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鱼联文】永恒的生命，永远的不老泉

书鱼联文第23场

流浪者

我我想前往光明的国，没有疾病、辛劳和危险。那里有金色的田野，和我的父亲母亲。

  本篇组别：A五湖鱼

（S四海鲸、A五湖鱼、B桃花鱼、C溪流水）

 盲选组

（指在主题公布前就报名参加本场联文，并接受他人指定限定词的文章作者）

书鱼联文第23场-A08【盲选组】

黄金泉

by 然而阿染早已看穿一切

限定词：童颜

    流浪艺人艾妲正在后台休息。其实那只是一个帐篷，搭建在村子的边缘，上面缀着一些兽皮的补丁，她盘腿坐在里面，慢慢地吃巴尼带来的蜜馅饼。“谢谢你，平克斯。”她对男孩子微笑，勾起的嘴角被浸得闪闪发亮，像涂了上好的唇蜜。“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姓氏，”棕发的男孩抓了抓头皮：“你来村子已经有两周了。”“你在赶我走吗？”艾妲扬了扬细细的眉毛。“不不不，当然不是，我是想说，两个星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一点也不长，只有你们这些不满十五岁的小鬼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她的同伴开始催促她上台表演，黑发的女孩毫不忌讳地把她的裸足踩进靴筒高高的靴子，草草地用手指抹了几把金粉擦在面颊上，今天她要扮演一名游牧民族的公主，原本应该由剧团里的丝塔芙来扮演这个角色，她的个子更高，胸脯饱满，不像艾妲瘦得肋骨突出，总是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和丝塔芙一样······都是16岁。”她真的要走了，小小的铜铃铛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腰侧，像一场微型的奏鸣曲。“艾妲，”巴尼紧张地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顿了顿，扭过头对他做了个鬼脸：“蜜馅饼里应该多放些蜂蜜，傻瓜！”　　巴尼被她说得气极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去看艾妲的表演，她站在一面羊皮鼓上跳舞，一柄软剑背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蛇一样紧贴皮肤游弋，巴尼渐渐忘记了他的怒火，只是愣愣地盯着她瞧，早知道就听奶奶的话多用些蜂蜜了，他还以为艾妲和村里的女孩一样，更喜欢水果的味道呢。一曲终了，到了即兴发挥的时间，村子里的人们用竖笛演奏乡间小调，艾妲一样能够跟上节奏，踢踢踏踏地跳个不停。“明天我们就要走啦，谢谢你们的照顾，这是一段不错的经历。”安可的时间到了，艾妲和丝塔芙，以及其他演员们一起站上幕布朝他们鞠躬，巴里的心猛地揪紧了。　　在其他人收拾行装时，艾妲只是歪在帐篷里吃一只很大的苹果，她没有什么随身物品，何况吃苹果也比收拾行李重要。帐篷上突然浮出一个手印，她知道那是傻乎乎的平克斯正在模仿城里人敲门。“艾妲，你想不想去冒险？”男孩邀请道。“不是太想，你每天都邀请我去冒险，可是魔狼只是一条掉了牙的老狗，把牙齿扔上房梁也没有牙仙出现，”她雪白的牙齿深深陷进果肉里：“这次你又有什么花招？”“这次不一样，”男孩咬紧牙关：“是关于吹牛大王平克斯的宝藏。”　　帐篷里传来轻轻的嗤笑，他赶紧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是我曾祖父的叔叔，所以说我不想你用姓氏称呼我！”　　艾妲终于舍得拉开帘布走了出来：“好吧，带我去见你说的那个吹牛大王吧。”“这怎么可能呢，如果他活到现在，都有一百多岁了，”巴尼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他确实活得很长，差一点就到一百岁了。”“别说废话，”也许是因为闹了笑话，艾妲白皙的脸颊上飞起红晕，羞恼地推了推他：“说重点。”　　去汲水的丝塔芙回来了，她对这两个孩子趁夜外出已经很习惯了，在失去家园之前，她是家里的长姐，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艾妲卷曲的乌发，她叮嘱道：“今晚露重，穿你那件双面斗篷走吧。”“好——”艾妲拉长声调回答，和提着小夜灯的巴尼并肩离开了。“我们要去镇上，”一旦去了镇上，就没法在短时间内回来，这已经是巴尼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平克斯说，镇上藏着金色的不老泉水，可以让人变得不老不死，只要按照他的地图寻找，就能够找到。”“哦，那有人喝过那个，不老泉水吗？”“没有。”“那跟着他的地图寻宝的人找到了什么东西吗？”“没有。”“平克斯本人变得不老不死了吗？”“没有······”　　艾妲怜悯地眯起了眼睛：“平克斯，你还是这么傻。”“叫我巴尼，”巴尼苍白地解释道：“因为他成了一个富翁，八十岁前都居住在镇上，有钱人的话总是有人追捧，你知道的。”“他为什么回来了，”艾妲皱了皱眉：“村子里有他的女人和小孩吗？”　　