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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张清华评论1:海子的诗《祖国,或以梦为马》(总232期)

张清华 诗眼睛 2021-10-07

荐赏连载1



《祖国,或以梦为马》


 

《祖国,或以梦为马》


◎海子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籍次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此火为大祖国的语言和乱石投筑的梁山城寨

   以梦为上的敦煌——那七月也会寒冷的骨骼

   如白雪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横放在众神之山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投入此火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吐出光辉

   

   万人都要从我刀口走过去建筑祖国的语言

   我甘愿一切从头开始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牢底坐穿

   

   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

   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

   只有粮食是我的珍爱我将她紧紧抱住

   抱住她在故乡生儿育女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

   守望平静的家园

   

   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

   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岁月易逝一滴不剩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归天

   

   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

   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和周天子的雪山天马

   赐踏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选择永恒的事业

   

   我的事业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

   他从古到今——"日"——他无比辉煌无比光明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最后我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

   太阳是我的名字

   太阳是我的一生

   太阳的山顶埋葬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

   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

   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诗评


祖国就是以梦为马



文/张清华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  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轻易不要动这首诗,不要打开它,不要试图彻底读懂它,因为它充满了意识的危险。

他很清楚自身的局限,有脆弱的两面性:“物质的短暂情人”这是生命的必经之地,尚存的对俗世的眷恋,因此他需要与“小丑”同行;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他属于彼岸世界,属于“烈士”的同道,他本身也必将成为烈士。

这些话让我们看到这个人与俗世接洽的黑暗缝隙,但是请相信,他决心已定:“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火是信念之火,黑夜是人心的黑暗,“神圣的祖国”不是地理学上的这片土地,而是汉语所照亮的世界的边界。他将巡游这土地,骑着梦想的骏马,语言的骏马,驰骋,并且度过着人心与时代的黑夜。

你难道没有读出海德格尔的话语,“世界之夜即将来临……在这样的时代,诗人何为?”

难道你没有从中读出《离骚》般的悲凉与彻悟、忧伤与坚韧?写下了这样的诗篇,你让他还怎么苟活在这黑夜般的世界?因为这火,他可以一息尚存,燃烧并且毁灭,在毁灭中放出光焰。


此火为大  祖国的语言和乱石投筑的梁山城寨

以梦为上的敦煌——那七月也会寒冷的骨骼

如雪白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  横放在众神之山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投入此火  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  吐出光辉

万人都要从我刀口走过  去建筑祖国的语言

我甘愿一切从头开始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牢底坐穿


这是1987年。1987年这个23岁的年轻人已饱经人世沧桑。他已经用如此清晰的眼光打量历史和文明,“祖国的语言”,这是他赖以依存的精神与生命根基;“梁山城寨”是他一生注定的处境,一个命定的反抗者与流放者,“以梦为上的敦煌”,这是文化与艺术的总体与总和,是文明遗产的集中与象征。这三者是“囚禁”他灯盏与光辉所在。

他因此意识到自己的使命,祖国的语言经过他之手,将获得一种新生——某种意义上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罗兰•巴特说,在但丁、莎士比亚和歌德出生的时候,意大利语、英语和德语是一种样子,等到他们谢世的时候,则变成了另一种样子。海子用他“反语言”的姿态,返回原始的蛮力——使“一切从头开始”,使汉语蜕下了一层坚硬的茧壳,达到了再度新鲜与通灵的境地。

时间将越来越证明海子对于新诗、与汉语新文学所做出的贡献,他对于汉语诗歌的创造与改造,足以有里程碑意义。


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

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

只有粮食是我珍爱  我将她紧紧抱住

抱住她在故乡生儿育女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

守望平静的家园

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

我年华虚度  空有一身疲倦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岁月易逝  一滴不剩  水滴中有一匹马儿

一命归天


意识到局限。

生命的有限性,使创造变成一个时不我待的命题。“粮食”在这里具有原型的意义,指一切与农业家园以及生存有关的事物。“故乡”、“家园”当然也是抽象的,与“祖国”一样既是实体,也是语言的范畴。他是要试图表达自己的决心:此生此世,唯一的使命是要通过土地、生存的歌赞吟咏,抵达存在的永恒。换言之,是通过“大地的表象”抵达“大地的本身与本源”。

但危机感越来越强。这样的抱负能否实现?他时时感到犹疑和“疲倦”,预感到将在这一近乎无法实现的过程中死于非命。


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

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  和周天子的雪山

天马踢踏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选择永恒的事业

我的事业  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

他从古至今——“日”——他无比辉煌无比光明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最后我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

