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日记：《夜色朦胧的海》续二十九
文/周伟良 改编/海风
舱室外面已经是一幅秋夜景象了：一层淡淡的云彩，使月亮也显得迷迷糊糊的了，月光在平 静的海港中拖着长长的倒影，这玉色的光啊，引起我心底的一阵柔情!月光下，山的轮廓分 外清楚，暗黑色的微微晃动着波浪的海悄悄地伸向远处，和山连在一起；月亮旁边有一圈“ 晕”，“月晕而风，滋润而雨”，这恐怕意味着这两天有较大的风吧?秋风啊，萧瑟的，使 人不敢联想的秋风!
这一切，这在午夜时分的一切，充满着使年轻人向往，留恋的那种神秘的感情，一种崇高的 、纯洁的、优雅的美的感觉，像一桶醇酒的香味那样四地里溢发出来，谁不会被它醉倒呢?
我站在潜艇狭窄的甲板上，凝视着，长久地凝视着，一种庄重而又深沉的情感从我心中升起 ：我们是年轻人，年轻人的生活，应当是美好的呵!
站在这迷人的然而却有些肃穆的景色之中，不禁使我产生了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世上的一切 都显得那么俗气，与这洁静的良辰比较起来，简直是混帐透了，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心灵和 景色溶化在一起时刻美好呢?
我独自一人在午夜欣赏着这幅秋夜的画图，没有伙伴，可我同样地如醉如痴!这是在匆匆过 着日子的世界里的片刻的平静，因此这是一种享受，一种能够使人静静思考，培养人的涵养 性的享受啊！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这是人们常说而大自然又一致公认的一句话，对于像我这样辛辛苦 苦播种的人，是否也会有些收获呢?我不敢说，现在我还不敢说。
服军役的人们是多么盼望着亲人们，朋友们的来信啊!这里面的一往深情，那种渴望的程度 ，我简直是描绘不出来的。每天上艇归来，先朝自己的床上望两眼，看看有没有“运气”，有时候，为了故意给自己一点刺激，大 家在还没到家之前就互相打赌，非说自己有信不可！如果在海上，交通艇送来几封信的话，哎呀，那个高兴劲啊，晕船也能好许多!别人不光是羡慕，简直就是有点嫉妒了。许远江、施甫成他们(不，所有当兵的都会这么说) 多次说过：“要是每天，不，两天也行——有一封信多好啊，就是信里老是坏消息也无所谓，只要有信!”是啊，只要有信。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要有信！
为了配合厂的无线电超长波试验，我们艇出海去了，前后用六天的时间。我呢， 留在家里当“总管”，每天我接口令，收报纸，收信，领着大家(共有十一个人)劳动，也打打牌。当然，我是不会想到自己也有一份来信的可能的，所以，当我看到 写着“周伟良同志收”的信封时，简直高兴极了，开始我以为是LA写来的，可是仔细一看 地址，“金华县饮食服务公司”，啊，是XQ回信了，这更使我高兴了，我的脸上出现了红 光，我已经几个月没有金华的来信了，这封信能不使我激动与高兴吗?
反复读了有五六遍了，可能已经有点能背下来的感觉了，可是我还是愿意再看一遍，再看 两遍。虽然没有什么重要消息，但这毕竟是“信”啊！
大家都很忙，但愿她能够忙里偷闲，给我写写信，确实，我寂寞得很哪。
从信中得知，XY结婚了，虽然比我大一岁，但却像我的姐姐似的，老于世故，我应当祝 贺她幸福，让“花儿与少年”的旋律再一次震动我的心房吧。
“我真应当感谢日本电影界的朋友们，他们简直是为我拍了一部影片”。看完《生死恋》之 后，我的感觉就是这样。这情节多么像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往事呀!因此，看着看着，我也不 自觉地进入了角色，我简直想哭了，不是为夏子的死而哭，不是为大宫的苦恼而哭，而是为 野岛而哭！
《生死恋》使我激动，它搅动着我心中那杯苦水，它拨动着我心中那根断弦，它抽紧着我的 神经，它使我的血液沸腾(本来它已经冷下去了)。
也许，更多的观众是不会像我这样来看这部电影的，也不会像我这样来理解这部电影的，他 们也许早就忘了野岛的存在，为夏子和大宫的“真正”的“爱情”所感动，为夏子的死亡而 悲伤。我想，LD和XP会为此而打一个寒颤的。
算了吧，不谈这个了。下面我抄录一段有关战士的情感的话，这对于我的《夜色朦胧的海》是很有解释作用的，这段话引自《人民文学》一九七九年三月号上侯之军的文章《泪水不污英雄面》：“单用冲锋陷阵，敢于流血，显然是概括不了战士的心灵的，因为血毕竟代替不了泪。在一 定条件下，战士的感情也是非泪不能表达的……革命战士在某种情况下的流泪，和他们在 沙场上的流血，并不矛盾。相反，是作为他们的丰富情感的两种表现形式，和谐地统一在一 起的。”
这就像对祖国的爱和对敌人的恨交织在一起一样。人的心情是复杂的，多样化的，战士 有战士的伟大的地方，同样战士也有战士的苦衷。在战士的血管里流动着的，也是人的血液呀，在战士的胸膛里跳动着的，也是人的心脏呀，人并不是机器，并不是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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