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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古埃及

星球研究所 星球研究所 2023-10-22



人们说

她的建筑如此宏伟

四五千年前怎么可能有这种智慧

一定是外星人造的

(请横屏观看吉萨金字塔群,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人们说

她的仪式那么诡异

四五千年前的尸体怎么可能保存下来

一定是诅咒

(图坦卡蒙金面具,古埃及国王的木乃伊一般头戴面具,图片来源@视觉中国,制图@李雪茜/星球研究所)


这里是


古埃及


一个极其早熟的文明

5000年前

中华文明刚刚苏醒

她已发明了世界上最早的纸、最早的文字符号

及沿用至今的第一部一年365天公历

(请横屏观看哈托尔神庙象形文字,与古埃及同时期的文字还有两河流域的楔形文字,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然而,这也是


古埃及


一个疑云重重的文明

1400年前

隋唐鼎革之际

她就已销声匿迹

留下的遗迹成了人人口中的

巫术、迷信、外星

甚至不存在的虚构文明

(1963年版电影《埃及艳后》,古埃及亦成为影视剧、漫画的热门主题,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古埃及?

她究竟发生过什么?

为何如此神秘?



 01 

天赐的奇迹


古埃及最初的神秘感

来自一条神秘的大河——尼罗河

它位于撒哈拉沙漠东北部一角

为一望无际的黄沙所隐藏


7000年前

一支撒哈拉族群正在寻觅它的踪影

由于气候越来越干旱

他们原来定居的地区河床已经干枯

只得举家迁徙,另寻水源

(撒哈拉沙漠,撒哈拉曾是一片草原,公元前4900年左右重新回归荒漠,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相传东部有一片适宜生活的河谷

为此他们横穿撒哈拉

向东迁徙

翻越了沙丘

穿过了荒漠

(黑色沙漠,公元前7500年起,曾有撒哈拉族群夏季短暂到过尼罗河河谷,再返回撒哈拉西部,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最终

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出现在他们眼前


尼罗河


世界第一长河

全长6650公里

流经坦桑尼亚、布隆迪、卢旺达、刚果、

乌干达、苏丹、南苏丹、埃塞俄比亚

直至埃及

跨9个国家

从东非高原一直流到北非

(埃及地形示意,制图@昕恬/星球研究所)


撒哈拉族群自西部沙漠进入尼罗河

他们走过高耸的岩漠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水草丰美的河谷

这里平原狭长

两岸长满了翠绿茂盛的植物

(请横屏观看尼罗河河谷,不同河段宽度各异,最宽可达十几公里,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往北

地势更为低平

尼罗河水或是流经松散的沙地

形成绿洲

(法尤姆绿洲为尼罗河流域最大的绿洲,此外西部沙漠还有众多绿洲,包括下图为巴哈里亚绿洲,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或是在沿海平原漫开

分流成诸多的支流

勾勒出一个扇形的三角洲

最终注入地中海

(请横屏观看埃及最北端的亚历山大港,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对撒哈拉族群而言

尼罗河如同一个天赐的奇迹

在越来越干旱的气候下

尼罗河不仅不会干涸

反而每年还会定期泛滥

源源不绝的水流自南方注入

(埃及南端的尼罗河阿斯旺段,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尼罗河的源头

在遥远的东非高原上

每年4至6月,北半球进入夏季

高原拦截了季风的水汽

形成大规模降雨

提供了尼罗河绝大部分的水量

使其进入泛滥期

(非洲夏季降水示意,尼罗河有两个源头,即维多利亚湖和塔纳湖,制图@昕恬/星球研究所)


尼罗河水流从其源头

一路向北

翻过高原、峡谷

冲刷了岩屑,溶解了丰富的矿物质

形成营养丰富的腐殖土


流经瀑布

(埃塞俄比亚青尼罗河瀑布,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


穿过草原

(请滑动查看非洲的长颈鹿、羚羊、大猩猩、河马,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最终进入埃及

通过年复一年的泛滥

发育成一片肥沃的冲积平原

为沙漠带来了农耕的可能性

(请横屏观看夕阳下的尼罗河,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随着气候越来越干旱

越来越多撒哈拉族群迁居到尼罗河

他们慢慢适应新的地理环境

掌握了尼罗河泛滥的规律

一个充满活力的史前文明就此因河而生


人们在狭长的河谷地带

养殖牲畜,放牧、打渔

牛为重要的牲畜之一,图为非洲一个古老的牛种,安科拉长角牛,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广阔的三角洲