足以看出海子的时间坐标。


巨大的轮回,千年一度的轮回,如此他才有这样巨大的信念,“选择永恒的事业”。这永恒的事业就是要写下伟大的诗篇,成为改写诗歌历史的诗人。

或许这会被理解为狂妄。但渺小的人从来就无法理解这样的壮志——“要成为太阳的一生”。茨威格在论述荷尔德林的时候,也使用了大致如是的比喻,他用了希腊神话中的法厄同的悲剧例证来形容荷尔德林的志向与命运,这太阳神的儿子,因为有着一半凡人的血统,却试图要驾驭太阳神的金色马车,结果因为过于接近炙热燃烧的太阳而死于非命。茨威格认为,荷尔德林这样的诗人之所以会有人生的悲剧,是因为其试图过于亲近神祗与真理。

而在我看来,或许神的力量会摧毁他作为凡人的身体,但终将会收容其伟大而不屈的意志,并使其变成神的一部分。因此,他的预言是正确的:“最后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变成了太阳的一部分。

还有修辞:“一千年后……祖国的河岸”、“中国的稻田”、“周天子的雪山”,这就是“海子式的还原”,因为巨大时间坐标,他的语词的还原程度,需要足以构成与时间的对称——古老、原始、本质。

他拥有了这样的对称。也因此获得了巨大的时间维度,循环的、永恒的、本质化的,犹如《红楼梦》中所拥有的维度一样。

太阳是我的名字

太阳是我的一生

太阳的山顶埋葬  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

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

——我必将失败

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这是最后的宣示——虽然并不是他最后的绝命诗,但也是他早就写下的绝命诗。谁都有可能自负,自负到狂妄的地步,但谁又可以这样清醒,意识到自己“必将失败”。只有屈原式的人格抱负,才能够如此理性地知晓生的局限,并且如此地坚信且毫不犹豫地预言其诗歌的胜利。

因此我说这是《离骚》式的诗篇绝不是虚夸。他的预言确乎也已变成了现实。但我们依然要像他不朽的预言、以及这预言的自信和勇气致敬。

还有决心。他完全可以收回这预言,可以不“失败”,可以与俗世妥协,但那就不是海子了。作为一个伟大谱系中的部分,他必将用生命、用失败来验证诗歌的胜利,验证人格的胜利。这也就是我所说的“上帝的诗学”,用伟大的牺牲,换取永世的不朽。

很多年中我曾为这个题目感到困惑:“祖国”为什么会与“以梦为马”毗连,多年后我终于明白,祖国就是母语与自由,就是无边的梦的世界,是可以尽情驰骋的最广大无边的世界的总称。对于诗人来说,“祖国”即是故乡和血地,但又不止是故乡和血地,它是经验所及的边界,是可以用母语抵达的一切经验的尽头。

对,“母语可以抵达的一切经验的尽头”。

如此取题就是要表明,这是一次宣示,一次属于一生的“明志”之诗,但他的宣示者与对话者不是个人——尽管个人构成了对他的伤害。他所说的“烈士与小丑”绝不是无所指的,但巨大的抱负使他超越了小人物的冤屈与愤懑,而升华出俗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意图——他要“以梦为马”,做真正的凌虚高蹈者,他视俗世为茫茫黑夜,视精神与诗歌为黑夜中的火炬。而“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则是他饱经沧桑的无奈,以及自信满满的豪迈心怀。

语言,宗教,雪山,这是海子的信仰,如同拜伦所说,“战争,爱情,风暴,这是史诗的主题”一样,是一种以偏概全但又以一当百的譬喻。但是我们可以看出,海子与十九世纪的浪漫诗人不同,他是以彻底的遗世独立,将自己幻化为真理与宇宙、以及存在与造物本身——太阳,永恒燃烧并且毁灭着的太阳。


“我必将失败,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亘古以来,谁人有这样的疯狂与自信?惟有屈原,连李白都不曾这样狂妄,他有以酒度日的万古愁和大颓唐,但也只敢说“天子不上船”,并未敢预言自己的千秋万代。而他却有这样的自信。

自信?这是哪里来的啊,是用血,用命。

所以他抒情的对象是“祖国”——由土地、母语和真理构成的虚拟的伟大而不朽的母体,他的诞生者与收容者、收走者。这是决死的诗歌,怎么能够不成为伟大的绝命书和预言?

他将以死、以天地间最惨烈的死,以血擦亮一柄刀口,让“万人”重回到母语的创伤、创生与激荡之中。

因为这样的决死,他得以与太阳同在。





附张清华的诗:


一滩白鹭

 

被惊扰的安详在天涯升起,忽然。

她们优雅地从一个朝代落向

另一个。一片白色的闪电,忽然。

散落的卷册收走往昔的传奇

 

在南海的红树林,在天涯,忽然——

在江湖的尽头,在草莽英雄的

藏身处,诗歌义士的流放地

我看到它们闪电一样飞跃人世的泥土

和群众粗鲁的掌声,忽然……

 

一片慵懒而空白的静寂,一片

吹散了又被收走的珍珠

一串水袖与长铗的无声表演,一段渔家

似有若无的谣曲,一地目瞪口呆的碎银

如群星的幻灭,陷在夕光的泥淖中,忽然!

