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并没有天赋啊，不如算了吧”
记得我给矮文报的第一个课外兴趣班是写字课。什么，有人不同意把写字归类到兴趣班？我当时是这么问他的：
你要不要和Rabbit同学一起去练写字？
要的，要的，耶——我们又可以见面喽。
那是幼儿园即将毕业，和他最要好的女生一起。这下能算兴趣班了吧。
不过夫人看到矮文每次花1小时来回，为的是1.5小时枯燥（她觉得）的练字，很是不以为然。
“你看我们现在99.9%的字都是键盘敲出来的，没必要刻意去练字了吧！”
她见我没理会，仍旧风雨不动摇送矮文去练(会)字(友)，又补充了一点：
你看你写字这么难看，现在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我觉得练字花这么多时间完全可以省下来让他去随便玩什么都好。
我写字是不好看，但我小时候村里没有书法辅导班啊，不是我自己不想练。再说怎么没影响呢，你看我写字不好看这不已经够憋屈了吗？我心里想。
不过事情的反转也来得很快。上了小学之后可不得天天写字了嘛。夫人看到矮文的作业纸上每个字都像伤员一样艰难无力地站着，觉得难受，又翻翻班级群里别人家孩子作业对比了一下，接受不了，让我解释。
这有啥好解释，好不好看跟练字的时间是成正比的。只能接着练啊。
再说你不是觉得练字没必要嘛，为何又对作业上的字如此看重？我心里想。
得亏矮文花了些功夫把自己的字给扶正了，要是始终跟鸡爪一样，夫人最近哪好意思在网上晒矮文的小作文呢。
🎶再说说音乐。
上小学之后矮文临时挑了个葫芦丝。为啥他有机会挑这么个休闲的乐器，那也是因为他之前挑的正经乐器被夫人给否决了。幼儿园时矮文看到好朋友们都在练钢琴，他有点心动。我也带他去考察了机构，觉得可行。
夫人说不行，一是当时房子太小，容不下一台琴，二是我和她对音乐不通，没法陪练，三是她听说练钢琴的孩子太辛苦，四是她受虎妈那套理论影响太深，觉得要练就不能随便练，必须练出杰出水准，而受限于前三点，所以第四点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所以算了吧。
这我没意见。又是因为我不会拖了后腿。我心里想。
上了小学之后学一门乐器就显得非常重要啦，矮文非常执着地选了葫芦丝，因为那个暑假回了一趟福建，他大哥（我外甥）练了几年葫芦丝小有成绩，交流了一下矮文心动了。
夫人当时是非常赞同的。一是葫芦丝个头小，去哪都能携带，方便将来流动练习或演奏；二是葫芦丝易学，不像钢琴（练者痛苦）和小提琴（听者痛苦）；三是这乐器也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不是整个云南都会吗。反正当时她说了一通就批准我去报班和买葫芦丝去了。
这我也没意见。
但是，反转又来了，当矮文在葫芦丝道路上越走越远，前段时间我还给他续了一年学费时，夫人有点不解：
别人不都是随便学十节课就全都会嘛，我以为他早就学完了，可以开始下一个项目了。
对了，夫人最近老惦记着让矮文再选一个“正经乐器”。之前被她否掉的钢琴小提琴啥的，最近常常被夫人挂在嘴边，她期待矮文什么时候能知趣地翻其中一张牌。
这我就不同意了。
矮文也丝毫不为所动：
葫芦丝我才学了C调呢，还有其他好多调的我还没吹过，我都要学。
这事我是支持矮文的。正经地把葫芦丝练好，怎么就不算正经音乐啦。于是我鼓励矮文争取做一个打高尔夫球里葫芦丝吹得最好的人。
⚽ 说到体育运动，矮文其实运动能力不算好，幼儿园里学轮滑，他滑得慢。不过他记住了技术动作，还教会了我刹停，解决了我20多年来玩轮滑只能靠惯性滑停的技术缺陷。
幼儿园里学跳绳，他跳到了小学才会。打篮球，报了10节课下来，他可能也没抢到几次球。
足球，一年级也报了兴趣班，因为是在学校里开的课，我看不到他是怎么踢的。但前两天我刚在闲鱼上处理了他的足球鞋，全新的。我整理他的装备包的时候发现的，又气又喜。气的是踢了一学期他都不知道要换上球鞋踢球，喜的是全新的鞋好卖啊，后来5折被秒抢的。
