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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理论园地:郭克《当今,诗的要害》等 (总343期)

郭克等 诗眼睛 2021-10-07


理论园地TO BE

当今,诗的要害

(作者:郭克)

当今,诗的要害

                                 

——兼谈 “诗与非诗” 论题


郭克

 

最近一段时间,我有意识地与一些不同年龄段的诗人作了一对一的沟通和探讨。大家普遍认为,既然是我们这个时代产生的诗,那么它必然会有意无意地自然传达出这个时代的气息。这么表达,尚嫌笼统。

(此外,还想提前提醒一下,对诗不是太认真的朋友可以不再往下看了。)

 

一、我们面对挥之不去的东西

 

如果要说谁谁谁超越了时代,那无非只是一个比拟而已。超越时代并不简单容易。我联想到了啤酒厂,时代与社会组成一个巨大的压力容器,它把它的“二氧化碳”压进每一个诗人的血液和精神之中,并且让你难以释放。作为“现实的人(马克思语)”的诗人们正在以不同的态度和角度感受着剧烈变化的社会。一般而言,没有一件衣裳从染缸里出来是与染缸颜色相反的。然而当我们具体去看时,那些被时代染出来的诗人和诗们却各色各样。这不是悖论,而是诗人的质地原本就有很大的差异。诗人们对时代、是非、价值、幸福、美好、丑恶的认识是复杂的,不尽一致的。在压力和洗染之中的诗人和他们的诗,很少有不发生变形变色。

 

诗人及其诗的状态是社会状态的一部分。并且,我们不可能生活在别的时代。李白登黄鹤楼与我们登黄鹤楼不是一个楼。如果我们不能认真四顾一下,那就休言自己正站在哪里。今天的诗人和诗到底怎么了?我们来看一下。

 

1、今天中国诗人们的审美与几十年前空泛的、概念化的情形相比,物质化倾向显现毕露。人们背负着虚拟的金质磨盘走向了道路的另外一个边缘:苦闷,烦躁,迷惘。诗是精神性产物,却无法回避对物质化社会生活的映照,诗人在作品中会自觉不自觉地反映出他所处时代的基本信息和特征。这是一个强烈的被选择的时代。

 

2、物质化社会和商品化生活对绝大多数诗人内心世界的影响是不可低估的,虽然诗人们的态度和表现在不同程度上有所不同:有些诗人是拥抱的,有些诗人是冷观的,有些诗人是逃逸的,有些诗人是抗争的,有些诗人则是一个更复杂的矛盾体,但都仍然在一个被选择的范畴内。

 

3、具体到今天诗的现象,当社会的公转力作用在诗人自转力之上的时候,创作会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那是一种离心运动力。诗人很难否认自己正在挣扎之中。超越,可能并非渺茫,但它确实又非常遥远。人们也好像一个大口袋里众多焦躁的动物,撕咬着口袋,寻求突破。

 

不被捉进口袋的诗人是有的,极少,他是庄子,有着超然物外的质性。

 

由此,诗人们的一切艺术行为都可以在我们理解范围之内。非艺术行为除外。我们想超越,我们需要超越,我们努力实现超越。但是,我们不需要邪恶的方式。比如用赤裸的臀部来配合朗诵,以示对诗艺术的特别虔敬。实际上他的臀部与诗没有关系。

 

诗,既不是一个孤立的世界,也不是一个单纯的“我”,它是一种古老的新东西。它让世界和“我”重新组合。很多人一生都在它的旁边转来转去,而没有看到它的光,哪怕只在一个瞬间看到它的一束光。如果你创造了它并因此使得自己渺小,这样的你已经成为诗人。如果你仍然还在它的上面,并做出了倨傲且玩亵的动作,那么你和诗没有关系。

 

当那些分行的文字还仅仅属于你自己的时候,你不是诗人。这是我对自己说过的话。我20多岁的时候,有人指着我说“诗人”,我很得意。30多岁的时候我突然惶恐和郁闷起来。我现在把它举过头顶,感觉道路清晰了一些。

 

如果一个人的精神和意志不能超越凡尘浮土,每天还码着分行的文字,那就有些不妙了。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没有研究神性,就不能反观人性,我们不能解读时代,也就无法解读自己。就像一个稚童,没有见过麦田,就无法解释一颗麦粒。时代是经,社会是纬,诗人绝对需要辨别一下自己的方位。但丁、波特莱尔、艾略特……都知道自己的坐标,所以他们成为他们。现在该我们了。让我们一起来拍一下自己的额头。让我们的眼睛凌空飞起。因为你迷失在你的森林里,无法看清本来属于你的一条大道。

 

二、我们可以努力去做的事情

 

千差万别的事物表象组成了世界的客观存在,人们一切永无止境的高级努力就是为了发现它的内在规律。

 

就诗而言,既然是艺术,那也必然有其内在规律,就是说有评价诗品水平差异的规律。这也是不能回避的。它像任何一个高大的东西一样存在着,回避一万次,被回避的它还是站在原地。

 

6月份,我们在网络诗选上讨论“诗与非诗”问题,诗人们表达了各自不同的态度和认识。从数量有限的诗人留评来看,认为这个讨论有积极意义者居多数,认为这个讨论没有意义者居少数。当然,居多数和居少数之间的话语权是平等的,这也是讨论的有效性所在。

 

发起讨论的目的与希望基本有两个:

 

1、

希望极少数诗人那种“玩亵和不正经(郭克语)”的非诗创作不要再有哗众取宠的市场。我想大家是见过的:不是诗,却又当作诗来发表,并且莫名其妙受捧,甚至堂而皇之获奖。为什么?因为它生得很俏皮,也因为它不像诗而“高”于诗。这种现象不是没有吧?这种反向导引对于今天的新诗创作遗害甚深。一个人能在床上翻出一些跟头,可以说明身体很好,但是不能进入奥运竞赛项目,更不要讲这是平衡木艺术。没错,创作是自由的,但那是指创作者在精神上是开放的、灵动的、自主的,从而实现作品的提高与创新,而不是将“不像”引为高妙。

   

编辑也好,评委也罢,读平庸的作品多了以后会有审美疲劳,那是很受罪的,然而摆上桌面的又恰恰是以平庸之作居多。于是一,编、评者为了使自己显得不平庸,就去选择那些“鲜”的,“鲜”成了一项重要标准;于是二,一旦编、评者口味有变化,有“灵”感的作者就会很快拿出“鲜货”,所谓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于是三,经过一轮恶性循环之后,“鲜货”大行其道,并且编、评、创三者共荣。于是四,这个结果直看得一些落榜者目瞪口呆,心中暗痒,接下来就是东施效颦,过江之鲫。谁还顾得上诗与非诗或新诗怎样发展这些“无聊”问题?

