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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锐】云舒,一个技术至上者的理想主义

2016-05-23 德川咪咪 安在

(请大家在喜马拉雅网站或APP中搜索“黑客列传”,也可复制链接 http://t.cn/R4PU8Av 到浏览器中直接收听


导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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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15日,云舒在朋友圈宣布了即将离职的决定,这个消息在互联网的某个角落掀起了波澜,似要与同期举办的某台举国关注的电视晚会交相辉映。次日,在知乎社区里,有人提问:“如何看待云舒离开阿里巴巴?”



在知乎,云舒有两个身份:一是技术大神,他是阿里云云盾的缔造者之一,也是国内研究云安全技术的先驱者;二是阿里安全的代言人,得益于知乎的问答机制,云舒时常在这里亲自解答网友对安全技术的疑问。但与此同时,“代言人”这个非官方的身份,有时也会让他处于既微妙又尴尬的境地,比如身陷一场场与技术无关的口水战中。

面对外界对其离职的种种友善和不友善的猜测声音,3月16日,云舒又用极简的方式写下了貌似这个问题的答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只字片语,似已透露出云舒的去向:创业。

4月,云舒办完了离职手续,由此摇身一变,从“阿里巴巴资深安全专家”到“创业公司CTO”,而在安在的名人录里,从此少了一个“人物”,多了一位“新锐”。

在云舒看来,这个时间点离开阿里出来创业,是一个自然而且必然的选择。从业12年,他看到了行业的短板和不足,也充分思考了应对之策,因此他要把自己推进一个更大的格局中,以求充分地施展抱负。

在随后发布的知乎专栏《离职》一文中,他写道:“如果你站在岸上,对在田里插秧的人指手画脚,说他们姿势不对,没有人会理你。但是当你亲自挽起裤腿跳下水,脚上有泥、头上有汗的时候,你说的话才有说服力、才有价值。”


1最崩溃的时候,他独自去了曲院风荷,坐在一张石凳上哭了起来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34岁的云舒已经拥有了常人梦寐以求的大部分东西:身为阿里P9级的技术专家,财务自由,家庭美满,工作清闲。以至于他刚透露出要辞职创业的想法,就遭致全家人的反对:“留在阿里不好吗?外面小企业的老板,一年累死累活,也赚不了你那么多钱。”

事实上,刺激云舒离职的直接原因,正是阿里太过安逸的现状。云舒说自己有个同事,头衔比他还高,已经在温水煮青蛙的环境中丧失了竞争力,他没有离职的勇气和能力,甚至连部门也不敢换,只能靠资历混着资深总监的位置,“就像死掉了一样”。

不过,此前云舒在阿里的大部分时间里可没这么安逸,岂止不安逸,简直很遭罪。任何事情在开创阶段总是很折磨人的,对云舒来说,最痛苦是2009年到2013年,在长达4年的时间里,他所在的阿里云部门一直在垂死边缘挣扎。除了外界的揣度和嘲讽,公司的内部论坛上也是骂声一片。“指名道姓地骂,说我们是骗子、瞎扯淡,说产品不稳定、没法用。”在某次高层会议上,阿里云的终结几乎被“坐实”,一些部门总裁甚至已经开始商量阿里云拆分后如何安置人员去向的问题了。最后还是马云拍板说,不能拆。

做产品的尚且如此,做云安全的,就更是处在边缘的边缘。2012年夏天的某日,云舒上着班,越想越难过,几乎要崩溃了。于是他请了一下午假,独自开着车跑到曲院风荷,挑了一个石凳想躺一会儿。这时来了个保安,呵斥他起来,说这里不能睡觉。他只好爬起来,却不知何往。难受、委屈混杂着疲累,坐在那里,他哭了起来。

那是云舒第一次动了离职的念头。他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滩烂泥里,上面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你就撑着,明明有100分的力气,却只能使出20分。你感觉要死了,又觉得这样死得十分窝囊。”

转机出现在2013年,“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一切都好了”,再到2014年,阿里云更是迎来了产品和盈利的大爆发,并被认为是阿里未来前途最不可限量的业务。身为“云盾”的缔造者之一,云舒也成为了国内云安全领域的拓荒者,他走过的路、趟过的河,均是前人未曾经历的。这也使他回头看的时候万分庆幸,因为所有的痛苦都有了回报。