身为平克斯的远亲，这点巴尼还是清楚的，他摇了摇头：“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停下来，”艾妲喝停了他的步子：“我们不去镇上了，平克斯的宝藏就在村子里。”“什么？”“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真正的不老泉在哪里，所以才做出了那些假的地图，”艾妲抱住手臂，煞有介事地说道：“而他之所以回到村里，就是为了自己使用泉水。”“那他干嘛不自己喝呢，”巴尼听得一怔，在没有得到女孩的回应后喃喃地解释道：“······也许是因为他太老了，我奶奶才70岁，就已经记不清事了。”　　就在村子里逛逛也不错，反正他本来就不相信所谓的宝藏，就算曾经有人相信，这么多年也早就放弃了，他弯下腰，向艾妲行了一个拙劣的屈膝礼：“你想去哪儿，亲爱的艾妲小姐。”　　巴尼以为艾妲一定又会嘲笑他了，但是女孩只是静静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指了指迷雾山的方向。　　巴尼激动地握紧了她的手：“艾妲，那座山很危险，我们只走到山腰的位置，再朝上就是禁区了，只有本地人才不会迷路，你可千万不要和我走散了，好吗？”“走吧，我忠实的骑士平克斯先生。”她懒洋洋地回答。　　如果巴尼有在学校好好学习，他就会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一种现象，你越是希望一件事不要发生，它就越会发生，但是不打紧，他现在可算知道了。
“艾妲，艾妲，你在哪儿！”　　少年站在禁区的边缘大喊着，少女的手像一尾鱼一样从他的手中游走了，她裹着洁白披风的身影在禁区里失去了踪迹，据说吹牛大王平克斯年轻时很擅长出入禁区，但是里面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而自他离开之后，每年都会有壮年男子在迷雾深处走失，再也没有回来。本地人尚且如此，何况是艾妲呢，我是她的骑士，我必须得保护她，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一口气扎进了雾中。　　他按照父亲传授的经验，在每棵经过的树上做上标记，用小夜灯仔细照射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并用树枝折成的手杖探路，这帮了他的大忙，不知道走了多久后，一个捕兽夹猛地弹起来夹住了木棍，巴尼心有余悸地蹲下身，摸了摸那个已经锈蚀了的金属捕兽夹。“P······这是平克斯的标记！”　　他猛地睁大眼睛，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不老泉吗，稳住动摇的心神，巴尼仔细查看着湿润的泥土，艾妲小小的脚印还残留在上面，谢天谢地，她没有踩到刚才的捕兽夹。顺着脚印，他又一路发现了不少陷阱，这让他越发相信路的尽头真的藏着平克斯的宝藏，只要饮下一口就能不老不死的黄金泉，巴尼不断地朝前奔跑着，穿过树木枝条的阻碍，湿漉漉的水汽拂在脸上。　　当他终于抵达这条布满陷阱的路的尽头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大树，树顶上隐约刻着字，也许刻字的人在它还是一棵幼苗时就写下了那些字。“你永远的骑士······”巴尼费力地辨认着，把手靠在树干上支撑身体，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手猛地陷了进去——这棵树已经死去了，腐烂了。　　直到他尖叫出声，他才意识到，这里并没有什么不老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陌生老妇人佝偻着身体站在空地上，和他一起看着那棵死去的树。“你在找不老泉。”她的声音像故事里的巫婆一样嘶哑，皱缩的面皮上满是褐色的老人斑。“这儿又没有什么不老泉，”巴尼提高声音反驳道：“我在找一个女孩，她和你，不对，她比你高一些！”“你在找不老泉，”老妇人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继续固执地说道：“我知道它在哪里。”　　她双手举起拐杖，重重地敲向地面，金色的泉水涌了出来，一直没过巴尼的腰部，这些泉水聚集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并不向别处流淌，巴尼看到自己的身体浸没在水中，但只有当他试图用手捧起泉水，那些水滴的触感才不会像空气一样虚幻。“原来这里真的有不老泉，只是在特殊的时候才会出现，平克斯一直在看守着这里。”巴尼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些泉水是从不死者的身体中涌出的，这座山其实毫无特别之处——平克斯同样不知道这一点。“喝下去，”老人命令道：“然后让我去死。”“你是说如果我喝下这些水，你就会死？！”巴尼吓了一大跳，重新放开了手掌。“每个人都会死，除了喝下不老泉的人，”她快速地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永生，我把这份权能让渡给你。”　　看起来她在过分年老的时候才喝下了泉水，巴尼同情地想，谁愿意拖着又老又病的身体永远活下去呢。