 

我曾经在《孤独和坚守》(之三)里不太客气地指出“创作是寂寞的。因袭是热闹的。抄袭是可恶的。雷同是要命的。”这雷同化问题比抄袭问题要命的多!如果一个民族、一个国家都是这样的创造力,那么它就只能是最落后的。这个问题无聊吗?难道我们不知道“上层建筑”也会对“经济基础”返身一瞥吗?

我们鼓励每一位诗人都有自己的“专利证书”。哪怕它很薄。


2、

希望诗人们(尤其是广大初期习诗者)能够更清晰敏锐地分辨一首诗作中诗与非诗元素的含量,自觉让作品更好地体现诗意和语言上的纯粹性,而不是被少数诗友所理解的那样,认为是要制定一个刚性的、单一的标准去评价某诗非诗。如果是那样,讨论的意义和价值将大打折扣。

 

对于处在习作阶段的朋友,必须持以鼓励的态度,这是一种善良的拇指友谊。写诗的老家伙哪个不是从发芽开始的?决不要因为草地没有开花而忽略它理所当然的存在,它们是善的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天空也是它们的,洒下雨水,等待上升。

 

我曾经坚定地提出“诗与非诗”这个问题具有根本性。它虽然是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却不是一个最低端的问题,它是关乎一个诗人一辈子写下来到底写了些什么的问题。

 

我也曾经给一位诗友诚恳地回复过两个纸条:“对于这个问题,我自己的认识也很有限。但是,我们认真看看今天中国的诗界,我更加坚定地认为:回避要命的问题是有罪的。除非我们浑然不觉。” “面对这个问题,不要烦恼,也不要认为与自己无关。它绝不是为了嘲弄某个个人而再次来到桌面之上,只是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去擦桌子了。……我愿意用它经常地擦自己,打磨写作。”

 

我一个多月前在回复一位诗人的留评时指出:“为什么有一些人把诗写得越不象诗就越有成就感?实际上这很简单,现在有很多人的内心有莫名其妙的邪性,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因为他体内已经有了一种连他自己也不能分析清楚的破坏欲。1、这是长期饮食转基因文化带来的异化结果;2、长期被压抑的那一部分能量用错误的方式转换为病态的快感。我绝对非圣,但是我提前看到了一寸。看看今天的国民性,就不难看懂今天的诗民性。这就是我们应当深思的。”

 

这也是我前面讲到的“压力和洗染”。

 

我想说,即使是善良的人也往往去干莫名其妙的“坏事”,这是因为认识上的糊涂,跟着疯子扬土为乐。确实有相当一部分诗歌创作者真诚地认为“不要把诗写得太像诗”是正确的。因为他也的确看到了,非诗的东西曾经有机会获奖;因为他也的确感觉到了,非诗的东西写起来得心应手。

 

    上面两点,其一是希望正本清源,确实有掌握话语权者的不负责任行为;其二是希望廓清迷霾,因为它涉及到一个更为普遍的现实领域。

 

30年前看书时认识了“集体无意识”这个洋词,后来它就在我的生命意识里驻扎下来供我玩味,它遣使我生活的每一天并给我展出生动的演绎。至近年,我更加不堪忍受精神家园里一片芜杂的气象,原本已经渐隐的我又写下《孤独和坚守》三章。之后,针对其中的有关问题,有不少朋友发来善意而尖锐的纸条。以纸条方式探讨问题,算是给足了我的面子。实际上,我半年前就觉得当今诗人们应该全面、系统地讨论一下诗的步履,其中首先包括“诗与非诗”这个要害问题。

 

可能有些诗人朋友没有想到我如此固执。要知道,我不是在谈我个人的问题。

 

                          2012年7月初于小白楼

 

(很想平静地研究和思考,然后从容去写点东西。现在看来还是有些躁了,尚未写出我内心的十之七八。)

 

 




《那些声名显赫的诗人才是“非诗”最大的写作者》读后随笔

                                     

郭克

 

   1、

   在我主持网络诗选新诗研讨会(4)期间,有名为“一箪”者留下尖锐而深刻的评论:

   “‘诗与非诗’讨论的目的并不是讨论出来一个僵化的标准,象尺子量东西那样说某个作品是不是诗,如果那样去理解和去做,以后再出来的诗的丰富性岂不是要大打折扣?‘诗与非诗’论题的核心是要探讨诗作品含量中哪些是诗性的成分,哪些是非诗性的成分。” ——郭克先生真会说话,也真会自圆其说,既然没有标准也不需要标准,那还讨论什么呢 ?照您的解释,这场讨论不应该叫“诗与非诗”讨论,而应该改成“诗性成分和非诗性成分”讨论。

    “‘所以,请部分写诗的朋友不要紧张,不要过度敏感,似乎这样的讨论可以冒犯了谁的尊严。即使我们的讨论再深入,也不打算拿出一把尺子,那是工厂的事情’。——您不打算拿出尺子您还讨论什么呢?讨论诗性和非诗性?”

    我知道这个温度很高的问号是直接扔给我的,嫌我没有全面亮出剑锋,不够过瘾。一箪有滚烫的气愤,我有会意的苦笑。

    我这样回帖:

    一箪好。

    没有诗性的作品即非诗,诗性含量少的作品肯定不是好诗。对吗?

    讨论诗性和非诗性,恰恰是讨论“诗与非诗”的基础和关键。

    关于诗性体现问题,您能否提示一两个见解,备大家共同学习。

    欢迎再探讨!

