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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研失败了,苟住就好

原来叫中文男足的 丨Just Lose It丨 2022-09-29
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保研截图刷屏日。
四年前,我们推送的那篇《保研失败了,just lose it》,在过去的四年里,给很多保研失意的人以慰藉。
今年,一切似乎都更难了。再发那篇旧文,也许仍可“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但总有些不太合适。
于是,我们用自己新的故事,写下了新的推送。如果你感到迷茫和失落,不妨看一看这篇文章。
1
三年前的今天,邓香兰保研成功了。
说是成功,其实也没有成功。他保上的,是新媒体研究院,一个陌生到在保研之前几乎没有听说过的学院。而他最热爱的,最熟悉的,无比想留下来的中文系,却因为笔试只考了30分,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帮他打听成绩的师兄说,草,30分,这么多年没见过考这么低的。
他苦笑了一声,没说话。不学无术的他,用三年的浪荡,换了三十分,倒也很合理。
2
男生宿舍里,保研成功的人,即使收敛着笑容,也难掩步伐的轻快。失意者对他们说恭喜,他们说,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快乐的人不敢快乐,忧伤的人不敢忧伤。恭喜有些虚伪,祝福有些无力。本不该如此的,邓香兰想。他突然觉得,同学们的分离并不是在毕业,而是在大四上学期那萧索的秋。
他默默约了两位同样没保上中文系的同学,一起去西门外喝酒。
北京初秋的夜,已经有了寒意。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穿着短袖,走在寂寞的街上,目光无神,颇有些违和,也颇有些凄凉。
和邓香兰不同,海桑和虎子是很有学术造诣的两人。在他眼里,海桑是比较文学领域的学术之星,虎子是校园里最好的诗人。而他们二人,一个没通过保研笔试,另一个连笔试资格都没有。
在那个灯光昏暗的酒吧里,他们挤在一团,痛诉时代的无情。2019年,他们保研的那年,北大为了在2020年建成世界一流大学,决定削减硕士,增加博士。中文系凭空少了20个专硕名额,保研难度骤如登天,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只是他们没想到,2019年的保研,是21世纪前二十年最难的一年,可能也是后八十年最容易的一年。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3
邓香兰也激烈地批判着这一切。但他总觉得自己是局外人。海桑和虎子保研,是为了继续自己的学术生涯。笔试只能考30分的自己,保研是为了什么呢?
他后来坐在新媒体研究院的研究生课堂里时,也反复想着这些问题。可能是想拿个硕士学位,可能是想在学校里多呆几年,可能是想去支教①,也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保研,他不保的话,总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
①邓香兰凭借自己的口才,争取到了支教保研的资格。毕业后先去青海支教一年,再回学校读研。
新媒体研究院只需要30学分就能毕业,学费要收8万,没有宿舍。邓香兰在学校南门外的破小区里,租了一个8平米的房间,每个月3600元。
他每天穿梭在校园与住所之间,从敞亮开阔的教学楼,到只够落脚的逼仄房间,一面听着老师激情地描绘学术图景,一面刷着同学群里的实习信息。他有时会在食堂里遇到大一新生,他们目光明亮,聊着福柯拉康德里达。邓香兰没有想着基金股票和房价,2022年了,研究生们已经不配去思考这些。他只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校园了。
后来因为疫情不能进校,他整日躺在床上,窗外的阳光被米黄色的窗帘沉淀成一屋暗灯,耳机里网课的声音一句也听不进去。他以为保了研就能再做两年学生,但本科时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永远不会回来了。
4
今年,就业市场已经惨烈到不忍直视。考公的人从圆明园排到大兴机场,去年招3000人的大厂今年只招300人,无数人面试几十场依然没有拿到任何offer。2019年保研的邓香兰,用三年的研究生生涯,把就业市场从困难,生生熬成了极难。
他为了拿到一份offer,匆忙地找了实习。坐在大厂的工位上时,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三年前没有保研,而是去找工作,人生会不会有着不同的走向?
三年的时间,也许够他成为部门里的骨干,也许够他从p5升到p6,也许可以让他拿到一线城市的户口,在郊区买一间房,背上沉重的房贷。可是然后呢?他也说不上来,如此人生的吸引力,又在何方。
他和保研到中文系的本科同学聚餐。去年,依然徜徉在学术海洋里的大家,还在聊张爱玲与萧红。今年,面临越来越艰难、也越来越没有前景的学术之路,大家考公的考公,找工作的找工作。硬着头皮考博的,也焦虑万分。邓香兰曾经以为他们和自己不一样,原来毕业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三年前保研成功时,邓香兰未曾想过,那短暂的喜悦,会带来如此漫长的痛苦。不过,支教的经历、回归课堂的欣喜、在学校里散步的悠闲,却也都让他觉得无比美好。况且,如今的痛苦,和那时的喜悦也不一定有必然的关系。
越回想,思绪越混乱。他一遍又一遍地唱给自己,人生太短,故事太长,你不要回眸。
5
和往年不一样,今年所有保研成功的朋友圈,邓香兰都没有点赞。保研失败的学弟,他也一句都没有安慰。
他已不相信那老生常谈的,有关“上岸”的谎言。这个时代没有彼岸,而是一关接着一关。通过一关,短暂喘息一下;没有通关,便换一关过。
江河奔流而下的时代,短暂的成功和失败,或许算不得什么。邓香兰能做的,无非是顺流而下,接受命运的安排。不过这样也好,年轻时的精力宝贵,不必浪费在与时代作对上。
未来会怎么样呢?他也不知道。但他隐约觉得,风不会一直向西吹,我们大概不需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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