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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又下了很多没用的决心?

UM心理师 曾奇峰心理工作室 2022-11-15

要知道你的愿望是否切实可行

不妨找位咨询师仔细聊聊?




新年伊始,正是许愿、立flag扎堆的时候。


尽管今年社交网络上打鸡血的程度不如往年,也依然有不少人在为这一年定计划、下决心:


“这倒霉的2021终于过去了,2022我要振作起来!”

“管住嘴迈开腿,新的一年我要瘦十斤!”

“今年要把买了没看的网课看了,把囤了没看的书读了。”

“今年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希望能早睡早起,好好吃饭,不要熬夜不要吃垃圾食品了。”

……



只是,在许愿的同时,不少人也在自嘲:


“2022年的目标?把2021年的抄一遍就好了。”

“我满身flag,一个没拔掉,堪比京剧里的武生。”

“俗话说,无志之人常立志,是我本人了!”


这种自嘲的段子往往很有人气——“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于是,虚度时光的沮丧感在一片“哈哈哈”“23333”的回复中得到了片刻消解。





心理大师欧文·亚隆在总结团体心理治疗的疗效因子时,曾提到一个重要的因子“普同性”。


他发现,很多来访者进入治疗时,会认为自己是唯一的不幸者;在治疗早期,当听到其他成员暴露类似的担心时,共鸣油然而生,犹如“回归人群”,发现原来“无独有偶”、“同是天涯沦落人”。


弗洛伊德说过,禁忌之所以要被强调,是因为那正是人性中最深层次的冲动。团体治疗的功能之一,就是给这些幻想和冲动一个诉说的机会,同时有机会发现别人身上相似的部分。


同样,我们日常当中那些软弱和做不到,背后也是非常普遍的人性。


通过说出这种无奈,并得到别人“我也一样”的回应,既得到了宣泄,也会感到被接纳,缓解了原有的失落和自责。


从这个意义上讲,在网上自嘲“下决心又做不到”并得到朋友/网友回复,可以说是一种线上的团体治疗了。




但很多人还是很想知道:我此时此刻是很真诚地在下决心啊,怎么到了执行的时候就只想逃了?


那我们先来看看那些最常见的决心:变得更自律、更好地完成工作/学业、减肥,抑或只是一句抽象的 “成为更好的自己”……


这里面有多少是发自内心的热爱呢?


绝大部分,我们其实还是在按社会的、环境的主流价值在对自己提要求。


而且这种影响无声无息,甚至让我们意识不到自己是怎么被影响的,真诚地觉得那就是我要的。


这让我想起几年前,我给大一新生做咨询时,来见我的学生性格和经历各不相同,但当我问他们想要获得什么帮助的时候,我得到的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回答:我想知道怎么解决学习的困难。


然而,真正的咨询目标,需要深入谈下去才会浮现出来。不只是他们,回想我们的学生时代,应该有不少人觉得“只要解决了学习的困扰,我就会好了”吧。


有时我们需要抓住这样的幻想:如果我瘦了就会有人爱,如果我学习优秀就会一路平坦,如果我工作出色就不用担心被责备……与其说在为自己定目标,不如说是幻想自己达成某种“好”的标准后,就不再痛苦。


客体关系学派有个“次级皮肤”的概念,指的是当婴儿缺乏整合的感觉时,会暂时寻找一个具有抚慰性和凝聚力的替代方式(比如缺乏妈妈抚慰的婴儿紧盯着某个物件)。


这种精神意义上的壳可以使婴儿不至于感到精神崩溃。长大以后,“次级皮肤”成为一种假性独立。不管这些人多有能力,心理上,他们仍然需要将自己附着于某种事物上。比如青少年将自己的意义和“学习好”绑定,比如成人紧紧抓住某种标准或成就。


这种方法也许会在一段时间内奏效,但总有失效的时候。


如果形成路径依赖,遇到挫折时,人们往往会更紧地抓住这些标定着“意义”的东西,一心想知道怎么重新获得它们,而不是反思其中虚妄的部分。


比如,在一个沮丧的年终总结里,人们很少会问自己“我这么痛苦,是不是因为被迫做了太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打不起精神,是不是因为我总在完成别人对我的期待”,而是寄希望于“我要是自律起来,这些事都是能完成的”。


历史告诉我们,奴隶社会的效率并不高。如果一个人总在奴役自己,内心总有些部分要造反的。这些部分“起义”的方式总是让人感到身不由己——“不,我不想学习只想刷抖音”,“去他的任务吧”......