    也许一箪伤心了,没有接受“欢迎再探讨”,也不再回话。我感觉到,一箪认为主持人是一个弹棉花的小业主,并且不想再回过头来像弹棉花一般谈论什么“诗与非诗”,因为前不久一箪刚刚写过《那些声名显赫的诗人才是“非诗”最大的写作者》,对肮脏的“非诗”进行了一次痛快淋漓的清算。一箪喜欢剑指命门。

    豪无疑问,一箪对“‘非诗’最大的写作者”进行批判,对肮脏的“非诗”进行批判,我是非常赞同的。但是,我在这里也很想讲一下自己的看法:“非诗”泛滥已时日不短,流弊甚广,善良的人们每天还在看着写着大量“干净的‘非诗’”,以为不肮脏的“非诗”就可以是诗,无非是写得不太好罢了。爱干净的人们大多数都懂得要绕过狗屎,而刚刚学会走路的幼儿是缺乏识别能力的。这是个更加要命的问题。干净的豆腐不是肉。无论多么干净,仍然不是。对这个,小孩子都清楚,但是同理放在诗上,一些诗人却糊涂。况且,尚有少数诗人在肮脏与干净之间摇摆着。

    如果有很多人的认识是模糊的,那么你有再好的文章拿出来,也不会得到一个正常的评价系统。甚至有人不解,有人误解,认为你以打击别人为快意。

    我作过预料,在网络诗选这样一个众多诗人的“公共场合”,如果以一箪《那些声名显赫的诗人才是“非诗”最大的写作者》这样高度和烈度的命题来讨论,会使一大批诗人噤若寒蝉。很多人所抱持的态度是你的探讨与我没有关系,我这诗不也没少发表吗?我干吗要参与得罪人的事情?

    赞美声音最多的地方一定埋伏着问题,因为美德也往往成为“集体无意识”的襁褓。原以为在一个赞美声音嗡嗡不息的环境里突然爆发出批判的巨响,会有很多人发生惊厥。然而,失聪的耳朵却可以避免这样的情形。这使我吃惊。

    我是6月27日在网络诗选读到《那些声名显赫的诗人才是“非诗”最大的写作者》,并且真诚希望一箪的这篇文章在这个“公共场合”爆裂出振聋发聩的效应。但是,反响很有限,只有诗人雪野的血管贲张起来。另外还有诗人黑光、郭克、往事如风、荒原易人、坏人、坦荡居士作了比较强烈的正面响应。目前一共17个留评,其中还有一箪自己的一个,而且这里边竟然还有留评者言称这是 “稀里糊涂的文章”。

    我临屏大笑。到底是文章糊涂,还是诗坛中的一些“众生” 糊涂?这让我想起鲁迅的小说:烈士为民生赴死,而生民却要拿着馒头去蘸他的血来吃。

    一箪这篇文章简练而充分,不可多得。文中4个小标题,“中国诗歌遭受两起大的灾难,这些灾难大都是由于口水”、“他们声称不再为经典而写作”、“他们所做的就是能够让人谈论,就是制造垃圾从而引起轰动”、“非诗最大的写作者其实就是那些声名显赫的诗人”,鲜明、犀利,言之凿凿,其中尤以1、4标题鼎重,是作出定论的语气。可以认为,在“诗与非诗”讨论文章结集出版时,此文堪当首篇。

 

    2、

    关于诗性的认识是讨论“诗与非诗”的基础,过去中国诗界缺乏这方面的基本建设。尽管是这样一个乱摊子,有一些实际上很懂诗的家伙还是要背离艺术规律干坏事。

    其实,关于“诗与非诗”问题一直存在有两种意义上的重要判断。一是道德判断,二是艺术判断。同时,这两个判断也会遇到交错的情形。

    比如前者,一首诗发表出来了,它有节奏感,有韵律,有意象,还有隐喻等等一切诗所应该具有的特征,但是它充满了玩亵的、淫秽的、恶毒的企图,您能说它在形式上不是诗?它是肮脏的诗,比不是诗的文字更具有毒性。生殖器的文字并不是绝对不能入诗,关键是看诗人把它放在诗里面干什么,如果他是仇世的,并且是用来排泄他意识深处的邪恶,那么这是剧毒。

    那些当年以糟蹋诗歌出名的高手们大都偃旗息鼓和金盆洗手了,这就算是知耻近乎勇吧。但是,他们开创了敢于肮脏的风气,至今余臭未散,仍有效尤于其后。

    相反,另一作品也发表出来了,它充满了对真善美的向往和诉求,但是它缺乏诗所应该具有的基本艺术特征,它只能是一堆有一定逻辑性的文字。像一杯白水,无大益也无大害。前些年有人把洗衣机的说明书直接分行作为他的诗。你家不是还有电视机和豆浆机吗?够一组了。标新立异太离谱,如同我讲过多次的,人躺在床上就不要讲你是平衡木的高手。这就是玩。无诗性,非诗。

    我年轻的时候也在某省刊做过诗歌编辑,尽管那时候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诗人是玩亵的、写坏诗的,但是看着像麻袋一样的来稿邮包,我还是想过要对一些勤奋且不知诗为何物的人们劝退。今天不一样了,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出版社——博客,并且无人可以劝退。

    作为人,自由以后,自律的含义却开始深了起来。

                                                            

 2012-7-24于太原小白楼




一箪与郭克关于诗歌命门的对话

 

一箪2012-07-27 17:06:54

本来写一篇文章后再转,没有时间写,只好先转过来,一篇感悟能得到郭克先生的回应,至少证明这篇文章多少还没有白写(指一箪文《那些声名显赫的诗人才是“非诗”最大的写作者》——编者注)。

 

郭克2012-07-27 18:38:18

这篇小文能得到一箪的基本认可,这对郭克来说是一个安慰。(指郭克文《〈那些声名显赫的诗人才是“非诗”最大的写作者〉读后随笔》——编者注)

郭克以后也许会学习一箪亮剑的风度,也许还要再等等诗民们有了自觉晨练好习惯的时候。

似乎一夜之间网络让我们进入了盛唐,有文章也是这么比喻过的,但是简单的类比只能带来盲目的乐观。认真看看两者文化气象上的差异,就会看清本质的区别。所以说,今天已经到了批判比写作更紧迫的程度,因为诗社会的历史欠债太多。不知道诗为何物,只争朝夕地多写了三五首,意欲何为,又能怎样?

