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试听福利 | 封禁 59 款中国 APP，印度出海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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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多出海人可能会问，印度市场还能不能做了？
近期印度市场最大的一个坏消息是， 6 月 29 日晚，印度政府突然发布公告，决定禁止包括 TikTok、UC 浏览器、微信在内的 59 款 APP 产品，理由是为了保护印度的主权和领土安全。
而在本期节目发出后不到一周，微信在印度的服务受到限制（在印度“离开”微信的日子：找VPN，用回邮件）。
禁令到底实施？是否有期限？对出海人而言，印度市场一直坏消息不断。从年初的 FDI 政策到今天 59 个 APP 下架事件，每一次都让大家措手不及。
而这次的封杀事件影响几何、未来印度市场还能怎么涉足？
本期节目请来的嘉宾是「志象网」创始人胡剑龙，他在印度、东南亚科技创业和公司产业领域有深度研究和报道。
主播分别是大观资本北美首席代表 徐瑞呈 Richer 和世界银行咨询顾问 王昕息 CC。
以下内容为本期音频的概要版，更多细节请收听音频。
01 封杀中国APP，有何原因？
到海外去：无论是 APP 封禁还是前一段时间的 FDI 新政，印度的操作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剑龙：上半年出了非常多「黑天鹅」事件。
首先因为疫情，全球一些国家对华不良情绪和对中国企业的疑惧进一步加剧，印度开始抵制中国企业，尤其是像 TikTok 这样的大公司。
其次 FDI 新政也是针对中国提出的。
到海外去：FDI 是印度针对外国直接投资的政策，该政策由印度工业和内贸促进局于 4 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进行修改，其中规定任何来自与印度接壤国家的投资者都要经过印度政府审批。
FDI 政策修改后，大大增加了中国资本进入印度的难度。（当 YesBank 说 No，印度金融市场小风波的解读）
胡剑龙：6 月 30 日晚，印度突然宣布封禁中国 59 款 APP， 对我们来说是意料之外的。我们觉得不可能有比 FDI 新政更大的「黑天鹅」了，在印度市场做了这么久，我们太 naive （幼稚）了。
复盘的时候，我们也想到印度其实释放了很多信号，但走到这一步，我觉得有很多其它的干扰因素。
印度目前的策略是把两边的经贸往来绑架到边境谈判种，是危险且非常不理性的选择。
到海外去：印度政府政策出来，到现在已经两周了，现状如何？
胡剑龙：对一些大公司来说，它们不会轻易放弃印度这个市场。事情仍然在不断发酵，所以对大部分中国公司来说，现在不是说要马上放弃，而是如何应对。
这件事情让大家意识到，印度市场有很多我们未曾预料到的风险。从应对方式来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学学美国的大公司，在印度「傍大款」，跟当地的生态紧密一些。
到海外去：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胡剑龙：传闻有很多，我的理解是边境危机激化了这一矛盾。
● 图片来源：aljazeera.com
如果没有边境危机和冲突，印度可能也会有针对中国 APP 的动作，但不会这么快到来。
而且很多利益集团都在利用这次「边境危机」获取自身利益。受打击最大的就是 TikTok，像 Likey、BIGO 在印度的存在感没有那么明显。
我也跟一位硅谷分析师聊过，是不是 Facebook 和 TikTok 竞争导致的，但我们没有明确的证据。
Facebook 和 TikTok 主要的两个竞争市场分别是北美和印度，TikTok 去年在北美市场的年收入达到 5 亿美金左右，数字非常可观，前景也很好。
全球第二大市场就在印度，我觉得 Facebook 也在借助印度的这两项政策向 TikTok 进攻，两者之间的竞争不仅是在美国，已经进入全球化阶段。
02 印度政府和民众的态度
到海外去：印度政府经常快速地发布新令吗？
胡剑龙：不能完全说是印度政府的习惯。
莫迪上台，强人政治。他不惧怕负面效果，说明他是一个对自己的掌控非常有信心的人，他的不可预测性要比以往国大党执政时期强很多。
另外一点是印度整体的经商环境非常复杂。历史上印度也对外资采取过非常激烈的措施，1971年印度进入紧急状态也就是甘地执政时期，把可口可乐直接从印度「踢」出去了。
到海外去：这一次被封杀的 59 个 APP 是按照怎样的标准/逻辑被挑选出来的？这个名单会持续增加吗？
胡剑龙：首先我们确实不知道印度的标准是什么。很明显他们做了些功课，但不是很充足。比如 Bigo 其实一直就想就去中国化。
● 图片来源：Bigo Live （直播平台）
第二批的名单我认为可能性不是特别大，如果要禁，也不会再出现一个名单。头部 APP 已经被禁，目的已达到。
