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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今天的我记得昨天的我,而来世的我却不会记得前世的生活?


问:轮回真的存在吗?

 

宗萨仁波切:轮回的意思是“不断地循环往复”。但是究竟是什么在不断地循环往复呢?是无明、行及其结果(根据十二缘起的教法)——每一个创造另外一个。


作为结果,轮回以一种既有序又混乱的方式,生动多彩而又痛苦地存在着,仿佛触手可及,就像一场噩梦。


事实上,轮回的存在是如此系统,以致我们甚至忘记了它是一个幻觉。轮回就是这样强有力地存在和运转着,所以这不是我们应该开玩笑的事情。

 

问:佛教中是如何定义“自我”的?

 

宗萨仁波切:佛教对“自我”的定义是一个假名安立的概念,在观待五蕴(色、受、想、行、识)之后,把五蕴短暂的聚合称为“自我”。


虽然它是假名安立的,但任何人却都不应该掉以轻心,因为正如我前面所说,这个所谓的“自我”是如此完备而系统的假名安立,并且我们是这么习惯于它,以至于我们甚至已经忘记了它是假名安立的。


它已然成为一种习性。就像如果你有嚼酸东西的习惯,当其他人这么做时,即便那种酸的味道不在你的嘴里,你也会立刻流口水。


习惯就是这样强有力地运作着。所以佛教认为,自我是相对地存在着——作为一种习性,一种假名安立的概念。

 

问:如果有来世,谁又是我的来世?来世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吗?

 

宗萨仁波切:如果明天我来到你的门前,我们通常认为今天在这里的同一个我明天又来了。正像那样,在相对层面上,我们有所谓的来世。


在来世,这个假名安立的自我来了,就像是第二天又来了一样。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不是具体的或者实质性的。然而,你真的不能说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是一样的。


如果他们全然相同,我们就被同样的“我”卡住无法动弹,就不会有变化,也不可能变化。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成长,也不会经历内在的改变,甚至不会忘记什么,也不会记住什么,也就不用刮胡子、剪头发了。

 

然而,我们也不能说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如果他们像奥巴马和奥萨马那样是两个单独的人,那么就好比奥萨马放屁是因为奥巴马吃了太多的豆子那样。


事实上,是奥巴马吃了豆子以后自己放屁。这表明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之间也有着某些关联。换句话说,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不是相同的,但也不是不同的。


延续感是彻头彻尾的幻觉,然而是一个非常有力量的幻觉。没有它,我们昨天做的事情对今天的我就没有影响。而我们人类确实有习性,于是我们产生这样的一个观念——


有一个来自于昨天的我的延续体,它会持续到下一世。这种幻觉强大到让我们紧抓不放,从而成为我们的痛苦、欢乐以及其他所有烦恼的容器。

 


问:但是为什么今天的我记得昨天的我,而来世的我却不会记得前世的生活?

 

宗萨仁波切:如果发生了什么猛烈的事,比如天花板掉到你的头上,把你砸成了脑震荡,突然间你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更不用说昨天或者十年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我们中大多数人不记得前世,是因为发生了某种比被天花板砸到还要可怕的事——某种叫做死亡的事,它所导致的震荡大到足以让意识和身体完全分开。

 

但是即便我们确实记得前世,也还是不能证明前世确实存在,因为我们的记忆来自于意识,所以它只是一种想象。


但是同时,即便我们可能不记得我们曾经是谁,以及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地址等等,我们还是有很多习惯性的心理障碍以及莫名的熟悉感,它们可能比记忆更加强烈。


例如,没有明显的原因,我们却可能在情感上或心理上被某个人所吸引,或者对某人感到厌烦。即使我们不记得自己是谁,这些情感看上去也好像是从过去世带来的。

 

我有个欧洲朋友,是位时装设计师,他的妻子是如此美丽,其他人都仰慕她而嫉妒他。她美丽的红头发总是干干净净的,手上总是涂着漂亮的指甲油,非常优雅。

 

但是这个家伙最近遇到一位澳大利亚女士,跟他母亲一样老,也不具备他妻子的任何特质。当她说话时,我总是私下里希望她会使用李施德林(一种口气清新剂)。


然而,我这位朋友是如此强烈地被她吸引,并且说有生以来,她是唯一可以让他兴奋的女人。当我问他喜欢她什么,他有几百个理由,但你会发现这些理由都没有逻辑。


这种吸引真的只是一种感觉,现在却变成了他头脑里的逻辑。这种现世的情感事实上比记忆更加强烈,也有着更大的惯性,所以可能影响到我们所谓的来世,虽然那时我们可能不记得自己曾经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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