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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他评:王国伟的诗(连载62)(总351期)

月牙儿唐晋祝雪侠 诗眼睛 2021-10-07

荐读


连载62




好诗好评!


如瀑布的击打,声声扣人心弦

 ——王国伟诗歌《神话》赏析

 

月牙儿

 

收到诗人王国伟惠赠的诗集《神话》有半年多了,每次阅读其中的长诗《神话》都有不同的体会。直到有一天,我把这种“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融入诗者的“领悟”,即诗人对诗歌语境的推敲、把握,对生命、生存环境、爱情……的洞悉和思考之后,我被他独特的视角和情感,贴近灵魂的倾诉深深震撼了。因而,就他的诗歌《神话》想说几句。

一直以为,一首诗歌的好坏,开篇很重要。也许就一句话,便可以给读者太多的想象,或者入脑入心,不由自主地一口气读完。且看《神话》是如何“拉开帷幕”的——

 

是上升还是陷落。悬崖上的薰衣草

裸露的根,探入石隙,在蓝色的血液

和透明的经脉间。是痛苦还是欢愉

震颤了深渊中的绿水。唇线的张弛

弹拨出迷人的香气,却苦涩无比

 

诗人借用薰衣草发出对个体经验以及人生的拷问。为什么要借助薰衣草呢?在薰衣草的故乡——法国的普罗旺斯,关于薰衣草有很多版本的动人传说。这散发着馥郁芳香的紫蓝色小花,它不仅有许多浪漫美好的寓意,而且有着极大的内涵,隐蕴着正确的生命态度。人们一直将薰衣草视为纯洁、清净、保护、感恩与和平的象征,还被认为是驱除不洁之物及薰香的重要工具之一。这种借喻手法毋须写明本体,而是更简洁、直接地通过感性事物表达不可见的精神意象。如“裸露”“探入”“震颤”等意象的串连组合,就是诗人暗喻美好的人生理念、事业追求、感情生活等事物,面对物化与媚俗、残酷的现实,就像置身于悬崖上的薰衣草一样,都无法逃避在上升和陷落的两种命运中的选择或者结局。即使“香气”“迷人”“却苦涩无比。”于是,全诗的核心就此拉开。正如美国诗人艾略特所说:“诗歌在尚未被理解之时就会传达自身意味。”我以为诗人把薰衣草设为诗歌提问的主体,这种类比的方式,构思新颖的铺排,是诗人使诗歌吸引读者注目的本领。

其次,意象环生使逻辑性思维层层递进。这首101行的长诗,并没有连续性吟诵主体——薰衣草,却犹如行云流水。围绕现实生活中复杂的,纠结着多重矛盾的事物:如善与恶、生与死,美与丑、爱与恨、欢乐与痛苦、成与败、存在与虚无……等话题不断推进心理叩问与思索的深度表达,而思索与叩问又总是充满着矛盾和对抗。45个左右的“是……还是……”果真如他所写,可谓是“如瀑布的击打”!现在摘录其中的几段:

 

……是爱还是恨,打碎了你珍藏的瓷瓶

洒落的露水,像月光下的薄雾

……是悲还是喜

空气中溅起的涟漪,惊动了鲈鱼的尾鳍

天光瞬间变得迷离。

……是幸运还是不幸,鱼水之间,物我两忘

听不到时钟的鸣响。你的泪水

留下触痛,留下感动。如瀑布的击打

盖住眼睫的乱发,纷飞的水珠的崩塌

……是迷失还是坚定,美好如丝般短暂

给我时间给我信念给我挣脱的勇气和力量

苦闷多么需要呼喊,要呼喊。是港湾还是渡口

迷惑了犹豫的脚步。不可同日而语

浩荡的潮水已经淹没了江河的平静

那潜伏的鲟鱼,厌恶了泡沫的漂浮

……是神话还是传说,始料未及的袭击

……是胜利还是失败能见证这段传奇

像永不衰朽的胡杨,成为沙土,成为风

……是正确还是错误,这样的心无旁骛

是自私还是狭隘,扭曲了寂寞的心路

我看到结局,打开神话的帷幕!

……

 

每一次拷问,都像独立的片段,在同一个主题下集结,即对人生价值取向、生命存在意义的追问。作者的坦诚,对神话般的美好渴望,当面临感情、生活、事业的困顿,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就此沉沦?还是勇敢地承受剥离、批判,红尘束缚的疼痛!面对未知的前程是迷惘、惶恐就此逃避?还是学会在生活的缝隙里休整,寻求理想的出口,抵达人生的坐标!痛彻心扉的呼唤让读者为之动容。

