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丨结婚前烫手初恋找上门,我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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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芬!翠芬!”
小伙伴们在大门口叫喊着。
翠芬不理,低头干着手里的活计。
娘有些纳闷:“怎么不出去了?”
翠芬牙缝里挤了两个字:“不去!”
面上没什么,她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十来岁的年纪,怎么可能不爱玩,只是,她不敢!
爹走得早,家里就只有她跟娘,两人生计就靠着做片粉。
娘做片粉的手艺是世代传下来的,白日里做出来,一大早便骑三轮车走街串巷的吆喝着:“片粉……片粉……”
翠芬不敢去玩,她想留在家里多做点事,这样娘能轻松点,这一天的活计也能早点结束。如果娘高兴了,还会给她做好吃的。
娘没时间猜她的小心思,继续埋头干活,身边一口直径一米的大铁锅里,水汽蒸腾。
手上带着厚厚的胶皮手套,娘的脸被蒸汽熏得红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身上手工做的棉服有些臃肿,一身打扮毫无美感可言。
片刻后,娘掀开锅盖,双手麻利地拿出铁篦子上的十几个碗状旋子,将其扔进凉水中冷却。
凉水盆里,一个个的小旋子像小船般浮在上面,轻轻摆动。
待旋子上的温度降了下来,翠芬则将片粉从旋子扣下来,小心对折放齐后放在竹竿做成的长板上。
翠芬娘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头也没抬:“我买了火腿放在板子上,你切几摞片粉,一会凉拌。”
翠芬沉寂的心顿时雀跃,家里条件虽然不好,但吃喝上,娘一直没有委屈过她。
将片粉切成菱形块,热水一抄放上葱姜、盐、酱油等调料,再放上火腿丝、萝卜丝,味道鲜美的凉拌片粉便做好了。
别人家很少能舍得这样吃,毕竟冬日里,北方农村吃得最多的,就只有白菜土豆。
片粉,是炒菜时放上一点,烩饼时放上一点,买上一答片粉,能吃上四五天。
翠芬从长板上取了两答片粉,刚出锅的片粉晶莹剔透,在朦胧灯光的折射下,淡黄色的片粉像是有一丝丝的灵气在里面流转着,徘徊着。
片粉很快拌好,翠芬娘乘上一碗:“去,给你大山哥家端过去,那会看见大山爷爷取白菜,想必他们今天又是清水煮白菜。”
翠芬端着凉拌片粉,欢欣雀跃地出门。
这条路,她跑得极顺溜,每次娘做了好吃的,都会给大山家送过去。
翠芬家与大山家是多年邻居,感情极好。
大山家的房子及条件是村里最好的,但伙食却是村里最差的。大山父母在外面做生意,一年到头不回家。奶奶卧病在床,饭都是大山爷爷做,一辈子不曾碰过柴火的老头子能做熟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好不好吃。
翠芬进门时,大山家堂屋的灯亮着,爷孙俩在堂屋里吃饭,没有一丝油水的炒白菜。
见到她端着凉拌片粉过来,大山爷爷搓着手:“大山,快接过来!翠芬,替爷爷谢谢你娘。”
大山接过翠芬手中的碗,也欢喜地说了声谢谢。
翠芬看了他两眼,出了门。
情窦初开的年纪,大山的身影时时回荡在翠芬脑海中。夜里,想起大山,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笑意。
暗中涌动情愫,持续了很久。
后来,大山父母在市里买了房,把他们接走了。除了逢年过节,大山已经很少回村里。
春节前是最紧张忙碌的,村里人照旧会存上年货过年。
这几年,外出打工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
过年时的年货都会备得足足的,片粉当然也不会吝啬,家家户户包饺子时都得用。
娘俩一忙就是一天,到了星星漫天,才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翠芬刚刚洗了手,大门“吱呀”一声便响了。她探出头一望,回来时脸却红了:“妈,大山哥来了。”
娘横了翠芬一眼:“还不赶紧出去迎迎。”
她没动,手指甲扣着袖子上的淀粉嘎巴,一下一下,恨不得几秒内扣净。
大山已经进了屋,手中提着不少的东西:“婶儿,还忙着呢?”
娘接过东西让他坐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翠芬给大山端上茶水时,偷偷看了他一眼,一颗心便似小兔子般上下乱跳。
大山的目光移了过来:“翠芬也上初三了吧!”
翠芬一愣,没想到大山将话题扯到她身上,红着脸点了点头。
大山的声音淡淡的:“我们学校还不错,就是不太容易考进去,你若是想考,年后几天来我家,我给你画些重点。”
翠芬的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那段光阴,成了她少女时期最美好的时光。
每日吃过早饭,她便抱着书本找大山。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撒入书房,大山的声音极富耐心,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他的字写得极漂亮,在她书本从容地勾画着,连空气都变得甜美。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翠芬的动力。
拿到录取通知书时,翠芬哭了,娘却笑:“哭啥哭,多大了还哭鼻子。”
翠芬内心在狂喜,终于离大山哥又近了一步!
一晃三年,她又考入大山的大学。
当大山听到消息迎接翠芬时,浅浅一笑:“真是巧了,从小学到现在,咱们念的都是同一所学校。”
翠芬早已不是那个青涩的小姑娘,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是,好巧!”
你的成长中有我,我的成长中亦有你,这样的陪伴,是最深情最长远的告白。
但,翠芬没有说出口。
更可惜的是,翠芬的笑没能维持太久,大学的生活,与她想象中的不同,大山哥,也不再是以前的大山哥了,他交了新的女朋友,很少再来找她了。
翠芬见过大山的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很水灵,更让人望之不及的是,她家境优渥,吃穿皆是名牌,出入私家车接送。
而翠芬,依旧是村子里靠做片粉才能上得起大学的姑娘。相差悬殊,又如何能与之相较?