由于受西亚农耕文化影响

人们沿河种植小麦、亚麻

(希罗多德《历史》)

“那里的农夫只需等河水自行泛滥出来,

流到田地上去灌溉,灌溉后再退回河床,

然后每个人把种子撒在自己的土地上,

叫猪上去踏进这些种子,

此后便只是等待收获了。 ”


(卢克索西岸农田,农耕技术后传播至河谷地带,成为古埃及最重要的生产方式,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每年当尼罗河泛滥期结束

河水退去,高处的土地显露出来

古人将这种山丘从水中升起的现象

视为创世的开端

传说,一朵莲花自水中生长出来

太阳神就此在莲花中诞生

他为世界带来光明,接着创造空气、水汽

时间随之开始流动


因此

无论是天空、大地,或是公牛、猫

古人相信万物皆为神的化身

人们以其形象为符号

象形文字就这样悄然成型

(布吉斯神牛浮雕,神牛头戴太阳的日轮,摄影师@张琦)


不同的地区,崇拜不同的神明

人们以象形文字将其命名

进入公元前四千纪后半期

尼罗河流域逐渐出现数十座史前城镇

它们在商贸、技术传播、与战争

相互吞并、融合

南方河谷被称作“上埃及”

北方三角洲则是“下埃及”

(请横屏观看上埃及最南端的象岛,古埃及人将自己的生活的地方称为“黑土地”,分成“上下两地”,“埃及”则为后世的称呼,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此时在遥远的中国

良渚文化刚刚崛起

隐蔽在北非一角的尼罗河流域

已是一片活跃多姿、生机勃勃的气息

公元前3100年左右

一位强势的国王通过战争与联姻

成功统一了“上埃及”与“下埃及”

一个充满生命力的王国——古埃及

就此诞生



 02 

永恒的生命


金字塔、木乃伊

这些现代人难以理解的文化

对于古埃及而言

却是其王国运转的重要根基

因为这是古埃及每一任国王登基后

必定筹划的仪式

——建造陵墓

(哈夫拉金字塔,金字塔即古埃及的皇家陵墓,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在现代人眼里

建造陵墓是一个大型工程

投入大量的时间、财力、人力

然而对古埃及人来说

这并不是一个工程

而是一场敬奉国王的宗教仪式

(阿蒙尼姆普黄金面具,古埃及国王住在庞大的宫殿,新王国时期人们以“大宫”指代,发音即“法老”,图片来源@视觉中国,制图@李雪茜/星球研究所)


古埃及的国王

既是一国之王,也是人间之神

被尊为“太阳神之子”


在众多神明之中

太阳神是最重要的

人们认为世界依其规律运转

每年第一天,太阳神会使尼罗河水位上涨

人们依此创造太阳历,将一年分为

泛滥季、生长季、收割季

是太阳神的规律使人能年年丰收

一国之王必然与太阳神一样伟大

(古埃及有多个神明与太阳相关,如拉神、凯帕尔等,方尖碑为敬献太阳神所建,图为卡纳克神庙方尖碑,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太阳东升西落

人们亦随其规律而居

尼罗河流域被划成42个行政区

太阳升起的地方

多为人们的日常居所

反之,太阳落下的地方为亡者安息之地

(古埃及城镇地图,上埃及有22个行政区,下埃及20个,陵墓大多坐落在西边,制图@昕恬/星球研究所)


在古埃及人看来

太阳落下了还会再升起

人死后亦能重生

生命就是如此永恒不灭


国王身为太阳神之子

必然与太阳一样拥有永恒的生命

因此只要为其建设陵墓,预备重生

人人都能分享永恒的生命

(世界上第一座金字塔——左赛尔金字塔,为公元前27世纪国王左赛尔创建,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为了追求永恒

一个向死而生的工程就此开启


首先登场的是古埃及最博学的群体

祭司

他们精通天文

能够通过星相确定陵墓的选址

精通数学,能计算及规划工程

还能通过文字留下记录

发展出一套高度发达的知识体系

(莎草纸上的文字,祭司收录大量庇护国王重生的经文,依载体不同,从金字塔铭文发展成棺木文、亡灵书,摄影师@梦物如颜)


其次登场的是古埃及的“国家机关”

