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自由，还得看二十年前的《超级女声》

天下苦文化裹脚布久矣！

前有“波霸奶茶”老板娘因穿衣性感被举报，后有染粉红头发的鸡蛋姬被网暴致死。

尽管“穿衣自由”这件事已经不知道被说过多少次了，总有各种伪装理中客的封建余孽来教你做事。

不是“穿衣自由的前提是穿衣得体”，就是“什么穿衣自由不过是打擦边球”，最后直接给你盖章定戳——“你就是在媚男吧”。

总之，当你开心地想穿一件小裙子的时候，除了有男人过来指指点点，更可怕的是，还被应站在同一战线的女人开除女籍。

相比素人，女明星就更惨了。

热依扎不过是在机场穿了个黄色吊带，就被追着问候露胸癖低俗，似乎完全忘记了驰名中外的“北京比基尼”。

关晓彤穿个紧身黑裙配黑丝在自己的生日派对上蹦迪，就从“国民闺女”降格为“不正经的精神太妹”。

这就让🍑奇怪了，怎么时代越发展，文化裹脚布不仅没脱还给人缠成木乃伊了。

明明在二十年前，有一群女生已经为我们展示过什么叫自由和自信。

当你回忆起2005年的《超级女声》，除了李宇春夺冠，可能就是各大UP主做的海选搞笑名场面。

不是没有bgm就地取材彩铃伴唱，就是做自己的氛围组自备眼药水做情绪迪翁。

更有甚者，输着液举着吊瓶前来参赛，《隐形的翅膀》唱到最后更像《一个灵魂的自白》。

现在看起来很der的事，放《超级女声》中可太稀疏平常了。

原因无他，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都做着同一个超女梦，收视率一度超过春晚的节目养活一个鬼畜区能算事吗？

2004年，《超级女声》第一次举办，捧出个酸酸甜甜的张含韵。

2005年，《超级女声》全民海选，消息一经放出，万人空巷。

节目火到什么程度呢？

相当于（《青你》+《创造营》）+（《武林风》+《梨园春》）+（《百姓调解》+《小莉帮忙》）的收视总和。

“上头女孩”也在当时声名鹊起，和现在网络打投动辄几亿的数据相比，老年用户甚至连投票都整不明白不一样。

她们投票全靠一台小灵通，用真金白银充的话费，为她疯，为她狂，为她咣咣撞大墙。

在百度知道里随手一搜，满屏都是当年粉圈battle的古战场。

到最后，累计总票数超过3亿次，因为太过现象级还被做成了数学题。

当然，节目这么火，内容也对得起关注度。

像它所宣传的那样，“自信的女孩该是什么样”这个问题，海选舞台就能给你答案。

初期的《超女》，不论长相，不论才艺，不论年龄，几乎没有任何参赛标准，只要你想唱，就给你舞台唱。

单以造型来看，现在哪个选秀节目敢让选手这么灵魂搭配无异于托马斯螺旋自杀。

工整的《青你2》

这不是说来选秀的女孩穿得不好看，只是太自然了。

有和现在流行审美几乎一致的清纯乖巧甜妹组，她们穿着普通舒适，一看就很“素”。

比如这位留着顺直长发，穿着白色紧身短T的圆脸女孩，丝毫没考虑烫卷掩盖一下贴头皮的发量。

再比如这位穿着明显从黑涩会与杨丞琳吸取灵感的泡泡公主，手中的玩具熊作为时尚单品，不是献给评委的，而是给自己壮胆的。

也有不拘风格混搭组，她们要么发型和造型风马牛不相及，形成强烈的割裂感；

要么单看半身毫无问题，搭在一起就是平壤闯入夏威夷，充满想象力。

当然还有独树一帜脑洞组，她们深谙Met Gala的搭配精髓，是普通却带点意想不到，是出人预料又让人觉得理应如此。

于是有了白裙子女孩的红格子大蝴蝶结头套申请出战。

有了大山的子孙自缝一朵太阳花让蔡康永明白谁是弟弟。

有了芥末绿女孩捧着一捆青菜出淤泥而不染品味咱家菜地的芬芳。

因为是夏季，造型的主流还是阳光女孩辣妹感。

她们以展示身材为荣，哪怕胳膊不细，腰上也没有腹肌，也丝毫没有身材焦虑。

身材丰腴的女孩穿着紧身背心自信地和观众互动，毫不在意镜头前是否显胖会走光。

身材干瘦的女孩穿着吊带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有料”，是否太过“清凉”，手舞足蹈只要我玩得爽。

她们遵循夏天的温度，绝不强开凛冬地图，穿背心有副乳又怎样，谁敢逼逼赖赖我当场甩你棍子。

穿素色套装太职场又怎样，离子烫配墨镜，中途再接个客户电话，萧亚轩都要说一句懂行。

可以看出，她们是那样粗糙又那样真实，充满了生命力。

这也是《超女》能火起来的关键——给普通女孩一个表现自我的平台。

在《超女》之前，圈里圈外信息垄断，网络也不发达，普通人想做明星无异于异想天开，还出现过许多星探诈骗的案例。

可有了《超女》，不管你多普通，只要高低能嗷一嗓子，就有被看到的可能。

节目组不管你穿什么衣服，观众也不觉得你穿吊带是不是影响不好，在那个没有修音和美颜滤镜的时代，你平常什么样，镜头里就可以是什么样。

你可以去无限地诠释女性，却又不能去界定她们。

所以李宇春可以有爆炸头，穿中性衬衫和线条硬朗的裤子；所以何洁可以留长发，穿吊带短裙。

就是一些老古董看得不爽，说李宇春周笔畅飞机场，说女孩子家家蹦蹦跳跳不像样，也不耽误观众把她们投出道。

最后的冠军更是与大众传媒刻板印象中的女性毫不相关，李宇春，这个以往任何时代都称不上“美女”的女孩，以一己之力闯入主流审美，成了当时所能做到的对权力最有力的一次反叛。

