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刊 | 走进《江西省大志》点校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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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pyright©本文乃《江西省大志》出版时，江西师范大学许怀林教授写下的两篇“后记”，以慰左行培教授、黄长椿教授在天之灵，亦作为参考备查之用。感谢作者授权瑶湖读史推送此文！ 感谢吴小红教授提供相关资料！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校江西地方史教研室的黄长椿、左行培、许怀林三位先生着手校点《江西省大志》，呕心沥血，孜孜不倦，却迟迟未能出版。2018年9月，《江西省大志》最终由中华书局出版面世，这不仅为学界提供了一份重要的历史资料，更了却了我校地方史研究几代学人的心愿。
《江西省大志》
作者：［明］王宗沐
点校：黄长椿、左行培、许怀林
出版社：中华书局
出版时间：2018年9月
作者简介
王宗沐（1523—1591），字新甫，号敬所，浙江台州临海县人，嘉靖二十三年（1544）进士，官至刑部左侍郎，卒赠刑部尚书。《明史》有传。
整理者黄长椿（1918-2012）、左行培（1922-1992）、许怀林，均为江西师范大学历史学系教授。
内容简介
嘉靖《江西省大志》是明朝嘉靖三十九年江西按察使王宗沐编撰的政书。称作“大志”，是因为它“志大者”，只记录重大事项。该书内容涵盖江西全省，与省志同类，但不同于一般的省志，除了赋税、徭役、宗藩等七项之外，通常省志中有的建置沿革、人物传记、艺文著述等都被略去。嘉靖本包括赋书、均书、藩书、溉书、实书、险书、陶书，共为七卷。此次整理，还加入了万历本补入的楮书，故实为八卷。本书是认知江西明代社会生态的珍贵史料。
目录
前言
校点说明
江西省大志序
卷之一 赋书
卷之二 均书
卷之三 藩书
卷之四 溉书
卷之五 实书
卷之六 险书
卷之七 陶书
卷之八 楮书
附录一 王宗沐与《江西省大志》
附录二 通议大夫刑部左侍郎致仕敬所王先生行状
附录三 明史王宗沐传
后记一
后记二
作者简介
许怀林，1937年6月出生，江西宜黄县人。1960年毕业于江西师范学院历史系，留校任教。1961年师从北京大学历史系邓广铭教授主攻宋史。曾任中国宋史研究会理事，江西省历史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1993年5月出版《江西史稿》，既用作大学教材，也是地方史研究的奠基性著述。1985年任地方史教研室主任，1990年底担任“中国地方史”硕士点领衔导师，并任中国地方史研究所所长、客家研究所所长。在《中国史研究》发表《陈氏家族的瓦解与“义门”的影响》等60余篇论文。参撰《江西省情汇要》、《鄱阳湖研究》、《中国人口·江西分册》、《江西冶金史》等著作。还主持完成国家社科课题“鄱阳湖流域的经济开发与生态环境的历史考察”。1993年获曾宪梓教育基金会“全国高等师范院校教师奖”, 享受国务院颁发的专家特殊津贴。2002年9月退休。退休以后，相继出版《江西通史》“北宋卷”、“南宋卷”（江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论文集《老牛漫耕录》（江西人民出版社2015年）《客家社会历史研究》（暨南大学出版社2016年）、《图说江西》（江西人民出版社2016年）等著作。
许怀林教授
后记一（2003年）
《江西省大志》能够出版了，我们近20年的心愿终于实现，高兴之余，感慨系之，不能不写下几句。
1983年，我和教研室内的黄长椿、左行培老师商量申报古籍整理科研项目，根据1981年在江浙采访地方史志古籍的信息，决定校点嘉靖《江西省大志》，既有利于推动教学科研，又能为新志编纂工作服务。结果得到国家教育部批准，由省教育厅转来五千元课题经费，于1984年正式开展校点整理工作。连续几年之间，每逢教学任务完成之后，我们三人便背起行囊外出，在上海图书馆复印得民国抄本，去南京图书馆查对了万历刻本，在北京图书馆买到嘉靖本缩微胶卷，去宁波天一阁、天津市图书馆、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借其残本校对，又以我们已得的部分复印件与吉林大学图书馆藏残本复印件交换。凡国内当时能找到的，都已找到，看到了。校点过程中，我们集体坐班，及时协调操作方法，研讨疑难问题，尤其是便利我向二位老师请教。所得经费虽然不多，精打细算的开支也很管用。那时的差旅费、复印费、书费都不贵，我们几年没有开销一分钱劳务报酬，压缩出约一半的课题费购买了《明实录》、十几种地方文献资料和一台缩微阅读机，使我们江西地方史教研组有了一批可观的教学资料。