官吏

他们各司其职,分工有序


有管理税收的官吏

负责将各地生产的面包、陶器、啤酒

统一敬献给国王、皇族和祭司

发展出一套完整的纳税体系

(请滑动查看各个行政区献祭的物产,“诺姆”意即行政区,图片来源@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标注@李雪茜/星球研究所)



有管理工程的官吏

负责统筹所需的材料

大量石料、黄金、铜料

被装载到芦苇船、木

及能装数百吨重物的大货船上

经由尼罗河运输到工程区域

形成一个流畅的运输体系

(请横屏观西奈半岛的宰海卜,古及人常年到西奈半岛开采绿松石、铜矿,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最后登场的是虔诚的

平民

他们认为修建陵墓是一件非常尊贵的事情


大量平民或是远行到偏僻的边境

采集、切割所需的石料、矿物

或是暂住在工程区附近

根据官吏的指挥搬运石料,修建陵墓

(古埃及南边的努比亚沙漠藏有大量金矿,常有开采队伍前往,因此努比亚多受古埃及文化影响,图为努比亚金字塔,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部分擅长手艺的平民

则将矿石制作成供国王重生后使用的

头饰、项链、戒指、臂环

床、凳子、拖鞋、棋盘游戏

最重要的还有保护国王顺利渡过冥界的

护身符

(古埃及护身符,图片来源@视觉中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制图@李雪茜/星球研究所)


对于国王而言

建造陵墓既能将王国的财富集于一体

还能加强对各地的管理

在祭司、官吏、平民虔诚的参与下

一种结合了神权与王权的神王政体

逐渐成熟

金字塔,这种现代人眼中不可思议的奇迹

就在这种独特的神王政体中

一一建起

(请横屏观看古埃及王陵复原示意图,金字塔因石料不同呈现不同颜色,制图@李雪茜/星球研究所)


陵墓持续建造十余年不等

到了国王逝世之日

躯体将被擅长医学的祭司制作成“木乃伊”

意即干尸

完整地保存下来以备重生

(请滑动查看木乃伊制作流程示意,图片来源@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制图@汉青/星球研究所)


祭司诵咏着庇护国王的经文

将其木乃伊放进纯金的一层棺材

二层棺材

三层棺材

再装入一层又一层的棺椁

(图坦卡蒙棺椁,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制图@李雪茜/星球研究所)


国王的棺椁乘坐特制的“太阳船”

渡过尼罗河

进入陵墓

最后,封锁在隐秘的内部墓室中

(金字塔内部结构示意,制图@李雪茜/星球研究所)


人们相信

陵墓如同一座“天梯”

国王的生命会从最高处飞升到太阳那里去

最终重生,与神明在一起


继任的国王

将通过仪式与先王的生命合而为一

以继承其神性

“太阳神之子”的生命就这样不断地传承

由国王孟图霍特普一世

传承给孟图霍特普二世

传承给孟图霍特普三世

传承给孟图霍特普四世

在人们眼里

国王的神性与太阳一样永恒

在国王眼里

其王权亦能通过神权的传承,永久续存

(阿布辛贝勒拉美西斯二世神庙,古埃及因而有多个相同名字的国王,学者以一世、二世作区分,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古埃及王国

就这样在对“永恒”的追求中不断壮大

公元前16世纪

殷商刚刚崛起

古埃及依托肥沃的尼罗河流域

及独特的神王政体

已发展成一个成熟又富裕的帝国

下一步她就要面向北风

称霸世界



 03 

世界的中心


有人曾说,古埃及文明是虚构的

因为鲜少在其他文明的史书

见到她的踪影


然而,在西亚的

、亚述、米坦尼等大国笔下

古埃及却是一个战绩斐然、

难以超越的强大对手

(拉美西斯二世战争浮雕,新王国时期国王多以军事统帅的形象出现,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公元前17世纪中叶

数批来自巴勒斯坦的族群为躲避战乱

带着战车、武器进入尼罗河流域

此时古埃及由于尼罗河水位下降

出现饥荒及动乱

原本统一的政权为地方势力割据

外来族群的入侵就此将局势升级

古埃及陷入长达百年的分裂与内乱


乱世中的国王

不再仅仅是崇高的神王

也必须是勇武的军事统帅,才能平定战乱

于是,战乱之后

一个骁勇善战的古埃及浴火重生

凭借高超的军事实力将疆域推进至西亚

(巴勒斯坦诸多小国多在古埃及与两河流域的大国之间摇摆,下图为古城米吉多,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


