长篇巨作《永别了,武器》(A Farewell to Arms, 1929)。小说发表后再次引起轰动,续写着青年才俊的神话。


海明威故居,位于佛罗里达州基韦斯特


整个30年代,富裕后的海明威四处游历探险,足迹遍布西班牙、意大利和非洲。但这段时间作品不多,主要为一些游记和随笔,但其中包括他最负盛名的一些短篇小说,如《乞力马扎罗的雪》(“The Snows of Kilimanjaro,” 1936)。西班牙内战爆发后,海明威在1937、1938年间,以北美报业联盟记者的身份多次前往西班牙,并以所见所闻为背景,创作了他的另一部重要作品,颂扬正义的反法西斯长篇小说《丧钟为谁而鸣》(For Whom the Bell Tolls, 1939)。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海明威继续着他的冒险生涯,先是以战地记者的身份同第三任妻子玛莎来到中国报道抗日战争的战况。美国参战后,他回到古巴,驾驶着自己游船改装的反潜巡逻艇四处游弋为美国海军搜寻德军情报。战争后期又前往欧洲,以记者身份参与了前线部队的多次战斗。


战后海明威重拾文学创作,但其精心创作的长篇小说《过河入林》(Across the River and into the Trees, 1950)却被批评家看作一大败笔,不少人感叹海明威已“江郎才尽”。但两年后发表的《老人与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 1952)挽救了他的声誉。凭借桑提亚哥这一不朽的硬汉形象,小说不仅创下空前的销售纪录(仅刊登小说的《生活》杂志就发行了530万份),还为他贏得了1953年的普利策奖和195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其后海明威的健康每况愈下,并伴有严重的抑郁症。终因不堪身心的双重折磨于1961年7月步其父的后尘,用猎枪结束了他传奇的一生。


海明威使用过的打字机


海明威作品选材的最大特征是男性阳刚气息浓厚,他的主人公总是被置于战争、斗牛、狩猎等充满危险和挑战的极端环境之中,在生死存亡的压力下,体验生活的价值与真谛。总体而言,其主人公抑或海明威本人的人生观主要经历了两个发展阶段。


在早期作品中,如《太阳照样升起》与《永别了,武器》,海明威作为“迷惘的一代”的代言人,记述了一战后年轻一代所经历的价值危机。战争的残酷与荒谬彻底摧毁了这一代人原本已为社会发展所动摇了的传统价值观念,使他们在战后的精神荒原中找不到人生的航向,只能病态地寻找各种刺激以慰藉迷惘的心灵。


如《太阳照样升起》中的女主人公布莱特便因不堪失却未婚夫的痛苦,将维多利亚时代的淑女妇道抛在一边,终日出入酒吧舞场,周旋于众多男友之间。虽然她明白那不是她的追求,然而除此之外却又别无他途。《永别了,武器》中的亨利也有着相似的精神苦旅。


以《丧钟为谁而鸣》为转折点,海明威中后期作品中的主人公似乎超越了早期的迷惘,找到了某种人生价值——一种打不碎、压不垮的顽强精神,即所谓“重压下的风度”(grace under pressure)。海明威据此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硬汉形象或准则英雄(code hero)。


最令人难忘的当数《丧钟为谁而鸣》中的罗伯特·乔丹与《老人与海》中的桑提亚哥。在困境面前,海明威的英雄展现出了惊人的信念、勇气、意志与尊严:为了正义与信念,乔丹只身赴死,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而命运可以夺去桑提亚哥搏斗两天两夜捕获的大鱼,却无法摧毁老人坚强的意志和无悔的精神。


必须看到,这种催人向上的振奋只是一种表象,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海明威重要作品的结局不是死亡就是悲剧。这些足以说明他对生命的看法总体上还是趋于悲观与虚无的。原因或许在于他从未真正摆脱过失乐的童年和一战给他造成的心灵创伤。了解了这一点,读者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病痛面前他会选择自杀。事实上,要想真正读懂海明威的作品,必须把握他内心的无意识深渊与其作品幻象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作为公众人物,他展示在世人面前的形象总是光鲜亮丽的。海明威生活在文学与作家享有崇高声誉的黄金时代,少年得志,加之作品自传色彩浓厚,有幸成为美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偶像作家。不少读者都把他看作与作品主人公一样的铮铮硬汉来崇拜。尤其在他生活了多年的古巴,人们都尊称他为“老爸”(Papa)。在一个缺乏英雄的时代,海明威在书里书外都叙写着英雄的神话。


海明威在古巴哈瓦那生活时留下的手迹


当然,这种“二位一体”也招致了一些负面的评价。在不少批评家看来,海明威一生笔耕实际只刻画了一个人物,即他本人。在反映现实的深度与广度上,与19世纪的现实主义大师们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与此相反,欧内斯特·海明威独树一帜的文体风格获得了一致的肯定,也是他跻身诺贝尔文学殿堂的根本所在。简约与含蓄是海明威风格的主要特征。他本人曾用“冰山的庄严在于其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的话来形容自己的文体,旨在表明其叙事的艺术性在于能用洗练、真实的描写激发读者想象力,让读者体会到比描写本身更为丰富、深刻的内涵。


单就文体而言,短篇小说更能代表海明威在艺术上的成就。著名作品包括《乞力马扎罗的雪》(“The Snows of Kilimanjaro,” 1936)、《白象似的群山》(“Hills Like White Elephants,” 1927)、《弗朗西斯·麦康柏的短暂快乐生活》(“The Short Happy Life of Francis Macomber,” 1936)等。他独创的文体曾引来大批模仿者,影响力至今不衰。


(以上内容选自《美国文学大辞典》)



虞建华主编

《美国文学大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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