这是我目前的一个认识基点,也是认为有必要推动“诗与非诗”讨论的理念依据。有不妥处,欢迎批评。

 

博主一箪回复:2012-07-27 23:15:43

诗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捧走了10万元大奖,可是我们的诗歌呢,仍然如此,雷平阳写了多少非诗?车延高写了多少非诗?著名诗人把写诗当做说话,比如雷平阳的这首诗:“我的家乡已面目全非,回去的时候,我总是处处碰壁。认识的人已经很少,老的那一辈身体缩小;同辈的人放佛在举行一场寒冷的比赛,看谁更老,看谁比石头,还要苍老……我的兄弟姐妹都离开了村庄,那一片连着天空的屋顶下,只剩下孤独的父母……我想说,我爱这个村庄,可我涨红了双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它已经面目全非了,而且我的父亲和母亲,也觉得我已是一个外人。”, 这跟说话有什么区别?更谈不上诗意,车延高的《徐帆》媚俗加世俗,怎么就没有人点评一下呢?现代诗小孩都会写,新诗的写作难度可见一斑。诗歌被边缘化很久了,还有很多诗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新诗从来就没有被边缘化。那么多的诗评家,哪一个能直面现实,说些实事求是的话?当下的诗评家们连最起码的独立人格都没有,你还指望他能说真话?更有意思的是这些人还嫌吹捧的不够,一会儿说当代诗歌堪比盛唐,一会儿又说真正的诗人却不足一百位,盛唐有名有姓的诗人全唐诗收录的在千人以上这不是自打嘴巴,自欺欺人吗?让我说这两种说法都是错误的,一些学院派批评家在写作时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他们偏偏要用四五句话来说,甚至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仿佛不这样写,其文学批评就显得没有学问。文学批评就应该一针见血。。。

 

郭克2012-07-28 12:17:12

写流氓诗和垃圾诗的人有罪,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头颅肮脏,更因为它是一个破损的容器,把脏东西流淌到社会。道德法庭要判其无期徒刑。

而刻意写缺乏诗味的人属于有错,这是有背景原因的,因为社会和诗界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比较普遍的审美病态化。这种人把诗歌当作玩具,一边玩,一边撒娇,一种越不正经就越能吸引眼球的小丑心态。对这样的人有两个办法,一,不理睬他,他折腾累了就回家歇着去。二,呸他一脸。

对于写诗不得要领者,可以鼓励。他想学习,他就进步,不想学习,由他去。反正诗歌不是抓壮丁的事情。

一箪上面提到的东西已经死掉了,再提它,他们好高兴,因为这是活过来的机会。

 

博主一箪回复:2012-07-28 14:40:34

现在有一个很不好的现象就是把诗歌当做散文来写,散文的消失分行诗歌的兴起不能不让人警惕,这些披着诗歌外衣的散文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一些刊物上,这些分行散文的作者成了各种刊物,各种年鉴、年选的座上宾,这些所谓的诗歌让诗歌变得越来越索然无味,离人民大众也越来越远,严重的败坏着人们的欣赏口味,有“写流氓诗和垃圾诗的人”不但没有罪(而写着纯正诗歌的诗人却默默无闻),他们的名气还越来越大,那些如今大名如雷贯耳的诗人,哪一个不是写这些东西出身的?这也难怪,想出名也只有拿出一些怪招来,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为了吸引眼球,引起人们的关注,等出名了他们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可是造成的恶劣影响却是始料未及的。诗歌在当下就是一个说不清楚的东西,怎么写似乎都不为过。“而刻意写缺乏诗味的诗的人”虽然属于审美病态化,但这只是一个方面,根本的原因是他们原本就不会写诗;任何一个诗人要写出好作品都是有原因的,诗神不是空穴来风,就像翟永明正在热恋中,一个陷于爱情之中的诗人,她的诗无疑来自灵感也就是神祇。现在不是注重诗歌文本的年代,诗人们注重的不是诗歌文本,而是诗人的那张脸,谈论的不是文本的光芒,而是诗人自己肖像的光芒,真是笑话,没有写出优秀的诗歌,却在忙着出版肖像的光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郭克2012-07-29 11:36:51

一箪好。

“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为了吸引眼球,引起人们的关注,等出名了他们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可是造成的恶劣影响却是始料未及的。”对一箪这个话,我深为同意。如果“他们”是正确的,为什么不坚持和继续?为什么要“洗手”?

中国诗界不闻香臭,不知好歹,已经很久了,好比在垃圾堆上吃喝睡觉已经成为习惯。垃圾堆很大并且还在增长,而清洁工太少。甚至有不负责任的清洁工也在上面吃喝睡觉。这就是中国特有的“集体无意识”。

诗人在日常交往中可以谦逊,这是中国式的美德,在学术上应该认真,不妥协。不能学习磨房里的驴子,把眼睛一遮,只知道围绕一个小圆行走。对国情,很多人懂得谴责,比如:在商业上不讲诚信,丧尽天良(看看食品行业的新闻);学术上你偷我抄,弄虚作假(网上有专此为业者)……。对诗情呢?多数人们是麻木或隐忍的,甚至不及乡里水平。在乡里,邻家小孩在路上拉了屎,谁都可以过来随手除其于田地。到现在,还有人写出心目中十个优秀诗人时要把写脏诗的人列入其中。所以我说不闻香臭,不知好歹。

我的朋友雪野,平时免不了骂骂咧咧,但是他写诗从来恭恭敬敬,干干净净。这是我与他能够长期交往的基础。

前几年,有一个农民工,因为工头苛扣了他的工资,他给老家打电话未通,于是就砸坏电话亭。很多人围观看热闹,没有人上前制止,于是他砸得更起劲。我路过,拧他去附近派出所,他咬我的胳臂,我抽了他二十多个嘴巴子后他就老实了,坐在地上说冤情。拿不够工资,可以同情,拿公器撒野,必抽。

