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市场专栏 | 中国以外的亚洲艺术市场如何建立和维持？
《Hagen Man》（1983）（细节），Pacita Abad，作品由Silverlens艺廊于2019年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呈现
如果你向艺术业内观察员咨询有关亚洲艺术市场，那你很大可能得到一个聚焦中国的答案。这是一个合理的回覆，根据由巴塞尔艺术展与全球主要合作伙伴瑞银集团（UBS）发布、由Clare McAndrew博士撰写的《2021年艺术市场报告》显示，中国占总值约501亿美元的全球艺术市场的20%之多。
Silverlens艺廊的联合创办人Isa Lorenzo和Rachel Rillo，图片由Silverlens艺廊提供
随着中国艺术市场的日趋成熟，我们也更容易看到邻国近年取得的巨大进步。亚洲和其他地区，包括南亚的许多国家，拥有茁壮且甚至可以自立的艺术生态系统。每个国家的前天条件都不尽相同，这不仅取决于当地的殖民和独立的历史，也取决于有利的经济条件。《2021年艺术市场报告》指出，印度超高资产净值人士（UHNWI）的人数增长了10%，相应着印度人对当代艺术的兴趣也日益增强。菲律宾本土艺术家在拍卖会的成交额高达七位数美金，另外菲律宾艺术博览会（Art Fair Philippines）也已成为一个区内人们趋之若鹜的盛事。拥有丰富的宗教艺术传统的泰国则孕育了如Rirkrit Tiravanija和Korakrit Arunanondchai等概念艺术的重要艺术家。
扫描二维码，登记参与巴塞尔艺术展线上对话“亚洲自立的艺术景象”，图中为Nova Contemporary艺廊的创办人Sutima Sucharitakul
在这些发展中的艺术中心背后，究竟有哪些参与者？他们如何看待自己在其中的角色？由台北艺廊TKG+的总监吴悦宇主持，巴塞尔艺术展今天（2021年4月29日）北京时间晚上9点至10点的线上对话“亚洲自立的艺术景象”，将汇聚马尼拉Silverlens艺廊的联合创办人Isa Lorenzo和Rachel Rillo、曼谷Nova Contemporary艺廊的创办人Sutima Sucharitakul，及新德里Vadehra艺廊的总监Roshini Vadehra，他们将一起探讨对这些问题的观点。在本次线上对话之前，我们向这些艺廊主了解了他们各自所在国家充满活力的艺术场景。
Vadehra艺廊的总监Roshini Vadehra，图片由Vadehra艺廊提供
中国政府在培育本国艺术产业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例如支持艺廊区的发展和推出有利于艺术行业的税收结构等措施，相比之下印度政府就选择了“放任自由”的手法。因此，艺术经销商、收藏家和赞助人在塑造印度艺术场景方面起了带头作用。Roshini表示，在他父亲Arun成立Vadehra艺廊的1987年，“那时没有艺术展会，没有双年展，拍卖行也还没有把目光投向印度。”Arun最初从帮助Taj Hotels购藏艺术作品来装饰酒店而扩大了艺廊的业务，后来也代理了几代艺术家，从M.F. Husain和Arpita Singh，到Atul Dodiya和Zakkir Hussain。
Anju Dodiya的展览“Imagined Immortals”现场，Vadehra艺廊，2015，图片由Vadehra艺廊提供
Vadehra艺廊的发展体现了多年来印度艺术发展的一些关键点。1990年代，Arun游说佳士得设立印度现代艺术的部门，不出10年，印度艺术作品的拍卖价格就突破了100万美元的关口。他还领导了公共和私营部门的合作，与政府运营的印度国家现代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 of Modern Art）联合组织了回顾展。Roshini说道：“印度国家现代美术馆在当年是不会展出在世艺术家的作品的。我父亲告诉他们，‘这样的规则需要改变。这里有一群值得在主要机构展出的艺术家。’”早于1990年代，Vadehra艺廊创立了一家出版公司，并于2007年成立了印度当代艺术基金会（Foundation for Indian Contemporary Art），通过会员计划支持当代艺术的创作。如今，Vadehra艺廊和其他艺廊正联手举办一些更大型的活动，如于2008年首次亮相、每年吸引约14.6万名参观者的印度艺术博览会（India Art Fair），及现今亚洲最大的当代艺术节科钦—穆吉里斯双年展（Kochi-Muziris Biennale）。
Nalani Malani的展览“Casandra's Gift”现场，Vadehra艺廊，2014，图片由Vadehra艺廊提供
在此之前，一群顶级藏家引领着前路，如印度第一间私人美术馆的创办人Kiran Nadar。但根据Roshini的说法，印度艺术的近期发展要归功于她这一代：“当我2004年加入艺廊时，年轻人开始对收藏更感兴趣。他们前往巴塞尔艺术展和弗里兹艺术博览会，在那里他们开始接触购买艺术作品的概念。传统上，许多印度人和他们的大家庭住在一起，但我们这一代人已经开始建立自己的家。他们聘请的建筑师和室内设计师在鼓励人们收藏方面已经发挥着真正的作用。”
谷口玛利亚的展览现场，Silverlens艺廊，2018，图片由Silverlens艺廊提供
