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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保护、熊猫社区和返乡青年标签贴一身的关坝,每一次新的尝试都不是舒服的!

李芯锐 熊猫故乡的返乡养蜂人李芯锐 2021-07-15


关坝的我们被告知过,但是没有经历就不会有感同身受!


几年前,江湖人称“三爷”的一位朋友,曾经告诉我们:

你们现在遇到的所有“客户”,其实都是被筛选过的,现在到关坝来的人,冲着你们的社区保护,冲着你们的返乡情怀,冲着你们这些葫芦娃或者用小蜜蜂保护大熊猫等等理由而来,所以其实他们都不是真正“市场”上,花钱来消费的“正常消费者”,而是被筛选过,对于衣食住行不太讲究只是对于你们做的事情在乎的“客户”。

当年当时听了有感触,但没多久其实就忘了,因为没有经历就真的不会有感同身受。



关坝保护有了成绩,但产业一直没有突破。养蜂也好,巡护也罢,都没有达到可以基本满足的状况。所以关坝自然公益保护地在蚂蚁森林上线后,我们就开始学习、实践、尝试做自然教育。

我们清醒的知道,传统旅游关坝是没戏的,那么利用我们保护的山水自然,花鸟兽虫作为媒介,让远离自然的孩子或者成人,可以在我们的引导中,走进自然走进关坝,了解其实我们谁也离不开的大自然,或者哪怕只是可以——看见,我们觉得这也是关坝的价值所在。



你被看见

因为渺小和普通
从未被看见
有谁会平视低矮的小草?
虽然它们耗尽自己
给故土奉上自己的全部芳华!

高大比不过大树
鲜艳不及花朵
幸运的举起岩羊的粪球
本以为可以另类的特殊
但一样低矮的很难被发现!

谁不想被看见?
即使被踩踏在鞋底,
依然不屈的渴望阳光的注视!

谁不想被看见?
细微的兰花,
在人迹罕至的山林
总会拼命的绽放!

矮小、细微、平凡、普通……
的你
被看见!

  


什么是市场和市场行为?


网上的解释五花八门,但对于小农民的我来说,很简单——离开项目活下去。我们做自然教育,不要(也没有)项目或者资金,自己能够从我们开展的活动中挣钱,还给村和保护小区分红,详情请看我去年的年终总结,链接是我的公号。

https://mp.weixin.qq.com/s/YVjfUPk79TSKGM7cCn2SZA

对于村子的发展来说,我们只有主动走向市场,在市场中去挣钱,并挣到钱才是真正可持续,不然就像很多“示范”一样,老是被“输血”,产业也好发展也罢都是空话和口号而已。

于是,今年开始尝试,我们和公开到市场招募初高中生的一个机构作为合作伙伴,前期对于活动的沟通、细节的磋商做了我们能做到的最好的准备,同时也全力以赴把我们的诚意拿出来想着保障好这次活动。

住宿是村里最好的两家,房间已经做个改造和升级(一家是木屋小标间,带洗浴设备;一家是楼房一层,公共洗漱间,具备洗澡的功能。村里的传统民居厕所是在住房的外面,以前洗澡都是烧水到木桶里面,现在也都在厕所贴瓷砖安装太阳能热水器用于家人洗澡);

我到机场去接机,别的没有带,让村里的阿姨把我们本村的酒席才会做的“干盘子”(零食),挂霜核桃仁,陈年梅饯,油炸面花按照一人一式三份带到车上供他们路途品鉴;因为考虑到到达时间较晚,提前在路途找了几家比较大型的餐馆,目的是根据路途远近,就近订餐;在车上给大家开了营,做了自我介绍,大家一起做营期规则,介绍房间做了分房,书写自己对于乡村的初印象或者参加这次活动的理由,设想是结营的时候再次书写,前后就一定会有不一样,这个不一样没有对错之分,对于参加者包括我们自己,都可以把这种“不一样”当作收获。



对于我们巡护员来说,在山里巡护住岩窝,有睡袋已经是时代带来的幸福。我们父辈进山,就只是背一件棉袄,前面被篝火烤的痛,背后冷风吹着冷的痛,那是山里夜宿的家常便饭。

以前的猎人进山,追赶猎物到天黑,在雪地砍一根树枝插在地上,固定不让自己睡着后滚下山坡就可以坐一晚,冷的受不了就喝口酒,天亮后继续顺着兽迹追踪;有些运气好可以在天黑前找到干燥的岩壁边角,如果还有一些干树叶那就是一个幸福的夜晚,用木叶把腿埋住,腿不冷一身就不会太冷,就可以睡着两个小时。

所以对于睡觉或者住宿的地方,我们真的是缺乏认识。当我们认为的最好,被嫌弃;当因为灯光吸引来的各种虫子,被大家惊恐;当因为洗漱间的没有干湿分离(这个词我都是这次才学到的),空间狭小,排队洗澡这些问题被当作大事拿出来激烈沟通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一直是不以为然的。

但是这就是真实的市场和市场行为!



我的经历不一样,在戈壁滩上的坦克训练场,整整一个月每天都只有一脸盆水洗漱;返乡做巡护员在山里哪都可以睡。但是现在的一线城市长大的年轻人,他(她)们从小生活的条件其实是我这个小农民难以想象的!

