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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大新闻院,我不建议来

盐财经 2022-09-13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Panopath过来人 Author Panopath

文章转载自公众号:Panopath

ID:Panopath_liuxue

作者:安舅




名声赫赫的哥大新闻学院,见者无不心生赞叹,心向往之。


本期主人公Catherine却表示,有些事实,你需要知道!


初来乍到至纽约,出发时还带着三分意气的她未曾想这条深造之路会是这般手忙脚乱。所闻所见所感,也有些不及预期。


“来者请三思。”她劝道。


那就且听她说说,她在哥大的这一年以及她眼中新闻人应该有的模样吧!



BU vs 哥大

最初拿到哥大新闻院的offer时,我并没有像一般人设想的那般“立马答应”,我在它和BU波士顿大学之间纠结了好一会儿。


至于原因,跟我申请的研究生项目有关。我本科是在BU读的新闻,后来我开始对数据新闻(Data Journalism)感兴趣,然后我们院刚好有这个方向的研究生项目,叫Emerging Media Studies,我就申了,也被录了。



哥大那边有专门开设数据新闻的专业,但它可能会需要一点编程相关的背景,我担心自己录不上,就申请了更稳妥的传统新闻(Journalism)。


(*注:哥大新闻专业只有研究生,没有本科)



“BU vs 哥大”看似毫无悬念,但BU那个项目我确实也挺向往的,所以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考虑到未来求职,选择了名头更响亮的哥大。


然后我就来到了纽约,在手足无措和对波士顿的日常怀念中度过了一年的学习生活。


纽约 (图源 受访者)



精英世界,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进到新闻学院后,“我不想做新闻了”的想法出现得愈加频繁了,课业强度、同辈压力、严师教学,无一不让我窒息。


开学前,我曾听人说在J-School要很努力才能达到教授的要求。当时的我不以为然,怎么说也经历过几年本科教育了,什么课没见过?没在怕的。


然而第一节课的内容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老师要求每周出一篇报道,周一选题,周五交稿,其中还必须包含对“普通人、专家、政府官员”三种人的采访。文章要有当下话题性,如此持续五周。


高强度的报道频率让我们叫苦不迭,我勉强完成了四篇,最后在大家一致的呼声下,教授将第五篇放宽为选交。但是再难的活儿也总有人能做成,比如我们班上一位不怎么说话的加拿大女生,她就按时完成了五篇。


一张图展现J-School的日常 (图源 受访者公众号)


比起我刚来时的分身乏术、毫无人脉、焦头烂额,我身边的同学可谓是卧虎藏龙,他们很多甚至都不是新闻科班出身,有学艺术的,摄影、文学、小语种专业的也有。他们兴趣广泛,努力而优秀,对新闻抱有旺盛的热情。另外还有一群有工作经验的同学,各方面的熟练程度更是显而易见。


这种环境下,很难不产生自我怀疑。我原本觉得自己可以的,毕竟有几年的底子,可现在做起事来却远不及得心应手,就好像混进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焦虑使我状态失衡,而骨子里对学业的看重又让我无法安然躺平……


“我真的适合做新闻吗?”


我无数次问自己。


一张餐巾纸发的好人卡 (图源 受访者)

那门高强度的课给我冲击很大,但最后我还是咬牙挺了过来,挺过来后似乎又有了信心和动力。之后我上了些相对宽松自由的课,也产出了几篇自己比较满意的文章,心态逐渐得到了调整。


新闻院是不算GPA的,只有“High Pass/Pass/Low Pass”之分,我就想着,太高的也不去够了,Pass就行,这个我还是能做到的。不再疲于追求什么后,心理压力就小了许多。


精英世界或许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但重新定位后,我给自己圈了一个自留地——


“就在那里躺平吧。”


(部分信息参考自受访者自述文章:《J-School 废物日记》)


夕阳余晖下的纽约(图源 受访者)



特定模式下的美式新闻教学

除了优秀的同学,哥大新闻院的师资也是没得说的,不是普利策奖的获得者,就是从业多年的老记者,或是在某个领域深耕的专家。


我当然很敬佩他们的才华和成就,但通过这一年的学习,我发觉美国的新闻体系和我预想的有些出入——它是有着某种固定语境和模式的。


比如,美国媒体有一些特定想要报道的议题:种族、阶级、宗教、经济……报选题的时候,教授会有意引导我们把题目往某个大议题上套。这在哥大尤其如此。


学校图书馆(图源 受访者)

除此之外,我还观察到一个现象:美国总体还是比较默认每个族裔报道各自族裔的事情。从平时交作业的情况来看,也确实是各个族裔的学生写自身文化背景的事情会更多。


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但从侧面是否也反映出,如果我们自己不发声,就没人帮你发声了呢?


老实说,来到纽约后,我对自己亚洲人的ethnicity变得敏感了许多。林立的高楼和缭乱的灯光下,是疫情开始后愈加浓烈的“排外”情绪,渗透进我在这座城市独行的每一个夜晚和不时发生的命案中。


芝加哥郑少雄事件一个月后,

哥大的一位博士生也在回家路上被人刺死。

第二天晚上,

学校组织大家一起为他守夜,

也有媒体来学校进行报道。

(图源 受访者)


令人不安的环境让我时刻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警觉,与此同时,新闻学院对diversity的“重视”,也让我在日常课业中不断审视自己在白人社会中的位置。


老师们时常强调有色人种在美国遭受了多么不平等的待遇,鼓励像我们这样的记者去为自己的族群多做贡献。比起其他种类的选题,教授似乎更期望我交上一篇关于唐人街的报道。


在学校进行“反抄袭教育”时,面对一位国际学生提出的问题,发言人会专门说:“你现在不在你的国家,你在美国,我们对抄袭有着更高的标准,并且我们以此为傲。”


原话摘录


此话一出,立马在国际学生中激起涟漪——这藏都藏不住的优越感,有必要吗?


