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的瓶装水

李军怀

同事老赵和别的人不同。

三轮摩托车工具箱旁常年挂一帆布包，风吹日晒雨淋，早已换了颜色。这里面装不成啥宝贝，钳子、扳手、绳子和几瓶瓶装水而已。

每次见他看也不看，从破帆布包里很顺手地摸出“脉动”，仰头“咕咚”畅饮，必是刚挣了一次钱。出力干活，他渴极了，喝水，看那姿势，就是一个甜，渴。他的 “脉动”里面不是“脉动”，是他自己从家里灌注的凉冰的冰糖水。

老赵56岁了，精精瘦瘦，早些年，老婆和他离了婚。女子出嫁，儿子成家，这些事都是他一个人操办，谁也不靠。

老赵人精瘦精瘦，干活从不吝啬力气。谁问他他都说，趁现在身体还干得动，多干点，如果哪一天母亲身体动不了，他就得专门去照顾，想干也干不成。

常年不离“脉动”，这一点，许多同行做不到。渴了，市场上一元钱的瓶装水多的是，但他只喝他的“脉动”。

他也从不进熟识的店铺讨水喝。许多打交道的店主经常邀请他“老赵，进来喝口水。”，他总是笑笑说“水，我带着。”

 “老李，咱不进人家店喝水。人家，是老板，咱，下苦的。灰土灰脸，脏不拉叽，咱不叫人家看不起咱。”他这样说的次数很多，记得清。

生活，为什么逼迫一个自律、勤劳的人变得如此逼仄？自食其力，出力流汗，正大光明，为什么还是如蚕自缚，这，是为什么？

什么水最甜？不是王老吉，不是加多宝，不是冰红茶，不是冰糖雪梨，是人口干舌燥，渴极了的时候，哪怕是牛蹄窝里的雨水，山涧的泉水，一滴，两滴，绝对甘甜。

什么时候操守最难？不是发达时，不是富贵时，不是张扬时。是困顿时，艰涩时，贫困时，是所谓的“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一个人有了坚持，有了操守，有了自律，就会多多少少有些“异类”。但是，那些美好的，宝贵的，朴素的，简单的坚守，总会放出人性中最光明的一点光，一点亮。

无论生活多么艰辛，我们总要想法剥开层层云雾，让太阳的光明照射进来，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

老赵的瓶装水，不是水，是满满的操守和坚持。

李军怀，岐山县枣林镇镇人。高中毕业后步入社会，先十年混迹建筑行业，近十余年藏身中国农科城，在建材市场从事物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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