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鱼联文|第六场「厨戏痞」A04：贺寿by迟瘾
厨戏痞
三个人，一台戏
本篇组别：A五湖鱼
（S四海鲸、A五湖鱼、B桃花鱼、C溪流水）
盲选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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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鱼联文第六场-A04【盲选组】
贺 寿
by迟瘾
被限定词：快去救xx，xx是xx！
“听说了吗？林家的老太太死了。”
“可不是，七十大寿夜里死的。”
“真是太惨了。”
“殓尸的说，死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个空盒子，真是匪夷所思。”
“嗨，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人还没下葬哩！造孽哟……”
街边的人窃窃私语，神色各异，说完几句，又各自忙活着。看到林府管家的轿子经过，仰头向着林劲喊道，“林公子好。”
林家在他们浦浔镇上，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林老太太身前更是不得了，入过宫，做过绣娘，还给老皇帝缝制过龙袍呢！是何等的威风。如今，林老太死的蹊跷，势必那林公子的日子也不好过，一大家子的琐事，就全落他头上了。
“官衙的还没定案吗？”
“听他们府上的说，林公子一点儿都不信仵作的判断，什么叫寿终正寝，好好的一七十老太太，说没就没了。”
“唉，要我说，多半是林老太的那几个儿子……”
“你们看，有人下轿了。”对着林府门口停着的两顶轿子，众人一顿好奇的张望。
“那人是谁？”
众人摇头。
说话间，只见林府老管家的儿子林劲，以及一个眉目清秀的灰衣人，一同进了林府。
……
林劲和周多病进了正厅，只见多日来仍毫无头绪的捕快吴有才皱着眉，正在大厅里左右来回的踱步，见着林劲与一年轻人进来，更是没好气的道，“林公子，你怎么随便带了个外人来，真是不像话。”
“吴捕头，他不是外人，姓周，名多病。”
吴有才一双上了些年纪的眼盯着文弱书生样的周多病看了许久，笑道，“你这名字怪是有趣，既然有病在身，不如多多休息，少来掺和林家的事。”
“他，他该不会是……”身边另一杂役有些震惊的看着灰衣人，话还没讲完，却被吴有才一脑门拍上去，“还不去整理线索，在我眼前晃悠个什么劲儿！”
吴有才转头，又看了眼年轻人，依然没反映过来这名字有何深意。
“吴捕快，他就是有病公子啊，是……是小皇帝身边的笔官。”那杂役还是忍不住提醒吴有才的眼拙。
“什，什么！连那小皇帝身边的人都来了！”吴有才惊吓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
“皇上说，小时候也曾得林姑姑照顾。此番，原本是代皇上来贺寿的，不想却变成了悼念。”周多病说完，淡淡的看向对方。
所谓“有病”公子，并不是他真的有什么毛病，而是这几年来的“丰功伟绩”太吓人。此人平生有三大爱好，囤财爱财守财。说穿了，就是喜欢钱。以至于哪里钱多去哪里，最后，听人说皇宫里钱多，索性考个状元入了官。他还真就是为了财当的官。紧接着因他太喜欢钱，又觉得自己是读书人，要取之有道。所以，便把朝廷里外，所有藏污纳垢的死角全搜罗光，但凡是贪污的、受贿的、有不良嗜好乱花钱的，全给他揪了出来。每一笔用钱的地方，全都由他看管着。就这样，一个文状元喜欢管钱的活计倒是件新鲜事。小皇帝一高兴，索性把整个国库都“给”了他。于是，周多病就这么成了个行事作风真“有病”的文人。
……
眼下，周多病也不在意对方的惊讶，平静道，“林老太的居所在哪里，吴捕快能带我去看看吗？”
“还是我带你去吧。”林劲在前面带路，一行几人便去了案发地点。
“说说当天的事吧。”周多病说道。
“林老太七十大寿，来的人很多，也很热闹。庭中摆了八桌，厨子戏子痞子都在。”吴有才说完，却发现没人应声，才知自己话里有些莫名其妙，接着详细的解释了起来，“林老太膝下有三子，大儿子在云来居掌勺，是个厨子。二儿子是曲凤楼的戏子，三儿子整日里游手好闲，同些酒肉朋友们胡混，就一地痞流氓，镇上都喊他林痞子。”
“所以，林老太七十大寿，他们这三人都有送礼？”周多病随口一问。
“可不是嘛！”吴有才答的利索，“家母生辰，哪有做儿子不孝敬的。”说完，又自觉这句话里，仿佛有点儿问题。