“这不是我平常的样子，”老妇缓慢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要尽快下决定，否则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会快你一步喝下泉水。”“艾妲也在这里？她还好吗，我怎么看不到她？”男孩站在水里四处张望，但是雾越来越浓，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仪式结束后，你才能见到她，你到底是要喝，还是不要喝？”她拱起背脊，一边咳嗽，一边问道。“老婆婆，永生是一件好事吗？”巴尼问道。　　老妇人把视线投向被遮蔽住的天幕：“对我来说不是，但对那女孩来说则充满了吸引力，她娇美的容颜不会老去，有比常人多无数倍的时间实现目标，她会得到锦衣华服，会得到珍馐佳肴，我年轻时怎么也学不会跳舞，但现在我跳得比最有天赋的女郎还好，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猴子也能穿上衣服跳舞。”　　巴尼听得连连摇头：“那我当然更不能喝了，要是艾妲已经喝下了泉水，我会把她害惨的！”“不会的，”干瘦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你还有机会，难道你就不想永远年轻吗？”“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这样的事，艾妲说因为我是个孩子，所以才觉得时间过得格外地慢，我觉得她是对的，十四年已经够长了，如果变成一百四十年，我一定会发疯的，”抓着他的手一点也没有放松，巴尼认真地考虑了好一阵子，不知道怎么让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我一直期待着长得像父亲那么高，他承诺到了那时候，就把他的那把长弓送给我，要是我喝下这里的水，这一天就永远不会到来了。”“不仅如此，你的长相不会发生变化，你无法在一个地方呆上太久，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你的秘密，你必须一次又一次地离开住所，做一个永远的流浪者，”老人的手颤抖着：“如果你早就知道，如果你那时候就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今天才第一次来到这里啊，冷静点好吗，”巴尼拍了拍她干枯的胳膊，像对待自己情绪激动的祖母那样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不能替艾妲做决定啊，就像我希望她留下来，但我只能邀请她和我一起探险，由艾妲自己决定是否接受我的邀请，她那么聪明，那么漂亮，也许你说的那些问题都难不倒她。”　　男孩拥抱着这具枯槁的躯体，她的身上传来淡淡的气味，并不是老人特有的味道，而是别的什么，这味道让他想起来路上沉默的露水，想起那棵中空的树，他突然有了一个天才的想法：“我可以在这儿等她！我会守着这个地方的，正好这儿有那么多的陷阱，我不会让其他人靠近这里，如果艾妲后悔了，她可以回到这里，让我代替她喝下泉水，然后，她就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事了不是吗？”“她不会想起来的，十年，二十年，·······，一百年，这些时间对她来说全都是对过去的重复，她意识不到这对普通人来说是多么漫长的岁月。”“那我就尽量活得更长一点吧，我的一个远亲，”巴尼顿了顿，没有继续介绍平克斯的光辉事迹：“他活了99岁哩，我觉得我能比他更强。”
　　他没有再得到回应，老人，雾气，流动黄金般的泉水全都消失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身影伏在地面上哭泣，那是和他走散了的艾妲。“我找到你了，艾妲，”他跑过去，把她扶起来：“你一定吓坏了吧，我也是，你一定不知道我刚才遇到了什么——”　　艾妲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她只是蜷缩着身体，不断哭喊，巴尼想，她一定没有遇到刚才的老婆婆，毕竟那个老婆婆虽然古怪，但是一点也不吓人啊。“平克斯，平克斯······”　　巴尼把女孩的上半身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只有这次他顾不上去纠正她的说法：“是的，我是平克斯先生，你永远的骑士。”　　第二天，流浪艺人艾妲离开了她的故乡，永远不再回来。End

★★★★★

评阅语

A，语言风格很别致，人物心理描写刻画得入木三分。

本期主题介绍：

End

书鱼联文第25场预告

行了行了，拖出去，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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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然而阿染早已看穿一切

编辑书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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