郭克认为,中国诗界最大的问题不是写作水平的问题,而是审美的问题,是责任心的问题。垃圾堆很大,而清洁工太少,盲从者众多。


附,后续的对话:

博主一箪回复:2012-07-30 13:16:46

“郭克认为,中国诗界最大的问题不是写作水平的问题,而是审美的问题”,您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写作中的审美与审丑的确是困扰写作者的一个问题,虽然审美与审丑是相对的,没有美就没有丑,没有丑则没有美。但近年来无论文学艺术界还是演艺界,似乎整个社会都在倾向审丑,人们热衷于审丑也在证明着我们审美价值的扭曲,而诗歌正是这种价值观的体现。我的看法是一味审美也不正常,但肆无忌惮的审丑就更加不正常了。至于您说的关于写脏诗的问题,我认为写“脏诗”的也写了很多的好诗,但他们的好诗都没有他们写出的脏诗造成的危害大,比如诗人管党生写的也不全是垃圾,有些作品直指现实发人警醒,虽然这样的作品比无不呻吟要强的多,但影响毕竟有限,而他们写的脏诗带来的危害却是显而易见的。管党生在大声疾呼“ 只有管党生才能救诗歌!!!”,管党生也许是无奈的,因为他的呼喊别人听不见,他以自我作践的方式写诗意图引起重视也收效甚微,所有这些也许是一个时代的错误,并不仅仅关乎诗坛。


前一阵子有人把某记者的文章标题改成“诗人由万众景仰变为神经病”,有文章作者要求该记者必须给全体诗人道歉,甚至还要进行起诉云云。我在想,假如尼采听了“哲学家都是疯子”会不会气的吐血?我想尼采肯定不会挺身而出代表众哲学家去讨伐或者去起诉,尼采那有这闲功夫?他老人家躲在山洞里整整十年,潜心写他的《查拉图如是说》;即使像苏格拉底这样的古希腊时期哲学家也不会理会这些事情,他老人家没事儿就在雅典街头晃来晃去跟人捉虱子玩儿,也许不会对一个文章标题这么上心。其实哲学家不一定都是疯子,没有疯掉的哲学家还是占多数,而诗人也不一定都是神经病,不是疯子的诗人还是占多数,这就说明当今的写作者是多么的浮躁,外面一有风吹草动,他们灵敏的耳朵就会有所行动。

郭克2012-07-30 14:41:44 


今天我对雪野说:“本来,读好诗,谈诗艺,这是我们最想做的事情,但是,我们却不得不拿起笤帚清扫园子。写干净的诗,这只是对诗最基本的要求,可是现在几乎成为一种奢侈。”

有什么样的时代与社会,就会有什么样的诗人;有什么样的诗人,就会有什么样的诗;有什么样的诗,就会有什么样的读者。这是一个循环着的东西。“审美”正在成为一个匪夷所思的词。

审美的沉沦源自道德的沉沦。

我们生活在一个道德普遍沉沦的时代与社会,价值观正在发生严重扭曲,从官场到民间,从食品到文字,从新闻到教育,人们正挥汗如雨地制造着物质的垃圾和精神的垃圾。客气地说,这是一个浮躁的、热火朝天的时代场景。不客气地说,这是一个正在物化的、冷酷的、失良的社会。

一场商业文化的瓢泼大雨,扫荡了所有农耕文明的庄稼。

一个不善于及时反省的民族,是一个危险的民族。

我想起艾略特《荒原》里的一些诗句。


博主一箪回复:2012-07-30 15:16:18

“审美的沉沦源自道德的沉沦。”,一个道德沦丧的社会,必然是一个美丑颠倒的社会,我们的认识是一致的。




诗歌的本名

                

——与“诗与非诗”有关的话题


宫白云

  


  诗人郭克提出了一个“诗与非诗”的话题,正如他说“虽然是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却不是一个最低端的问题。它关乎一个诗人一辈子写下来到底写了些什么。所以说这个问题具有根本性。”

  

  而关于这个根本性的问题,有多少人认真深入地思考过?对待过?不是任何人都能像郭克这样富有忧患意识与担当精神的,我相信这样的讨论之于诗歌是具有建设性意义的。

  

  对于诗人来说,诗歌都是自己的孩子,无论丑美,都是自家的孩子好。但诗歌不能这么狭隘地去看,也不能凭一腔热血地去写。“诗与非诗”这之间有着多大的界限?众多的诗人并未找到一条通往诗歌的真正路径。诗歌在路上,“诗与非诗”本身就是一种道路选择,它直接显示一个诗人的眼界和鉴赏力。特别是在对诗性的领悟和美学使用上,提示的复杂性是我们不能片刻穷尽的。一个人不能因为读了些唐诗宋词而自称了解了古典,同样一个写诗的人也不能因为写了些自以为是的诗而自称为了解了诗。诗歌来自灵魂,它引领精神,而当下大量廉价平庸的写作却使它陷入深深的尴尬。从历史的长度去看,可以说历代诗人都经过了“诗与非诗”的困惑,他们用自己的实践定义了什么是诗,给出“诗与非诗”不同的理解和诠释。无论怎样,诗歌本身都高于这些讨论。我始终相信的是:阅读的高度决定着审美的高度,而审美的高度决定诗写的高度。

  

  

  1 自觉抵制与远离“非诗”

  

  

  当下的诗歌现场,一些复制拼贴、口水式的“油邋吧叽”的狂欢、或类似于顺口溜、生活流水帐式的“非诗”铺天盖地;更有低俗化宣泄性的下半身直泻,放纵地写身体、画性事,极尽“肉体”之能事,让人目瞪口呆;这样的诗是对诗歌的亵渎,是对美学和精神境界的藐视,崇高丧尽,深度尽失。诗歌应是神圣让人敬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对诸类“非诗”津津乐道,大加赞美,是眼界出了问题还是心灵出了问题?