2014年,云舒被从阿里云调往集团安全部门,手下只有三人,又是一次新的挑战。云舒紧抓招聘、构思业务、谋划产品,最终做出了两个东西:风控和黑客情报。前者经云盾和聚安全两个渠道推出,效果非常好。黑客情报则在好几起重大安全案件的侦破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看起来一切都已渐入佳境且顺风顺水了。

不过,也许听惯了战鼓的人很难再安居后方,再多的成就也不足以让云舒安于现状。静下心来,他看到了更多的问题:“比如说某公司出了个扫描器,告诉我一个oracle数据库服务器可能存在不明细节的内存溢出漏洞,比如说IDS每天给我报警1万条,比如WAF每天说拦截了100万次攻击。这些东西,有用么?”“这么多报警里哪几条是有用的?报警后需要我去做什么?有些人说再写一个程序过滤一下,那为什么不一步到位做好呢?”他给安全厂商提过建议,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被采纳。于是云舒意识到,只有“把裤脚挽起来”,真正地去实干一番,他的理念才会被别人接受。

此外,时局变化,也让云舒觉得这是创业的最好时机。“人过而立,各方面资源比较齐备:体力、智力、心态、影响力、经济基础达到均衡,没有明显的短板,正是可以好好做一番事业的时候。再等几年,经济和影响力会更好,但是体力智力必然会下降。若早几年,体力和智力更好,但是经济和心态却不及现在。”

在云舒的知乎专栏、《离职》一文的最后,他写道:“我做好了迎接胜利的准备,也做好了失败的打算。接下来,就好好干一场吧。我并不是一定要赶上谁,也不一定要做到多大。我只是想试试,就试一试,通过自己的努力看到底可以走多远。”

 

2他说,了解我当年痛苦的人,就知道我为何这么做



 

“万一失败了呢?会不会因落差而痛苦?毕竟你曾经成功过。”

面对这个问题,云舒说,“其实我最不害怕的就是痛苦。若创业失败,痛苦无非两种,一是经济上的,二是心理上的。早年间我已经体验过这两种痛苦的极致了。”

对云舒来说,心理上的痛苦,自然是在阿里云的那段经历。而经济上的痛苦,则是指更早的时候,他初涉安全行业的一段往事。

2000年,云舒参加高考。由于重理轻文,他英语没有及格,最后被武汉科技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录取。入学不久,一个同学带他去网吧,那是云舒第一次见到电脑。

“我是农村出来的,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电脑。一碰之下才发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玩的东西。”他还记得,第一次上网,注册邮箱和QQ都是同学帮他搞定的。

接下来的4年,云舒完全忘记了学业这回事,几乎以废寝忘食的态度,开始了自学计算机的历程。云舒的大学作息表规律又“诡异”:每天下午1点起床,去图书馆找一切和计算机有关的书,从Photoshop到网页设计,从C语言到Java,看到有用的就抄下来。吃过晚饭,去网吧,因为没钱,他就站在那里看别人打游戏。一直到晚上10点,通宵场开始了,他付给网管5块钱,坐到电脑前,开机,玩命地学习和研究。

网吧的每台电脑中都装有还原精灵,云舒研究的软件,大多都是要安装后重启的,于是他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破解还原精灵。那时没有电脑装Linux系统,他就去搜什么是虚拟机,什么是免费开放的Linux实验室……

由于夜夜通宵,同学都叫他“中国联通”。到了大二,云舒更是不上课、不看书、不考试,偶尔去一次考场,他甚至连题目都没看懂。

这样“混”到大四,毕业自然是不要想了。学位证、毕业证、肄业证,云舒一样都没有,至于为什么没有被开除,他推测最大的原因是“学校已经忘了有我这个人了”。他不敢把现状告诉家里人,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找工作,“当时觉得自己肯定找不到工作,差点儿就被朋友怂恿去做黑产了。后来仅仅因为要去的那个地方太远,就没去”。

2004年3月,云舒终于找到了工作,是去上海的一家公司当技术客服,为客户在线解决“内存高”、“运行慢”、“机器烫”之类的问题。每天上12小时班,两班倒,月薪1200元。

10年后,有一个学生在知乎上发问:阿里笔试过了,路费太贵该不该去?提问者称自己家庭条件不好,1000元路费相当于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云舒回答:“来面试吧,1000元我给你出了。”很快,他把钱打了过去。

那个学生拿着这笔钱,来阿里参加了面试。尽管没能成功,但他还了钱,说自己会继续努力,因为“最好的感恩就是不辜负”。后来,云舒写了一篇简短的公告,并附了一句话:“我为何这么做?了解过我当年经历的人,应该会懂。”

那是怎样一种经历呢?

