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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玩飞盘呢?

T China T 中文版 2022-12-31


今年 7 月第 2 个周日,早上 10 点 40 分,在北京东五环西侧一个 9 人制的足球场上,一场极限飞盘皮卡赛(Pick Up,即由陌生人随机组成的散局)正在进行。


前一晚的大雨暂时浇灭了北京连续多日的湿热,24 摄氏度的空气里,一张 175 克的飞盘从一只手中传出,切破气流,被几米外的一双手平稳接住。「好接!」「漂亮!」—— 呼声从场内外传来。在足球场两端,锥形标记划分了双方的得分范围。双方队员只要通过接力将飞盘传至得分区,就能获得 1 分。场上的男男女女持续跑动、传盘,寻找时机推进攻势。


王旭冬站在场边,正准备做些简单的热身活动,就被朋友叫上了场。他脸上还有困意。前一晚从出差地返京后,他只睡了 4 个小时。 


和场上大多数人一样,王旭冬并非职业飞盘手。他是一名 30 岁那年从游戏设计转型摄影师的创业者,一位盘龄 5 个月的飞盘爱好者。虽然上学时喜欢踢足球、打篮球,但工作后他只偶尔冲浪,把蹦迪当运动。


今年 3 月,王旭冬的工作节奏因疫情减缓,他第一次参加了由飞盘俱乐部组织的飞盘活动。两个小时内,在简单练习了传盘、接盘后,教练组织所有人参与新人体验飞盘赛。在他的记忆里,那场比赛谈不上竞技,只是一群人追着一张飞盘满场跑。



在只有 5 分钟的单局对战结束后,王旭冬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瞬间感觉自己「老了」。与此同时,运动产生的多巴胺点燃了他的快乐,「当时真的体验了当小狗的乐趣。」


那之后,他迅速将飞盘纳入了自己的生活。除平时几乎每周要参加一次俱乐部的飞盘活动外,他会在出差时带上飞盘,工作之余联系当地俱乐部参加比赛。按他的说法,等待玩飞盘就像「儿时盼着过生日」。


与王旭冬类似,飞仔俱乐部主理人飞仔(化名)也在今年春天第一次体验到飞盘的快乐。只需半小时就能上手基础传盘动作、练习传盘时持续受到伙伴的鼓励、在比赛场上酣畅地跑动,在飞仔看来,这些都是让她重新运动起来的动力。「虽然我不娇气,但是我在遇到飞盘前真的享受不到运动的乐趣。」


她形容,这种快乐接近孩童的无忧无虑。玩飞盘时,生活中的杂音被按下暂停键,剩下的只有专注。「其实对于很多在北京生活的都市人来说,(这个时候)你的脑子真的是放空的,你只想这个盘我怎么样去接到它,我怎么样去防守别人。」


在接触飞盘前,蹦迪被王旭冬视为一种运动方式


由于具有男女皆可参加、门槛低和氛围开放包容等特点,今年夏天,起源于美国的飞盘运动迅速在中国都市年轻人中走红。飞盘运动种类多样,包括花式飞盘、飞盘高尔夫、飞盘狗和极限飞盘等。其中,极限飞盘是当下国内最火的飞盘运动。


在公众号「盘盘圈」的统计中,截至 2022 年 5 月 3 日,全国共有高校飞盘队 157 支,飞盘俱乐部、社群 206 个。其中,女子单性别飞盘队有 12 支,竞技队伍有 112 支。


但把时间拨回 9 年前,飞盘圈是另一番模样。


广州荔枝飞盘俱乐部创始人 Younger(化名)是国内较早接触飞盘的先行者之一。2013 年,经由大学老师介绍,他第一次体验了飞盘的传接。由于了解这项运动的人不多,他想组织校友打飞盘比赛,连五六个人都凑不齐。Younger 估算,那时国内玩飞盘的人最多有 1 万,且集中在一线城市的大学中。当时他觉得挺憋屈,也很疑惑,「这个东西那么好玩,为什么那么少人玩?」


