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日记：《夜色朦胧的海》续三十四

文/周伟良 改编/海风

海上的浓雾啊，迷迷茫茫的一大片，遮住了远处的山，遮住了近处的水，淹没了码头，淹没 了舰艇，世界就在这自身和周围的一片白茫茫当中。我的希望在什么地方呢？

某种迹象表明，我似乎是该结束海军的使命，遣返回家了。这对于我，当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而且，回家说不定对于我还意味着不少的好处呢。但是，说实话，我是干一行爱一行的，既然当了这份水兵，那也就想干出点名堂来，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那是有点说不过去 的，也是有点冤枉的。想当年下乡之时是何等的坚定，总以为农村“大有作为”，但满腔的热血换来的却是一碗冰水；参军吧，我自信(当然别人也都这么认为)部队是需要我这样的人的，在部队是有施展的余地的，但而今又怎么样呢?又是一腔的热血换来了一碗冰水!一晃这一切都过去了，时间过去了八年，一生有几个八年呢？更何况是从十七岁到二十五岁这样的“黄金时代”？我是很觉得冤枉的。

随着年底的到来，这类问题考虑得多了，这就越使我无精打采，牢骚满腹。因而连信也懒得写。星期天连午睡也没睡，打了几下扑克，听了两遍(实际上合起来约一遍多点)英语广播讲座(星期天是复习一星期内容)，已经学到“现在进行时” 了，那么，What am I doing?

七五年的潜艇兵算是倒霉了，本来嘛，正碰上海军发展时期，潜校的教员们流着泪说 ：“你们有前途，正赶上了好时候！”(毛主席七五年发表“海军要搞好，使敌人怕 ”和“努力奋斗，十年达到目标”的指示)，从全潜艇部队来看，确是如此，多少人已经是年轻有为的军官了！我们支队，七五年兵已有当副政委的，学副长的，到舰队司令部当参谋的，到作训科工作的，还有副航海长，机要员等等，军士长更是“多如牛毛” 。但我们艇呢?却一动也没动过!连瞿志明这样十拿九稳的人也老是在“代理”军士长，任命迟迟不见下来。

是我们水平差，表现又不好吗？不，论业务可以和任何别的艇的人相比，论表现也绝对不比他们差，实际上像我还要全面得多，可是为什么都不能提起来呢?真是奇怪之至。真是灰心 得很，丧气得很，失望得很！

我热爱自己的潜艇，因为它是我工作、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我在桥西才不过呆了三年多一点呢，但我是那么深切地热爱它)，我总觉得哪条艇也比不上我们艇，就连船舷号也是我们的最好看，最带劲；然而，我又恨，它身上存在的某些风气使人感到窒息，没有 一些“特殊”的本领是不行的，吃不开的。脾气耿直的人总有一天会有“被捉弄了”的感觉 的。

只不过在这里发发牢骚而已，嘻笑怒骂，只有在这里了，在白天，我还得虔诚地尊敬领导， 服从命令，努力工作，并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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