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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他评:汤养宗《拉大提琴的女人》(连载6)(总279期)

红海滩野渡等 诗眼睛 2021-10-07

荐赏连载6

《拉大提琴的女人》



《拉大提琴的女人》


汤养宗


她饱满的琴身和胸脯在同一刻令我着迷

毫无疑问,那两个地方这时都在呜咽和哭泣

也许这个春天之前,已有人

提前伤害到了它们;也许不是这样

是里头的一条河流和一群小鸟病了

医生在远方,拯救的话题现在还理不出头绪


这美丽的女人她的忧伤多么饱满,好像是

好几轮月亮同时装饰在她身上.那具体

发出呜咽的地方是哪一处呢?看那

充满乐感的腰段,看那迷漫的双眸

到处都有声音流出来,到处让人想用手去

捂住,但又绝对不够


她低咽的曲子不放过任何人,在那

饱满的琴声和胸脯之间,另一种交接不能停下

它们是在相互倾倒么?从这一壶

倒进另一壶,从那绝伦的双乳到绝伦的木头

无疑,那两个地方都已泪流满面

我们想去抚慰,却不知从哪一头下手



诗评

诗评:

视角


诗人汤养宗在他的《琴十行》里就有这样的句子让人惊讶:琴用最亮的灯照开木纹/我的指头,帝王的十个兄弟/从白云那么高把梦押回人间.

    这首《拉大提琴的女人》意象的变化也不同凡响.第一句“她饱满的琴身和胸脯在同一刻令我着迷”,其中的“她”虽是特指,却是合而为一的意象,其中“琴身”与“胸脯”在女人拉着这把大提琴时,已须臾不可分开了.拉的曲子令人伤感,“那两个地方这时都在呜咽”,当指“琴身”“胸脯”:“也许这个春天之前,已有人/提前伤害到了它们……”, 诗人在叙述中用了这复指称谓,绝妙的是“是里头的一条河流和一群小鸟病了……”诗人在此直接用了“里头”这个词,此又一变,使诗意空间向纵深展开,令人遐想.

    此后又一变:于第二节首句“这美丽的女人她的忧伤多么饱满”中的“她”单指拉大提琴的女人,拉琴时的忧伤,流溢出的音乐是“她充满乐感的腰段和迷漫的双眸”,还是相反?以致到处都有声音流出来.

    第三节“她低咽的曲子不放过任何人”,这个“她”又回到原来“琴身”“胸脯”这合而为一的意象,却单取一端:“另一种交接不能停下/它们是在相互倾倒么?从这一壶/倒进另一壶”,由“她”一分为二,其一当指双乳,如此变化,所以才有“从那绝伦的双乳到那绝伦的木头/无疑,那两个地方都已泪流满面”, 与开头照应,令人激赏.


(选自:李天靖  林裕华编著《一千只膜拜的蝴蝶》汉语大词典出版社)




附红海滩冰夏 诗评:


【穿墙术】


 文|汤养宗

 

我将穿墙而过,来到谁的房间,来到

君子们所不欲的隔壁

那里将飞出一把斧头,也可能是看见

锈迹斑斑的故乡,以及诗歌与母亲的一张床

担负着被诅咒,棒喝, 或者真理顿开

我形迹可疑,又两肋生风

下一刻,一个愚氓就要胜出

鬼那样就要到了另一张脸

而我的仇人在尖叫:“多么没有理由的闪电

这畜生,竟做了两次人!”


 

红海滩解析: 


  《穿墙术》是崂山道法的一种,按民间传说故事里王七学穿墙术的结局来看,学道法之人必须要谦和低调,心地淳厚。如果妄动邪念,将此术炫耀于人前,即刻不灵。这个故事把做人的基本道理蕴藏于看似荒诞不经,实则寓意深刻的传说里,通过民间百姓之口,代代相传。却不知能有几人能从中悟彻做人之道呢?


