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访谈 | 走进顶尖学府，看美国大学如何推动STEM教育——专访斯坦福大学设计学院联合创始人Bernard Roth教授
Bernard Roth
斯坦福大学设计学院（d.school）联合创始人及学术主任，斯坦福大学工程学院机械工程教授
采编︱李莹亮
翻译︱靳松
图︱由受访者提供
Q：《科技与金融》记者
A：斯坦福大学设计学院（d.school）联合创始人及学术主任，斯坦福大学工程学院机械工程教授 Bernard Roth
A：d.school是斯坦福大学哈素·普拉特纳设计学院的昵称，它并不是一所正式的学院。作为一个研究所，它不能接收学生进入斯坦福大学，但能够为斯坦福大学的学生提供选修课程，学分可用于攻读学位。在d.school上课的学生来自斯坦福大学各个专业。去年有9 0 0多名学生参加了d.school的课程，其中本科生约占25％，硕士生占45％，博士生占14％，博士后及其他研究人员占16％。除了提供选修课程，d.school还为斯坦福大学内外的团体开设许多工作坊。我们还有一个强大的K12项目，运用设计思维来改善世界各地的基础教育。
Q：d.school的教育理念是什么？
A：d.school的教育理念致力于为人们赋权，使人们能够更具创造力、更有成效地解决问题，并拥有更加舒适满意的生活。因此，我们运用“设计思维”的方法，激发学生通过实践而不是记忆信息来学习。与大多数大学课程中所沿用的传统教学方法不同，d.school更倾向于以学生为中心，而不是以教师为中心。
Q：为什么d.school能在美国的各种STEM项目当中脱颖而出？在d.school学习时可用的创新措施和工具有哪些？
A：我认为，我们学院并不仅仅凭借STEM项目才脱颖而出，我们更像是STEAM项目，因为我们还囊括了艺术课程。但是，这两个术语对我们来说都不够准确，因为我们对所有学科领域都感兴趣。除了STEAM项目的科目，我们还开设了人文科学、社会科学、法律、语言和表演艺术等课程。事实上，我们的课程包罗万象，几乎不会排除任何一个科目。
Q：作为d.school的创始人之一，您与同事创立这个学院的初衷是什么？创立d.school是为了解决美国STEM教育中的现存问题，还是希望尝试一些新的想法？
A：我们希望解决的不仅是STEM教育中的问题，而是所有教育的问题。我们打造了一个以合作开展的项目，整合所有学科，以学生为中心，帮助他们树立对自己创造能力的自信，并主动开发创造能力。我们坚信，最好的教育方法是让学生在跨学科团队中合作，通过解决现实问题来学习，而不是靠听讲座、记忆内容和考试来学习。
Q：作为d.school的学术主任，能分享一下您在d.school的工作和使命吗？您对d.school的未来有何构想？
A：其实，大多数d.school的员工都没有斯坦福学术背景，而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将d.school文化与斯坦福文化联系起来。另外，我负责确保d.school课程设置和学术人员聘用的质量，以及致力于开发教学方法，帮助学生充分地发挥潜力。
我对于d.school未来的愿景是：希望d.school继续朝着目标前进，激励学生为过上健康、具有创造性和令人满意的生活而努力。
Q：您能举例分享d.school最受欢迎的一些课程吗？它们如何帮助学生提高STEM科目的兴趣以及培养创造力呢？
A：我们最成功的课程之一叫做“Design for Extreme Affordability”（极限负担能力设计）。在过去的16年里，605名与61个具有社会影响力的组织合作的学生参加了该课程，在32个国家落地了150个项目，改变了超过1亿人的生活。这些项目以极低的造价设计出性能高且当地人能负担得起的产品，解决了农业、食品、营养、电力、住房和教育等领域的现实问题。
另一个明星课程是“Launchpad”（快速启动项目）。该课程要求每组学生团队要在10周内启动一项新的项目。要完成这项任务，学生最重要的一个技巧是“bias towardaction”（行动起来）。我们鼓励学生快速前进，不要担心出错，更不要花费大量时间思考下一步或制定计划。事实上，犯错可以帮助学生获得更多知识、对问题理解得更透彻和学得更快。
去年我们一共开设了40多个课程，无法在此一一列举。但我可以说，每个班级的教师团队都至少由两名教师组成，所有课程都包含了需要学生在跨学科团队中开展的项目，而且每一门课程都有其特定的学科领域。
Q：我们知道，设计是d.school的核心。设计是如何影响和改变人们生活的？设计如何在教与学上与STEM教育联系起来？