多数人会在这时候败下阵来,一天天累积成事与愿违的一年。


有时候,想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第一步是停下来看原先驱赶着自己的是什么,里面是不是藏着很深的恐惧。


比如,“新年瘦十斤”会成为普遍的愿望,跟“以瘦为美”的社会风气分不开,很多立誓减肥的人(尤其是年轻女性)其实并没有达到医学肥胖标准,但她们对比的是广告上的纤细模特。


这背后似乎在说:我的身体不是我的,我在乎它是不是符合标准胜过它是不是自在。但身体如果太被禁锢,也会有它报复的方式。


再追问下去,会发现很多人把是否瘦和美跟能不能被人群接受、能不能被爱紧紧关联起来。


尤其那些并不胖的女孩如此在意体重,往往来源于内心没有一个爱着自己的客体,恐惧着“不好看”之后被抛弃——无论是被人群抛弃还是被爱人抛弃。


努力成为“做题家”、兢兢业业996背后往往也是类似的恐惧:那一个标准代表了我的价值,失去它我就将失去一切。


那些“勤奋”和“自律”背后,可能是因为离开了这些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也可能是担心自己失去这些价值后会被抛弃。


无论如何,问问自己担心的是什么。


了解这些恐惧和恐惧背后的那套叙事,找出其中可以松绑的地方,就是解放内心的奴隶,之后他们才有机会发挥出热情和创造力。





还有人问:我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还是拖拖拉拉,难以实现目标啊?


假设这些事情的确是你想做的事,或许你会有更多动力,但还会面临一系列难题。


比如,很多人都提到了一种强大的惯性:过去我不得不走别人为我选的路,硬着头皮学习工作,总想拖延总想偷懒,现在有了自己想做的事,好像还在从前的模式里,不能全力以赴。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做了多年奴隶的人,刚恢复自由身时,并不会立刻适应新身份,ta甚至可能是不知所措的。


当我们过去习惯了“奴役模式”,内在世界的规律或许也是围绕这种模式建立的。我们和“目标”的关系,可能就是阳奉阴违、能躲就躲的。


即使现在真的是“我要做的事情”,我们心智世界里可能仍然会拉起警报:“任务来了,那个迫害我们的东西又来了,快逃!”


还有些人,过去比较善于摸鱼,虽然没有全力以赴,但侥幸逃脱了惩罚。这种技能用得如此成功,恐怕也是很难放弃,哪怕现在是为了自己做事。


所以,仅仅是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还不够,为自己负责、不再陷入逼迫自己的模式,是需要时间练习的。


还有个问题是我们常常弄混“愿望”和“目标”。我们太希望不要经过那些痛苦的过程,“焕然一新”,变成理想中的自己。


所以,很多新年伊始的决心,其实只是一种安慰自己的仪式,当我们想象未来一年会更好,未来我会变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可以短暂安慰一下沮丧失落的自己。


而真正的决心,真正的计划,需要明白自己的能力和局限都在哪里,也愿意忍受一个慢慢变化、慢慢完成,或许还有挫败和反复的过程。


现在网上有很多“如何完成目标”“怎么战胜拖延症”的方法,多数都会提到,把目标和任务分解成尽量小的分支,结合自己的能力,从难度低的小目标慢慢做起。


但为什么看过这种建议还是无法照做?可能因为要面对那个无能为力、充满局限的自己太难了吧。


真的要去完成一个目标,意味着很多次要直面真实的困难,而且从做计划起就要击碎对自己的幻想,接受此刻只能做这么多,但又不会因此放弃长期追求。


当然,这都只是“术”的层面,如果一个人真的知道了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的欲望所在,有热情去做一件事,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如果这一切还是太难,也没有关系。毕竟这是多数人的普遍困境,你并不孤单。


就连这篇文章,也是拖了两天才写的呢。



 编辑 | A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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