 

当我失明的天空渐渐清晰

我看见它们凌空跃起

穿越一段默片和后工业时代的玻璃

它们掠过今生如掠过悲凉的秋风


 

 

生命中的一场大雪

 

这是命  那世界给出一张洁白的纸笺

纸笺上一条小路蜿蜒

小路伸向林间的小屋

小屋亮起昏黄如豆的灯盏

 

哦  灯盏引燃了炉火

炉火冒出了温暖的炊烟

炊烟点起安详和遥远的梦境

梦境在一片黑暗中闪出纯白的光焰

 

哦  它带着耀眼的光芒来到我的命里 

我的命里如果没有

那样一场大雪  一场隐秘的飨宴

我到哪里去寻找这张来生的底片

 

谁的命里没有一场大雪?

早上起来  推开重新开始的世界

一首诗从诞生地竖到生命的尽头——

最美  最深远和单纯的墓志铭

 

 

四月的祖国

 

黄沙从祖国的门缝里挤进来,风声

则从四月的牙缝挤进了词语

和梦境。纸上的祖国,牙碜的祖国

月光带上了泥土的腥味,祖国

呼呼地刮在风上,骑在乌有之乡的

金戈铁马和记忆的黄金之上,遥想

昔日的童话:砍砍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

河水清且涟漪——哦,祖国!

 

岩层从屋宇的根部陷下去,所谓家

如今陷在乌云深处。它听不得

河水日夜不停的哭泣

在家的地板上跌进了坟墓

白发母亲的哭喊,年幼女儿的呼叫

颤抖的大地被人装上了弹簧

肩扛祖国的人被大风压扁了身躯

 

 

叙  事

 

故事开始于一条美丽的河流

河岸上,几个邻家的女子在唧唧咕咕

一个少年骑车而来,雪白的芦荻挡住了

他的去路,他听见那女孩嗤嗤的笑语

一阵慌张便连滚带爬地掉下了沟底

 

这条河流源自博山,流经蒲松龄的故居

最初是一个温泉,水汩汩地从牛山流出

在上游叫柳溪,在中段叫孝妇河

再下段改名叫乌河——愈见水静流深

到下游拐了个弯儿,就没有了名字

 

那河水冒着热气,河里跑着传说和鲤鱼

男孩十四岁,从南而来,穿越板桥往西

遇见了这尴尬的一幕,女孩伸着手

指指点点,仿佛岸边拂面的杨花和

带着水性的柳絮,一下让他失去了重心

 

和记忆。多年后,那小河被埋入了岁月

与污臭的淤泥,那转了把的自行车

还有乌青的额头,胸口怦怦乱跳的兔子

随着那桃花的人面,还有颓圮的院墙一起

沉入了北风的呼啸,变成了乌黑的泡沫

 

 

读  词

 

它的酸涩的前世是叫悲伤,它

是在雨中的南唐,深秋,细雨

一小片苍茫,烟一样的苍茫

是在微斜的风中,暮晚,暗淡

携着旅人轻薄的行囊

 

去路和归程,尘世的行迹

和旅痕,已遗失在水波上。桨声

欸乃,和着长长的余韵,在南唐

在前世的故乡,前生的狂妄

化为一豆渐行渐远的烛光

 

还有多少失散的孤魂野鬼,飞卿,后主

前世接着今生,遥迢路远,风雨凄惶

童年的伙伴骑在马上。飞驰如一片乌云

蝉声沉落,蛙声升起

少年打马向前,射断惊鸿的翅膀

 

戛然而止。水榭上,琴声呜咽

断弦全不知,直到曲终人散

人间天上。佳人身形何处,有暝色空街

升起海上仙山,一轮皓月照耀

永无去所的悲歌与还乡

 

 

童年

 

黑暗的内部传来了裂帛之声

当她掌起灯,狭长的影子在壁上晃动

 

屋漏了,月亮的纺车停下了叹息

它冗长的旋律宛如长夜中

不息的风声,闪电迅疾

雷声迟滞,散落在漆黑喑哑的小调中

 

有鬼闪进梦里,我抱紧

水母的影像,直到白花花的日头

把漆黑的老屋叫醒

 

秋深了,我听见她叹息了一声说

秋知了叫一声

多少懒婆娘都要吃一惊

 

 

蝴蝶兰

 