  

  还有一类诗,表面看上去很美,其实离诗歌很远,它让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一些华丽词语的堆砌或一种日记式的倾诉或自恋式的呓语,毫无质感与力量支撑,没有天地万物的灵气,更不用说人性与神性之美和灵魂的感动了。而最让人头疼的是如火如荼的大众化诗写,他们极度亢奋地批量产诗却不知诗为何物,大面积的自我重复诗写,直射出精神上的平面与苍白。这些写作者不断地重复自己,无论是词句、意象,甚至感受、思考都在重复。如此下去,不仅是写作者的悲哀,更是诗歌的悲哀。真正的诗歌写作者应自觉抵制与远离这些“非诗”,慎重地避免重复自己,隔离那些徒具诗的外表却无诗歌内涵的分行文字,任何漠然或沉沦不悟,追来逐往都是对诗歌本真的毫无敬意。这是一个成长的过程,指责毫无意义。

  

   

  2  诗一定是“纯净”的

  

  诗是什么?什么是诗?诗和散文诗有什么区别?这确实是很令人思考也容易让人产生困惑的事情。曾与诗人天界探讨过这个问题,天界说:“诗在每个人心中只是一种模糊概念。你越清晰,可能越不是诗。因为,诗本身就是一个抽象的模糊概念,就好比龙。龙是一种精神的象征而已。你能说出龙是什么样子,怎样的特性?除了前人留下的经验就是你的主观感觉或判定。就好比诗,你看到的诗,认为的诗,但诗是否确实就这样呢?我的认识就是:诗,不管怎写都没关系,但有一个条件——必须纯净。纯净,是好诗的标准之一。”

  

  天界的这段话道出了一个根本的问题,就是诗一定是“纯净”的,引申开来说,“纯净”的诗才算是诗,而一首纯净的诗一定是与语言、色彩、音调、想象力、亮度、温度等这些元素关联,它不可能脱离诗原本的语境而获得独立的价值。能够写出纯净诗的人一定非常懂得运用词语的形象性、实用性、知觉性与内质的穿透性去抵达事物背后的本质。除了这些,我认为“纯净的诗”,它的触须还应是纤细或者敏锐的,意象选择精准,叙述精确,精神的感觉与情绪的控制恰如其分。如诗人杨光最近的一首诗《夜晚书》:

  

  我们坐在夜晚,借着黑夜数星星。

  天上的星星真多,从南向北,一步一个蹄印,踏响天空。

  

  我们的头顶光明的牧场,最先踏破的,

  是额头--

  

  这首诗虽然只有短短的四行,却哲理,致美,兼具神性,无论是语言的选择还是气息氛围以及音调、想象力与内质的穿透力上都相当的出色。把天空喻为“牧场”,把星星当做“蹄印”,这样的象征与隐喻拧成一股直抵本质的缰绳,扬鞭挥马,肆意纵横,让词语的价值和意义最大限度地扩张。而我们在面对这一绝无仅有的景象时,会由衷地赞叹:这样的诗才叫做诗!诗歌理应这样还原它内在的本质,让内在的精神性和审美维度有机地融入诗行。

  

  

  3  “诗的DNA”

  

  郭克说:“一首诗,无论能否感动人,首先它在形式上要具有诗的DNA,不可杂交变种。是诗的文字,按照散文格式排列起来,您会感到别扭,读不通顺。因为诗具有跳跃性,即使是叙事诗。”从中可以看到郭克对诗歌“杂交变种”的痛心,同时诗歌散文化这个倾向的确不容忽视。针对诗歌散文化有评论家说它“对诗歌的进步产生了一定程度的阻碍”;“导致诗味消散、诗歌特征被覆盖等症结”。现如今诗歌散文化已经陷入泛滥状态,有的诗人乐此不彼地沉迷于此类写作,毫无节制的语言、散文化的叙事与抒情使此类诗歌写作成了没有诗歌形体、不求内涵的情绪宣泻与词语的堆积。一首诗看上去就像是分行的小散文,冗长,拖沓,词语大量堆积,“的地得”充斥,有的一首30行的诗,竞有30个“的”,平均每行都有。诗的语言应该是凝炼的,有节奏感的,多一字或少一字,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会让诗歌的诗意改变,而散文化的诗歌有时删去三五句或多出五六句都是一个意思。而诗歌最讲究的就是对语言的锤炼,语言本身有它的歧义性和艺术性,很难说谁真正掌握了这门艺术。就如同诗歌本身。真正的诗歌在兼具艺术性的同时,还是真诚纯净温暖的,气息疼痛可以嗅得出,也就是郭克说的“具有诗的DNA”,它不在于感情的强烈,所以“能否感动人”不是诗的唯一因素,诗歌是多元素的组和,从句式的排列、整体的色彩、音调的选择到诗歌的担当和情怀……对诗都具有一种化合力,这是一种境界,是其它文学形式所不能比拟的。如天界的一首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化时空节目播出的《南屏山》:

  

  风漫过山岭,众神在低低诵经

  薄薄的雾覆盖天湖之上

  那么静,那么古老

  一个老农,远远注视着我们

  

  几只冬鸟

  突然露出尖细身影

  梯田、水库、十八潭

  还有香火绵长的延恩寺

  我们是多么多余和渺小

  

  这些高于大地的茶树,每一枚叶子

  都有特殊气息。那些石头

  满是沧桑。在南屏山

  几个诗人手指着

  

  而山和山之间,一条蜿蜒小道

  像苍老的目光

  牵住多少前世今生

  

  表面看这是一首叙事诗,叙述了诗人在和同伴游“南屏山”所见所思,但诗人不是停留在平常所见的平铺直叙上,而是完全诗性化的构建,技巧无雕痕,质朴的白描透着独特的慧心,成熟、智慧性的冷静呈现着旷远与气度,一颗居于高处的灵魂,正在建设着一个图景,而意义就藏在词语后面,带给我们的是生命的启示与肌质的美。实际上现在的许多诗歌已经失去了诗原本的美和意义,根本看不到肌质和构架,诗歌不是诗歌,散文不是散文,真的成了四不像。


  

  4 追求诗性与精神性

  

  说到诗歌的肌质,它是任何文学形式无从替代的,它更富有精神性,它可以直接到达灵魂的深处。所谓诗的“通灵”也正在于此。真正的“诗”是视象与幻象的紧密联系,充分利用意象,隐喻,象征等手法来表达思维本身。它的瞬间性是其它文学形式所不能呈现的,诗是特殊的经验,它的词汇、语句或意象的感觉都是特别的,这些东西首先应该贮藏在诗人的心灵中,通过一系列“化合作用”最后形成诗。如江帆的一首《在一首诗中缩写青海》:

  

  透明的青海,那么多蓝的哲学谁能懂?

