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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学入门之一:目录是打开知识宝库的钥匙

徐有富 程门问学 2021-06-12

▲《四库全书总目》


清代学者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中说:


目录之学,学中第一紧要事,必从此问途,方能得其门而入。


又说:


凡读书最切要者,目录之学。目录明,方可读书;不明,终是乱读。


现代著名学者余嘉锡,在《四库提要辨证叙录》中谈到他从小就酷爱读书,但不知学习方法,后来读到张之洞《輶轩语》中的一段话:


今为诸生指一良师,将《四库全书提要》读一过,即略知学问门径矣。


不禁雀跃曰:“天下果有是书耶!”他便日求购读,终于在十七岁那年获得一部,于是大喜,日夜读之不厌,有疑问就进行考证,并写了二十余册读书笔记,完成了《四库提要辨证》这部八十万字巨著。作者深有体会地说:“余之略知学问门径,实受《提要》之赐。”为什么学者们如此强调目录呢?就因为它是打开知识宝库的钥匙。


▲余嘉锡与《四库提要辨证》


首先,目录是解决不断增长着的文献与人们对它的特定需要之间矛盾的产物。如果不利用目录,读者就很难找到自己所要的书,唐代目录学家毋煚在《古今书录》序中说:如果不编目录,“则先贤遗事,有卒代而不闻;大国经书,遂终年而空泯。使学者孤舟泳海,弱羽凭天……不亦劳乎!不亦弊乎!”事实正是这样,例如现在有许多同志到北京、南京查阅地方志,其实只要翻一下《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就会发现他们所要找的方志,绝大部分他们本地或附近的图书馆都有。那些东北、西北、西南的同志不远千里去找一部本地已有的地方志,你说要跑多少冤枉路。


其次,我国目录有个优良传统,就是通过对图书进行科学分类来进行辨章学术、考镜源流,使读者能即类求书,因书究学。章学诚《校雠通义》专门谈了这个问题,他说:


古人著录,不徒为甲乙部次计;如徒为甲乙部次计,则一掌故令史足矣,何用父子世业,阅年二纪,仅乃卒业乎?盖部次条别,申明大道,叙列九流百氏之学,使之绳贯珠联,无少缺逸,欲人即类求书、因书究学。


就拿《四库全书总目》来说吧,你对史评感兴趣,你可以在史部史评类找到有关著作;你对诗文评感兴趣,你会在集部诗文评类找到有关著作。随着科学研究的深入发展,出现了许许多多专科目录。你研究中国古代白话小说,则有孙楷第的《中国通俗小说书目》,你研究中国古代文言小说,则有袁行霈、侯忠义的《中国文言小说书目》。


▲《中国通俗小说书目》、《中国文言小说书目》


此外,我国目录还有一个优点是多有提要。提要一般评介书的作者和内容,有的还要介绍书的整理情况。这对读者当然有参考价值,所以清江藩《师郑堂集》说:


目录者,本以定其书之优劣,开后学之先路,使人人知其书可读,则为学易而功且速矣。吾故尝语人曰:目录之学,读书入门之学也。


特别是一些推荐书目还专门介绍了读书的步骤和方法。比如我们读《说文解字》。清人研究《说文》成就很大,有所谓《说文》四大家。在这些研究著作中,哪一种是最基本的,初学又应先读哪一种呢?汪辟疆《读书举要》告诉我们: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最精详,应看作研究《说文》的基本著作。他如桂馥《说文义证》、王筠《说文句读》、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等各有独到之处,可供参考。而对于初学者,先读王筠《说文句读》、《文字蒙求》比较易于入门。


目录有时还会为我们指出哪些本子好,哪些本子不好。例如张之洞的《书目答问》,有关《十三经注疏》列举了“乾隆四年武英殿刻附考证本、同治十年广州书局复刻殿本、阮元原刻附校勘记、明北监本、明毛晋汲古阁本”,并指出:“阮本最于学者有益,凡有关校勘处旁有一圈,依圈检之,精妙全在于此。四川书坊翻刻阮本讹谬太多,不可读,且削去其圈,尤谬。明监、汲古本不善。”


▲《书目答问补正》


读书离不开目录,从事科学研究当然也离不开目录。因为科学研究总是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朝前迈进的,在自己所要研究的领域里,前人已经取得了哪些成果,一定要心中有数,否则会闹出第二次发现新大陆的笑话。为了避免这样的笑话,同时也为了给自己的研究工作寻找线索,就必须查阅有关的目录和索引。


所以余嘉锡在《目录学发微》中指出:


目录之学为读书引导之资,凡承学之士,皆不可不涉其藩篱。


>摘自徐有富《文献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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