公元前1457年

一位年轻的国王图特摩斯三世亲政不久

臣属古埃及的西亚小国就联盟起来叛乱

于是他毅然决定发动远征

挑选了一支精良的军队前往西亚

最终

叙利亚-巴勒斯坦小国如乌合之众

被训练有素的军队一举击溃

只得俯首称臣

(卡纳克神庙关于米吉多战役的铭文,第94条)

“俯伏在陛下的威严前,亲吻地面,

祈求赐予他们呼吸”


古埃及由此奠基了其在西亚-北非地区的

霸主地位

(请横屏观看新王国时期疆域示意,图特摩斯三世后发动17次远征,最远扩张至幼发拉底河,制图@昕恬/星球研究所)


此时放眼全球,没有比古埃及更强大的国家

两河流域的国家兴了又衰

西亚小国联盟聚了又散

只有古埃及政权稳定

社会运转井然有序

随着疆域扩张,财富也大大增加

(《阿玛尔纳信件》)

“黄金在你的国家多得就像尘土一样,

你只需要把它收集起来而已。”


(卢克索神庙,战争及商贸得来的财富均用于修建神庙、陵墓,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放眼地中海,也没有比尼罗河更安全的土地

古埃及的军事实力所向披靡

其天然的地理环境更是无懈可击

尼罗河以东

广阔的红海是为天然屏障

(请横屏观看红海,尼罗河多条支流被修建为与红海相连航道,与西亚多有贸易往来,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尼罗河以西

一望无际的沙漠难以跨越

(请横屏观看白色沙漠,与埃及以西的利比亚沙漠接壤,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沙漠、大海

将古埃及封锁在狭长的尼罗河流域

对于国王而言

即便征服了其他文明的疆域

依旧没有比尼罗河更优越的土地

这里农业物产丰美

军事易守难攻

这里就是古埃及人世界的中心

因此无论占领了多少领土

终是要归根,重返尼罗河流域

(请横屏观看卢克索,为新王国时期的首都底比斯的一部分,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坐拥世界的中心

国王的终极目标就是

把世界维持在原来的样子

对一个国王最好的赞誉就是:

(颜海英《虔诚的伪造》

“看啊,他的统治和他的父亲统治时一样”


于是历代国王喜欢“扩建”

将原有的城镇扩大

原有的宫殿扩大

原有的神庙扩大、扩大、再扩大

(卢克索神庙,由一条近三公里的斯芬克斯大道与其北部的卡纳克神庙相连,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最重要,还是永恒的生命

此时期国王不再修建金字塔

而是将尼罗河西岸的岩漠开凿成陵墓

将地下空间扩大、扩大、再扩大

形成一个拥有63座墓室的陵墓群

帝王谷

(请滑动查看帝王谷外景与内部墓室,图片来源@视觉中国&王瑞)



古埃及人相信自己生于世界的中心

其生活的使命就是让世界如常运转

必须以道德规范约束自己

不能破坏原有的秩序

(《亡灵书》124章)

“我没有偷死者的蛋糕;

我没有加重天秤的砝码;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与人通奸;

我没有拿走小孩的牛奶......”


(卡纳克神庙的日出,人死后必须通过死神的审判才能重生,摄影师@歪杰)


古埃及在其世界中心历经了

古王国——中王国——新王国

三大王国时期

统一、分裂、再统一、再分裂,渡过了

第一王朝

第二王朝

第三王朝

直至

第三十一王朝

足足3000年之久

然而在这看似稳定的秩序中

一些改变正悄然发生

(西奈半岛,从西亚进入古埃及的必经之地,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尼罗河,总是如此肥沃

公元前13世纪起

大量利比亚人、努比亚人、叙利亚人、

巴勒斯坦人迁入尼罗河流域

古埃及人口增加至300万

只要尼罗河依旧泛滥

人们只需疏通河道淤积、增加播种

能增加粮食产量喂饱全国


然而在农业优势之外

尼罗河的居住面积随人口暴增而缩减

可耕地亦未增加

沙漠、大海将百万人口封锁在河流沿岸

肥沃的大河,逐渐成了走不出的围城

(古王国人们用篮子取水,中王国改为肩挑水桶,新王国发明了吊桶,农耕技术亦未发生根本的变革,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神王统治,数千年均如此稳定

