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外之音】化繁为简的模块化教学
本文刊载于《山野》杂志2019年7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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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 / 孙涛
2018年，中国登山协会培训部推出国家职业资格户外/攀岩培训教师及考评员学习交流平台“岩外之音”，总共推出40期线上分享课程，内容涉及攀岩、户外培训的各个方面。
“山野教室”栏目将精选相关课程陆续呈现给广大读者，以促进爱好者之间的交流探讨与相互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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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孙涛
国家职业资格户外运动教师、国家职业资格户外运动考评员、中国登山协会攀冰教练、中国登山协会高山向导、KAILAS签约教练员、FENIX赞助运动员、景行体育合伙人。2003年专职从事户外运动至今。历任户外俱乐部经理、户外用品区域代理商主管、户外品牌产品经理、户外运动和比赛项目经理，多次户外领队经历、户外赛事执行。
近两年我在担任初级户外指导员培训教练时，能感觉到学员对技术操作的认识深度和熟练程度都比之前的学员有所降低，我认为有以下几方面原因：
之前技术熟练的户外爱好者已经逐步接受过类似培训，新参与群体没有受过系统科学的技术培训，故技术偏弱；
之前在培训中短暂接受过类似的技术培训，但培训结束后没有有效的练习，已经趋于忘记；
学的时候不认真，只求照猫画虎通过考试而不知所以然。
无论上述哪种情况，其在面对较复杂的操作时可能都会比较懵。这里有必要说一下，此文中所说的“复杂操作”是一个相对概念，而不是一个量化的绝对值，可能对某些学员来说打出一个布林结都是复杂的操作。
通过比较初、中级户外指导员培训课程涉及的部分复杂操作和其他课程体系里的复杂操作，可以看出，户外指导员课程内相对复杂的操作与技术攀爬的复杂操作还是有极大的区别，这是由户外指导员的课程设计决定的。
户外指导员课程指向日常的山地户外运动领队，期望领队们可以用简易可行、能随身携带的装备进行基础的操作，以应对带队过程中的一些状况，与技术攀登课程指向不同。
在面对这些复杂的技术操作时，操作技能较低学员很有可能会出现图1所示的反应。
其中红色标注的是有可能直接带来严重后果的反应。比如，忘记细节就可能直接导致操作者手忙脚乱，这也会进一步加剧操作者的情绪紧张，进入恶性循环。步骤错误也是如此，可能导致学员为了弥补刚才的错误而慌乱进行补救，或者漏失其他重要的操作环节。看不到风险就更危险了，学员可能因此忽略某些重要的操作步骤、检查或动作。
我不止一次在高台上遇到学员问我，下降的时候是不是可以不打抓结，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说明了他对这个风险的认识是不足的。
我想这些反应的出现有其必然性，可能更多的是因为并没有对这些操作有清晰深刻的认识。作为教练，我们理应对学员的安全和学习负责，这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帮助学员清晰认识、理解并记住这些复杂操作的步骤和要点。
图2展现的是我们的大脑在新建一个记忆片段的时候要经历的简单过程。
当然，关于大脑记忆的奥秘是一个学术界仍在持续研究的过程，我们对地球的认识甚至比对大脑的认识还多，此处仅简单表述一个公认的过程，对海马体的化学反应不做深究。
可以看出，我们的大脑在新建一个记忆片段的时候要经历3个纠结的过程，如果我们期望学员记住一项复杂操作，进行有效的课程切割和辅助记忆，可能效果会好很多。
模块化教学可以有效减少读取信息的压力，可以将单个模块的内容精简，重点突出，也就对信息识别的速度有帮助，结构化记忆可以帮助学员建立记忆片段。
下面我们来玩个小小游戏，游戏规则非常简单：尝试在5秒钟内记住图3左面框内的数字。
你有没有记住这些数字呢？以及你有没有对比过另外一个框内的数字是更容易记住还是更难记住？其实两个框内的数字是完全一样的，只是排列顺序不一样。
另外你可能会发现：
有逻辑性的内容更容易记住。
有位置的信息更容易记住也更容易再次检索到。
当你专注于某些信息的时候，可能会忽略一些重要的信息。
你想当然的推断可能会害了你。
比如，你以为在图左边位置的框就是我说的左面的框，而实际上绿色框上面才是标注了“左”。你可能只专注于搜索、记住框内的大数字，并看了一眼图中彩色文字的提示，但没留意真正重要的“左、右”提示。
这个游戏只是想向大家说明一个小小的问题，在记忆某些事情的时候我们太容易受到干扰了，如果把这个游戏的内容引申到复杂的技术操作里面，就可以发现：
图中大的数字可以代表教练所进行的技术操作演示，这可能会直接吸引学员的注意力，对一个户外新人来说这可是很少遇到的炫目操作。
图中彩色提示代表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干扰信息，可能是教练边操作边进行的讲解，也有可能是其它的提示。这些相比于上一条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信息。
图中“左、右”提示代表真正重要的信息，它可能会被你的惯性思维和自己的推断给覆盖了，会想当然地以为靠图左侧的框就是左面。这就好比在培训中学员想当然地以为下了好多次的十米台是很容易掌控的不用抓结的高度......
通过图4我们可以了解模块化教学的步骤。
以教授“8字结”为例，可以分为图5中的三个模块：操作打绳结、记住绳结名称、理解绳结特性。
它们是各自独立的模块，可以分别拿出来讲。这个模块具有完整性和闭合性，也就是说它不依赖其他模块的支持也可以存在。也可以设置各个步骤之间的连接纽带，比如8字结打完了，我们发现它的样子很像“8”，就与名称连接了。通过这种结构也可以推演出为什么这个绳结不易松脱。
再举一个复杂一些的例子，图6中我将“背绳上升和建站下降”这个课题切割成为3个模块，每个模块可以拿出来单独讲解练习。
其中建站和下降模块被分为3个小模块，这样不仅可以单独讲解，易于记忆，还可以把每个模块拿出来单独练习，比如多次快速练习自我保护系统的建立、复查和拆除就很容易上手。
其中的装备管理模块，把所用的装备按照不同模块(系统)的需要摆放在面前的时候，要远比教练掰着指头数来得更直观更清晰，装备的挂放也会有序很多。
这样学员在面对每一个独立系统的时候都很容易明确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条理清晰而不是茫然面对一堆复杂的绳索。最后，只需要给学员建立一个逻辑树(图7)，所有的大小模块就全都有序串联在一起了。
模块化教学就是这么简单。模块化教学需要教练对课程的逻辑关系有深刻认识，才有可能将复杂的课程切割并串联起来。单个模块的教学比较简单，但各个模块之间建立起逻辑关系就比较难了，理解最重要。
但只是理解还不行，我们还需要协助学员记住这些复杂的内容，所以我们要依照逻辑树给学员在脑海中建立这些信息的位置关系。
作为教练，我们要培训和培养的学员未来要成为户外指导员，他们是很多人参与户外运动的第一个导师，很可能他们就百分之百代表了客户眼中的专业户外从业者形象。客户以性命相托，户外指导员是否担得起？我们身为教练肩上的责任很重。
作为户外指导员，在进行复杂技术操作（包括但不限于：建站、打绳结、放人下降、做担架......）的时候，必须要满足以下要求：深刻的认识、熟练的操作、清晰地传播。必须要有传播能力，因为有些时候户外指导员要组织整个不专业的团队完成一件专业的事情，传播就是最好的记忆方法。
正如奥地利物理学家、哲学家马赫在其著作《科学哲学历史导论》中所言：“科学本身可以看成是一个尽可能用最少的思维最全面地描述事实的极小值问题。”模块化教学的意义也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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