于是,漫漫岁月中,翠芬只能将对他的情谊,压在心底。
翠芬更加怀念儿时光阴,每一次她端着凉拌片粉走在去他家路上的情形,每一次他提着礼品到她家走亲时的情景。
过往时光,历历在目。
那时的他们,远远不像现在这般,隔着山南海北的距离!
毕业后,大山与女朋友留在外省,翠芬回了家。
娘依旧整日忙碌,只是身影有些佝偻了,腰也不像以前那般挺得笔直。
放下行李,翠芬换了衣服,熟练地在冷水桶捞着小旋子,将片粉一块块抠出来,码整齐。
娘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翠芬一笑:“先找个工作干着,离家近些的,回来还能帮帮你。”
娘点点头:“也好,省得娘想你时,总看不见。”
接下来,娘碎碎地说着村子里的事,大山奶奶没了,大山爷爷过不惯城里生活,一个人搬回老宅,身子依然健朗。
夜幕落下,晚饭依旧是翠芬最爱的凉拌片粉。
拌好后,娘拨了一盘出来,照例让她送到隔壁。
大山爷爷独自闷闷地抽着旱烟:“还是你这丫头好啊!知道惦记着家里,回来看看,不像那个混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翠芬一笑,下意识地替大山辩解:“大山哥工作忙,您别怪他!”
大山爷爷一声悠长叹息:“是啊,忙,忙,忙着娶媳妇呢!”
翠芬手中的盘子狠狠一颤,溜滑的片粉几乎要掉出来了。
原来,即使距离远了,听到他的消息,依旧会心痛。
翠芬竭力将心底的痛楚掩去,换上淡淡笑意:“那真是要恭喜大山哥了。”
再次见到大山,是几年后的春节前夕。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翠芬养的小狗汪汪地叫着冲了出去。
翠芬出来时,大山立在门口,一脸戏虐地逗着小狗:“你养的?”
翠芬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山一笑,站起身:“刚进门,爷爷唠叨着心烦,出来溜达溜达,便来看看你家做什么好吃的?”
翠芬一笑,两眼明媚得如一汪春水:“巧了,正做饭呢,进来坐会儿?”
大山跟了进去,翠芬娘正做片粉,他洗了手便过来帮忙。
翠芬娘连连摆手,可大山麻利地帮翠芬一起抠片粉:“从记事起,每一次都是白吃白喝,好不容易赶上这一次,怎么也得帮忙干点事。出门多年,最想的还是婶儿的凉拌片粉。”
翠芬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下意识地低声说:“你在外面,什么好吃的吃不到?”
大山嘴角一动:“你天天待在家里,自然体会不到这样的心情。这片粉,是咱们家乡特有的味道,每每想家,最想的就是这片粉味。”
翠芬眼角已然含泪,悄悄背身拭去:“大山哥,你这动作还挺麻利。”
大山深深一叹:“从小看到大的事情,记在脑子里,刻在骨子里,怎么能轻易忘记呢!”
在翠芬娘的挽留下,大山上了餐桌,晶莹剔透的片粉被热水一抄,配上萝卜丝、火腿丝。
边上,翠芬还特意用圣女果做了两个小兔子。
饺子出了锅,翠芬盛了一盘又端上片粉:“我给爷爷送过去。”
大山爷爷坐在床头,沉着脸问:“那混小子,在你家?”
翠芬点了点头。
大山爷爷哼了一声,半晌又道:“那混小子刚散了媳妇,心情不好,你开导开导他!”
散了媳妇?翠芬忍不住开口问:“为啥?”
大山爷爷一拍桌子:“我哪知道为啥,婚期都定了,说啥也不结了。”
翠芬回到家时,大山和娘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半分不愉快。
匆匆吃过饭,他眸色一沉:“翠芬,村里变化大,这几年我也不熟悉了,你陪我走走。”
翠芬诧异的抬头,随即温婉一笑:“好。”
过了懵懂的青春年少,她的心终于能够在他的面前平静下来,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举足无措。
月色如水般洒在大地上,村子里岁月平和悠长。
“这些年,你还好吗?”沉吟许久,翠芬问出了口。
大山摇摇头:“不好。”
沉寂了一会,他又道:“洗尽铅华,我才发现,我的心仍旧留在小村里,留在儿时的回忆中。”
翠芬脚步一顿,亮晶晶的眸子望向大山,有些迟疑地开口:“大山哥……”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微一沉吟:“我快结婚了,你,会来参加吗?”
大山一愣,半晌才苦笑道:“是吗?那真是恭喜了!”
翠芬心中泛出一丝淡淡苦意,她不知,他听到自己要结婚是什么心情,是不是亦如她当年那般刺痛。
当年,只有自己知道,她是用尽多少力气,才消化了他要结婚的事实。
现在,他回来了,可她,也即将结婚。
临别时,大山看着翠芬的脸,嘴唇动了动,良久道:“结婚的日子定下来,记得通知我。”
翠芬点点头,门口昏黄的灯光,将两人身影拉得好长,如两条平行线一般,没有交集。
缘分,爱极兜圈躲藏、百转千回。
有时候,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是多美的画面。
可惜,世间种种皆是这般,有喜、有悲、有苦、有甜……
芒说:
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差一点点,就只差一点点,却是不同的结局,也是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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