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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奇峰 | 把投射射出来,我们再好好聊天

曾奇峰 曾奇峰心理工作室 2021-12-20

学点儿精神分析8.21—8.27 No.47


小编:听搞精神分析的人聊天,很容易听到一句“这是你的投射”。然后双方一呵呵,有时打成平手,有时继续互掐。你从前后句中多多少少能get到“投射”是什么意思,毕竟早在你接触精神分析之前,肯定就已经体验过“投射”这玩意,但你可能不确定,为了能听懂这些怪人的聊天你可能需要再明确点儿(其实是为了把你拉到我们怪人圈子里来),所以今天小编刨了篇曾老师的旧文,就讲这个。



与他自己制造的世界


文|曾奇峰


假如有一个人,它能够完全客观地看待世界和他人,不掺杂任何主观的东西,那会是怎样一种状况?答案很简单: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部机器;他自己不会有做人的乐趣,他能带给他人的,最多也就相当于一个高科技的无生命的产品。这让人联想到一部精密的数码相机。光鲜照在万物之上,经过照相机的透镜,反射到感光材料上,然后再经过芯片的运算,编程庞大的数字,最后再通过打印机,呈现万物本来的样子。客观是客观了,但若一个人仅仅是做到这样的客观,显然很可悲。


现代物理学认为,完全的客观是不可能的,这就是所谓的测不准原理。只要有观察者在,观察者就会影响到被观察的对象的状态,所以测到的状态并不是真正客观的。尤其是在观察心理、社会等现象时,主观对客观的扭曲,更是司空见惯。


世界本来是同一个世界,但在不同的人眼里却如此不同,原因就是每个人在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掺入的主观材料不一样。每一个人,首先是生活在一个自己制造的世界里,我们称之为投射的世界。这个世界,隔离了人与真实世界的关系;这种隔离,少了多了都会造成问题。


先说少了会怎样。一些经过灾难性事件的人,他们投射的安全世界就变得“薄”了,这使他们更接近真实世界的不安全。我们也的确生活在一个不安全的世界里,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证自己是安全的。没有经过创伤性事件的人,他们可以制造一个投射的、百分之百安全的世界,所以他们能够从容地生活、工作。心理医生对经历灾难性事件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他们重建“虚幻的”安全感,使他们投射的世界变得“厚”一些,“厚”到足以让他们认为普通的生活百分之百不会有灾难的程度。


再说投射的世界太厚。这会使一个人跟现实的世界脱节。自作多情的人就是这类人的典型。他们生活在一个自己制造的世界里:所有漂亮的异性,都会对我有意思。这种幻想,一方面可以给他们带来欣喜和活下去的力量,但另一方面,他们与现实不协调的得意,会引起周围人的嘲笑和厌烦。


投射的世界,实际上是这个人内心世界的一部分。有人曾经打过这样的比方:单细胞生物,已经有一整套自我保护的设施,包括细胞膜和细胞质里的一些物质。如果攻击是来自外界,这些保护设施就会发挥作用;但是,如果攻击来自内部,危害就难以防御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内部的威胁,想象成来自外部,即“投射”到外面去,这样就变得容易抵御了。自作多情的意思就是,我对所有漂亮异性都有意思,但我不能承认,承认了会很没面子,所以我就将其想象成他们对我有意思,至于事实是不是那样,我就管不着了。


有时候,这样的投射会把自己置于一个难受的境地。一位曾经是全国散打亚军的人,走在城市的街头该是很有安全感了吧?他却没有。他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因为害怕无意中碰到别人,被暴打一顿;也不敢跟人争吵,同样是怕被殴打。深层心理分析后发现,原来是他总想着要攻击别人——专业的说法叫作攻击性太强,又没有把攻击性转变为温和的形式,就把它们丢给别人,以为别人会攻击自己。在弄清楚自己玩的这一花招之后,这位前散打冠军再走到街头,就觉得每个男人都温和得像南极企鹅一样对着自己微笑——虽然这也是自己制造的一个世界,但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感觉实在是好多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与这个世界无关,而与你愿意把它制造成什么样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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