“在上海,我为了省钱,租的房子没有床。我用硬纸箱子打了个地铺,被子垫一半、盖一半。冬天,我洗完头去上夜班,还没走到公司,头发就结冰了。”

再想云舒其名——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风舒。无需感慨,已明心意。

 

3他始终以技术为真理、为倚仗、为骄傲,矢志不移





 

2005年,云舒跳槽去往绿盟。次年,又在道哥的引荐下去了雅虎中国。毕业三年,他的薪水连番上涨,从刚毕业的1200元,到绿盟时涨到5500元,进雅虎中国后涨到了9000元。后来,阿里收购雅虎中国,他的月薪涨到13000元。

而在他自己看来,经验的积累要比薪水更有价值。尽管并非科班出身,但连贯的从业生涯却帮助云舒完成了一次次最好的职业教育:

——在绿盟,他做的是渗透测试、安全加固,虽然了解了黑客行为是怎么发生的,但对如何防御并不在行;

——在雅虎,得益于其公司架构,他并不需要做太多创造性工作,大多数时候是遵从美国总部的安全策略,循规蹈矩去执行,在这个过程中他学到了国外企业的安全治理理念及解决方案;

——在阿里云,他接触了最前沿的云计算安全,成为国内这一领域的先行者;

——在阿里巴巴集团安全部门,他又学会了自己组建团队、开拓业务。

在此期间的一个小插曲,也曾让他获“益”匪浅。2008年,云舒受朋友之邀,跳槽去了一家名叫九游的公司,但没多久他就发现,这家公司具有家族企业的诸多弊病,比如无处不在的派系斗争。2个月后,他就离职回阿里了,尽管薪水降了好几千,但云舒却非常庆幸这个选择。“以前我不懂这个,但是从这段经历中我知道了一个公司的氛围是有好坏之分的。自那以后,我评估职位时,除了看薪水,也会考虑氛围、环境和成长空间等因素。”

在旁人眼里,云舒是一个在技术上极为较真的人。在阿里时,他不止一次被人投诉,最著名的一次当属他和一位支付宝高级专家的公开争执。对方做了个PPT,把云计算讲得非常玄,“什么免疫力、自学习、太极八卦都出来了”。云舒知道后,觉得这件事不可原谅:“我们做了5年云计算,都是踏踏实实、一步步做出来的,根本不是他说的这个样子。你不能用技术去忽悠别人。”

还有一次,有个白帽子发现了支付宝的漏洞,尽管阿里方面不愿意承认,但经过云舒分析,这个漏洞确实存在。为此,他孤身站出来与公司对峙:“我是一个坚定的技术导向流,我觉得只要是技术的问题,就一定要讲清楚,绝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公司做的不对,我也一定会站出来。”

读大学时他为了心爱的安全技术曾一意孤行,如今年纪渐长,这种姜桂之性愈发明显。在公司里是这样,在网络上更是如此,只要有空,云舒绝不吝于为后辈指点技术疑问,早些年还会在与同行探讨中为每个技术细节据理力争。

不过,网络的世界并非那么纯粹,随着社区越来越大,有越来越多人绕开技术本身,乐此不疲地发动一场场毫无意义的口水战,在此过程中,个性耿直的云舒承受了许多无端甚至恶意的揣测,以至于这个面对利益攸关的同事和上级仍会选择为真理把剑而战的人,心冷之下删去全部回答,退出社区。

他说:“我对人性很失望。我渐渐发现,网络上的大多数人都不是独立思考的个体,因此会被人当成石油、木头那样的资源去利用——我能够看到是谁在利用他人,谁又在被利用。其实在网上煽动群众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我不愿意这么做,因为我有自己的原则。”

但后来他还是回来了:“我的私信一直是开放的,因为我希望给需要帮助的人留一个口子。此外我觉得自己也有义务去传授技术,但是,我只传授,不说服。”

这大概就是属于一个典型技术至上者的理想主义:无论是深重的痛苦还是巨大的利益,无论是恶意的攻击抑或盲目的追捧,他都奉技术为真理,他依仗技术,因技术而骄傲,为此而矢志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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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本文写作过程中,与云舒微信上联系,他说新公司刚刚注册完成,在杭州,叫默安科技。

顺便说一下,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云舒就叫云舒,很少有人知道他真名,那么现在,揭晓答案,云舒,就是魏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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