一年下来，我发现一个规律，激烈碰撞的运动矮文都不喜欢。但是他喜欢高尔夫，因为这不是一项剧烈运动。
可夫人对高尔夫一开始就不待见。
“一群人在大草地上走一圈下来这也叫运动？这不应该是老年人的活动吗？”
但刚开始体验般地给矮文报几节课试试，夫人倒没排斥，她大概觉得像其他运动一样，这只是矮文人生中的过客。
但夫人万万没想到，矮文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去练高尔夫，因为球场或练习场都是大草地上，可以抓——虫——子——
有次还因为在球场的湖边找虫子，直接滑落水了。高年级的学员把他给捞起来的。我知道后惊出一身冷汗。
那次之后，我跟矮文约定，以后到了球场只认真练球，毕竟学费也不便宜，抓虫子去郊野或公园里找找有了，还免费的。
经过一年的体验和磨合，上二年级时，我把矮文兴趣不大的体育项目全砍了，只留一项高尔夫专心练习。
我把这项计划告诉夫人时，她一脸嫌弃+怀疑：
“练练田径什么的不好吗？花这么多钱他能打出好成绩吗，老虎伍兹可是3岁就打得很好了。。。。。。”
又是这样，她那虎妈思维又来了。我们只是培养孩子兴趣，若有机会可以发展成特长。没说照着职业路线培养啊。
我陪着矮文辛苦练了两个月，缓慢地进步着。期间也给他报名青少年比赛去体验一下，只不过成绩是毫无惊喜的垫底。
夫人又来事了，依据是纽约时报以前做的关于中国部分富人家庭怎样培养高尔夫神童，这群孩子中很有可能出现下一个老虎伍兹。他们又是搬去球场常住，又是聘名师飞行指导什么的。夫人说我们家做不到这样的投入，算了吧。
啥，练个兴趣不没必要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吧。
今天矮文又参加了一次青少年高尔夫赛，成绩仍是尴尬的垫底。夫人远程看着赛事成绩直播，坐不住了，说：
“打了这么久还是垫底，我看他并没有天赋啊，要不算了吧。练练长跑什么的不好吗？”
这我就不同意了。每次都说算了吧算了吧，能不能坚持到底痛痛快快地支持儿子一次。我心里想。
成绩似乎并不影响矮文的心情，每一次赛后他都要和同组的小伙伴们在大草坪上胡乱玩一圈。不过今天实在太冷，担心他受冻生病，所以早早拉着他准备回家。
“等等，我还没拿到纪念奖牌呢？”
矮文很着急地挣脱我的手。
在车上我有点生气。我终是忍不住把他训了一顿：
“咱不要每次惦记着那些纪念奖牌了好吗，有本事你站领奖台上赢一块回来。”
我又有点难过想哭，我该不该这么打扰他自己的节奏呢。也许他就是像学数学加减法一样，慢了一点，但是过段时间照样都会了呀。说好了只是兴趣爱好，这还在起点上呢，我们大人就失去了耐心。
夫人的摇摆不仅是体现在矮文的兴趣爱好上，对待他的学习也是一样。
大家还记得吧，以前我介绍过矮文的眼睛，在幼儿园的最后一次体检时结果不太好。夫人感慨万分，那段日子一再强调，比起一双正常的眼睛，学习什么的都不重要，我想让儿子每天都有足够的户外时间玩，才能保护眼睛。后来也是按照这样的想法，我们搬到了现在住的有个小院子的房子，矮文每天进出弄着他的花花草草和虫子倒是挺方便的。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夫人突然开始关注起了矮文的成绩，时常在班级群里探听一下别人家的孩子字写得是不是比矮文的好看，错题是不是比矮文少一些等等。
这还不满足，她常常还要打听一下矮文那些幼儿园的同学们现在的作业有多少？难不难？如果听到有同学作业做很晚才睡，他并没有为矮文放学就能做完作业回来而觉得很幸运，隔几天就问一次：
“这正常吗？”
“他的作业这么一点正常吗？”
这周末她甚至找来矮文的一位上名校的同学发来作业题，要让矮文测试一下难度。额头上写着八个大字“不能比名校差太多”。
这时候她倒忘了曾经说过的，“算了吧，视力值比试卷分数更重要。”我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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