新王国时期国王仍以“太阳神之子”自居

将战争得来的财富敬献神明

然而,财富经由献祭就转移到祭司手里

日久年深,祭司逐渐掌握实权

形成一股足以威胁王权的势力


公元前13世纪

曾有国王为此发动宗教改革,削弱祭司势力

然而其影响力已渗透社会各个角落

改革以失败告终

稳定的神王统治,逐渐成了逃不脱的困局

神权与王权之间的平衡越来越难以为继

(国王埃赫那吞发动了20多年的改革,此期间宗教文化、艺术发生极大的转变,图为其王后纳菲尔提提,摄影师@徐同学,制图@李雪茜/星球研究所)


新王国后期

由于人口增加,社会逐渐出现阶级斗争

统治阶级也因贪污舞弊引发财务问题

古埃及现实的困顿

就这样与其霸主的孤傲紧紧缠绕在一起

公元前1312年

一位意气风发的国王拉美西斯二世

即便远征失利

亦回国对内宣称自己打了一场胜仗

(蒲慕州《尼罗河畔的文采》)

“我如同神兽一般地追逐他们,
我独自一人攻击所有的敌人”


实际上,碍于国内的困境

古埃及已无暇顾及外部战事

在西亚的霸地位逐渐衰弱

(纳赛尔湖边的阿布辛贝勒拉美西斯二世神庙,新王国末期国王大兴土木,亦导致财务危机,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内部的稳定,与外部的权势

如同一个难以平衡的天秤

当古埃及还在小心翼翼地调整

殊不知更强大的敌人

已经出现



 04 

最后的风云


古埃及为什么消失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

潜藏在风云变幻的地中海之中


公元前31年

被后世称作“埃及艳后”的克娄巴特拉七世

在等一个回信

数个月前,她派出海军前往希腊

援助其盟友——罗马将军安东尼

希望以此扳倒他们共同的敌人

然而数个月过去

安东尼依旧没有回音

这个回信,将决定古埃及的命运

(希腊科孚岛,公元前31年安东尼与古埃及联盟,在科孚岛与其对手屋大维发动亚克兴战役,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早在克娄巴特拉七世出生以前

这个庞大帝国的命运已多次飘荡在

毁灭与幸存的边缘


公元前11世纪

在遥远的中国,武王伐纣后建立了周朝

而古埃及却深陷内忧外患的窘境

利比亚、努比亚、波斯等异族相继夺权

在尼罗河流域自封神王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公元前332年

年轻的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

来到埃及,加冕为国王

安排其部将托勒密作为总督管理埃及

(请横屏观看亚历山大港的皇家码头片来源@视觉中国)


托勒密一世

即克娄巴特拉七世的祖辈

他带来了希腊人的管理方法

保留神王政体

同时设置财务大臣、驻军将军等官职

削弱祭司的势力

以此建立一个职责分明的层级管理

此后继任的托勒密家族均以此管理国家

逐渐恢复了古埃及国力

(托勒密家族统治期间兴建了多座神庙,下图的哈托尔神庙为其中之一,摄影师@视觉中国)


托勒密家族也保留了古埃及的农业传统

同时引进希腊的土壤改良和灌溉技术

让人们既能种植小麦

还能开垦果园、花园,种葡萄、玫瑰

进而发展手工业

生产纸草、啤酒、亚麻、玻璃、雪花石膏

经由海港出口到地中海各地

古埃及的经济得以迅速恢复

化身环地中海最大的“粮仓”

(埃及农民与丝瓜,丝瓜除食用以外可做成搓澡海绵,种子可榨油,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在托勒密家族的治理下

古埃及得以从曾经的困境中逃脱

恢复富强

转而面向一个更大的世界

这个世界风起云涌

波斯、雅典、斯巴达、罗马等

多个地中海文明轮番崛起

在战争、瘟疫、技术革命中谁与争锋

(希腊雅典卫城,公元前5-4世纪为古希腊文明鼎盛期,其影响力辐射地中海地区,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在克娄巴特拉七世成长的年纪

古埃及昔日在西亚的对手已经消亡

然而受地中海诸多文明所制约

也再难恢复霸主的地位

克娄巴特拉七世深谙这一点

于是当她21岁正式加冕神王

统治期间便更强势的外交手腕

斡旋于诸多势力之间


公元前44年

罗马共和国陷入分裂

克娄巴特拉七世抓紧机会

与罗马三巨头之一的东尼联手

共同对抗其他势力

(罗马“三巨头”屋大维、安东尼、雷必达各据一方,争夺最高统治者的地位,图为罗马斗兽场,体现了罗马文明好战的特点,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然而,公元前31年