而且,对于住宿条件和洗漱条件更好的要求,就是真实市场行为的需求,能够满足可以挣钱,不能满足就不能挣钱,就是这么简单和粗暴。

我们的地球其实是一个满是虫虫的星球,迄今为止已发现约一百万种不同的昆虫。在我们的自我意识里,以为我们可以凭借城市、科学技术和人类文明来统治整个地球,但似乎我们并没有让地球变得更美好,反而在破坏它,我们就像一群过度繁殖的害虫在地球上胡作非为。

如果人类突然灭绝,那么对绝大多数物种而言,他们的生存环境反而会显著改善。另一方面,如果所有昆虫都灭绝了,用哈佛大学著名昆虫学家爱德华.威尔森(EdwardO.Wilson)的话来说,“陆地生态系统将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单单就说昆虫里面的蜜蜂,爱因斯坦有句话:如果蜜蜂灭绝了,人类还能生存四年。

关坝晚上的灯光吸引很多昆虫,可以说明这里的生物多样性。但是这个角度不是市场行为大多数喜欢的角度,甚至是厌恶、不能忍受的角度。

我们都知道健康的生活该是什么样,但是人性中还是喜欢消费短视频、外卖......手机成为排第一的身外之物,手机在手,天下我有!

有朋友和我说过,学习其实是反人性的一种行为。是啊,或许所有可以贴“健康”标签的都不是很舒服,学习、体验、劳动、锻炼、巡护.......

而很多成功的商业都是迎合人性好逸恶劳的心理成功的,互联网的很多app大战最后大浪淘沙剩下的,足不出户购物、点餐、视频、音乐、直播、大片........



产业是为了赚钱,赚什么钱?还是什么钱都赚?


关坝村的产业一直是瓶颈状态,也就是一直都没有怎么赚到钱。就像养蜂合作社的蜂蜜一样,我们是守家在地,市场不管怎样良萎不齐,我们只能坚持我们的。哪怕靠天吃饭,中华蜜蜂野生蜜源、自然成熟百花蜜一直是我们坚持的点。中华蜜蜂是本土蜂种,养它们才是对环境对生物多样性友好的方式;山野蜜源由大自然决定每年的蜜源植物有哪些(关坝区域不完全统计的蜜源植物有290多种,但是每年采集到蜂蜜里面的在百种左右,看到有收智商税的5000多种蜜源植物这个数字,我们还是需要了解一下);自然成熟是蜜蜂酿蜜到成熟的过程,有这个过程才算真正好蜂蜜。哪怕被中间商赚差价也是我们必须认可的事情,尽管年产量10000斤左右,因为我们的不擅长销售,自然只有让擅长的人来赚差价。



自然教育一样,我们一直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硬件不够,所以我在所有邀请我做线上交流还是线下交流的场合,都在“打广告”,九绵高速两年后就通车,关坝有互通的口子,交通的便捷很快可以提高;关坝也有一点点知名度,关坝的自然教育团队一直在主动锻炼,所以邀请有喜欢的来考察投资建民宿。我们修建高端民宿的资金只有找外援,这不是设计课程或者做巡护、发展养蜂,我们自己可以搞定,没钱就是没钱变不出来。尽管知道硬件不够,但我们不可能等到够了在做事情,所以我们能做的,在现有条件下锻炼我们的队伍。

这次的尝试不舒服,甚至难受,但或许就像学习一样,不舒服才是可以让自己提高的时候,一方面我们从这些反馈知道我们觉得的最好其实还远远不够;另一方面带给我们反思,赚钱,赚什么钱,还是什么钱都赚?

我们的特点(返乡青年带动村民做保护的村子)其实对于旅游的群体,没有吸引力,或者说和他们没有关系。我们就算想什么钱都赚或许也赚不到。来的都是客,而来客会挑选目的地,会挑选服务。我们虽然只是一个小山村,我们是提供服务的一方,但我们作为一帮农民,是不是该有敢选来客的“清高”呐?

本身我们这一帮人就不是以赚钱为第一目的(如果想赚钱就不会返乡做傻傻的事情),何妨在“清高”或者说“装逼”一点呐?



恒力、欧阳,家齐、海燕.......一路走来很多朋友曾经携手,我们曾经跨过山河做巡护,一起为了关坝的发展谋事情,以前没有感觉到你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付出了多少。现在知道了,借这个反思的机会给你们补一句:兄弟姐妹们,辛苦了!



在成都的时候,早餐是在27搂,习惯早起的我独享高层视野的早餐时间,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和匆匆的人群,远眺高楼的人工丛林,莫名和巡护爬山有了一点对比,当然,一个是舒适,一个是咬牙坚持;一个是看不清下面,一个是历历在目。而很多人的生活中不缺舒适也不缺看不清(不愿看),但缺的是咬牙坚持,缺的是妥协,缺的是历历在目。


城里的高层,山里的山巅

城里的高层和山里的山巅
有异曲同工的相同
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楼房丛林
山巅看到的群山
楼房里是千万人类
群山中一样是亿万生灵

更多的是不同
站在山巅
巡护员很清楚
这一刻的惬意
只是短暂的犒劳
上山的每一厘米都是用“四肢”来丈量
完成任务的下山
一样是一步少不了的荆棘坎坷
鲜花美景群山之颠
就在那里遗世独立
大自然这位“设计师”想要的“门票”
——汗水、脚步、尊重、敬畏……

城里的高层
颠覆了这一切
舒适的到达
惬意的享受
坐在高层的落地窗前
很难看清楚最底层的忙忙碌碌
这里也会人来人往
但绝少人会在
窗前
向下
注视普通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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