  在那些高高村庄的嘴里,每一位佛都有一粒青稞

  五月的雪水河边,那么多雪山的藏刀

  那么多的念经的风、雪莲,那么多的泪滴的歌声

  它们一一放下马匹,抱起羊群

  

  这样的诗气象大,画面广。高远、澄澈、明净、内敛、禅意、深邃都以一种自然性走入效果。极致的创造力让诺大的青海沉淀在五行诗里,诸多的苍茫、沧桑也包罗其中,词语的多空间裂变出诸多出乎我们想象的诗意。如画如音乐,这就是诗本质的东西——诗性。

  

  德国著名哲学家阿道尔诺说:“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中,总有一些东西,对于它们,艺术只不过是一种救赎:在是什么和什么是真的之间,在生活的安排和人性之间,总是存在着矛盾。”这种矛盾其实也是“诗与非诗”的矛盾。尽管复杂与敏感,但仍然要面对。它需要我们认识什么是真正的诗,真正的诗可以烛照灵魂,可以平静地与神灵草木山水甚至死亡对视。如雪野的一首九行诗《在十月》:

  

  众草交出果实

  山林交出火焰

  

  而我

  在未知的秋天将变成石碑

  交出我的一撇一捺

  搅扰我一生的 的地得

  交出长歌当哭

  长满汉字的竹简

  

  这样的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诗,它不是哲理与说教,它是灵魂的建设与本质的深刻寻找。所谓的诗意关乎的是心灵而不是理智,只有心灵才能把内在的感情变成美的现象,让思想与经验有机地融合。所以一首高质量的诗,同时也是深厚的思想以及各种美学形式的有机渗透。

  

  古埃及的《亡灵书》写道:“在巨屋中,在火屋中,/在清点年岁的暗夜里/但愿还我的本名!/当东方天阶上的神圣/赐我静坐在他身旁,/当诸神――自报大名,愿我也记起我的本名!”

  

  在永无止境的诗歌路上,愿我们这些诗写者也都能记起诗歌的本名。

  

  “她被重新发现了!

  谁呀?永恒。

  这是与太阳

  共存的大海”

  ──(法)兰波

  



山西,文坛俊才辈出的大省,但诗歌,与全国其他省份一样也面临着尴尬处境,不仅被社会投以异样的眼光,甚至站在文学的边缘。


    山西诗人郭克说:“我省诗歌发展面临着两大瓶颈,一是理论,二是阵地。”

    今年年初,《诗作·光之卷》山西首发。有人说:“这是山西诗歌发展的新阵地。”

    《诗作》公告说,瑞雪已经来临,青草与花朵也正在路上。我们坚信,这个春天,将会像鸟儿一样歌唱!

努力为山西诗歌打造一个新阵地

    在《诗作》博客首页,清楚地标注着几行字:无门派,无旗帜,无山头,以诗为天,从诗者高处取诗为石,砌筑诗歌神圣的殿堂,高尚、洁净、朴素、自然,一切为了诗歌,在大地之上安静开花。

    近日,记者一行人来到太原市万柏林区原上园小区的《诗作》编辑部,这里安静而朴素。编辑部的工作人员介绍,这是为创办此刊专门租来的房屋。在这里,记者见到了《诗作》的创办者之一、山西诗人郭克。郭克有着高大的身躯,平实的话语,一小撮山羊胡,颇有一副 “老顽童”的神色。

    墙上挂着《诗作》编辑部成员的合影,这是一个当今中国诗界不敢小觑的阵容,雪野、潞潞、李杜、郭克、萍萍,他们的诗及其对诗歌的观点,已经在中国诗坛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提及刚刚创办的《诗作》,郭克说,创办它有两个目的,一方面要发表一些山西省之外优秀诗人的作品,以便山西诗人学习借鉴,做好诗人之间的交流;另一方面也发表山西诗人的优秀作品,努力把他们推向全国。

    “我们只认诗不认人。”郭克说。为此,他经常在七八百个诗人的博客里淘来淘去。

    “《诗作》每两年举行一次诗歌奖评选,有人说两年时间有些长,建议改为一年一次,但我们还是坚持用时间考验诗人的耐心。”他说这样做就是要看看诗人们的创作毅力,既然决定创办,就要对得起读者,对得起作者,对得起资助者。

    “《诗作》鼓励和支持好作品。我们就是要努力为山西诗歌发展打造一个新阵地。诗人是孤独的,诗歌创作也是孤独的。”他说,“但诗是真实的,因为它的依据是心。”

诗人要吸出自己唯一的骨髓来用以创作

    郭克说自己一直认同一个观点:创作是寂寞的,因袭是热闹的,抄袭是可恶的,雷同是要命的。

    此话一出,即成网上流行语。

    在他眼中,比抄袭行为更严重的是作品雷同,雷同会使一个诗人变得没有想象力,诗歌的艺术价值也就接近于零。这样,作者也就仅仅是一种文字的组合工具而已。

    诗是郭克的命。这位当年24岁就以一首长诗《秋天的情歌》名震诗坛的黄河诗派的代表人物,无论是之后当团干、当总编、当老板,诗都成了他的血液,自己感觉不到,别人看不到,但每时每刻都在身体里流淌。

    “诗人要吸出自己唯一的骨髓来用以创作。”现在他的这句名言,已经成为许多诗人的座右铭。

    郭克说,诗是记录生命意义,不是记录生活;诗是用鲜血洗出来的;诗是没有办法表达,但又必须表达的一种情绪;所有的文字在诗面前都是愚蠢的;诗人是用最少文字说人间最多话的人。