  这首诗歌借助想象中的术法,臆想自己有了穿墙的本事。墙后的世界是作者潜意识存在的一个真实世界,它映射出作者的内心世界,也是现实生存经验反馈的一个意识信息世界,它综合了作者平日不展现人前的心理暗示出来的情景,也是挣脱现实束缚的思想的表达。墙后的情景有锋利的能劈开众生面具的斧子,剥开伪装后,一切都回归毫无攻击力的赤裸原始状态;与此同时,出场的还有精神指示,也可以说是深度的精神依赖,这是诗人潜意识的一根救命稻草,是生存压力下唯一可以使灵魂获得片刻轻松的精神释放口,即诗歌。“母亲的一张床”暗喻生命的本源,每个人都有追溯生命本源的潜在欲望,回归清洁纯真的意愿。这也是穿行于现实世界疲惫孤独精神无所依的心理反应。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欲望的流淌,没有权钱的挤压,没有虚伪的面孔,只有最朴素的自我与灵魂,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反省、顿悟、次无忌惮的咒骂命运给予的各种不公。然而,穿墙的“我”和现实的“我”是作者截然不同的两面。一旦穿回现实,他马上变回了所谓的君子形象,隐藏了真实面目,犹如又得到变脸的法术,面对不同的人变幻不同的脸面,使人不可捉摸。


其实,这种“变脸”技能存在于每个人身上,面对复杂的人性,社会的染缸。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使用面具来保护自我,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又“穿墙”找到白日被抛诸于角落的真实自我。人性的两面性甚至多面性并不是天生的,它是人类在后天的生存竞争中,为了适应环境,在人为的接触里,恶性循环的命运里形成的保护本能。但它也成为困扰人类思想的一种顽固的病毒。骨子里我是不喜欢学穿墙术与变脸术的,也不愿意每日与长着两张脸的人打交道,但是也经常陷入这种情况里,事后又厌恶自己,形成恶性循环。我觉得根治的药品是精神支柱,比如文学,比如艺术,比如信仰。再具体些,比如故乡,比如母爱,比如纯爱。在人生的迷宫里找不到路时,这些被压制忘却的事物会指引每只迷途的羔羊走上正确的道路,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诗人勇于剖析自己,把真实的思想,行为坦然的呈现于大众面前,直面现实社会中虚假厌恶的事物,用犀利的诗歌语言表达对此的讽刺与不满。其实,诗人用语言的刀锋解剖他自身时,又何尝不是在大众身上剖解人性的丑恶呢?诗歌在此起到了真实陈述的作用,尽管诗人言辞过于犀利,但是刺中的正是人们终日逃避的问题,不愿意面对自己的人,也不会真心面对诗歌,更不会忠诚于生活。


《信不信由你》


汤养宗 

 

要继续强调,人比子弹总是跑得快,更多

的匕首,害怕心脏

斩首时,许多人发现,那人本来就

没有头

那天,我正躲在一片草叶下睡觉

一只大象发疯般朝我跑来

命悬一线之际

蚂蚁伸出了一条小腿

砰地一声,被绊倒的大象便一头栽

在半路上



这人思辨能力超强


文/冰夏 


     读汤养宗的诗,怎么读都像是在写自己。读一遍,发现有我的黑暗,读两遍,发现有我经历的事件,读三遍……我想笑了,有人问他的诗怎么让你想笑了?如何理解?

     你看“人比子弹总是跑得快”信吗?合乎情理吗?反正我信,梦里枪林弹雨,我逃跑过好多次,醒来发现生活竟然平静如水,没人枪毙我。

     匕首害怕心脏?怕!我也信,刺入前它可是做了很多心里斗争的,比如我刺下去,会不会有另一把匕首在后面等我?我这刺下去,会不会刺到的是一颗顽固不化的石头?

