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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冯学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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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老冯和你聊一聊，汇丰银行。
原来，汇丰银行和中国近代史，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有一些往事回顾起来，还非常有趣。
今天，老冯挑一些和你谈谈。
历史往事之一
“汇丰”是曾国藩之子起的名字
话说清代香港开埠之后，有个很能干的苏格兰小伙，名叫托马斯•苏石兰 (Thomas Sutherland)，这小子很敏感地意识到：大清正在加快开放，大清的商业机会，正在急速增加，在大清市场上对于资本的需求必然急速膨胀，所以，需要在香港和上海建立一家银行，给那些在大清市场淘金的西方商人等各类客户，提供融资服务，这个项目好，一定能挣大钱。
用人话来说，是这个意思：在香港和上海建一家银行，低息吸取西方人和大清国民的存款，然后，把存款借给有钱的商人，甚至借给清政府等等之类大客户，然后，就可以发财啦。于是在1865年，苏石兰找了香港一些资本大鳄，东拼西凑了一大笔资本，在香港成立了一家银行，英文名字叫做 Hongkong and Shanghai Banking Company Limited，简称 HSBC，直译为“香港上海银行有限公司”，当时在香港和上海，都有营业部。然后需要起个中文名字呢，当时请人起的名字叫“汇理银行”。再后来呢，“汇理银行”有一个买办，叫古应春，这人和曾国藩的公子曾纪泽关系很好，于是有一回，他请曾纪泽在“香港上海银行有限公司”发行的金融票据上面，题几个字。曾纪泽题了“汇丰”两个字。寓意“汇款丰裕”。大吉大利。于是，“汇理银行”改叫“汇丰银行”。一直叫到现在。也就是说，“汇丰银行”这个名字，是曾国藩的儿子，给起的。说起汇丰银行，历史上还有一个案件，和它有关，那就是：庆亲王奕劻被举报贪污案。当年汇丰银行，在北京也有分行，位于东交民巷，而当时，满清庆亲王奕劻，出了名的贪污受贿，非常爱财，当时很多人看他不惯。清末胡思敬所著《国闻备乘》记载，清末有一个御史，我们今天叫检察长，名叫蒋式瑆（又名蒋士瑆）。这个蒋式瑆跑到慈禧太后那里去告状，他对慈禧太后说：庆亲王奕劻，把120万两白银，存到当时位于北京东交民巷的汇丰银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肯定是贪污受贿所得，请老佛爷您，一定要查他！慈禧太后其实和庆亲王奕劻关系不错，但是嘛，既然有人举报，不查也不是，于是，慈禧太后吩咐两位大臣，一个叫鹿传霖，一个叫清锐，到汇丰银行去查一查，举报是否属实。史料显示，鹿传霖和清锐在汇丰银行，和汇丰银行接待人员的对话，是这样的：鹿传霖、清锐：我们奉朝廷之令，过来查询一个人的账户。汇丰银行接待人员：不好意思哦，我们汇丰银行规定，任何人的存款账户信息，我们都不能对外透露的哦。鹿传霖、清锐：……这样……那么，你们银行，和我们大清的庆亲王，有没有来往？鹿传霖、清锐：这样好了，我们的庆亲王，名叫“奕劻”，请你按照这个名字，帮我查一查这个人的账户存款余额。汇丰银行接待人员：（拿出汇丰银行的规定，中英文两份）我没有骗你，你看，这是我们银行的规定，中文英文两个版本，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我们汇丰银行，保护所有存款客户的信息，任何客户的存款信息，都不能对外透露。鹿传霖、清锐：那么，你仅仅告诉我们，贵行有没有一个名叫“奕劻”的账户，那总可以了吧？汇丰银行接待人员：对不起。那也是违规的。无可奉告。大家要知道，清末年代，洋人和洋人的企业在北京使馆区，有治外法权，清政府不能派兵来硬搜，所以，鹿传霖和清锐跟汇丰银行的经理软磨硬泡，发现无法通融，于是，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然后向慈禧回报：老佛爷，查过了，查不到。