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出行的选择或许不多,但这些地方一定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它们也是这些作家、设计师期待能够亲临或重温的目的地。
疫情防控还在继续,旅行禁令仍未解除。我们只能回味过去的旅行,或是提前规划下一次行程未定的旅行。但即便不能亲身出行,品读与旅行相关的文字也是令人愉悦的体验,特别是你可以通过这些文字想象自己置身海景房或山景房,饱览阿玛尔菲海岸(Amalfi Sea)的景致、或远眺里约热内卢秀丽的科科瓦多山(Corcovado Mountain),再不济也还有放松迷人的大堂吧。现在,我们特邀多位创意行业从业者(部分为《T》杂志的长期撰稿人)畅谈他们最喜爱的酒店。
位于波西塔诺(Potasino)的圣彼得波西塔诺酒店(Hotel Il San Pietro)是我周末出游的首选酒店之一。我偏爱在暮春或初秋时节出游,但因为新冠疫情的缘故,今年的出游计划显然要泡汤了。之所以会选择圣彼得波西塔诺酒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意大利南部的热情好客。在我看来,这种热情是地中海文化固有的一种特质,不是那种生硬死板的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坦诚,一下子就能让人放松下来。毫无疑问,酒店本身也有其迷人之处,你可以俯瞰绝美的海湾风光、欣赏波西塔诺小镇,还有镶嵌在海边岩壁上的小露台。然而,我更喜欢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令人着迷、又带着些许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腔调。醒目的色调与反差就好像是阿玛尔菲海岸风格的电影。—— Marni 品牌创意总监 Francesco Risso
酒厂峡谷旅馆背面的景观
©Jay Graham
酒厂峡谷旅馆(The Brewery Gulch Inn)座落于加州门多西诺(Mendocino)太平洋的一个海角上,是一座采用回收红木设计的 A 字型旅馆,这里空间宽敞,但不会给人杂乱无章的蔓生感。这里可不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设计宫殿。旅馆内没有匆忙奔走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沾沾自喜、爱管闲事的礼宾。但酒厂峡谷旅馆的确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奢华」旅馆,也就是说,来到这里就像是走出日常工作的环境,进入一个令人沉醉的美丽新世界。2018 年 12 月(「旧世界」啊!),我来这里度蜜月。当时正值淡季,住店的客人不多。我和妻子到旅馆的时候是一个周一的晚上,已经过了晚上 10 点,房间钥匙被放在了前台。房间燃烧着温暖的壁炉,前面摆着的托盘里盛着几碗汤,还是热的,在时机的掌握上堪称奇迹。汤里有洋蓟,还配上了温热的面包、奶酪和非常新鲜的沙拉,以及几英里外的一家酒庄酿造的仙粉黛葡萄酒。这一切都太棒了,或者说非常完美。我们坐在皮革扶椅上用餐,腿上搭着毛绒绒的毯子;炉火劈啪作响,窗户向外半开着,耳边传来浪花的声音,空气里有咸湿的味道。早晨醒来,太阳在海雾中闪闪发光,空气中闪耀着彩虹色和金色的光芒。每天,个子不高、态度友好的工作人员会给我们准备早餐:有自制面包和糕点、各种松软的鸡蛋调制品,以及成熟度刚刚好的牛油果。用过早餐后,我们就会出发去探索海岸线,或者内陆的红杉森林奇观。到了晚上,美味的晚餐还在等待我们归来。我们会选择一张靠近门的桌子(那扇门是由木头和玻璃制成的宽幅双层门),观赏水面上的月亮倒影。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沉醉其中,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回家的旅程就像是从一个我不愿结束的梦中醒来。现在,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另一场梦境中。但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过去,到时我们会回到 酒厂峡谷旅馆,那一定会是十分美妙的体验。
