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作文）桃花悄悄红

桃花悄悄红

王英辉

青春年华是一本书，随便翻一页都有动人的故事。

——题记

（一）

锁上了门，我才想起钥匙忘在抽屉了。

真晦气！疯蹬着山地车，我一口气骑到了学校传达室。  

陈小丹和钟明涛他们几个已经到了。我刚锁好车子，陈小丹便嚷：“太不够哥们儿了，今儿十七“大寿”，却故意姗姗来迟”！

我没理她。

“那不成，要罚！我看这样，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应该庆祝。我请客，你掏钱，咱们下午放学后去“东方红”酒楼喝两盅”。

肖刚油腔滑调地拍着我的肩膀瞎逞能。

当我再次保持沉默时，他们几个才觉出我的神色不大对劲。我们几个平时可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啊！同乐共苦是全班同学有目共睹的，况且今天还是我的生日呢！

按理说，我应该高高兴兴地请他们去小餐馆痛痛快快吃一顿。

可我没有，并不是我吝啬小气，的确是我今天的心情太坏了。

昨天晚上，我去文化馆还书时在街道碰到英语老师，从她那儿获悉：我们的班主任顾老师近日将被下调到小学去。

你说听了这恼人的坏消息，我还会有过生日的兴致吗？

在学校正式通知尚未下发之前，我是不可以随意张扬这个内部消息的。因此我便搪塞他们说胃不舒服。

他们几个一边揶揄我铁公鸡一毛不拔，一边扫兴地朝自己座位走去。

可我心里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整个上午的代数课听了个稀里糊涂。

（二）

顾老师今天迟到了！

他夹着课本匆匆走进教室时，边笑边跟同学们道歉，似乎没有丝毫的心事。

难道他还不晓得自己很快就会被下调到那个偏远的小山村去当小学教师？

是英语老师的消息不可靠？不会呀，绝对错不了，英语老师的公公是校长的姐夫，校长经常去英语老师的家，她的话还会有假？

是校长没找顾老师谈话吗？可这么重大的事，事先不与顾老师讲明白，是说不过去的呀！

可他怎么还会有笑容呢？

我偷偷回头去看其他同学，他们都聚精会神地听顾老师讲课。似乎一切都跟往日一样，这倒显得我有些“杞人忧天”了！

“程伟，你不听课，老回头看什么呢”？顾老师放下手中的课本问我。

我站起来，半天没吱声。

同学们都惊奇地看着我，似乎语文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我不该有这种反常的举动。

况且讲课的还是我们最喜欢的顾老师呢！

鼓足了勇气，我抬起头，望着顾老师那张英武的面孔，用极轻的语气问他：“老师，这是最后一堂语文课吗”？

五十四双诧异的眼光在瞬间齐聚到我身上，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糊涂了。

同学们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百般焦虑地看着顾老师。

顾老师缓缓走下讲台，双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示意我坐下。

他非常平静地点点头，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顾老师费了好大的唇舌才将我们的情绪暂时安顿下来。

在同学们的抽泣声中，他给我们讲了很多很多肺腑之言……以至于那堂语文课，整整延长了二十分钟。

（三）

 事与愿违，今天第一节课预备铃刚刚响过，孙老师便夹着教本出现在门口了！

教室里一片唏嘘声，间或夹杂着同学们无可奈何的叹息与小声诅咒！

孙老师耷拉着脸拐弯抹角地指责我们如何如何的吊儿郎当，含沙射影地批评我们怎样怎样的浪荡不羁。

但同学们却一脸的不屑与不满！

她自释教我们的语文课是受老校长的重托，是接任于危难之中，似乎如果不是校长出面，她压根才不会进我们班的教室呢！总之照她得意思，我们班的同学一无是处，她能代我们的课，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分。

教室后面响起了那几名高个儿不满的议论，甚至有几名同学光明正大地做起了几何作业！

（四）

周三的作文课，左右等不见孙老师来上课。

我正准备让科代表陈小丹去教务室看看，（二）班的学习委员推开了教室门。

“程伟，校长找”。

说完转身就走了，我连孙老师都没来得及问。

同学们忐忑不安地相互猜疑着，他们都忧心忡忡地望着我。

其实我心里也没谱。

我敲开校长办公室的门时，看到的是孙老师正喋喋不休地向老校长反映情况，手里还拿着一沓作文本。

看见我进去，孙老师拿了张报纸坐到校长床边看去了。

老校长抖动着手中的本子，唾沫星乱溅地问我：“你们班最近是咋回事儿？布置一篇记叙文，全都写成议论文。什么《论学校教育制度》、《科学施教之我见》，你们发泄什么怨呢？啊”！

我接过本子，一看是肖刚与钟明涛的作文，内心不禁泛涌起几丝敬佩的情绪，每料到平日里学习成绩一般的他俩，竟会有这等勇敢的举措！

“题目还蛮好的”！我不经意间冒出这句话来。

老校长立时“怒发冲冠”，指着我的鼻梁呵斥道：“我早就看出你们班的学生是串通一气的，作文不按要求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更好的还是他们那个科代表陈小丹的《“为人师表”论》呢！通篇充满火药味，辣得很呐”！孙老师火上浇油般地抽出了陈小丹的作文本。

老校长愤愤地将本子甩到办公桌上，对我下了“最后通牒”：“你回去认真反思一下，如有此类情况再次发生，我唯你是问”！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我长长吁了一口气。

同学们七嘴八舌问我校长说了些啥，我告诉他们：“老校长亲自点评咱班论文呢”！全班同学轰然大笑，好不开心！

（五）

趁吃早饭的当儿，陈小丹告诉我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肖刚在市委宣传部工作的二舅妈是市教委梁副主任的表姐！

陈小丹边喝稀饭边得意地对我说：“你想想看，咱们校长得听县教育局的，而县教育局又归市教委直接领导，这市教委副主任的话，他校长敢不听”？

我立时高兴得饭也不想吃了，陈小丹头一仰将最后一口稀饭喝完，碗推给我，便找肖刚去了。

课间操时，我和陈小丹、肖刚以及钟明涛等几个人就具体方法及步骤做了详细安排。

最后大家决定让我和肖刚与能说会道的陈小丹一起去市里找肖刚的二舅妈反映情况。

（六）

临时班主任李老师的假真好请，我们故意分开的三张假条他连问也没问就全给批了！

这一次，我非常认真地将优差同学的座位调在一起，并让他们写出保证：要以优异的学习成绩欢迎顾老师的重新返校。

我没有同意同学们送行的要求，因为此时的每一节课都是弥足珍贵的。

那天的阳光很灿烂、空气特清爽、天非常蓝、云格外白。而我们三个人的心情更是不同寻常地激动！

我们唱着跳着一路走去，阳春的煦风轻轻拂过，校园石道两旁不知何时已悄悄开放的桃花映红了我们溢漾兴奋的笑脸……

（该小说系青年新锐作家王英辉学生时期习作，曾发表于《青少年文萃》杂志1998年第4期）

王英辉，岐山益店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省楹联学会理事，宝鸡市楹联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看今朝》杂志副主编。宝鸡市青联委员。15岁开始发表文章，迄今已有200余篇作品见诸全国各级各类报刊，先后获奖十余次，参编文学书刊60余部（期），著有《桃花悄悄红》《百年沧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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