周多病在林老太的起居室里粗粗看了一圈，那贺寿的长条供桌上，摆着诸多的贺礼，琳琅满目。
“有人动过吗？”周多病走马观花的看着这些瓷器摆件。
吴有才摇头，“事后，我们封锁了这里，不会有人进来。”
“珐琅彩瓶一对，要十二两白银。镂刻鼻烟壶一个，还是羽澜坊的尚品东西。这座八仙寿桃玉雕，清刻楼去年的成品。都不错……”周多病如数家珍似的说了起来，“林老太那三子的寿礼可在其中？”
“咳，他们三个的寿礼……”吴有才一脸的苦笑，“大儿子，就那厨子，当天烧了一大锅的猪肘子，人人有份，大家都吃了，我也吃了。他和老太太分吃了一只，大家都看到的。老太太还夸他做的味道好呢！”
周多病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到了林老太里间就寝的地方，“你继续说。”
“二儿子在院子里搭了一台戏，唱的是《蓬门贺寿》，应景的很。倒是那林痞子，他三儿子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送了张屏风。想起来了，那东西有四面两折，比较大，就直接放老太太床前，对，就你眼前的。还是双面绣，啧啧。”吴有才说时，也细细看着屏风上的图样。
“这是《百仙送贺图》，上面有百来位神仙，是在祝贺王母娘娘。这屏风，绣了整个过程。价值不菲啊……”周多病一边介绍，一边指着画里的情节。只见那些神仙栩栩如生，王母娘娘更是神态万千，正接过众人递来的贺礼。
“照理说，一个痞子，哪里来的钱送这东西！”吴有才发现了问题，忙朝着外头叫道，“快去把痞子给我喊来！对啊，他哪里来的钱送这东西！”
吴有才兴冲冲的走了出去，仿佛找到了新线索，走起路来也不像方才那样无精打采了。
而周多病却没有和他一起，转而出了林府。陪他一起的林劲，好奇道，“怎么？那屏风有问题？”
“这儿可有药铺？”周多病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有，云来居斜对面就是。”林劲答。
“哦？那我们先去云来居坐坐。”周多病又换了想法。
进了云来居，稀稀落落的，只有几个人在大堂里吃饭，连喝酒的食客都没。林劲带着周多病上了二楼。这时候，也快到中午，林劲心想，对方怕是肚子饿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吧。
那店小二见是林劲，也就不多问，上了茶水便要去传菜，却被周多病喊住，“你们这儿，是不是有酱汁猪肘这道菜？”
“哎哟，真没看出来，公子原来是个吃客呐！没错，我们云来居林大厨的爆酱猪肘乃是一绝！”
“那就来一份。”
“唉。”店小二叹气，“您看看我们店这几日的生意，自林大厨家里出了事，我们这儿也遭了罪哟。还有说，是那酱肘子吃死了人。这种谣言也够恶毒的。”
“连存货也没有了吗？”周多病问。
店小二摇了摇头，“林厨子还关在府衙里呢！我上哪儿去弄酱猪肘。”
“这件事后，吴有才将林府相关的人，还有我爹都抓着候审。我因当时帮爹去收租，算是逃过一劫。”林劲赶忙解释。
周多病会意，又问，“店小二，你们这儿的厨子，就他一个吗？”
“那倒不是，但其他人做的没他好。因为他的猪肘里不仅放了香料，还有药材。”最后几个字，店小二特意压低了声音。
“哦？”周多病兴趣盎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嘿。”那店小二一笑，“我时常看到林厨子去我们斜对面的药铺，然后把那药材混在香料里一起炖，你们知道猪肘要好吃，不仅需要火候到位，最主要的就是那一锅的浓油赤酱了。”
随后，彼此又闲聊了几句，饭毕，林劲与周多病出了云来居，在药铺里问到了林厨子时常买的药材。此时，周多病手里就有着那一根和麦梗差不多的药材，也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怀疑林大厨的猪肘有问题？”林劲说道。
周多病摇了摇头，“林老太身前在宫中待过，还做过绣娘，她聪明的很，将御膳房里的这道红汁猪肘，不动声色的教给了大儿子，这药合在浓汁酱汤里，不仅有提鲜的作用，还有安神养气的功效。”说完，周多病又道，“我们再去仵作先生那里看看。”
于是，林劲陪着周多病刚走到一个破旧不堪又森气鬼然的院子，只见门口的吴有才，正在嚷嚷，“你会有报应的！这三四天，你就在整这事？我看你是疯了！你可拉倒吧！你让我怎么向林家人交代啊！”
周多病看过去，一群人围着看热闹，那老头正坐在门槛上，拿着个酒葫芦喝酒，也不管吴有才在他面前骂骂咧咧。直到林劲走上前，吴有才发现了他们，直接就说了起来，“林公子，是我不好，是我大意了！这唐老头子，他把老太太的尸体作弄的，哎……”吴有才指着那老头，“你自己说去！”