卡莱尔酒店的 Bemelmans Bar 餐厅
读中学的时候,我的父亲受够了清早路边泊车繁琐的日常。为了让母亲从俯瞰中央公园的复式公寓搬到郊区,他们达成协议:每个月都要在卡莱尔酒店(The Carlye Hotel)订一间套房,来一场酒店度假之旅。我站在他们的卧室门口,看着母亲收拾打扮,准备出发:她会穿上米色羊绒衫,戴好珍珠项链、涂上绯红色口红,最后再喷一点 Arpège 香水。小时候,我只去过一次卡莱尔酒店,与一位阿姨在酒店的 Bemelmans Bar 共进午餐,当时,我对酒店的一幅壁画非常感兴趣,那幅画是基于作家 Ludwig Bemelmans 在儿童系列读物中「Madeleine」的形象而创作的一个活泼的雄性兔子。这只兔子和我父亲一样穿着西装、抽着烟。上世纪 70 年代末,我搬回城里读大学,在酒店闹过这样一个笑话:我们一行人打扮得极具朋克风格,穿着黑色皮衣去喝酒,脚下的马丁靴重重地踏在酒店大堂锃亮的黑色大理石上,坐在金盏菊黄的马海毛沙发上的客人冷冷地向我们瞥了一眼;但我会露出毫无威胁的微笑,按照父亲教我的那样,把一张折叠好的 20 美元塞进看门人的手掌里。当时还有这样一张照片,我和我那长得像 Billy Idol 的男友(记不清他叫 Ben 还是 Ted)坐在 Bemelmans 书中长颈鹿形象的壁画下面的一张簇绒长椅上。照片中的我烫着莫霍克头,发色染成了和我手中白俄罗斯鸡尾酒同样的颜色。我记得我告诉男友,在卡莱尔酒店的兴盛时期,肯尼迪夫妇曾在这里包过一间套房;作为回应,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嗝,以至于坐在我们旁边顶着钢盔头发型的女士说了句:「拜托!」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与卡莱尔酒店内的其他客人并无不同,但我总是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冒名顶替者,与酒店不经意流露出的时髦感格格不入。尽管如此,几十年来,只要有外地的朋友过来,我就会邀请对方在卡莱尔酒店小酌,因为我知道那里的鸡尾酒一定会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新冠疫情以来,我从市中心的公寓走到这里,当作锻炼身体。站在遮阳篷下,我想象着已经故去的父母坐在卡莱尔咖啡厅,听 Bobby Short 在音乐剧中扮演 Cole Porter 的唱段,睡前来到酒吧小酌。我提醒自己,很快我就会回到这里。
——《T》杂志自由撰稿人 Nancy Hass
从小,我与妹妹和父亲生活在埃及南部的阿斯旺(Aswan)。法老时代及之后的时期,尼罗河畔的阿斯旺曾是一个居住着希腊人、罗马人、土耳其人和英国人的边陲小镇。它不及临近的卢克索(Luxor)那么出名,但在我看来,阿斯旺比卢克索更加令人着迷。我们会入住尼罗河东岸的老卡塔拉特酒店(The Old Cataract Hotel)。它建于世纪之交,接待过 Czar Nicolas II、戴安娜王妃和 Agatha Christie 等名人。Christie于 1937 年创作的小说《尼罗河上的惨案》(Death on the Nile)中就有部分场景设定在这里,1978 年的同名电影也曾在此取景。我对这间酒店了如指掌,因为我和妹妹会趁管家不注意四处走动,偷看不同的房间。我最喜欢餐厅的早餐间,从摆放食物的地方抬头望去,便可以看到宏伟的圆顶天花板和条纹拱门。