在那之后,Younger 开始向身边的朋友推荐飞盘,参与组织大学生飞盘联赛,毕业后还成立了地方俱乐部面向大众推广这项运动。这两年,飞盘逐渐为越来越多人知晓,Younger 惊喜地发现自己实现了「飞盘自由」。如今抵达国内任意一个三四线城市,他都能在当天找到可以加入的飞盘局。


极限飞盘是一项结合了足球、橄榄球和篮球规则的运动。但与这些运动不同,极限飞盘的规则可被抽象为「飞盘精神」—— 比赛过程中最重要的参照准则。极限飞盘的比赛规定最初于 1968 年制定,彼时正值美国民权运动高潮,保障少数族裔和弱势群体的政策相继出台。由此诞生的规则,表露出人们对自由和平等的追求。50 多年后,当这项运动为更多中国年轻人所知时,它又以怎样的面貌呈现?


飞盘是一项对体能要求很高的运动

所以王旭冬在参加飞盘比赛之余,会进行其它的体能锻炼


几乎所有的飞盘新人,在进入极限飞盘比赛前,都能从教练口中得知这是一项「无身体接触」「无裁判」的运动。「飞盘精神」可被归纳为五条原则:避免身体接触(Avoid body contact),保持公平公正(Be fair-minded),享受玩的过程(Enjoy playing),友好交流(Communication respectfully),熟知规则(Know the rules)


在 3 月的那场飞盘活动上,王旭冬第一次从教练口中得知「飞盘精神」。回家后,他打印了两份纸质版规则,一份放在身边,一份放在工作室。细读后,他感到惊讶:没有哪个运动的规则像合同一样,在白纸上一一列出每条细则,并解释其背后的逻辑。


在这份由浙江大学飞盘社成员翻译的《世界飞盘协会极限飞盘规则(中英对照版)》中,关于「飞盘精神」的内容占了 6 页。王旭冬画出了几条他感兴趣的内容:


1.3.5 给予对方足够的发言机会

1.3.6 换位思考

1.3.7 考虑潜在的文化差异,应使用尊重的词语和肢体语言

1.5.3 赞美对手的高超技术或良好精神


这些条目在他看来极有意思,其中不少内容与人际关系相关。这也意味着,在「飞盘精神」的约束下,诸如存在于篮球比赛中故意激怒对手的「垃圾话文化」,在飞盘比赛中是不被允许。


一场理想中的飞盘比赛或许会出现如下场景:发生争议时,尽管结果对己方不利,队员依然能为了维护比赛公平放弃盘权;无论男女,都可以在场上直接表达自己的感受及意见,进行有效沟通;对队友和对手的出色表现予以激励;刻意避免身体接触,甚至为了保护队友或对手而放弃接盘。当包容、平等、公正等抽象理念具象为一个个场景,有别于现实的「飞盘乌托邦」便得以建立。


但现实中,想要习得并遵守「飞盘精神」,并非易事,尤其是对于初入赛场的新人而言。



在极限飞盘比赛中,场上的盘手有责任互相照顾,并维护比赛安全。就王旭冬的观察,大多数体育运动是单线思考的过程,但在「飞盘精神」的鼓励下,极限飞盘中玩家的行动是双线思考的结果 —— 他们需要在接盘或传盘的同时,思考如何保护队友和对手的安全。


这也意味着,一种张力形成了:一方面追求高竞技性的挑战,另一面在飞盘精神的约束下,权衡利弊做出压抑竞技性的行动 —— 这是对玩家极大的考验。王旭冬有一位身体素质上乘的朋友,刚接触飞盘时热情很高,时常在比赛中尝试扑出接盘(layout)。但对一个飞盘新人而言,在经验不足时,频繁使用这个动作有让自己和他人受伤的风险。王旭冬注意到,在被伙伴指出问题后,这位朋友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有了明显变化:他虽然仍然在场上积极跑动,但再做这个动作时明显克制了许多。王旭冬将这个变化过程视为「飞盘精神」开始「被刻入 DNA」,即人们此时需要同时衡量双方利益,限制做出纯粹利己的行为。