不是现代花瓶，不是贤妻良母，不是性工具或商品，她们不承担任何一种角色，恰恰是最自由最原生态的女性。

这就是超女所成就的，对自我的欣赏。

如果《超女》只是当时社会自由风气的一种体现，那么时间轴再往前拨十年，并不难承认：

穿衣自由早在妈妈那个年代就实现了。

三十年前，改革春风吹满地，街头巷尾人人爱俏。

且看香江，作为当时的时尚之都，港星们都争奇斗艳，造型idea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被演技耽误的时尚博主林青霞，“1”“0”切换的速度比调台还快。做“0”，她要艳光四射《赎罪》绿战袍；做“1”，她有英俊潇洒高腰黑西装。

惜宇直梅姑，个人魅力独领风骚。

电影里，她是性感带刺女人花。舞台上，飞机头甚至挤不进她的十大精彩穿搭。

更别提咱领先中国时尚20年的天后老王，时髦这事儿她纯纯虐菜。

从先锋小众回到CELINE极简，衣服穿在她身上就被摘除了出厂设置，只剩俩字：你菲。

老王还得是你

女星们热辣，妈妈们也没在怕。

打开老相册，妈妈们的夏装只有三件：吊带、露脐、小裤衩。

谁跟你搁这儿衡量裙子的长度领口的宽度，恨不得拿黑袍往身上一搭，一切都以咋洋气咋凉快为主。

就要烫卷，就要红唇，就要大大方方地展示身材，管你说微胖还是微瑕。

到了千禧年后，人人都在期待未来，穿搭也走向了一个蛮荒纪元。

著名的千禧辣妹，粉造对家萧小妈与蔡10，从杂志到MV，造型都在争夺“我最潮”的title。

锁妃的驴蹄防水台早在恋爱小天才脚下登场，小红书流行的破烂废土Vintage也被Jolin穿了八百套。

电视剧里，《家有儿女》和《粉红女郎》也在磨刀霍霍向时尚。

看看这件粉色蕾丝吊带配上牛仔短袖，谁不说我们小雪是被低估的夏家女明星？

再看菲菲表姑的吊脖印花吊带配高腰紧身牛仔裤，咱提笔就能写出《第一章：回国，夺回属于我的家产》。

至于《粉红女郎》，单一个万人迷就能做一组《千禧女子穿搭图鉴》。

这套棕色吊带修身长裙，放现在就是IG百万博主的流量密码。

而这一套，低胸吊带配白色超短裙，走在哪里都是姐的秀场。

就是咱国际影后章子怡，也留下了热辣吊带考古资料。

总而言之，她们就是要紧要短还要辣，

也就是此时，吸收百家文化的非主流闪亮登场。

她们往往留着长到挡眼的斜刘海，发顶要么烫要么染黄。

“被飞向别人的床～～～”

夏天的她们总是踢拉着夹板，穿着一套破洞还带铆钉的衣服，打扮起来像中岛美嘉的NANA。

因为和主流文化有差，有人说她们在哈台、哈韩、哈日，总之就是在搞一些大人看不懂觉得有毛病的东西。

但其实她们就是不相信主流，只相信自己。

相比于现在动辄强调“高级感”的穿搭公式，非主流要自由太多。

B站女性博主@女也-ToHer就说：“高级感的本质是告诉女孩要与直白的性感划清界限，坦荡的裸露肌肤是不高级的。人们用语义的模糊、替换，模糊了性感的存在。”

非主流才不管这些，她不要活在别人的审美里，在意什么“同色系组合”“是否太露”，也不在意妆容日不日常，是否“欢场”。

她就要特立独行，就要个性，就要自己决定自己的服装，反对一切审美的盲从。

可是现在，这种全民性的反叛却再难出现。

电视剧里，“入魔”“妖女”的妆造只能靠全包眼线烟熏妆。都市职场女性更是将素西装焊在了身上。

选秀综艺同质化严重，偶像形象也都在讨好观众，整个环境愈来愈保守。

人们对女孩的喜好不再是自信与实力，而是不做作的可爱，不暴露的性感，要她优雅端庄还要她风情万种。

穿衣自由消失了，有的是自我阉割。

是胳膊上有拜拜肉不能穿无袖，是腿型不好看先去正畸，是脸上长了痘焦虑到上火，不涂上两斤遮瑕就没脸见人。

这时我们才发现，我们已经失去了展露不完美的勇气。

也许，在我们不停回忆并美化过去的时候，我们真正惋惜的，却是那个不再给女性的“禁锢模式”拼刺刀的自己。

设计/视觉：壮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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