我最喜欢里约热内卢的法萨诺酒店(Hotel Fasano),圣保罗的法萨诺酒店我也很喜欢,这两家酒店都非常棒,运营得也很好。但无论从景观还是与城市的地理关联性来说,里约热内卢的法萨诺酒店都更胜一筹。这间酒店有一个屋顶露天游泳池,尽管这并不是世界上最大的游泳池,但在这里却可以俯瞰海滩,远眺身后的科科瓦多山。过去 6 至 7 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参与了一个关于意大利籍巴西艺术家 Lina Bo Bardi 的项目,每次前往里约热内卢调研,我都会入住法萨诺酒店。酒店价格超出了我的预算,但我并不在乎。我想着:「就是这里,我要住在这里。」这里给人的感觉足够特别却又非常低调。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许多五星级酒店都极尽奢华,但在我看来,Fasano 酒店拥有其他五星级酒店无法比拟的气质。穿着白色西装、打着领结的鸡尾酒吧工作人员为你准备了调配得完美的酒水。在我看来,这里是理想型酒店的缩影,也许你会希望在许多大城市都能有这样的酒店,但只有在里约热内卢,你才能体验到这样的天气、海滩,以及独特的巴西文化。—— 电影制作人兼装置艺术家 Issac Julien
©Omar Sanadiki / L’Hôte Libanais
位于大马士革老城的 Beit al-Mamlouka 是我最喜欢的酒店,但战争和瘟疫束缚了我的脚步。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喜欢小旅馆,小到连账单都没有,只会在酒吧旁边的收银台上放着酒水单。我喜欢富有魅力的酒店:英国艺术品交易商、意大利汽车品牌的女继承人、皇室成员和科威特王子(「时髦的酋长」)就可能藏在酒店的十来位客人中。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令人着迷的氛围。Beit al-Mamlouka 酒店满足了我的一切要求,甚至远超我的预期。酒店老板 May Mamarbachi 在 Bashar al-Assad 担任叙利亚总统时期被判入狱,原因在于她在转发了一幅以黎巴嫩总理为主题的独裁者漫画。她为人非常友善、喜欢闲聊,她把这座有着古典风情的阿拉伯老建筑改造成了镇上最浪漫的地方。我上次在那里的时候,院子里种着修长的柑橘树,还有三四层楼高的朝内阳台。酒店里有一个漂亮的拱形空间,由一个高尖的拱门和三面凹陷形成的墙壁构成,外面是黑白色的砖石结构,这是典型是伊斯兰建筑风格。真希望时间一直停留在下午 6 点半,而我刚好在那里:太阳就要落山了。宣礼声已经响起。庭院中央可以听到喷泉潺潺的流水声,还夹杂着玻璃叮当作响的声音。客人们聚集在一起,准备享用当晚第一杯亚力酒,空气中弥漫着橘子香味。—— 作家、《T》杂志特约编辑 Aatish Taseer
最过瘾的事情莫过于在居住的城市住酒店。但很少有酒店既与自己的家距离不远、又能让你完全忘我地沉浸其中。对我来说,住在巴黎的那段时间,丽兹酒店(Ritz Hotel)就是这样的一个好去处。自 1898 年 César Ritz 创办了丽兹酒店以来,这家酒店就一直是传奇般的存在,从携带爱宠猎豹前来、每日都会在旺多姆广场闲逛的女侯爵 Marchesa Casati,到 Kate Moss,还有 Johnny Depp 的香槟泡泡浴 …… 历经百年的丽兹酒店默默见证了这一切。我最近一次前往巴黎恰逢时装周。入住后,我本来打算享受一个更传统的泡泡浴,享受清新宜人的丽兹系列产品。但睡前,我还是和朋友来到了 Hemingway Bar 小酌。我们点了 dirty martini 鸡尾酒,还看到了 Justin Theroux。酒店的早晨很安静,我通常会饮用酒店自调的绿茶;然后享受「Haute Paris」餐饮。丽兹酒店处处都散发出巴黎的魅力,这里有你可以想象到的一切便利设施,甚至就连泳池的水也流淌着古典音乐。—— 酒店经营者兼创意顾问 Philomena Schurer Merckoll
目前我不会度假旅游,但在过去的两年里,过完圣诞节,我和丈夫都会一起出去旅行。我是个有计划的人,今年原打算去达喀尔。我的丈夫是一名外交官,曾驻扎在那里,所以我想:「我们应该去那里。」12 月是前往达喀尔的最佳时间,我们决定去达喀尔的时候,我的朋友 Yodit Eklund 在位于当地市中心开设的 Seku Bi 酒店刚刚开业。我从未去过塞内加尔,也没有机会去体验这家不错的酒店。它有一家非常棒的意大利餐厅,我真的很期待这次旅行。除此之外,我也非常想去一个终年炎热的地方。我去过埃及和摩洛哥,但我从未去过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我想去非洲购买家具和艺术品,还想单纯地去探索,沉浸在这个以黑人为主、有着令人惊叹的历史和文化的国家。我都等不及了。
