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志四海,我愿不知老 | 修身诗课34
今日主题词:达生
朗读 | 爱在深秋
丈夫志四海,我愿不知老。
亲戚共一处,子孙还相保。
觞弦肆朝日,罇中酒不燥。
缓带尽欢娱,起晚眠常早。
孰若当世士,冰炭满怀抱。
百年归丘垄,用此空名道!
——晋•陶渊明《杂诗》之四
丰子恺《草庐春风》
“仕”与“隐”,是许多古代士人无法回避的矛盾。“至圣先师”孔夫子一生周游列国,做梦都想着恢复礼乐之道,却并不排斥隐逸。他说:“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又说:“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有道”“无道”是对社会政治清浊的判定,可见他的所谓“隐”只是“不仕无义”,是策略性的规避,最终目的还是要为政治理想寻找合适的出路。这样的隐逸原则在道家看来远不够纯粹彻底,所以道家的隐士长沮、桀溺就说孔子只是“避人之士”,不是“避世之士”。“避世"根本上是对一切社会制度的否定,而不仅仅要避昏君和乱邦。
“仕”与“隐”的矛盾,在陶渊明的时代表达为名教与自然的冲突,是当时清谈辩论中十分热门的话题。在这个问题上,陶渊明的思想更倾向道家的避世之说,崇尚自然纯朴。他的理想国是风俗淳美的桃花源,而现实却是“真风告逝,大伪斯兴”。他曾有过几次失败的出仕经历,官场生活更加深了他对现实的失望,因而最终在“仕”“隐”之间选择了“隐”。在陶渊明之前的阮籍、嵇康等名士已经在理论上用自然对抗名教,他则进一步用归隐躬耕的行动表达了对名教和黑暗现实的抗拒。
“丈夫志四海,我愿不知老”两句诗正表现了名教中人跟陶渊明人生态度的区别。前一句的“丈夫”,即是下文的“当世士”。他们的人生时时被名利所煎熬,如同怀抱冷热迥异的冰和炭,有何乐趣可言?后一句脱胎自《论语•述而》:“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耳。”好学而乐道,所以孔子丝毫不觉得衰老的来临。陶渊明也有“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的洒脱情怀;他所乐之“道”与孔子不尽相同,而对超然适性的人生境界同样津津乐道。这首诗描述了天伦之乐的景象:亲戚共处,子孙相保,弦歌纵酒,极尽欢娱。与如此纯真快乐的生活相比,浮名和势利简直就像浮云,哪里值得追逐呢?
原本诗歌中的这两句话是转折的关系,抑前而扬后。现在把它们单独抽离出来,则可以看作递进的关系,跟曹操的名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含义相同。
>本系列文字均摘自《诗歌与道德名言》一书,联合撰稿人:莫砺锋、李南晖、徐国荣、郝润华、张智华、殷祝胜、党银平、胡传志、路成文、吴正岚、孙立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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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课 主题词:奋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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