安东尼战败身亡

克娄巴特拉七世终是押错了注

其对手随即出兵征讨古埃及

眼见古埃及已陷入任人宰割的命运

克娄巴特拉七世再无法力挽狂澜

最终选择自杀

(请横屏观看伊西丝神庙,克娄巴特拉七世多以伊西丝女神自居,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


罗马军队浩浩荡荡地进驻古埃及

却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希腊”

托勒密家族治理的300年间

希腊人已成为古埃及社会的主要群体

埃及人地位低下

越来越多埃及人选择向希腊文化靠拢

(刘文鹏《古埃及史》)

“他们蔑视我,因为我是个野蛮人

我不知道如何装得像一个希腊人”


(请滑动查看法老雕像的风格对比,前两者为古埃及样式,最后为希腊样式,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制图@李雪茜/星球研究所)



古埃及人原来使用埃及语

然而托勒密王朝的官方语言为希腊语

在这种情况下

古老的埃及语逐渐发生变化

出现了一种结合希腊字母的“科普特语”

希腊文明已深深渗透这片土地

(象形文字亦逐渐变成一种只在宗教场所使用的文字,后来随着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的国教,象形文字最终消亡,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古埃及文明在时间的齿轮前

被迫转向

但转向的轨迹对于一代又一代的埃及人而言

却缓慢得令人难以察觉

随着罗马帝国、阿拉伯帝国相继统治

他们带来的基督教文明、伊斯兰文明

逐渐将古埃及独特的神王崇拜

从人们的意识中抹去

(穆罕默德·阿里清真寺与贫民窟对望,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随着法国、英国相继入侵

古埃及在抗争中磕磕绊绊地步入现代

人们在尼罗河南端的阿斯旺建起大坝

通过发电、蓄洪

推动更多元的经济生产

埃及人逐渐在拥抱现代化浪潮的同时

离开了对尼罗河的崇拜

(开罗集市,现代埃及不再单独依赖农业,国民经济收益近半数来自旅游业,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这样的埃及

在时间的长河中缓缓行走了两千年

一直到回过头来

才发现曾经的文明已经不在

(古埃及文明的生与死,托勒密王朝后进入罗马统治、阿拉伯统治、奥斯曼统治及英殖民统治,图片来源@视觉中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wikimedia commons&张琦,制图@李雪茜/星球研究所)


古埃及文明究竟是何时消亡的?

有人说,是最后一任神王

——克娄巴特拉七世自杀那一年

又有人说,是亚历山大统治埃及那一年

即古埃及逐渐希腊化以前


然而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

这是个无解的谜题

因为数千年前的恢宏,还在

(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的神庙,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千年流淌的尼罗河,还在

(豪华的游艇与考姆翁布神庙,如同一场古今的对望,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对生命的渴望,也还在

(麦迪那哈布神庙,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然而古埃及文明

却已在漫长的岁月里悄然告别

留下的,只有未尽的眷恋

(修改自《亡灵书》)

一个爱底比斯并住在底比斯的人

愿你度过一百万年

愿你面对着北风

愿你的眼睛看到美好的地方


(请横屏观看风沙中的金字塔,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本文创作团队

撰文:伊西丝

图片:徐鹰

设计:李雪茜&汉青

地图:昕恬 

审校:黄太极&李楚阳&周晋宇

封面来源:视觉中国


审核专家

南开大学历史学系副教授 徐诗薇

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 袁指挥

中山大学历史学系助理教授 李智


[1] 主流学界一般认为公元前3200年至前3000年间出土的那尔迈调色板,为古埃及进入文明阶段的标志,然而那尔迈国王的身份,及他是否为第一位统一上下埃及的国王尚有争议。



【参考文献】可上下滑动查看

[1] Wilkinson, T. (2010). The Egyptian world. Routledge.

[2] Shaw, I. (2003). The Oxford History of Ancient Egypt. Oxford University Press.[3] 颜海英.守望和谐:古埃及文明探秘[M].云南人民出版社, 2004.

[4] Kemp, B. J. (2006). Ancient Egypt: Anatomy of a Civilization. Psychology Press.

[5] Wilkinson, T. (2013). The Rise and Fall of Ancient Egypt. United States: Random House Publishing 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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