“不就开了个颅，有什么大惊小怪，反正以后埋在地下，照样烂没了。”唐傲又喝了口酒，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大事。
“那发现了什么？”周多病却道。
“还是这位公子有眼力，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尸体，这尸体啊，她会说话呢！”唐傲那一脸兴奋，配着阴森森的笑，令人寒碜。也不管众人大惊失色的样子，忙拉着周多病往屋里带。看热闹的人皆一脸菜色，觉得以后还是死的正常点，要不然都给这老头倒腾成没个人样。
开颅，真是惊世骇俗的事！
……
再过几日，案件依然没有进展，连周多病与唐仵作进屋后又说些什么也没人去关心。而林家的人被关了几日后，因证据不足，都被放了出来。
……
这日，已经是林太太死后的第十天。林老太终于让人安葬了。送葬的队伍，合着一些镇上平时受过他们林家恩惠的百姓，倒也不少。一切事情待定。林府由着林劲打理，又请诸人吃了白事饭，才算妥当。
席间，吴有才有点郁郁，听他讲，他们浦浔镇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人敢胡作非为，但，对于林老太的死，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是自己能力有限，实在纠不出所以然来。周多病对吴有才的这份正义感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低沉的对他讲，“你今晚若是大着胆子，不妨去林老太的床上睡一觉，兴许林老太给你拖个梦，让你解决这个事。”
这时，却有人吵了起来。说话的人是林家二儿子，那戏子说起话来，端着副唱戏的架子，“你这猪肘也没什么稀奇，就是娘偷偷教你做的。你给她的贺礼就是做了一锅猪肘。现在，我们还要吃这东西，你真的不知道已经很腻了吗？”
“是娘教的又怎样？我孝敬她老人家，现在人不在了，我还是忘不了她教我的时候。倒是你，那戏听着热热闹闹，还不也和我一样。”林厨子豁的站了起来，“大家可不知道吧，他的所有戏目，也全是娘教的，他还老惦记着娘的百宝盒。我看，娘的那盒东西，就是你偷的。你还害死了她。”
“你放屁！那百宝盒里的，根本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是一张破烂的卷轴。我以前拆开来看过，卷轴早就是个空壳，上面写字的缎面被人扯没了，娘还当个宝呢！”戏子骂起人来，也不含糊，却是面红耳赤。
“你俩还不嫌丢脸？大庭广众的。”三儿子丢了筷子，也站了起来。
“我当是谁，林府里，就属你最丢脸了，整日里混吃混喝，现在日子不好过了。急了，是吧！”林戏子继续叫骂。
林痞子听后，先是一愣，早就看不惯这个女里女气的二哥，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你再叫一句试试！”
“哎哟，杀人了，快快！吴有才，你不抓人？”林戏子朝着吴有才的方向喊道。
“杀你不用费事儿，要杀我早杀了。”林痞子收手，转身离席，踢翻了坐椅。
周多病，忽的眼睛一亮，却没说话。
“你们看看，这说的是人话么？”林戏子抚着心口。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胡闹了。”林劲赶紧打圆场，这几个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顿饭，就这样吃的七零八落。
是夜，吴有才却听了周多病的意见，直接寻了个理由，去老太太的房里蹲一夜。虽然，那些寿礼已经被收走了，那架屏风却仍摆着，也不挡道，大概便没人注意了。
“吴大人，您今晚真的要待这里吗？”两个下人来问。
“嗯，看看老太太会不会托梦给我，告诉我谁是凶手！”吴有才故意装的凶神恶煞。
那俩丫鬟听后一哆嗦，却道，“我们还想请吴大人帮个忙，把那面屏风也收拾起来，毕竟是老太太的东西。”
吴有才望了望那屏风，却道，“又不差今晚，明儿收吧！”
“可我们不好向林公子交代，老太太的东西，现在都由着林公子打理。”
“不就是面屏风么？明天收一样，再说，你们不要说出去，我今晚会待在这里。”
丫鬟们不明所以，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才走出去。
……
天还没大亮，吴有才就把林痞子直接抓进了大牢里。然后，发了疯似的上气不接下气，又把周多病也请了去。激动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可让我抓着了。”
