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美,不过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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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0月底,高地共学小组前往佛山,拜访了三水区沙梨疗养院,聆听麻风病康复者的故事,探索生命及其重量。
静宜
因为疫情,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回村子了。
年纪越大(问就是18),就越不愿意主动去触碰新的社交,但我是真的想他们了呀,很想很想的那种。于是在出发前一天,辗转赶上了这趟访村的末班车。幸好,小伙伴们都比想象中更好,于是,一切如常地简单美好。(让我从社交恐惧症成功转向了社交NB症。)
每次回沙梨园,我都喜欢细细观察周遭环境的变化,想要一样一样地打招呼——
从小树变成大树的枝茂里,多了唱歌的鸟儿;
被砍去的榕树头,周遭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苗;
屋顶看过去,是映着蓝天像琴谱一样的电线。
当然,那些记不清什么时候关上的门依然再也没开过……
抵达之前让司令先帮我保密,刚进大门,像往常一样行李没放好就一家一家地去打招呼,然后就收到一个又一个的惊喜快乐的笑容。又见面了,真好!
细苏伯掏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压箱底”给我,都是“苏记木饰手工坊”的珍藏版;萍姨还是像小女生一样让我陪她去摘豆子;大佬哥宠溺式地带着我去砍了最大的甘蔗;明明是阴天,却大大声地说要去看日出,老蒋骑着车悄咪咪地就跟在了后头,后来又带着我们成功地找到最美的日落;跑到骗纸屋里,开了他一个大大的柚子;大傻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可和他静静呆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安心;我依然不太爱进李叔的房间,因为那有太多关于聪叔的回忆,但李叔也真的是个很棒的人。
我像游子归家一般,收获到了满满的宠爱。
其实是先看了苏苏的感想,我才开始稍稍认真地去敲键盘(内卷的力量),看到了苏苏对“麻风病康复者”的描述,才发现,原来我早已经淡掉了这个概念。他们只是我认识了11年有着亲厚情感的老朋友,如此,而已。
在村里鲜有跟小伙伴提起了几句四婆的事情,昨儿我又翻开了qq空间里的日志,看着看着就哭了,接着又打开了金婆婆、三婆婆、凤好婆婆……的记录,回忆的大门一遍又一遍地被打开,才发现所有的故事都充满了力量。
沙梨园就是这样的吧,不动声色的生活里藏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安静的背后是热情与温良,她不完美,可又很美。
写给新认识的沙子们:
按照沙梨园的习惯,只要去过村子的,都会有了新的名字——沙子。谢谢你们,能来这个小小四合院,好久没看到那么热闹的村子了,那是你们赋予她的鲜活气息。不管以后你们还会不会再来,沙,依然一生有你。
记得没去之前,我跟涛儿(一个老沙子)说,我有点害怕新社交。他跟我说,没事,你有带魔力的社交NB症,我说那只是对着你们。跟你们相处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在沙梨园没有社恐。
很开心认识你们,如果有机会,我们还可以一起约着回去,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北江大堤看日落!
瓶子
佛山三水沙梨园麻风病康复村,初初看到“沙梨园”这个名字时便觉得清新自然,令人欢喜。
听静宜(老人们的十年陪伴者)说,村子是因当地种植沙梨树而得名。百度了一下,竟是我喜欢的梨子,爱了爱了~
沙梨园十几年前从深山里的旧村搬迁到目前这个生活较为便利的地方,目前尚有6位康复者和保安李叔住在疗养院内。
老人们性格各异,各有自己的生活。
蒋伯好玩,交友甚广,每日早上固定外出与村外的朋友喝早茶吹水。在这里,喝早茶非我们普遍理解的广式早点,而是在一家早餐档喝粥吃肠粉或小食,搭配佛山特产——红荔红米酒。经本人鉴定,老人们常去的大塘市场早餐档,是一家地道的早餐店啊。可可爱爱的蒋伯在得知我们要去看日落后,踢着拖鞋戴着假肢骑着单车追着要带我们去“观景台”,路上与我们各种调侃,欢笑声不断......
细苏伯心思细腻,以前和蔡婆婆过日子时,对蔡婆婆的照顾无微不至,无疑是暖男一枚了。内敛式热情的细苏伯,担心我们会因修路而找不到菜市场,第一天早早地领着我们在市场内来回穿梭。蔡婆婆走后,细苏伯寄情于手工,擅于旧物新用。比如他会用村里苦榄树的果核制作手串和吊坠;再比如用串腊肠的麻绳来做吊坠的绳子,非常地有烟火气。
良友伯以前特受小姑凉喜欢,据说是因为良友伯喜欢跟人聊天开玩笑,这几年受疾病的影响,良友伯言语渐少,出行也变得不方便,平时需要细苏伯帮忙买菜捎东西。我们的交流不多,印象深刻的是在问到他何时加入天主教时,那一分钟的沉默。让人心里咯噔一下,怀疑是否戳到老人的伤心处。
村长可真是一位小可爱,因为年纪较大,说话走路吃饭都是慢悠悠的。他最喜欢背着双手在园里安详地踱步,当我快于他时,我会刻意放慢我的速度,用平时0.3倍的速度等他上前然后并行。临行前,我挥手和他们告别,村长迷茫的手稍微举起一点放下,举起一点又放下。这场景让人忍不住想要推进进程,于是我对着村长大喊:“村长拜拜”,村长的手这会儿才利索地举起来挥挥手。
最后两位是林伯和萍姨,他俩是搭伙过日子的伴儿。林伯笑起来时眼睛向下弯成一轮明月,第一次见他是在那家早餐档,因喝酒而小脸通红的他热情地跟我们微笑打招呼,当时就觉得这老小子精气神可真好!噢对了,他有个菜园子,里面种了好香好香的沙姜、清甜的甘蔗、绿油油的小葱和爬满了藤架的百香果......
萍姨话也比较多的,很容易聊起来,他俩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有一些老夫老妻式的拌嘴。我理解,这是他俩日常爱的表达方式之一。听静宜说,萍姨身体有不少毛病,以前她们经常陪她跑医院做手术。这次利红刚来村子的早上,也陪着萍姨去了一趟医院。为了表达感谢,萍姨拿出了自己晒的龙眼干送给她(估计也是园里那棵龙眼树结的果子)。老人们总能很好地保存和使用自然的馈赠。
这是我第二次来康复村,相比第一次,少了一些紧张无措,多了一点轻松自然。这些轻松自然来自于老人们的真诚和接纳,我在你们面前可以是我自己,与可爱的你们相处是一件让人享受当下、沉浸其中的事情。
回顾两天的相处,我了解到的老人的故事都是静宜的口述,那些过往的生命故事,不知他们向多少人提起过,也不知他们再提起时会是何种心情。但我们之间的生命故事,从入村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感激你们的存在呀。
进了沙梨园,从此我也是一颗“沙子”(对去过沙梨园的人儿的称呼)了。(心中响起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曲子~~~)嘿嘿,后会有期啊沙梨园,再会大约是在黄皮熟时、在听到一生有你这首歌时、在起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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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静宜、瓶子
编辑 / pick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