    郭克对诗,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他认为诗人是孤独的,他说:“真正的孤独,首先是孤独者生活在自己真实的孤独行为之中;其次是孤独者难以或者不准备改变自己那使命般的继续;第三,孤独者保持理性地享用着自己的境况;第四,孤独者不准备表达孤独,因为孤独不是语言,也无法表达;第五,孤独者的孤独不主动加入流通价值,具有御用性质,是排他的;第六,孤独者看不到自己的孤独,而被别人看到的也仅仅是孤独的幻影;第七,真正的孤独者本身并不一定有着强烈的孤独感……”

    这是郭克眼中诗人的特质。他说,诗人雪野写诗已经30多年了,现在仍然在精进之中,他常常揪住一句诗专注地一改再改,是那样的一种忘我。这个状态,可以看作是行为孤独。这是出好诗的状态。

    尽管现在随着博客等新媒介的发展,越来越多的诗人被看到了,但是,懂得孤独并且拥有这个境界的诗人并不多。现在全国发表过诗的人有数万,小有名气的也有千人。

    诗人太多是因为诗太好写了。真正的诗人太少是因为把诗写好太难了。这是一个网友在郭克博客上的留言。

    在伪诗人泛滥的时代,一不留神,孤独也会被亵渎。

    有人觉得孤独是一种很神秘的东西,于是乐意伪造些许孤独感来,当做是一种很美妙的东西。

    实际上人们离它很远,甚至可以使用光年的概念。有很多人毕其一生都没有与它见过一面。这并不可怜,也不影响幸福。就好比很多人一生都没有见过UFO一样。

    郭克说,孤独这个东西曾经让我感到有些困惑。我无数次地把它搬到我情感的桌面或者搬到思维的纸张上面,但是它却很快就无影无踪。

    我们不及西西弗。我们这些自作多情的凡人呀,岂不知那孤独本身就是自由啊!看看自己正在做着什么,你已经得到了太多你最想要的东西,现在回过头来又想要孤独,你怎么就能够随便拥有?你你你,怎么就一定能够拥有?

    从郭克的言谈中,我们读到他对孤独、对真正的诗的追求和渴望。他说,我第一次把问号用到了发烫。

诗歌理论建设严重并紧迫

    与真正诗人的匮乏相比,诗歌的理论建设问题已经是个严重并紧迫的问题了,郭克说:“而精神建设和道德建设又比诗学建设更加紧迫。”

    我们这个时代并不缺少诗歌的数量,关键是质量亟待提高。现在,诗歌这一文学桂冠上的明珠并没有发出它应有的光彩,它已经被经济社会放到了桌子下面,甚至有些类似满地的玻璃碎片,当丽日中天的时候似乎一片繁荣,反之便光彩黯淡。主要是为数不小的诗人太矫情、太娇宠、太自我、太狭隘、太轻狂、太容易满足……忘记了诗歌原本不是一件玩具,忘记了诗歌还有提高社会大众整体文化、文学素质和审美水平的作用,以为自宠便是自由和自爱。社会不在意,诗人不争气。

    郭克坚持这样的认识:言志第一,不言志则诗无所依;纵情第二,不纵情则诗难飞扬;遣词第三,不遣词则诗不达意。这是写诗不可忘然的基本。余后似乎还有——时尚第四。我看这第四便是毒药了。因为从人们现实的行为中可以归纳并得出这样的判断:时尚貌似追求超越,但实质上总是以庸俗作为燃料去加速推动了雷同化。有一年,我们在大街上看到太多的人穿着相同的风衣行走,所以我们没有感到这是生动的风景。时尚对于艺术来讲,尤其是对于诗来讲,它是悲哀的东西。第五应该叫做风格独具,这是可赋予前三者艺术生命和无限光辉的灵魂。

    理论的建树对于一个凄迷的诗王国,应该与诗作并驾齐驱。没有理论支撑的创作是苍白的无序的。激情四射与散乱无章并不是诗歌的核心价值。

    中国诗坛缺理论,这一观点得到了不少诗人的认可。诗人赵明生在给郭克的留言中说,现在的诗坛,一是缺乏高屋之理论,二是没有动人之真情,三是过分表现自我,四是不管大众百姓,五是少有探索艺术,六是过分看重技巧。诗歌的死亡好似必然,实则是一种暂时的休息,之后,随着社会的一次大的变革,新的诗界革命便会发生,再把现在僵死的局面打破。

    但真正能写出高屋建瓴、振聋发聩的诗歌理论者,凤毛麟角。掉下一片树叶,可以砸住十个诗人,但就算天塌下来,也砸不住一个诗歌理论家。

    以理论引领诗歌,这成了《诗作》一个宗旨。

最大的收获是认清自己

    《诗作》筹办时,郭克写下这样一段话:26年后的今天,我又偶然地参与了编辑诗歌的劳动。一开始,我为我又能如此集中地读到这么多诗而兴奋。

    朋友不解,甚至责怪他,“你把时间都放在看别人的诗歌上了”,他则笑言,“不看怎么办,我就是干这个活的。”

    虽然再一次作了诗歌编辑,与自己诗歌写作者的角色发生错位变化,但郭克称: “我是不可能放弃诗的,即便把我一个人丢在大山深处,我也会继续做与诗歌有关的事,或写或读,所以说,与那些半途而废的写作者相比,我比他们幸运。”

    谈起这么多年与诗歌的 “亲近”,郭克总结道,诗歌带给自己一个非常重要的收获,也是人生中最大的收获,就是认清自己。

    郭克说:“《诗作》是阵地,也是土壤,让诗歌在这里干净地开花,这是我们朴素的心愿。”

 

                                                          

晨报记者迟国维

实习记者刘帅

实习生范婧




  诗人简介:


    郭克,原名郭志勇,《诗作》编辑总监,《中国网络诗歌》执行主编。现居太原。



编者按:

         好的理论也是诗的眼睛,它能提升我们写诗和欣赏的高度。今天继续在《诗眼睛》平台的《理论园地》展示名家论坛,欢迎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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