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横风狂去春住——评锡剧《蝶恋花·沈琬》
由无锡市锡剧院排演的
锡剧《蝶恋花·沈琬》
参加了“紫金文化艺术节”的
创新剧目会演
“
该剧讲述了沈琬（泰兴人）和丈夫华明之（无锡人）在纷乱的社会中，如何相遇相知，彼此扶持，共同参加革命的故事。沈琬成功潜伏在国民党内部，后来成为蒋介石夫妇面前的“红人”速记员，她通过各种会议得知国民党的动向，并想方设法将消息传递出来，自己多番历险，为共产党减少损失，最后盼来了新中国的成立。
首先，该剧属于典型的“革命加爱情”内核，并且爱情线索贯穿全剧。
但是这部作品与当下其他革命题材戏曲相比较，有一个不同之处，即对爱情的表达更多，爱情与革命的关系更为紧密。作品中的沈琬是一个奉献自我的个体，时刻为革命牺牲的强烈的爱国情怀和对爱人真挚动人的情感相互交织不可分割。华明之既是沈琬的丈夫，也是她的战友，沈琬身上时刻承载着两种情感的叠加。整部剧也着重表达沈琬的情感，亲情、爱情和对党和国家的热爱。这样多重情感的胶合集中在一个人物身上，使得作品的情感细腻而动人。
看完《蝶恋花·沈琬》，很容易让人想到丁玲的《重逢》，这是一部“革命加爱情”模式的独幕话剧。《重逢》是丁玲到解放区后创作的第一个剧本，也是抗战爆发后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出现的第一个剧本。回顾历史，这种革命与恋爱相结合的创作内容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前后比较流行的模式，或许可以说《蝶恋花·沈琬》是对以往特定环境中的文艺作品的一次回望和致敬。
富有强烈情感色彩的作品，更容易走入观众的心中，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也是最容易让观众共情的话题。相较于表现视死如归的烈士、枪林弹雨中的勇士，沈琬完全是另一种形象，美丽优雅、独立有学识，是一个有勇有谋、沉着冷静的战士。或许也是这种题材的关系，沈琬在作品后半部分中的人物性格相对平庸，不够丰满，作品中也相对缺乏用强烈的戏剧冲突来推动人物性格的进一步发展。同样，其他人物形象也无波无澜。
其次，作品表现了女性革命意识的唤醒。
作品一开始就已经呈现出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她们是当时新女性的代表。姐姐为了逃婚来到上海，与革命青年曰信结为连理，沈琬为了求学独自来到上海。剧中的女性不再仅需要摆脱封建制度的压迫，而是有着更高层次的追求，寻找个体的自由，寻找自身的价值。沈琬和姐姐、姐夫生活在一起，时刻受到他们革命思想的洗礼。又和华明之相爱相恋，在爱人的引领下，最终选择参加“地下党”，走上革命的道路。这一次革命道路的选择，不得不说，带有爱情的外衣，倘若没有爱人的引领，或许沈琬会选择另一种人生道路，至少我们在戏中看到的是如此。
这是一部以女性角色为主的戏，但是沈琬是在男性角色的引领下唤醒了革命意识。当然这可能是符合史实，或为了加重作品中爱情这一条情感线与主线的缠绕。作品第二幕临危中，沈琬潜伏在国民党内部，因自己的粗心，小药水瓶被敌人拿到了，遇到被质疑的危机，沈琬巧妙应对，顺利过关。从戏剧结构上来看，发现和突转处理得非常巧妙，也增强了作品的戏剧张力。等沈琬回到家中，就在华明之面前直言心中的害怕，又从另一面表现沈琬真实的内心世界，这处对比放在第二幕的位置非常合适。但是就整部作品而言，如果随着后续情节结构的发展推进，不断加深主人公身上自我探寻的意识，那么该剧所承载的人文价值将更深邃。还有，《蝶恋花·沈琬》全剧有着浓烈的意蕴之美，具有浪漫主义色彩，将中国传统审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传统戏曲讲究意境，意境之美又可分为优美和壮美，这部作品有着鲜明的优美之意，但是又恰如其分将女性的柔美和内心的壮美相结合。为了呈现意境之美，作品巧妙地尝试了多维元素的融合。考究的舞台空间塑造，舞台上一开始就呈现出错落有致的空间构造，并且多次出现，将主人公所处的不同背景巧妙地呈现出来。多处舞蹈的穿插，通过群舞的形式，用肢体语言表达不同的处境和内心世界。第一幕开始就用群舞表达学生在纷乱时代中的选择，第三幕又是通过群舞和沈琬大段独唱相结合，交代了沈琬与组织失去联系又不断寻找的艰辛过程。
文字之美，全剧唱词优美，辞藻华丽，并且恰到好处表现人物的处境和心境，可见其文字功底深厚。例如首尾伴唱的词：“历史悠悠烟云度，多少英雄甚地是觅处，青鬓华发只倏忽，志高终究不辜负。”“血雨腥风那破屋，蝶恋花儿是为家国护，泪眼问花花不语，回眸幸未青春误。”用诗化凝练的文字语言，将沈琬的人生选择、爱国之情表达出来。
革命题材，采用了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将革命的刀枪剑影用个体强烈的情感表现所取代，这是这部作品非常成功的地方。但是每一种选择往往都有两面性，经典名作也有让人指摘之处，《蝶恋花·沈琬》的作品风格决定了它很难弥补的一些缺陷，正是因为诗意化的处理方式使得作品整体上缺乏一些戏剧性，这对于部分观众而言，会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纵观全剧，编剧诗化的语言，导演唯美的意境追求，舞美的匠心独运，演员精准到位的表演等等，每一处每一人都有价值，都值得称赞，都值得欣赏。一部作品，能做到美，就足矣。
雨横风狂的日子终成过往，终将去往艳阳花媚的春日，不管是历史，还是今朝，是作品，还是观众，每一个人都期待春日可以永留人间。
”
来源：无锡市锡剧院
文字：顾瑜（江阴市公共文化艺术发展中心）
排版：幽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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