在菲律宾，年轻人也为当地的创意场景定下了基调。2020年，Lorenzo和她的Silverlens艺廊联合创始人Rillo在《ArtReview》的“Power 100”榜单上占据一席之地，因为她们通过自己的藏品提高了菲律宾和海外艺术家的知名度，如Pacita Abad，及获得2015年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Hugo Boss Asia Art award）的谷口玛利亚（Maria Taniguchi）和2016年贝尼塞奖（Benesse Prize）入围艺术家玛莎‧阿蒂恩扎（Martha Atienza）。Silverlens艺廊所在的马尼拉拥有1500万人口，大部分人口都非常年轻 — 50岁以下的人口占80%，30岁以下的人口占60%。
Lorenzo说道：“这意味着菲律宾充满了活力。我们喜欢装饰，因为我们有一段植根于宗教图像和好莱坞电邮的历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不管是好的还是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品味，所以所有人都喜欢欣赏和购买艺术。”她指出，这里的收藏家群体跨越了几个年代，从经验丰富的收藏家，到为家具寻找搭配的购物者。“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Lorenzo表示，当她们在2004年创立Silverlens艺廊时，大部分的菲律宾艺廊都位于商场里的狭小店铺。Silverlens艺廊率先转向仓库风格的展览空间，以配合规模更具野心的展览项目，艺廊还推行了更专业的实践，如与艺术家签订合同。从那时起，多不胜数的艺廊充当了辅助城中艺术机构的角色，包括成立于1976年的马尼拉大都会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Manila），和较年轻的艺术基金会，如成立于2013年、专注于跨领域合作的Bellas Artes Projects。菲律宾艺术圈的现有参与者也在寻求促进当地艺术生态中重要新部分的发展，例如菲律宾备受推崇的艾腾尼奥艺术大奖（Ateneo Art Awards）最近为艺术评论推出了新的奖项类别。与此同时，一些崭露头角的策展人正在由日本国际交流基金会（Japan Foundation）和歌德学院（Goethe-Institut）等机构支持的展览小试牛刀。
Lorenzo和Rillo还通过与从印尼、台湾、香港到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各地的艺廊建立联系，创建了一个蓬勃发展的网络，这些艺廊经常邀请彼此的艺术家参加展览。通过这种方式，参与艺廊能够在整个地区培养他们受众。“我们永远不会成为大型艺廊，谁想成为大型艺廊呢？”Lorenzo说道：“如果我们一起联手，事情会更简单，也更有趣。”
Nova Contemporary艺廊入口，图片由Nova Contemporary艺廊提供
Lorenzo和Rillo的合作者之一是五年前由Sucharitakul创立的Nova Contemporary艺廊。Nova Contemporary艺廊位于一个拥有1100万人口的繁荣大都市曼谷，当代艺术的景象欣欣向荣 — 大约70间艺廊参加了最新一期的曼谷画廊之夜（Bangkok Galleries’ Night），泰国还见证了如Jim Thompson Art Center等私人美术馆的涌现。
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实习后，Sucharitakul到访上海、台湾和东京等艺术中心去“了解泰国需要些什么”。最初的几年，她与国际艺术家合作，既有新兴艺术家，也有成名艺术家，包括中国或西方艺术家，目的是吸引对知名艺术家更熟悉的收藏家，但现在她把自己的展览项目主要聚焦在东南亚艺术家身上。Sucharitakul说道：“泰国有很多才华横溢却还没受到重视的艺术家。没有足够的国际艺廊来承担制作成本或帮助他们维持工作室的运作。”
参观者在Pinaree Sanpitak于Nova Contemporary艺廊的展览，2020，图片由艺术家和Nova Contemporary艺廊提供
Sucharitakul表示，因为泰国没有被殖民的历史，这里的收藏家以前主要关注传统工艺或容易理解的波普艺术。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开始介绍来自亚洲其他地方、却在泰国经常受到偏见的艺术家，并展示更多概念性的作品。通过这种方式，她为培养收藏家基础设置了很高的门槛，她自豪地指出，其中一些收藏家通过她购藏了他们的首件版画或录像艺术品。“这是让最令我感到开心的事。”通过展示如卡塞尔文献展（Documenta）的常客、柬埔寨的Khvay Samnang等艺术家，Sucharitakul能教育她的收藏家，让他们知道国际双年展的概念，其中有些收藏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展览。
疫情也令Sucharitakul看到当地艺术市场的一线希望。一些习惯与豪瑟沃斯或高古轩进行跨境交易的曼谷买家，在封城的情况下让Sucharitakul有机会向他们介绍更多实验性作品的优点。她说：“一些年纪较大的知名泰国艺术家，非常友好，他们同意在我的艺廊展出作品。”
“当和来自不同年代的人一起工作时，我们互相学习。这就是我们支撑艺术生态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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