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之友】王仕应 ▍虞美人 ▍“草木也古典”【总第33期】

1888 汤世澍 紫藤虞美人 立轴 设色绢本

1

几枝亡国恨，千载美人魂。

---清吴嘉纪《虞美人花》

你是传说开出的血色的花。作为

一年生罂粟科双子叶植物，四片大红的花瓣

足以点化四季。你用全身的毒素绽放一生

告诫所有靠近浓艳华丽的爱人

美丽有毒，情缘有毒，泪水，亦有毒

其实你极其传统

未成年时内敛，娇羞，喜欢低头思考

绿色白边的裙摆拂动的情愫，才含苞待放

已名动江湖。你将矜持开成诱惑

才有了八荒六合饮血的刀锋

你远涉重洋，并成为座上宾

子孙用复色、间色、重瓣和复瓣回报先祖

传说繁衍得极其迅速而妖娆。王保不住你

你在民间找到归宿，并盛放成家家户户的喜乐

再返回江东，王也已落户民间

他执一把锄和剪，一蓑烟雨就把时光和毒素

慢慢沉下，你在他掌心里再次舞蹈

这一次，没有楚歌

2　

春花秋月何时了。

----李煜《虞美人》

这夜，虞，你站在词牌上痛哭失声

质问春花秋月，质问玉砌雕栏

遗老遗臣匍匐满地。词里

煜依然南面称王。一江春水淹没

金陵旧梦。小周后守不住的宫砂

在太宗手中慢慢绿透，最终刺瞎南望的江山

这夜，百万鸟鸣彷徨无措。金风玉露

成一杯鸩酒。沈腰潘鬓和三千里河山

委顿成泥。王饮下最后的绝命词

栏外明月捂得住黑，捂不住痛，天上人间

王的词向东流成最后的伤口

这夜以后，虞，你不再疼痛

而所有背井离乡的灯火依然在唱你

痛饮狂歌，无处安息的唱词一路南下

雄心渐渐走失，最终于小桥流水处

开放成花

词中的王尘归尘，土归土

唯一枝花和词合二为一，覆盖王

南面的重光

（注：传说李煜与霸王一样，重瞳，生于七夕，死于七夕）

3

乌江不渡为红颜，忍使香魂无主独东还。

---清屈大均《虞美人.无风亦向朱栏舞》

不是乌骓马越不过乌江，是王

越不过内心的乌江。王可以溯竹简而上

可以借江东三十万寒芒，狩猎天下

可以煮沸整个大汉，只需要添一滴

刘邦那厮的黑血，制成一剂厚黑膏还魂

破釜沉舟，王煮熟了整个大秦明月。一剑

荡平河山，一剑挑断头颅。

王依然在民间拔山，并站成整个民族的峰顶。

成，为流氓，败，为英雄。王用一个站立的姿势

改变了史册和唱词的走笔：生当为人杰

死亦为鬼雄

王将恨和剑抛给滚滚江水，将身躯横成

楚河汉界一道桥梁。今世没有将军和走卒

所有的刀枪剑戟都可以收割两岸稻香

王按下双手，整个楚歌和汉曲都沉入江中

十四亿子弟纷纷起来，新曲冉冉升起

摘一片云，裁一段霞

王和虞的桃源，生出桃林三千

牧歌八百。丝弦、梅子酒、月光

还有炉火旁的诗歌，将王和虞

一生照亮。

汤世澍（1831～1902）《虞美人》（1872）

文中典故出处：

虞美人花

吴嘉纪

楚汉今俱没，君坟草尚存。几枝亡国恨，千载美人魂。

影弱还如舞，花娇欲有言。年年持此意，以报项家恩。

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

李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虞美人·无风亦向朱栏舞

屈大均

无风亦向朱栏舞，情为君王苦。乌江不渡为红颜，忍使香魂无主独东还。

春含古血看犹暖，巧作红深浅。花前休唱楚人歌，恐惹英雄又唤奈虞何。

（简介及图片来源于网络）

王仕应

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笔名红尘、指冷笙箫寒。作品散见《星星》诗刊、《青年作家》《山东文学》《海外诗刊》《常青藤》《散文诗名家》《西南作家文学》等国内外刊物。出版诗集《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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