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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方传统的融合,让这座家族旧宅焕然新生

T China T 中文版 2021-03-16


1984 年,面料设计师 Nathalie Farman-Farma 还是一个 16 岁的好学少女。那年,她出生于法国的父亲在曼哈顿的银行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举家从优雅的巴黎西郊勒韦西内(Le Vésinet)搬至美国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Greenwich)—— 一个可以与故乡媲美的地方。母亲 Eleanor 和父亲 Jean-Paul 是在斯坦福大学读书期间相识的。Eleanor 是惠普联合创始人 William Hewlett 的女儿,从小在北加利福尼亚州长大,背井离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安顿下来,多少有些任性。她写信给《纽约时报》询问美国最好的公立学校,并收到了报社回寄的名单。

现年 52 岁的 Farman-Farma 回忆,那时候的格林威治有点冷清。镇子位于曼哈顿东北方向约 48 公里处,到处都是作家 Edith Wharton 相当熟悉的联邦时期(1776 至 1820 年)风格建筑 —— Farman-Farma 的父母为他们和四个孩子选择的定居之处便是如此:一幢建于 1892 年、面积 600 多平方米的三层建筑。他们保留了建筑本身白色的外墙和深绿色的百叶窗,添置了几件祖传古董,以及一两张上好的地毯。房子原本的面貌没有改变,没有安装新潮的厨房配件,也没有根据当时的流行风格进行装修。孩子和狗可以自由地在大客厅和楼上 11 个大小适中的卧室间奔跑穿梭,带柱子的门廊上还摆放了许多书籍。

这间客房里摆着一张配有 Décors Barbares 的 Rayures Datcha 亚麻薄纱软垫的法国古董床,美式古董钩针毛毯铺盖在床上,旁边放置着日式台灯。墙壁和窗帘都采用了 Décors Barbares 的高级密织棉布「Zénaide」,一旁的卷盖式书桌是 Nathalie Farman-Farma 父亲家的祖传之物。

获得古典文学专业学士学位后,Farman-Farma 成为了《纽约客》(The New Yorker)的一名编辑。2000 年,她与现年 56 岁、来自伊朗王室的金融家 Amir Farman-Farma 结婚。如今,这对夫妇和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定居伦敦,住在切尔西的一栋联排别墅里,那里也是她经营了五年的面料品牌 Décors Barbares 的工作室(她的第一本书《Décors Barbares: The Enchanting Interiors of Nathalie Farman- Farma》已于上月出版)。她的父亲于 2005 年去世,母亲今年 70 多岁,依然住在格林威治的别墅里。别墅周边的老宅被推土机一栋栋推倒,这为建造大量的新诺曼式(neo-Norman)宅邸腾挪出空间。

两张单人床,配有 Décors Barbares 的 Feuilles Nina 高级密织棉布软垫,铺着复古 D. Porthault 亚麻织物和美式棉被,中间摆着一张瑞典小桌。窗帘和墙布采用 Décors Barbares 的 Zénaide 高级纯棉密织布。

母亲居住的别墅坐落于可以俯瞰长岛海湾的海角之上,绝对算不上新潮。Farman-Farma 一直在改造它:这些年以来,她重新构想了内部装潢,使其体现自己游历四方的经历,以及对民族志孜孜不倦研究的成果。这栋房子借鉴了各种各样的文化背景,从俄罗斯童话故事、乌兹别克斯坦的陶瓷,到内华达山脉的小木屋,以及二战时期巴黎装饰设计师 Madeleine Castaing 整洁精致的室内装饰等等,并将 Farman-Farma 的天主教美学与东海岸建筑风格完美融合。她母亲的塔霍湖(Lake Tahoe)祖宅、她在伦敦的 19 世纪住宅兼办公室以及这栋房子,都变成了展现 Farman-Farma 丰富品位的试验田。在如今这样一个偏爱高大玻璃墙和空荡房间的时代,Farman-Farma 的理念和格林威治别墅一样,似乎有些落伍了。在一个夏末午后,她靠在一张铺着黑底萨拉凡(sarafan,一种绣有金线或银线的套头长衫)式花布的柳条藤编织扶手椅上,身旁是盖着印度古董刺绣的软脚凳。「很明显,」她说,「我对现代或极简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门廊摆放着铺着复古俄罗斯方巾的圆桌、Décors Barbares 的 Les Groseilles 高级密织棉布包裹的 Thonet 躺椅,以及铺着印度织物的脚凳。

Wharton 是设计写作的先驱,同时也是一名小说家,她认为室内不仅是故事发生的地方,更是创造我们的地方。《欢乐之家》(The House of Mirth,1905 年)中,Lily Bart 被困在姑妈死气沉沉的维多利亚式别墅卧室里;《乡土风俗》(The Custom of the Country,1913 年)中,反套路的女主角 Undine Spragg 凭借几任丈夫蒸蒸日上的房地产生意,不断提升社会阶层。对 Wharton 而言,虽然有些装潢已然斑驳,但它始终是灵魂真正的镜子。