A：设计是解决问题的本质。因此，它影响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便我们常常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提出任何实际问题的解决方法都涉及到设计。其实，“设计”这个词应用领域很广。很多人认为设计是某种形式的图形艺术或者是对物体的创造，这种设计我们称之为“形式设计”。当今人们对利用设计方法解决战略问题和做出各种决策非常感兴趣，我们称之为“设计思维”。我们思考及关注的是广义的设计。人们可以设计自己的生活、家庭、组织、对话等等；设计不仅限于传统意义上的物件。真正的STEM教育是教会人们如何解决实际问题，因此它也包含在设计的子集中，但并非所有设计都涉及STEM中通常包含的主题领域。
Q：斯坦福大学身处旧金山湾区，这里的硅谷正是以其极具活力的创业活动和对创业公司的产学研支持体系而闻名世界，这一系统一直支持着硅谷不断创新。d.school如何承担培养未来企业家的重任？它为这里的创业社区提供了什么支持？
A：d.school是硅谷的一小部分，当然也是创业社区的一部分。我们的许多学生都在创办公司或为创业公司和其他硅谷公司工作。我在前面提到的Launchpad实际上是一个与初创公司直接相关的课程。虽然我们不会将创立公司定为课程主要目标，我们有许多课程都会催生出初创公司。在d.school里面，我们的主要兴趣是培养创新者，而不是创新本身。如果我们与学生一起取得成功，他们将有很多机会在毕业后以及在未来成为创业文化的一部分。
Q：作为教育的承载主体之一，大学在STEM推广中的工作和使命是什么？以斯坦福大学为例， 它如何为美国STEM行业的生态系统做出贡献？
A：斯坦福大学是硅谷的主心骨之一，它在研究、技术人才培养和知识基础设施方面为硅谷的技术产业提供了大量支持。反过来，它从硅谷的行业获得了大量的资金和物质基础设施支持。斯坦福大学总体来说是一所技术型大学，它的工程学院、医学院和商业学院均在全球名列前茅。因此，它很自然地创造出一个偏向以STEM为基础的教育环境。
Q：STEM是美国教育政策中的一个优先事项，美国多年前就开始在中小学和大学中推广STEM。您能否介绍一下美国STEM教育目前的情况？
A：在美国，教育体系的各级系统中都有很多基于STEM教育的相关讨论。除了教育体系，STEM的主要参与者还涉及技术行业和组织，以及联邦政府、州政府和地方政府等。为了激发更多不同的人群对基于STEM的职业发展方向产生兴趣，我看到了让低年级的孩子体验STEM教育的趋势，其中有很多项目是专门针对女性和少数族裔群体的。除此之外，我们正在资助和组织更多的儿童特殊课程和儿童暑期项目。
Q：近年来，中国的STEM教育活动激增，更多的公司和学校提供STEM项目和实验室，尤其是K12教育。然而，政府和教育行业仍在寻找将STEM评估标准化的框架和方法，更重要的是，大多数学校在教师和课程方面都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中国基本上处于STEM推广的早期阶段。您能否给我们一些建议？
A：我对中国的情况尚不完全了解。如果主要问题是缺乏合格的教师，那么我认为，通过增强工作吸引力及采取激励措施，鼓励人们进入STEM领域来增加教师数量会是不错的选择。这项措施可以通过沿着以学生为中心的线路改进教学方法来实现。
Q：目前d.school是否与中国的教育或民间机构有任何形式的合作？d.school的模式能否复制到中国大学中？您如何看待中美两国在STEM教育中携手合作的可能性？
A：目前d.school并未直接在中国开设常规课程。不过，斯坦福大学和北京大学合作开设了有几个有关跨文化设计的d. school课程。北京大学设有北京大学斯坦福中心（SCPKU），这是斯坦福大学在整个东亚地区所建立的学术和教育网络的重点之一。该中心综合了多方力量，为创新研究及教育提供空间、办公室、活动支持服务及资金。另外，斯坦福大学的东亚研究中心也加强了与中国的联系。据我所知，中国已经有一些类似d.school的项目，其中最大的一个项目是2014年在中国传媒大学成立的设计思维创新学院。
正如我所说，d.school的课程范围超越了STEM本身。一般性的学术合作和交流已在上述几个层面展开。只要两国的政治和经贸保持友好关系，未来教育合作亦必然会增加。
本文刊登于《科技与金融》杂志2019年9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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