此外,极限飞盘通过设置精神队长(在飞盘比赛中负责维护飞盘精神的角色)、精神圈(队伍围成一个圈,沟通飞盘精神、战术或彼此感受)、精神评分(双方队伍在赛后基于飞盘精神原则互相评分)等角色和环节,不断在玩家与飞盘的互动过程中重申「飞盘精神」,并将遵守飞盘精神的荣誉置于于赢得比赛之上。这一点,不同于其他以胜负论高低的运动。


「无裁判」这一规则,往往令新手诧异。大多数竞技类比赛中,都有一个掌握着绝对权力的第三方裁判。但在飞盘比赛中,虽然也有场外观察员,但他们只能就场上争议提出建议,并不具备裁决权。飞盘队员本身即裁判,遇到争议时需要当事双方自行沟通解决 —— 权威消失了,每个参与者的声音都是关键。



2020 年夏天,紫佩(化名)在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在海边观看并体验了飞盘比赛。她对「无裁判」抱有疑问:假如一方拒不承认犯规,争议该如何平息?时间线向后延长,亲身经历过数场比赛后,她的问题得到解答:产生争议的双方沟通无果后,可以依据规则中列明的情况进行二次处理。


飞盘精神的实现,高度倚赖玩家的自我约束和自治。如果双方队员都熟知并秉持「飞盘精神」,场上如有犯规行为发生,往往会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比赛节奏也不会因争议而被打乱。在一场位于厦门的飞盘队内赛中,盘龄不满半年的阿超(化名)正和一位前辈争盘,虽然她已经控制了盘,但后者与她发生了身体接触,并打翻其手中的飞盘,这是明显的犯规行为。阿超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前辈就主动做出了「犯规」(foul)的手势,并示意其他人盘权仍归阿超所有。而后,阿超捡起飞盘,比赛继续。从违规行为发生到解决,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


在另一些时候,遇到对手有违规阻挡、打手等行为时,阿超会做出相应的手势动作并大声说出来,此时比赛会暂停,解决方才的争议。但最开始的时候,不熟悉规则的阿超并不能果断地应对这些情况,甚至有一次在和人争盘时,被对面另一人撞倒了也未提出异议。如今,熟悉规则和经验增涨后,她面对争议时能更有底气地做出判断、提出诉求。


飞盘比赛开始前王旭冬会将装备装进运动包中


对于不太熟悉飞盘规则的新手玩家,打破「无身体接触」原则是最常犯的错误之一。由于飞盘融合了好几种球类的规则和技巧,不少曾有过其他球类运动经验的新人玩家,在不大熟悉飞盘精神的情况下,容易延续球类运动的竞技习惯,除了有时与对手有身体上的冲撞外,遇到争议时,还可能下意识地吵架。


精神队长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纠正」这些行为。在 7 月的一个周末,紫佩参加了国内的 CUDL飞盘联赛(CUDL 为 Chinese Ultimate Disc League 的缩写,即中国极限飞盘联盟)比赛过程中,即使她所在队伍和对手尽量注意避免身体接触,但仍免不了不自主的冲撞。当时,为避免双方盘友受伤,有精神队长发起了「精神暂停」(一种在飞盘赛场上为讨论和解决问题设定的暂停机制),双方队员来到场中,围成一个「精神圈」,重申飞盘精神。那之后,紫佩能明显感到比赛场上的违规行为变少了。


男女混赛,是极限飞盘的另一特点。正式的混合性别赛中,比赛队伍通常由 4 男 3 女或是 4 女 3 男构成。这是少有的男女可同台竞技的平台。



自 2020 年以来,紫佩平均每年会参加 3 场男女混合公开赛。在她看来,混合性别赛制的性别分配,顾及了男女平等权利的同时,也让男女不同的性别优势得以发挥。紫佩以传盘举例:「控盘并不是只有男生有优势,在很多队伍里,我也看到女生控盘手会占更大的比例。」在她的观察中,即使女性力量不如男性强,不一定能将盘传得特别远,但飞盘是一种多战术的运动,短时间的长传并非取胜的关键。而且,她认为,女性在场上更为冷静和理性,整体状态更为稳定。