夸张的细茎上挤满了春天的符咒

进化中植物的奇迹向下弯曲,化成

惊艳的问号,美少女令人臆想的粉颈

以及皓齿绽开的笑容,蝴蝶——

兰。压住欲望,却展开了被风鼓荡的裙裾

 

伸开着让人恍惚的内部。有多少是神灵

有多少是黑暗,在这露水的早晨

一幕性感电影出现在窗台,咏叹调

在G弦上颤抖,光线里翘动着芭蕾的脚尖

十三个瑰丽的入口朝世界洞开

 

哦,十三座菩提,十三座黑暗,十三根

琴弦,十三重火苗

十三串致命的咒语,十三个

整齐又错落、亢奋又颓败的故事。

蝴蝶——兰。从光的底部穿过星球的边缘

从泥土和红尘中跃上神祗的衣袖





附孙文涛评海子的《祖国,或以梦为马》


 

想给八十年代青春找一首“代表性”的诗,找来找去,找到海子的这首写于1987年的代表作。

   

   八十年代后期已产生变奏音。后现代到来了。时代在转角,变得纷纭、繁复,多元和捉摸不定,诗人碰到后现代来临的复杂感受:抵御、或进入的艰难抉择……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远方”指理想,“物质”指生存。古今没有一个诗人单写物质能获成功。为什么?!

   

   诗人走的路上,已只剩三个人:烈士在前,诗人(人民)居中,小丑殿后。一笔勾勒出1980年代中后期中国社会的基本特征。

   

   在气质上海子是独立不羁的,但在精神上他受到北岛一代七十年代青春的深深影响,祖国命题,被他列为最高命题可为例证。

   

   这首诗开篇与北岛的《回答》有异曲同工之妙:切入主题,一语中的,给八十年代作了提纲挈领式哲学综述。

   

   这首诗不太长,但磅礴,气势,激情饱满,令人读后久久萦回。诗中都说了什么呢?对祖国的昨、今观感、对革新诗歌语言的理念、历史观、以及一个诗人梦想……

   

   一首八十年代青春的祭歌。六十年代出生的,到了八十年代就进入准青春期。他们突遭精神空前狭小,物质空前膨胀,节节败退,左手试图抓那些抓不到的欲望,右手还托举着熊熊的理想火炬……海子的诗,就是这代人“青春的绝唱“。

   

   海子与其他诗人迥异处,他用诗篇完成了诗人的一半,用生命完成了另一半。(至八十年代,现代诗已进入写作与行动连为一体),你不能生得轰烈,就要死得轰烈,总之你必须完成一次“诗歌行动”!!(4字为海子语)

   

   现代诗人的典型,俄罗斯的布罗茨基、中国的北岛,都是积极参与70年代社会变革的。与北岛一代不同的是,80年代的海子不是提出疑问,给出答案式的;而是试探询问,留下许多甚尔神秘性的思索。他这一代已不相信“神造“历史,但对历史的浪漫性仍深著迷恋,那一个瑰丽的天空,还浮满拆解前的白云……

   

   《祖国,或以梦为马》诗中有许多符号,如梦,马,粮食,日,雪山,周天子,稻田等,这些神秘符号是八十年代青春探路纠缠不清的例证。海子这首诗已上升哲理层面,如已开始探究贫困与财富的关系,人类困惑,矛盾种种,等。

   今再读,《祖国,或以梦为马》,倍增感慨!她可谓八十年代青春最深处的哀与伤。辉煌而颓然的阳春白雪。八十年代青春诸多浪漫理想被九十年代物质彻底击溃。


   2006年10月31日北京

   



诗人、诗评家简介:

张清华,1963年生于山东,诗人,文学、诗歌评论家。现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副院长,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当代文学创作与批评研究中心主任。


主要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与批评,亦涉猎诗歌与散文写作。其诗歌批评文集《猜测上帝的诗学》,攀援理论而不被奴役,在大势和个体、论辩和随感之间,展示出批评语言的精妙平衡。


主编《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诗歌卷》十二卷,出版有学术著作《中国当代先锋文学思潮论》《中国当代文学中的历史叙事》《天堂的哀歌》《文学的减法》《存在之镜与智慧之灯:当代小说的叙事叙事及美学研究》《穿越尘埃与冰雪:当代诗歌观察笔记》《猜测上帝的诗学》《窄门里的风景》《狂欢或悲戚》等十余种,散文及学术随笔集《海德堡笔记》《隐秘的狂欢》,诗集《我不知道春雷是站在哪一边》等作品多部。


曾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10年度批评家奖,第二届“当代中国批评家奖”等奖项。

名人名言

黎巴嫩诗人纪伯伦《美》中所说的“美不是干渴的口,也不是伸出的空虚的手,却是发焰的心,陶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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