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子记】儿子又上学去了
烦 人|文
记得几天前，他对我说他需要一个钱包了。我很重视这句话，专门抽时间亲自去商店为他选了一个钱包，交到他手上时很认真地对他说：这是男人的第一个钱包。然后让他把迄今为止所有的卡都拿出来，然后教他如何将身份证、学生卡、保险卡还有信用卡等分别放到不同的位置，然后又往钱包里面为他装了2张毛爷爷·····此时此刻，他的新钱包里面还有没有美元，有没有人民币？除了那张不知什么原因到期作废的信用卡，毛爷爷是不是已随着前几日的同学会不见了踪影？我的儿子在北京机场会挨饿吗？我试着给他发了一条微信，问他：在机场吃东西没？他回答说：我在等室友来给钱。
所以我就一直没再问过他成绩。在他回家的这13天里面，我决定让他想干啥就干啥，一直没正儿八经地和他说过学习上的事情。13天很短，但基本上还是让他嗨够了，无论是约同学聚会、吃饭还是看电影、K歌，都完全随他心意。这13天，唯一让我揪心的，竟然还是以前的老问题：打游戏。
从机场接他回家的路上，我明显感受到的是一个自信满满的少年，言谈举止中透露出留学生活的兴奋。除了听懂英语讲课没问题，成绩不输于美国本土学生，还有运动、比赛、作曲、交友，甚至还给我透露了他正在编写的手游软件，相信自己在高中就能挣钱。哈哈，回家的头两天，我还真看到他没事就埋头在电脑上写程序呢。
仅仅过了几天，可能因为联系上了老同学找到了玩伴，他又开始打游戏了。本来打游戏也不要紧，关键是他一打游戏就兴奋，一兴奋就不容易控制。一失控就让我又听到他和游戏玩伴无所顾忌的尖叫了，又让我看到他一次次因为网速太慢着急得焦躁不安的样子。我的天，他还是暴露了贪玩孩子的本性。我的心又发紧了。
我不得不联想到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失去管理，没人把控的时候。
临走的前一晚，我故意来到儿子房间。儿子正独自在收拾行李，偌大的行李箱敞开着，里面装满了他自己的衣物，还有不小的空间是为别的同学带的东西。我磨磨蹭蹭在儿子的房间，一边看着他收拾行李，一边叮嘱他仔细点，不要遗漏什么。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最想说的，我很想和儿子坐下来，认真的对他说，小时候那个有关MIT的美好愿望还在吗？那是需要出类拔萃才能实现的愿望，需要比一般人付出更多努力，需要高中4年一刻也不能松懈才有可能实现的愿望。我还有很多的方法、技巧、步骤想逐一对他说·····可是，可是我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不想让儿子反感，也不想给儿子太大的压力。
所以，当我得知今天在机场发生的情况以后，并没太着急。我知道我儿子还不够细心，把妈妈和他讨论机票行程的对话截图，当成了回程时间确认。我也知道我儿子还没有经验，在拿到人生的第一张信用卡时就懂得关注卡上的有效期。我对儿子他妈说，以后就让他自己订机票吧，也让他自己联系美国住宿家庭接机吧。在儿子正呆在北京机场等待转机的时刻，我打开了儿子学校的网站，看到了他高中第一学期的具体成绩，也知道了他这一学期每天的出勤情况，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晚饭桌上，看到儿子的座位突然又空了，我的心中涌出更多的是对儿子的思念和儿子离开后的失落。
我的儿子，15岁多就送他去美国，经历了第一次远离家庭难忍的寂寞和生活的种种不适应，他也从来没有给我们传递过任何负面信息，健康、开朗、阳光地回到我的面前，这就够了。短短的寒假13天，我看到了儿子因为粗心搞错了航班，但也看到他细心的记得去为每一位托他的人带东西。我看到儿子还没有识别信用卡的社会经验，但也看到从小学到初中连小组长也没当过的他，在同学中却越来越有号召力和人缘。我看到我儿子依然喜欢打游戏有时还失控，但我也看到过他在写程序，相信他编程自创的手游软件绝不会落空。我知道，儿子还贪玩，但他的确在成长！
我在今晚最想念儿子的时候，下决心从此对儿子放手了。虽然我对儿子的未来充满了期待，但我不会再以我的方式去要求儿子该做什么和怎么去做。我不是教子专家也当不了牛爸牛妈，唯一能做到的只是为了儿子的那个愿望——哪怕只是他小时候不知深浅的一个表达，我都会为他创造条件努力去成全他，包括15岁多就把他送出国去，从此与他聚少离多。
老实说，我不知道那个愿望，如今在我儿子的心中是变得更加清晰还是模糊，但只要儿子心中美好的愿望没丢失，即使他还不够优秀，甚至偶尔贪玩，我也宁愿相信他，让他以自己的方式去历练成长吧。上帝保佑！
烦人：男人。汉人。四川人。中年人。曾为四川作家协会巴金文学院专职创作员。出版有诗集《冷漠与温暖的手》、《雨季情诗》，随笔集《一生中的的关键时刻》《关键：世界杰出人物的行为发现》（台湾版）、《人生每天都有转折点》（香港版）、《烦人白话》等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