La Posta Vecchia 酒店的 Medici 主卧套房
©承蒙酒店提供
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就是 La Posta Vecchia。这座惬意的别墅酒店位于拉齐奥(Lazio)海岸,距离罗马市中心约一小时车程,第勒尼安海(Tyrrhenian Sea)尽收眼底。在意大利语中,La Posta Vecchia 代表着「古老的驿站」,对于这样一个富有魅力、历史悠久的地方来说,这实在是一个谦逊的名字。这里曾经是罗马皇帝钟爱的海滨度假胜地,上世纪 60 年代被 J. Paul Getty 买下,而后者在孙子被绑架之后便隐居于此。Getty 重建了这座摇摇欲坠的别墅,用来收藏其丰富的艺术珍品。如今,我最好的朋友 Marie-Louise Sciò 是这家拥有 19 间客房的酒店的所有者,她保留了酒店本身的复古魅力,同时从她家族的另一处产业(经典的 Il Pellicano 酒店)借鉴了一些潇洒不羁的风格。每年我都会选择在 La Posta Vecchia 跨年,我和 Marie-Louise 两家人会在硕大的露台上沐浴阳光,共进早餐,以这样的方式来开启新的一年再好不过。今年的疫情提醒着我们,能够欢聚在一个极富魅力的地方,欢笑、跳舞、共享美食,这才是真正的奢侈。—— Alex Eagle Studio 创意总监 Alex Eagle
受疫情影响,墨西哥许多美妙绝伦的酒店和海滩胜地损失惨重。现在只有国内游客来这里,但这样也不错,因为过去每年夏天都会飞去欧洲度假的墨西哥富人现在也选择了国内游。太平洋海岸的芝华塔尼欧(Zihuatanejo)有一家名为拉卡萨秋坎塔(La Casa Que Canta)的酒店非常漂亮。我在考虑去那里。乌拉圭的 La Huella 酒店也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希望今年冬天能够成行。La Huella 酒店位于何塞伊格尼西奥(José Ignacio)海滩,餐厅的食物以精美的外观、精简的食材和美味的口感而闻名。很多海滩酒店的食物都很一般,但 La Huella 酒店却是个例外。疫情形势紧张,现在我只想去度过一个轻松的假期。在我看来,海滩之旅最为惬意,还可以乘船游玩。—— 主厨、餐厅老板 Gabriela Cámara
成年以后的某个阶段,我养成了除工作需求外一个人去住酒店的习惯。我会带本书,像 Michael Cunningham 的小说《时时刻刻》(The Hours,1998 年)中的 Laura Brown 那样不间断地阅读。彼时的我不是一个想要回避孩子和不幸婚姻的家庭主妇,相反,我单身、工作忙碌,所以我觉得自己集丈夫、妻子和孩子的身份于一身,我迫切想去某个地方,让别人来做所有的事情,这样我就可以自我隐匿。现在我已不再单身,但如果突然间,我获得了乘坐飞机,独自前往某个地方看书的机会,我一定会在柬埔寨暹粒市的吴哥莱佛士大酒店(Raffles Grand Hotel d’Angkor)订一间可以看到泳池的套房。我会在酒店大堂的 Elephant Bar 就着书本小酌尼格罗尼、在临近的 Cuisine Wat Damnak 餐厅以阅读佐餐,或在泳池边的躺椅上看书,这家酒店祖母绿形的天蓝色泳池宛若女神的鸡尾酒戒环。当然,乘坐鸟笼电梯回套房的时候,我也会暂停阅读欣赏美景;在房间露台上重拾书籍、致电客房服务叫甜点,或许还会小憩片刻。又或者,我可以泡个澡,一边看书,一边喝着马提尼,就好像我既是 Zelda,又是 F. Scott Fitzgerald。早上,我会带着书,在两侧摆放着各类自助早餐的过道留恋,在装满香槟的银色冰桶(实际上有几乎一桶那么多)旁休息,还有那个巨大的饺子蒸笼,自 2015 年我第一次来到这个酒店以来,这个巨大的饺子蒸笼就像是召唤我回来的汽笛,多年来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不会打扰其他客人,但在隔离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如果有他们相伴,这份久违的乐趣 —— 在人头攒动的公共场合独自阅读带来的乐趣 —— 定会令我十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