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鱼扫文】《女为悦己者》：略显奇怪的医美行业文

小说书名：《女为悦己者》

小说作者：御井烹香

书评作者：菜籽

我喜欢御井烹香，是因为她尖锐，特立独行，虽然总是很有争议，但这争议恰恰是我喜欢的特质。但在《女为悦己者》里，不知为何，看到大概30％的时候我就觉得行文上开始有了一种粘腻感，看着让人略感焦心，不复以往作品里的干脆利落。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最后，而在作者最后的后记里也算是得到了一个答案：御井烹香写现代文时总是偏向于写“专业类型文”，如娱乐圈的制霸好莱坞，如心理学的只因暮色难寻，如时尚圈的时尚大撕，还有上年完结的特（旅）工（游）文同生，虽然的确未必经得起业内人士的推敲，但其行文中流露出来的自信和昂然——不仅仅是专业方面，更在于文中人的成长、博弈、选择——都是一脉相承的。但在《女为悦己者》里，却感觉不到这种自信，也许就是正如作者所说，她觉得自己也尚未参透吧。硕士毕业生胡悦成为了市十六院十九层整容医美科的住院医，并被分派到了刚升为副主任的师霁手下。然而师霁从来不收住院医，也不和人接近，胡悦为了留下，想尽办法克服了一切困难，终于站稳了脚跟，但同时也开始了和师霁的明争暗斗。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关系微妙转变，而胡悦前往十九层的原因、师霁的过去，以及当年发生在东北的凶杀案，也终于一并浮出水面，等待最后的判决。写完同生之后，御井烹香一扭头，又转战到了医美方向。大家都知道她文中的S市其实就是捏他上海，那么此次的舞台则是在富得流油的上海里仍然可算富得流油的十六院里最富……或者说是第三第四富得流油的十九层：整容医美科室。三重富壕光环加身，so这当然又是一个属于精英的故事啦，出入此科室的——都几乎不能说是患者，只是客人——大多非富即贵，最不济家境也算小安，否则光是揾食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闲钱和逸致来想方设法让自己变得更美呢？但胡悦却似乎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出身并非豪富，甚至不算小康，连读到硕士的钱都是向亲朋借遍加上奖学金才勉强凑来的。在胡悦眼里，几乎每一个前来求医的客人都是那么地让人费解：明明拥有一张没有生理意义上缺憾的面容，为何还要耗费金钱与精力大动干戈？这难道不是过度治疗吗？这正是师霁看不起胡悦的“天真”。师医生就如同一个愤世嫉俗版的傅展，冷笑着看世上的物欲横流。“现实不就是这样吗？”“我倒要看看你能‘相信’到什么时候。”胡悦的确在慢慢改变。逐渐明白这些求美是一种确确实实存在的诉求，不必要，但仍然是一种向往、一种希望、一种手段。于小姐寄希望于整容，是想用更漂亮的脸得到更多的物质；钟女士前来祛疤，是想要忘记苦痛的过去；朱小姐明明国色天香却仍来到十九层，是想获得更好的资源，获得更瞩目的地位……种种诉求不一而足，背后动机千姿百态，但始终，技术本身也仅仅是技术而已，能让求美者变得更美，也能让容貌损毁者重拾尊严。而医生也仅仅只是医生，无需其余过多道德顾虑，只需恪守作为医生的准则。但另一方面，师霁也在改变。他龟毛又恶劣，从头到脚除了钱和脸外毫无可取之处，每每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却也有着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枷锁背得太久便和自己融为一体，面具戴得太久便除非撕下血肉否则不得摘下。他和胡悦相互厌恶又相互吸引，但因彼此的身份，这份感情却一直难以启齿也难以放下。纠结，可谓是这本书的基调了。胡悦纠结于自己的变化，从反对这些客户的美容需求到接受，也纠结于自己对师霁的感情，是否会蒙蔽了自己的判断，又是否亵渎了一直的信念。御井上一本感情线黏糊的是《时尚大撕》，但时尚大撕却在黏糊之余又透着一股作个山崩地裂的劲儿，反倒更加爽利。要说和这本给我感觉相似的，更觉得像是《只因暮色难寻》，这同样是一本“纠结复纠结”的文，主角刘瑕失去了维持感情的能力，于是一直不肯接受青梅竹马和男主的追求，后来感情线甜起来的时候我“喵喵喵”……时间过去太久了但差不多就是这样，现在想想，兴许这两本让我观感微妙的原因和我对制霸大撕同生“wow”的原因其实是同一个，就是尖刻与否。悦己全文其实都有些围绕“相信”，这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同生的末尾，李竺在“相信与否”的问题上将傅展将军，并升华了主旨。但这个命题放在悦己里，却显得有些过分黏糊。悦己全文宗旨其实是“求真”，“相信”是其附带的价值，但——然后呢？是的，纠结了大半本书男女主终于放下过去HE了，但“求真”的宗旨仍然不尴不尬地停留在原地。不够尖锐，破不开纠结的点，于是陷入黏糊与纠缠，最后落成了一个悬疑类型的爱情故事，这是我的观感。不是不好，只是不够好，总觉得这样的水准对御井烹香而言完全不够好，不如制霸最后两线交织时珍妮的狂言，不如大撕中男女主角作天作地的狠劲，也不如同生里两个主角之间屡屡几乎要崩断的张力。而我想这和主角本身也有关，胡悦大概是御井烹香这些年所写主角中最为“草根”的一个，跌跌撞撞地硬着头皮走入精英的领域，本想写出她的成长与自我拷问，但怎么说，总是让人觉得太浮于表面了，或者说，是作者御井烹香的思维惯性让它浮于表面了。胡悦在文中表现出来的更多是迷茫而非痛苦，我说的不是与她母亲相关的痛苦，而是——在这个上层人为容貌一掷千金并且陷入畸形怪圈的世界，从下层攀爬而来的胡悦，难道真的没有感到过痛苦吗？当她想到她身负巨债终于来到十九层，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光怪陆离——钱钱钱，她所为之难堪的钱，为之下跪的钱，在拥有它们的人手里，却将她们的容貌和生活变成这个样子！在过去的真相之外，她没有为这样的现实感到惶恐吗？自然，我说的只是暂时想到的一个方面，而我想说的是，她的草根身份并没有和文中所处的环境碰撞出更多的火花，而仅仅在于开头对“过度医疗”的忧愁上而已。也许很多读者觉得这并不重要，但对于胡悦这个角色的自我审问里，这样的碰撞至关重要。只有这样的碰撞坚实存在，她的动摇和自我怀疑才不是无根浮萍，即便是出于故事戏剧性而言，这也能带来更大的荒谬感，产生更多的矛盾——既是与这个世界的，也是横亘在两位主角之间的又一巨大鸿沟，而矛盾，才是推动故事的最大因素，不是吗？所以男主角虽然更为魔幻但到底还是立住了，但胡悦呢？尤其是后面接受师霁购买的服饰我更是……“？？？喵喵喵？？？”真的太飘忽了啊！因此，在看这本的时候，我一直感觉御井烹香也许不在状态，也许自己也写得迷茫。尖锐的棱角变成了迷雾，对自我的拷问与脱茧变成了周而复始的纠结，的确，无疑，在御井烹香写来这依旧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故事，甚至可说依旧是一部水准很高的作品，依旧是一部能轻松干趴绝大部分小言的作品，但比起对御井烹香的期待，不得不说，我还是失望了。

本文作者 |菜籽

本文编辑 | 书鱼君

点击阅读原文，直接观看作品还等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