1987年秋，校点基本结束，转入联系出版，被告知要交付3万元出版费，顿时使我们陷入困境。为求劳动成果不半途而废，让珍贵的嘉靖《江西省大志》流通起来，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向江西省教委、省社联、省文化厅、江西师范大学，乃至社会人士陈说、申请、求助，每次都得到同情和支持，却一直没有解决资金问题。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事情依然停留在原来的境地。书稿堆放在书架上，向图书馆赠书的承诺不能兑现，让该书发挥社会效益的事更无从谈起。
1992年，左行培老师累倒在书桌旁，没能看到这份成果便仙去了。黄长椿老师又已退休多年，离开了教学岗位，难有继续做课题研究的条件，更因年迈，不能再施加工作压力。《江西省大志》的后事，不得不由我独力承担。
1995年夏，出版界的朋友建议将原书改版，可能减少出版费用。江西省高校古籍整理小组的先生建议再次申报立项，以便完成改版工作。我按这个方案操作，请研究生周建新、毛晓阳、宋德剑帮助，逐步做完全书的繁体字改简体字、竖排改横排的打字校对等繁琐而细致的工作。然而关键的出版经费仍无着落，改好了版式的书稿仍然只能闲置一旁。
时序进入2002年秋，江西师大领导为了实现博士学位点零的突破，特拨大笔款子为“攻博”专用。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原历史系）方志远院长决定让《江西省大志》乘便“插队”，报请学校同意资助出版，这才解开了困扰我们15年的死结。年底，中华书局编辑冯宝志先生来电，希望提供原版校对书稿，以免改版过程中的差错。为此，我又一次翻出尘封的原稿，逐页重读，去掉改版时残留的字迹，消除分工校点中的歧异，力求使书稿更完善一些。今年初，到厦门大学图书馆找到了《敬所王先生文集》，通读一遍，对王宗沐的一生行事与思想有了更多认识，将其中的《王先生行状》选来编入附录。又改写了《校点说明》，按“齐、清、定”要求做完各项必须的清理工作。“老债”终于在我也退休之后偿还，可以告慰左行培先生在天之灵，能让85岁高龄的黄长椿先生会心地微笑。
一个七卷本的古籍整理研究项目，历经十八九年才见成果，其间的困顿曲折，我们有深切的感受，如江湖中的一个水泡，渺小微末，生灭自然，水到渠方成。借书出版之机，向江西师大和历史系领导致谢，向中华书局编辑先生致谢，向上海图书馆、北京图书馆、天一阁藏书楼、江西省图书馆的同志致谢，向所有关心和帮助过我们的单位与朋友们致谢。
本课题原是黄长椿先生领衔，三人分工校点：黄先生负责校点《藩书》《溉书》《险书》，左行培先生校点《实书》《陶书》，我校点《赋书》《均书》。因年事推移，后续工作由我操办。改简体字横排时我编点了万历版的《楮书》，并将其移入嘉靖本。末尾的整理清点诸事，丛杂而琐碎，不免有差误欠妥之处，应由我个人承担，诚望读者教正。
许怀林
2003年3月3日
左行培先生、黄长椿先生和许怀林先生
当年一起工作
后记二（2017年）
我们校点的嘉靖《江西省大志》终于能够出版了，感慨甚多，不能不再次记下几点变故事实，补充2003年3月写的“后记”，以便完整地交待事情经过，告慰左行培老师、黄长椿老师在天之灵，亦可作为某种参考之用。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们江西地方史教研室商量科研课题，根据教学中的体会，认为嘉靖《江西省大志》值得校点整理出版，对认识明朝社会、把握江西省情有重要资料价值，决定黄、左两位老师和我三人合作，提出申报。1984年原高教部批准为江西省古籍整理重点项目。我们用实际得到的5000元课题费，先后到上海、北京、天津、宁波等地，复制民国抄本，借阅原版残本进行校勘，标点，注释，于1987年完成校点工作。由于没有出版经费，长期未能出版。1992年左老师病逝，没有看到自己劳动成果问世。
1996年12月12日我们给校领导再次送出“请求资助出版”报告，诉说“在过去的十年中，我们先后向省教委、省古籍整委会、省志办、省古籍出版社、省教育出版社、师大前校领导报告请求，也向省内社会贤达、港台名家及江西同乡会等发函征求赞助，然而都没有成效。四处碰壁的困境，迫使我们再次向学校领导求助，让《江西省大志》早日出版，增添我校科研成果，为社会各界提供难得的历史资料，也了却我们几个老教师多年工作的一点心愿”，但没有得到回音。1998年12月8日，江西人民出版社来函：“许怀林等先生校注的《江西省大志》已列入我社1999年出版计划。特此证明。”可惜，还是因为没有出版经费，搁置了下来。到了2002年秋，学校为了实现博士点零的突破，特拨大笔资金为“攻博”专用。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院长方志远教授决定让《江西省大志》“插队”，报请学校同意资助出版，于是与中华书局签订了出版合同，转账付给了4.5万元，落实了出版事宜。