其实在新闻学院的学习总体还是有一点约束感的,这主要体现在选课上。我们这一届的课表尤其无聊,以前还有美食专栏的课,现在就只有研究种族和宗教之类的,都太过严肃了,教授们对一些新兴话题也有些看不起。


本来有一个体育新闻的课我很感兴趣,后来发现它会指定某项赛事来写,没有太多发挥空间,就作罢了。


如今回想曾经上过的课,发现它们对我的帮助可能更多集中在写作和找素材这些硬技能上,在“如何理解事物”这一层面上的作用寥寥。


一句话总结来说就是:


在这里学习有时候感觉世界好像让你窥探到了一些真相,然后又紧紧地把大门关上了。


(部分信息参考自受访者自述文章:《Balance Makes Mistakes:纽约日记》)


(图源 受访者)



不尽人意的院方管理层

如果你在我的朋友圈,会看到过去一年里我无数次在吐槽我们院的管理,实在有些不尽人意。


首先是课程设置,除了上面说的我们这一届的选课有些贫瘠外,我们也几乎不能选别的院或是别的专业的课。即使有个别选择的余地,比如我当时选了一节数据新闻track的课,师资和教学内容和他们本专业上的相比还是不一样的,是一个“简化”了的版本。


说到底,这个项目就9个月,太短了,很多东西不仅框死了,节奏还紧,学得就会比较累。


再个就是院方对事情过于漠然的态度。有一回校内的博士生罢工游行,控诉哥大的学术待遇太差,当下闹得是沸沸扬扬。


抗议集会上的学生 (图源 受访者)


这么大个校园新闻,我们新闻学院对此竟然没有任何表态或回应。不说去声援一下那些学生,也至少秉着公平公开的态度承认事件的发生吧?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这让我觉得有点虚伪。


上文中提到的“反抄袭教育”会谈上那段充满优越感的发言,我们国际学生也对此向院方反映过,最后就是被轻描淡写带过了。


我的投诉信 和 院方回应


就我个人体验来讲,我觉得校方给到我的并没有太多,或者说不太值这笔高昂的学费。“哥大”的名头确实能提亮一下简历,但其余更多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我刚在今年5月毕业了,说了这么多,最后当然还是会有不舍。纽约终归是一个有趣的城市,在这里我遇到了很多好朋友,也实践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会怀念,但我也为这最终的解放而狂喜。


毕业快乐!(图源 受访者)



一点心得和理想

要说给后来人什么建议,对于哥大新闻院,我最直截了当的回答是:别来。


长一点的回答就是:不必过度美化这个项目,多去了解一下,看到底适不适合自己,再做决定。


而对于有志于新闻的朋友,我想说,一个合格的新闻人首先要有责任意识和坚定决心,物质上回报不多,生活上难免奔波,心理上也要承受压力,这些都想明白后再进入这个行业。


上路后也别闲着,多实习,实践出真知,这个道理放在各个领域都是。


在华盛顿D.C.实习期间拍的The National Debt Clock (图源 受访者)


其实在美国读新闻还要想清楚一点:你未来想在哪里发展。


物质上的差别不大,但精神上的经历会不太一样。在哥大学的那一套美式法则是不适用于国内的,新闻的学习永远需要与当下文化语境结合才算完整。


我是一毕业就坚定回国了,目前人在福州,刚出隔离——


我知道很多人可能会说,回国做新闻有多难,大环境有多不好。但我觉得正因为现状亟待改善,我们这些做记者的才更应该有一份担当,即使是“戴着镣铐跳舞”,也总能找到一个方式把事情做好。


过程中可能会有热情消退、初心迷失的时候,所以怀揣一点“新闻理想”还是必要的。它不一定要多么崇高,只需要在这种时刻能唤起让自己再前进一步的使命感:


身为记者,我们不为自己而报,我们为不能发声的人发声。


承载理想的毕业帽(图源 受访者)

小编总结

“名校光环”真的可以强大到盖过许多事情的细节纹理,一个字眼便足以在人们心中产生分量。


而Catherine的这次分享,便是从内部提供了一个视角,让我们越过响当当的名号,去真正了解它背后的情况。


这或许也是一份更大的启示:最亮最响的未必是最适合的,也不一定就如预想那般美好。“光环”也带不来“一劳永逸”,个人的努力依然少不了。


关于新闻这条路的理想和未来,Catherine坦诚了她的看法,如果你也有志于此,这份心里话或许能带来些许共鸣。毋庸置疑的是,无论留美还是回国,你的声音都是被需要的。


最后,欢迎大家欣赏Catherine的毕业作品,也可关注她的公众号「Balance Makes Mistakes」:《我在时代广场爬上车顶,和几位男性结扎术医生聊了聊》。






作者 | 安舅来源 | Panopath过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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