事实上，奕劻贪污成性，这一点在近代史上，已经有结论，所以他在汇丰银行到底有没有120万两银子的存款，查到查不到，已经不重要。在清朝末年，汇丰银行成了满清贵族的钱柜，后来武昌起义爆发，清政府没钱打仗，京城的满清贵族，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把家财捐出来、拯救清朝，而是把家财都存到汇丰银行，为什么？因为汇丰银行是英资银行，受治外法权保护，钱存到汇丰，安全，当时的满清贵族，都是这样想的。回想起来，这样的大清，不亡才怪。有趣的是：我们历史上左宗棠收复新疆的那场战争，就是找汇丰银行借的军费。事情简单地说，是这样的：晚清时期，当时在今天乌兹别克斯坦的这个地盘，有一个国家，名叫“浩罕汗国”。当年这个浩罕汗国，有一个军事将领，名叫“阿古柏”（ Muhammad Yaqub Bek，塔吉克族），在1865年，这个阿古柏呢，带兵入疆，侵占了我们的新疆。那么呢，外族侵占了我们新疆，清政府指派左宗棠，出兵收复新疆，可是，派出大部队远征新疆，花费可大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拨出500万两白银，但是，钱还是不够。两笔钱凑一起，一千万两，左宗棠的部队有钱了，于是在1876年，左宗棠的数万兵马，出师入疆，和阿古柏爆发大战，这场战争打了差不多两年，左宗棠大获全胜，收复新疆全境。读到这里，读者您也许会问：大清打仗，直接找老百姓征税，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向汇丰银行借钱？答案是这样的：确实在一开始，当时有个大臣沈葆桢提出建议：将出征新疆打阿古柏的军费，摊派到各省的税收就可以了。但是呢，这个办法有一个很突出的问题，那就是：太慢了，周期太长了，等不及了。你等各省的税收都交上来，统计完，然后再拨到左宗棠的部队里，这个过程，太漫长了，而阿古柏在新疆的实力，在不断壮大，越拖下去，形势就越是不妙，对大清越不利，所以，这个办法不可行，所以，最终左宗棠想到去找汇丰银行借钱。谈到这里，大家也不要把汇丰银行想象的有多么热衷于帮助大清打仗什么的，其实，人家汇丰银行，也只是为了赚个利息而已。有趣的是：在左宗棠和阿古柏战争的期间，英国政府资助阿古柏，而英国人开办的汇丰银行，则资助左宗棠。所以我们说，这些银行家，可能没有旁人想象中那么多的国家立场、政治情怀，更多的是，他们只是为了赚点钱而已。对，其实在整个晚清时期，大清帝国政府一直是汇丰银行最大的客户之一。很有可能没有“之一”。不过出于严谨，我这里保留了“之一”两个字。举个例子说说，从1874年到1887这13年间，大清帝国政府，共有十一次借外债，其中有七次，是找汇丰银行借的。再来个统计：从1874-1890年这16年间，汇丰银行一共借给大清帝国政府2898万两白银，占了大清那个时期总借款的百分之七十。那个时候的大清帝国政府，是汇丰银行最大的客户之一。反过来说其实也成立，那个时候的汇丰银行，是大清帝国政府最大的金主之一。不过，汇丰做满清的金主，并不是出于善意，其实，只是商业行为而已。汇丰银行成立之后，在大清和民国，营业五十六年，发了大财，富得流油。于是，到了1921年，汇丰银行出资一千万两白银，在上海外滩，新建了一个总部大楼。落成之后的上海汇丰银行新总部，不得了，它矗立在外滩，成为当时整个外滩最漂亮的建筑物，也被当时的西方人称为“东方最巨大宏伟的建筑”。1950年代，这幢位于上海外滩的汇丰银行大楼，被我国充公。那么，现在这幢大楼，还在不在呢？现状又是怎么样的呢？答案是：大楼还在。现在是上海浦东发展银行的总部了。原来，当年大清打输了甲午战争，和日本签署《马关条约》，需要赔偿给日本2亿3000万两白银。大清签下这笔巨额赔偿款，妥妥拿不出来，当时朝廷上下，冥思苦想，最后想到的，还是汇丰银行。于是，大清帝国找汇丰银行，又借了1亿3300万两白银。不足部分，大清东拼西凑，最后勉强凑够了钱，赔给了日本。这其实顺道回答了许多历史爱好者心存已久的问题：当年大清哪来的钱，赔给的日本？这下，答案就清楚了：主要是汇丰银行。不过，汇丰也没想救大清，人家说白了，也只是为挣钱而已。好了，关于汇丰银行和中国近代历史的有趣往事，老冯今天就和你聊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