2003年3月，中华书局接受我们的书稿，进行了审稿编辑工作，当年9月11日，责任编辑反馈意见，要求“以上海抄本为工作本，对照国图嘉靖本，把国图嘉靖本文字与上海抄本不同之处，一一过录到上海抄本上，这样我们就有了嘉靖本的文本，也就可以用国图嘉靖作为校勘底本了”，同时将书稿退回来了。这条修改意见本身是对的，但我们实际上正是这样做的，只不过没有特别说明，对工作底本仔细校勘之后，它已经改变了原貌，已是嘉靖本了。既然中华书局退回了书稿，无疑是要求再校对一遍，但是执行不了，存在不可逾越的难关。首先是嘉靖原版书不给借阅，更不能复印，从根本上卡了工作通路。其次，2002年9月我退休之后，没有了申报课题研究的资格，断绝了继续工作的经济来源。不得不再次搁置下来，消极等待着下一个时机。这一拖又是十多年。
2012年10月，94岁的黄长椿老师仙逝，也带着遗憾走了。我反观自身，年过76岁，阎王给的岁月也将耗尽，怎么办？
我又一次痴呆地收拾留存的校点书稿，想起与中华书局的合同仍在有效期内，况且出版经费已经支付，也许还有重生的机缘。于是再度与中华书局沟通，提供文书照片，发出邮件，吁请回复。2016年12月，中华书局文化遗产分社许旭虹编辑奉命与我联系。2017年8月25日，传来了肯定性的答复：中华书局古籍出版中心张继海主任来邮说：“关于《江西省大志》的问题，局领导批示我协助解决。”“您的修订工作完成之后，可将书稿寄给我，我来想办法安排编辑。”于是，重新启动书稿修订工作，彻底清查校点的书稿全文，阅读各卷的“校刊记”，重写“前言”“校点说明”等附件。
为解决用嘉靖原本校刊民国抄本这个关键难题，必须去国家图书馆借阅，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院长万振凡教授同意资助差旅费，地方史教研室吴小红主任安排研究生贺鹏飞为助手同行。我带上校点书稿原件、1995年做的简体字横排书稿，与小贺一道赴京。9月10日上午我们到中华书局拜见了张继海主任，陈述了校点实情，张主任查看了底本上的点校笔迹，“校刊记”逐条写明的依据，认同我们使用的民国抄本确是以嘉靖原本校正过了，主张改横排，以繁体字印刷。鉴于复印件有的不够清晰，我放弃按原版印刷的要求，接受了张主任的方案。第二天，得到中华书局古籍学术中心俞国林主任的帮助，在国家图书馆善本阅览室借阅嘉靖版缩微胶卷，办妥了复制两页书照片手续。16日，收到两张书影的电子本照片。
事情至此，嘉靖《江西省大志》的校点整理工作只剩一些收尾之事，我们初始的愿望将要实现。在缅怀合作校点的左老师、黄老师之余，要感谢中华书局的诸位先生，感谢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的同仁，还要感谢研究生周建新、毛晓阳、宋德剑，帮助做了全书改版输入电脑的工作，贺鹏飞做了三篇附录的电子文本输入工作。三十四年间关注和支持这项工作的各方人士很多，《江西省大志》的出版面世，是多方合力劳动的结晶。
心情已经舒缓，起伏经历不能遗忘，特书以备查，留作念想。
许怀林
2017年9月18日
相关简介
黄长椿，1918年1月生于江西省泰和县，1925年9月至1940年9月先后在私立上海小学、中学、南昌鸿声中学、泰和鸿声中学、泰和江西兽医专科学校等学校学习；1940年10月至1944年6月入福建长汀厦门大学学习；1944年9月至1973年2月先后在江西信丰赣南中学、宁都中学、南昌葆灵女中、南昌师范学校等单位工作，并下放至弋阳县朱坑公社农中；1973年3月调入江西师范大学历史系工作至1988年3月退休，为该系教授。2012年10月5日因病去世，享年95岁。
主要从事江西地方史研究，谙熟地方典籍，在《江西师范大学学报》、《江西社会科学》、《农业考古》、《历史研究》等发表论文数十篇，对江西史事、人物及农民战争相关史事多有精湛考证。
左行培（1922-1992），男，江西永新人。1948年国立中正大学历史系毕业，留校后任谷霁光先生的助教。1960年下放，1979年调回学校，从事江西地方史的教学与研究，发表江西地方史研究论文数十篇，参与整理和点校《江西省大志》、《景德镇陶录》，并应中华书局约稿，撰有《中国书院制度史》（未刊稿）。晚年参与谷霁光先生国家教委重点项目“中国兵制史”的研究。
谢谢阅读
本期编辑：李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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