但在更大众层面的飞盘散局中,女性不一定最大程度地参与其中。在社交软件「小红书」上,有不少参加飞盘皮卡赛的女性玩家表示自己的参与感很弱。由于场地受限,人员流动性较大, 5 对 5 混合性别赛中常出现男性长时间持盘、控盘的局面,有时甚至有女性被男性撞倒在地的情况。一些女玩家因此建议修改比赛规则,例如增加「女生只能传给男生,男生只能传给女生」,或「传盘不过女生手不算得分」等条例。


在广州,为了给女性制造更多接盘机会,Younger 和伙伴就曾在「五四荔枝青年分组(HAT 赛是赛事主办方对个人参赛者进行随机分组并临时组队的比赛类型)」中制定了一条新规:给队里的女生传盘后,进攻方可得分。



「你觉得自己完全理解并遵守『飞盘精神』了吗?」面对这一问题,大部分受访玩家的答案趋向一致:远远没有。他们认为,只有不断参加比赛,处理不同的局面,才有可能一步步接近「飞盘精神」的核心。在新人玩家 Yoyo(化名)眼中,「飞盘精神」虽然存在于每场比赛,但它并不是「死」的规则。玩飞盘像是无限接近「飞盘精神」的过程。「如果只是简单地玩一玩飞盘,很难体验到飞盘精神的魅力。」


「控制」是玩家在这一过程中必须要下的苦功。除了控盘,也要练习控制情绪,这样才能在极端情况下,保持充分冷静,判断场上局面,并做出遵循「飞盘精神」的反应。


不止在飞盘场上,「飞盘精神」对人的影响也延伸到了日常生活中。接触飞盘两年后,紫佩明显感到在工作中面对问题和挑战时更冷静了,也学会给对方更多机会陈述和解释。这像是把比赛中处理争议的能力平移到了生活中。「以前我急性子,容易生气、责怪(别人),但是现在越玩飞盘,越了解它后,结合在场上处理争议的经验,我面对别人不完美的地方,会更多地予以接受,给他们解释的权利。」


为了玩飞盘时更自如,飞仔决定提升自己的体能。她改变了从前很少运动的状态,几乎每周都要连续健身几天,这在她的朋友看来不可思议。后来,她想给自己和朋友造一块「自留地」,方便大家玩飞盘,于是成立了「飞仔俱乐部」。俱乐部名字里的「仔」字,藏着她的一个期望:希望参与其中的玩家能够体会到孩童时期的快乐。



但社群扩张的速度超过她的预期:每周新增 100 人,700 人左右的社群很快形成。在飞盘场上,她认识了组建飞仔俱乐部的同伴,也认识了能一起喝酒、吃烧烤的盘友,以及后来和自己共事的朋友。俱乐部像是她的「客厅」,她邀请不同的朋友进来玩耍、聊天,在这里建立真实的联结。


飞仔认为,「飞盘精神」包含了开放包容和积极进取两部分,她最常听人提起的是体现了后者的一句话 ——「盘不落地,永不放弃」。在她自称为「佛系组织」的飞仔俱乐部中,人们对飞盘的热忱像是呼应了这种不轻易放弃的精神。 


前不久的一个周末,天气预报告知北京连续两天有大雨,但那场事先约好的赛局并未因此被取消。飞仔和俱乐部的伙伴如约相聚,奋力接住每一张盘。雨中的飞盘湿滑,有时即使抓住了也容易滑落,但这不要紧,大家把盘捡起来,大笑着继续。这是一种纯粹的快乐。


在飞仔眼中,如今「996」的年轻人不在少数,她在备忘录里写下:「最短的都市恐怖小说,是我自己被现实驯化。」「历险」「热爱」这些词多存在于小说、动漫、电影等影视作品,以及兜售所谓态度的广告中,很少在现实生活中被人提起。许多人在上学时只关心分数,毕业后只剩工作和生活里的鸡零狗碎,似乎无法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事物,这其实就是被现实驯化了。飞仔说「生活中需要一点刺激去改变这个状况,飞盘对我来说就是这个任意门。」