周多病被对方扰醒，倒也不惊讶，就等对方自己往下说。
“那，那屏风……半夜里，烛火，就是有烛火的光照下，变了模样，百鬼森森，恐怖至极！连，连那些仙家送给王母娘娘的盒子，都仿佛会动，盒子里冒出东西来了，可把我吓的不清！我猜林老太就是受了惊吓。要不是我心脏好，承受能力好，我非让它给吓死！”
周多病了然，解释道，“猪肘里的那药材，虽有安神效果，但它和屏风上被人撒上的麝香混一起，就成了一种能产生幻觉的东西。再说，那张屏风的做工更是精细，双面所呈现的，原本就是天庭地狱两面景。这东西，原本就是个奇巧物。林姑姑早年得到时，也是不清楚的。”
吴有才没来得及思索周多病的话，道，“看来痞子心思最细，杀人于无形，可动机是什么呢？”吴有才就是因为这一点还没想明白，虽然人被抓进了牢，但对方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人。而且，最奇怪的是，痞子还告诉了他，说屏风原本就是娘私下给他的，贺寿当天，让他做为送给自己的贺礼。原不过是，林老太觉得在三个兄弟里，他是混的最差的，怕今后不好做人，才给了这么个“大面子”。
“谁告诉你林痞子杀人了？”周多病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啊？不是他吗？”吴有才摸着头，没发现自己哪里猜错了。
“是那麝香！谁在屏风上撒了麝香，还让人把屏风放到了床前。”周多病为之气结。“你和林老太一样，当日都吃了猪肘，猪肘没问题，里面的那味药，叫蜃气香，它也没问题。但是，当它遇到麝香就产生了作用。再有，当日林戏子的那台戏，也含着飞升入仙的意识，都入了林老太的脑海。所以，林老太是因为屏风上的画而受了刺激，她会死掉，只因为脑子里本来就有个血瘤，受了这种刺激，气血一下子全涌在脑子里，七十岁的人哪里受的了，唐傲都替人开了颅，你还没听明白他的分析？”
吴有才听了一大堆，才发现自己好像想错了方向，“麝香，那东西……”
“我私下问过林府的下人们，屏风经过林管家的手，才送进了老太太房里。”周多病叹气。穿了衣，却没跟着吴有才走，而是上了马。
“你要去哪里？”吴有才觉得奇怪。
“当然回去啊，案子不是结了么。”周多病懒的和他多说。
“可是他没动机啊！”
“你要抓了人，自然就清楚了。”周多病前脚刚走。却有人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吴大人，牢房那边起火了！”
吴有才也不多想，直接往衙门方向狂奔，路过云来居，抓着厨子说了几句话，那林厨子听后愣了下，忙一路往林府跑，边跑边叫，“快去救三弟，林劲是凶手！”
此时，在痞子家里，正站着几个黑衣人。
“回大人，都搜过了，没有找到那锦面。”一黑衣人向林劲道。
“衙门内大牢，我已经放了火。”另一人继续说道。
“找不到就算了，不过是先帝的一卷遗旨。皇上登基多时，太后那边应该好交代。”林劲自语，这话也不知道要说给谁听。
“可那人……”侍从不敢多问。
“林惠茹居然这么护着他，还过继收养了两个儿子，鱼目混珠。吴有才死脑子，还把人给抓了，那我们不如就借刀杀人。撤！”
“有病公子那边？”侍从提醒。
“他聪明的很，自不可能去皇上耳边说什么。”
林劲与几人匆匆离开浦浔镇，细细想来他在林府做的这些年，实在发现不了这个女人的秘密。藏着一个“狸猫换太子”的皇子，一道被扯掉缎面文字的圣旨。那圣旨也是在当夜，靠着那面屏风的“魅力”，才让那女人拿出那盒子。可打开盒子发现，圣旨上的缎面文字早就不翼而飞。
一个粗鄙的厨子，一个唱戏的戏子，一个无德的痞子。真是骗的人团团转啊！
林劲回望着府衙那边的大火，如果能把人烧死了，倒也算完成任务了。
此时，浦浔镇忽然风雨大作，雷声轰鸣，痞子家那一本垫桌角的破书里，被风刮开了一点点的明黄色，却已无人知晓了。……
★★★★★
评阅语
A，虽然写得长，但是故事浑然一体，自然流畅，节奏很快，一口气读完。好看！
本期主题介绍：
End
书鱼联文第八场预告
纤手破新橙，窈窕刺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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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书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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