到海外去：印度普通民众对该事件的反应如何？
胡剑龙：「民众」其实是一个非常笼统的概念。
用户层面，我觉得大部分人心里是有杆称的，没有一下要把 TikTok 赶出印度的情绪。
第二，从印度公众舆论来看，主流媒体非常不理性，基本上反映出印度精英阶层的态度：「逢中必反」，只要是中国的都是错的。
● 图片来源：Asia Times
第三，印度创投圈虽然有很多头部创业者表态，比如知名创业家 Naveen Tewari （印度第一家独角兽 InMobi 的创始人）表示这个政策是非常好的一步，是他们迈向自给自足的 APP 生态系统的一步。
但背后的深意就是我们要向中国学习，我们要建立一个像中国一样的自给自足的生态系统。
03 对印度创业生态的影响
到海外去：这次事件给印度自己的互联网生态留出了空挡吗？
胡剑龙：我不认同。印度用一个狂欢的姿态来庆祝这个事情，我觉得非常短视。
真正获得机会的其实不是印度的企业，而是美国的企业。就算中国的 APP 全部撤出去，印度的公司也不会就此成长起来，虽然他们是会获得一些好处，比如好几款短视频 APP 都获得投资，利用「反中」情绪形成新的商机。
但从整体大环境来说，印度不具备发展大型社交平台的土壤。因为社交类最早期还是依靠在线广告，印度这方面的盘子非常小，大概只有 25 亿美金，整个国家的盘子可能还只有今日头条一年收入的 10%，所以支撑不起大的生态。
到海外去：被封掉的中国 APP 在印度的竞争对手现在有什么动态或者最新的举措呢？
胡剑龙：印度本土冒出来很多新的 APP 利用这次机会融到更多钱，说不定还能从中国这边争取到投资。
所以对印度企业来说，这至少是个可以挣快钱的机会。最近 Instagram 发布通过短视频加好友的功能，也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来推广新团队和新产品。
04 中国投资人的态度及风波启示
到海外去：这些 APP 背后投资方的态度如何？
胡剑龙：拿腾讯来说，其在印度市场的投入是比较大的。基本上印度独角兽的融资都有中国资本参与，他们可能会对此变得更为谨慎，不会像过去两三年那样继续大规模「刷钱」。大家这个时候可能会缩紧，会变得理性。
从出海的角度来说，打击更大的反倒不是 APP 的封禁而是 FDI 新政，从自动路径切换到政府审批。
我有个表叔的朋友专门做印度市场，他的观点其实挺有代表性的。如果审批程序走得比较顺利，他们可能会继续投，如果不顺利，他们可能就撤退到其它新兴市场。
到海外去：对于现在已经出海印度的创业者来讲，您会建议大家先保持观望，还是应该采取一些怎样的行动？
胡剑龙：首先，被禁的 APP 不单纯依赖印度市场，所以这对他们无法构成致命打击。
第二，创业者要坚定走多元化道路的信心。
第三是要加强本地合作，跟战略性投资机构合作。
总而言之，不要把鸡蛋放在印度一个篮子。
到海外去：除了印尼之外，出海印度的中国创业者还可以考虑哪些地方？
胡剑龙：首先是东南亚，第二是中东，第三是拉美市场。我觉得中国企业出海会更加多样化，难度也会进一步提升。
到海外去：但在东南亚、中东地区，不少印度创业者和印度资本也比较活跃，中国创投圈和印度创投圈是否会出现正面交锋的情况？
胡剑龙：不会。我认为印度商业社会的国际化能力一直比我们强，他们出去得比较早，嵌入到了当地的网络和社会结构。
至于在移动互联网，我觉得印度还处在非常早期的阶段，这点我们还是非常有信心。
不论是游戏、电商方面技术的壁垒，还是资本厚度，我们还是要比印度强很多。
到海外去：在这次风波中，小米因为比较坚定地采取了「去中国化」的战略所以没有被印度政府「盯」上。
这方面您有什么建议可以跟创业者分享？
胡剑龙：「去中国化」有两个维度。
首先是设置一个第三国，比如把企业总部放在第三个国家，很多创业公司会把总部设在新加坡。
第二是中国公司非常不擅长的地方，就是如何跟当地财团和政治势力合作，这能影响到他们对中国企业的态度。
到海外去：您跟印度公司/政府机构打交道过程中遇到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胡剑龙：印度的国企和私企对比还是挺明显的。以购买罐装液化天然气为例，走完电话网上预约程序 7 天才能送到家，可见印度官僚化程度之高。
但你去旁边的店，多出二三十块钱，就能立刻给你送到家，所以印度现在就有一个创业项目是给用户送天然气。
到海外去：印度最后会不会变成一个像中国这样独立的细分市场？
从长远来看，中国出海人该走什么样的路径？
胡剑龙：印度的整个生态不会变得像美国，也不会变得像中国，这要考虑到印度消费者的习惯。
印度的英语用户其实跟美国的用户习惯差别不大，我们能看到美国几乎所有的 APP 在印度都有，现在印度的用户体量都已经超越美国本土用户了。
走到中国这一步，我觉得也不太现实，因为有很多复杂的因素。从电商、游戏包括本土的创业生态等方面去考虑，我觉得几乎没有可能出现一个自给自足的生态。
我非常坚定地看好「出海」，目前出现的风波都是短期内的现象，这也的确会给市场带来一定的冲击和干扰。但从长远来看，全球化的动力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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