     他又说“许多人发现,那人本来就没有头”这个我也信,没长头的确实有,不过把没长头的人刺了,太没价值了。 这个“发现”已晚。

   “ 那天,我正躲在一片草叶下睡觉/一只大象发疯般朝我跑来”人在悠闲自得的时候,世界还是会不定期制造意外的,叫你安心不得。不过汤养宗是个蚂蚁小队长,小蚂蚁的小腿会及时“砰”一声,有惊无险。蚂蚁也很人性化,只是让大象栽在半路,大象拍拍灰鼻子又能去发威了,只是不知醒悟多少了。

     后来我一想怎么就信这首诗了?又开始为自己思辨……




附:野渡简评汤养宗诗歌《西施》


《西施》

           文:汤养宗


“在我的身体里,吴国和越国不过是两条阴茎。”

“这是个好比喻。那么以你的感受,谁更坚挺与泼皮些。”

“面对敌我两种关系,你是否也激荡过类似偷情的欢愉?”

西施没有回答。


《有点坚挺,有点泼皮》

文:野渡


    用“第十一个指头”写诗的汤养宗是我最喜欢阅读的当下诗人之一,他在诗中呈现出的不规则性总是能给带给我启发和愉悦。五零后的汤养宗已经住在中年的尾巴上,从中国诗人普遍的状态上来说,诗龄和年龄都应该到了再而衰的时候,但是他不仅保持着健旺的写作姿态,还能随时“给别人的阅读造成倾斜,,给其他的许多文字造成无效。”-------汤养宗《诗歌写字条》。他的诗,积极求变但又不贪图新鲜,谑于外而庄于内,在泼皮的语言外表下隐藏着近于顽固的严肃。因为泼皮所以坚挺,他的诗才没有被时光魔术师轻易催老。

    具体在这首诗中,用西施答记者问的方式解读历史公案,在当下力求无限翻新的诗写现场中,也不显得陈腐暮气,并以一个另类的角度完成了对传统历史美学的解构。但另一个问题又产生了,这样写是否显得过度臆想而媚俗呢?把西施和阴茎并排一桌,近于娱乐小报的标题,是否有为了获得异质感而强扯读者眼球的嫌疑?我觉得也不是,在荒唐言的背后,作者展示的仍然是严肃的史观,成王败寇的勾践和夫差,在撇开后人强加的励志意图后,他们的质地并无差异,并无正义之师与残暴君王的区分,本质仍然不过生存和利益之争,只是一个能坚挺更泼皮而已。也正是这个严肃的省视态度把这首诗成功从段子体里拉回到文学作品的岸上。

    在勾勒历史的同时,这首诗还顺带对当下的娱乐形态社会进行了影射,在实用和功利主导的消费型社会中,享受“偷情的欢愉”,人生无非是娱乐至死的一场大梦,趁坚挺时尽情流氓已经成了这代人秘而不宣但又心知肚明的精神主调。所以“西施没有回答”的事实是历史和现在都无话可说,一般无聊也一样无法说出口。

戏谑而庄敬,所以这首诗有点坚挺,有点泼皮。




诗人简介:


汤养宗,1959年农历白露生,福建霞浦人。曾服役于舰艇水兵部队,从事过剧团编剧,电视台记者等职业。写有长诗《一场对称的雪》、《危险的家》、《九绝或者哀歌》、《寄往天堂的11封家书》、《举人》等。出版诗集《水上吉普赛》《黑得无比的白》《尤物》《寄往天堂的11封家书》《去人间》五种。曾获得福建省政府首届百花文艺奖、人民文学奖、中国年度最佳诗歌奖、诗刊年度诗歌奖、储吉旺文学奖等。部分诗作被翻译成外文在国外发表。一直选择诗歌作为自己所追求的第一写作,并写有部分诗学随笔。

名人名言

黎巴嫩诗人纪伯伦《美》中所说的“美不是干渴的口,也不是伸出的空虚的手,却是发焰的心,陶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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