在格林威治别墅的房间里,人们会受到启发。这里充满了传统的气息 —— 房子本身历史悠久,Farman-Farma 在这里也展示了各地源远流长的文化。在成长过程中,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与姑姑们一起生活在一个「非常普鲁斯特」的家里。摆满物件的房间里,洋溢着姑姑们对于新古典主义帝国风格装饰的热爱,让她耳濡目染。20 岁出头时,她着迷于巴黎古董商 Castaing —— 20 世纪 50 年代和 60 年代的诗人及艺术家 Jean Cocteau 和电影导演 Roger Vadim 天马行空的室内装修便出自这位古董商之手。Castaing 装饰的房间以 Farman-Farma 口中的「大胆怀旧」为特色 —— 错视画(trompe l'oeil)嵌线、深色印花布艺、豹纹地毯,成为图案和时代风格混搭的经典模板。

在 petit salon 里,传家之物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包括拿破仑一世时期的书架、土库曼斯坦地毯和上面安了灯罩的中国花瓶;桌子上铺着 Décors Barbares 的 Dans la Forêt 纯棉密织布和伊朗古董佩斯利印花织布。烛台来自瑞典,墙上的布料由 Madeleine Castaing 设计。

然而,让 Farman-Farma 深受启发的不只是法国美学。小时候,在俄罗斯保姆的影响下,她接触到了 20 世纪之交由俄罗斯艺术家 Ivan Bilibin 绘制的儿童故事书。Bilibin 曾为芭蕾舞剧《罗素》(Russes)设计过舞台布景。他长途跋涉来到俄罗斯最北部,学习当地织物和斯拉夫人的设计,运用在他新艺术运动风格的插图中。

于是,Farman-Farma 也开始对俄罗斯文化中的民间传说,以及那里的传统服饰进行深入探索,包括萨拉凡和波内娃(poneva,一种套在宽松长衬衫外面的印花褶裙)Farman-Farma 自己也穿这种衣服 —— 她在一场拍卖上购置了几件轻薄的亚麻和棉布服饰,上面用精致的缎带和竖褶进行点缀。在格林威治别墅的一间客房里,墙布和窗帘由厚实的棉布制成,上面印着她设计的 Zénaide 图案 —— 一种精美的佩斯利羽毛和花卉印花,灵感源于乌兹别克斯坦卡夫坦长衫上的一块布料。而最近购入的三件宝贝则挂在 19 世纪的帽架上。

摄于图书馆,照片中为 Farman-Farma。灯罩由 Décors Barbares 的 Polonaise 亚麻薄纱制成,桌上铺着复古波斯桌布。

1794 年年底至 1925 年,恺加(Qajar)部落曾统治伊朗。在与伊朗王室结缘后,Farman-Farma 开始迷恋古代波斯和高加索地区的织物。(「嫁给伊朗人改变了我的重心。」她说。)格林威治别墅里铺有一块深红色的土库曼斯坦地毯。这块地毯原本是祖父母在法国用的,现在却铺在面积为 5.5 米 × 4 米、堆满图书的房间里。她仍然将这里称为「父亲的书房」。这种起源于逊尼派穆斯林(Sunni Muslim)游牧部落的八角形花环图案地毯是俄罗斯东方主义风格的登峰造极之作。19 世纪 60 年代,它被人们从塔什干和撒马尔罕等新殖民城市带到圣彼得堡和莫斯科,随后很快进入欧洲上流社会群体的家中。

墙面铺有上世纪 80 年代风格的英国墙纸,墙上挂着一组乌兹别克斯坦风格的盘子,英式餐柜上摆着法国王朝风格壁炉钟,餐桌上铺着一块辊筒印花俄罗斯桌布,配有一排复古 Thonet 曲木椅。

这块地毯之所以如此有标志性,还有另一个原因。Farman-Farma 丈夫的祖先是土库曼斯坦人。而个人兴趣与 Amir 的家族史相互重叠,为她的事业带来了契机。最近,她以 20 世纪早期沙皇俄国工厂出口至中亚家庭的乌兹别克斯坦风格瓷盘为灵感,制作了一批新面料。夫妇二人在古董店和网络上寻找俄罗斯出口伊朗的瓷器时,偶然发现了这些盘子,上面装饰着 Amir 祖上数代伊朗先王的肖像。

乌兹别克斯坦风格盘子的直径长 25 至 36 厘米,每一只都不尽相同,配有粗糙却鲜明的图画签名,以及珊瑚色、深紫色和黄褐色的花卉图案,边缘像是克服阻力印染而成的 iKat 面料,模糊不清。将这些盘子整齐地排列,挂在具有浓郁风格的餐厅中,与印有密集植被花样的墙纸交相辉映,旁边又是铺着乌兹别克花布的桌子,这样的想法也许只有 Farman-Farma 才会实施。但正是这样的布置,让这栋房子看上去像是仅存在于她想象中的一方天地。「装饰房间,我喜欢委婉一点的东西,」她说,「家应该是让你觉得轻松的地方,但又藏有很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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