王旭冬工作室内有各种图案的飞盘。


和飞仔类似,Younger 也从一个纯粹的飞盘爱好者,变成了一名推广者。毕业后,他运营过公益性的飞盘组织,后来,又在 2021 年成立了荔枝飞盘俱乐部。在他看来,即使一个人拿了冠军,也不代表他 / 她完全遵循了飞盘精神。「竞技是一方面,飞盘的精神其实是更重要的。」所以,快乐和尊重( Joy & Respect)成了他运营俱乐部最重要的理念。如今,荔枝飞盘俱乐部已经成为广东省体量最大的飞盘组织,也在大众推广之外,成立了自己的精英队伍,参加公开赛事。Younger 看到,曾经的新人出国留学后,还在继续玩飞盘;而自己的大学师姐,也把飞盘带到了国内的三线城市。


7 月中旬,Younger 刚刚筹办了岭南极限飞盘公开赛,一共有来自全国各地的 24 支队伍参加了比赛。在这次赛事中,Younger 设置了跨组比赛,让中水平队伍有机会与高水平队伍交流。同时,还增设了新手组(CPool),参赛队员盘龄不超过 1 年,这也为喜欢飞盘的新人增加了参加公开赛的机会。而这,只是他推广飞盘运动的其中一步。


Younger 表示,国内外飞盘的发展程度差异较大,国外的老年人和小孩都能参与,而在国内,年轻人才刚刚开始玩飞盘。在推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有人浅尝辄止,但只要多一个人知道飞盘,就更有可能让他 / 她了解「飞盘精神」的内核,也就更有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社群,围聚在飞盘这颗「恒星」周围。


今年,王旭冬的外型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先是在 1 月剃掉留了近 20 年的长发,又在沉迷飞盘后,将着装替换成运动衣裤、跑鞋,还购置了许多飞盘和手套。朋友说他玩了飞盘后「变得特别精神」。每次去别的城市,他不再是飞机落地约酒,而是落地约飞盘。



盘龄已满 5 个月,王旭冬感觉自己遇到了飞盘进阶训练期的第一个瓶颈:体能不足,因此他开始增加日常跑步训练。像「小狗一样快乐」已经不足以满足他的「野心」,参加北京市的 B 级联赛,是他接下来的短期目标。这是在高中苦练篮球后,一种消失了 20 年又再度浮现的感受。他将自己的计划总结为:保持激情,谨慎乐观,悲观前行。毕竟,生活中还有别的不确定性。


紫佩在学生时代曾打过篮球和排球,她觉得,虽然飞盘竞技性也很强,但其中的人情味是难以在其他运动中获得的。她先后加入了厦门和北京的两支队伍,每次比赛前,队长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受伤」。「队友对你的要求不是拼死拼活地赢得比赛,而是希望所有人不要受伤。」


前不久,在 CUDL 飞盘联赛的比赛上,紫佩对自己的表现有些失落 —— 虽然也有得分,但并不多。她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对队伍的贡献没有那么大。但那天比赛后,队长告诉她:「我觉得你打得很好。」「真的吗?我没怎么接到盘。」「其实没关系,你在场上做的每一个动作,比如把空间留给队友,或是和队友沟通,都是对于队伍的贡献。」


紫佩说,飞盘像风:「风给我一种很自由的感觉,风时而强,时而弱。『强』是我需要的热情和拼搏的好胜心,『弱』是在这项运动里可以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产生的温暖和人情味。」


如今,紫佩在赛场上的位置是切盘手(cutter),但未来她希望成为一个控盘手(handler),能更有主动权。她想好了,等年龄更大一些,还要参加 WMUCC(World Master Ultimate Club Championships,即为 30 岁及以上年龄段的飞盘运动员设置的比赛)。如果可以,她会一直让飞盘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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