每一次拷问,诗人都要设置不同的场景,如“悬崖”“瓷瓶”“幽潭”“渡口”“月牙泉”“十字街头”“街心”……多色彩、多物象的布局,扩大了读者的审美视角,也极易让人在不同场景下产生联想,寄寓各种感慨。营造不同意境,似乎有超现实主义之嫌,事实则相反。这是诗人用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把“梦幻的波动”和“意识的惊跳”,有序地通过“意象”的组合,融入自己的感情世界。类似“迷惑了犹豫的脚步/不可同日而语/是港湾还是渡口/是今生的传奇/是来生的佳话/是我的珍藏/是我一意孤行的勇气/是我勇不气馁的前行/……”的诗句,彰显的便是诗人“噬心”的反思后,发自内心的开阔与勇气。也是诗人借助自然的扑朔迷离,去伪存真,把勇往直前的自信呈现在读者面前。如此恰到好处的渲染,充分说明了诗人极具提炼事物本身焕发的意趣。让读者在他设置的场景中沉思、徘徊、穿越,一种自省的心和诗人产生强烈的共鸣,这就是“神话”的魅力。

还要提及的是,语言是衡量诗歌好坏的一个重要标准。海德格尔说:“诗的活动领域是语言,因此,诗的本质必须通过语言的本质去理解。”它忌讳平庸、分行的文字罗列,忌讳生搬硬套的模仿和空乏的概念性的词语组合。一首好的诗歌,就是一件“艺术品”,让人欣赏而不忍释手。而诗歌《神话》的语言具有含蓄、凝炼、隽永之美。

诗人在传递自己感情的时候,用质疑的口气,组成排比句式,意在言外,或引而不发,或欲说还休,然而连珠炮似的“是——还是——”,在诗歌的寓意中已经让读者有了答案。既有审美情趣又有些朦胧色彩。再以第十二行为例:“是悲还是喜/空气中溅起的涟漪/惊动了鲈鱼的尾鳍/天光瞬间变得迷离…..”从表层形式看,这种感觉是反常的。因为只有实际的外力才能使水溅起涟漪,才能惊动了鲈鱼的尾鳍。悲和喜则是描写表情的抽象概念,诗人运用诗性的语言,揭示了我或者你和他,在五味杂陈的人生际遇中的迷惘纠结。给人一种童话般的美感,深刻表达了看似悖谬其实合理的现象。诗人的语言张弛有度,空灵流畅,读罢不仅给人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间,也让人回味不已。

我总觉得在诗歌中跳跃的文字是有温度的。如此说,自然是和作者本人能否真性情写作,和选择文字的技巧是有关系的。且看第二十一行:“你的泪水/…..如瀑布的击打/盖住眼睫的乱发/纷飞的水珠的崩塌/柔滑在你我之间/如白玉般温润无暇......”因为爱,所以“泪水”如“白玉”般美好。诗中的重音调是“击打”后的警示,是对未来充满期待、信心的正能量。声声扣人心弦!

我一贯信奉人品要高于文品的准则。只有这样,他的人性光辉才会尽显其中,作品才会拉近与读者的距离。有人说过,很多的诗人,他们必是心中怀揣着大温暖的人,他们的善良和对祖国及人民的爱,在他们的文字里就显而易见地表露出来。他们的悲悯、善良、真诚、浪漫……通过诗歌的语言传送给读者,感染着读者。我眼中的诗人国伟,人如斯,诗亦如斯!他儒雅、真诚、坦率,在他的诗歌“神话”里,以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去挖掘潜藏于人世间和内心世界最本真的东西。谱写了一曲当代70后酸甜苦辣交织的人生拼搏的乐章,从这个意义上讲,他收获了“神话”,也收获了“成功”。

收笔之际,思绪一直停留在“如瀑布的击打”声中,国伟铿锵、干净的诗句,犹如在耳。抚卷品读心甚激越,想必以此为题也正表达了我的感受。  

    

                              

2014.2月于太原





从相思树到神话

——王国伟诗作简说

 

唐 晋

 

 

个人的世界往往令人好奇。自然,这是某位与我们生命密切相关的个人。因为友谊,以及友谊长期积累转化而成的亲情,他的世界会悄然延伸着外延,直到与我们的形成重叠。对王国伟诗作的关注,正是出于探索其世界的动机。

2001年,王国伟出版了一部诗集,《相思树》。据他所言,这部诗集多少带有为其跨入三十岁作纪念的意思。大约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王国伟沉入诗创作的内心,写出大量作品。不难看出,这一批诗作无论从核心内容还是表述方式上,都很容易被归为一个统一类型。作品围绕情感的抒发生成、展开和结束,层次未必丰富,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冲击力。爱的诞生或萌发,爱的沉默或表达,爱的纠缠或对抗,爱的纪念或失忆,爱的余味或灰烬,通过创作过程里的挖掘和记录,逐渐成为个人经验价值存在。而诗作的模样显然为我们的阅读奉献了其他一种比较鲜活的价值。在“诗歌”与“青春”之间,正如上世纪九十年代一部分西方诗人所探寻的,会有一个巨大的落差,个人的隐秘不足以构成全部,其中更有某种积极的、自我的甚至偏执的修补本能及愿望。它并非源自尊严,而是出于对美的维护。我们相信,大多数被呈现出的绝非事实,甚至毫不真实,表述遵循着这样一个逻辑,现实有着一个想象彼岸,或者可以说,现实有着它的想象左岸,诗歌的专属区域,这里必然有别于那里。因此,尽管有着记录青春的属性,这批诗作仍然强调着作为诗歌的那种极端自由。所以,大部分篇章共同营造出幻景似的“当下”,手法则体现出一种“单一着的多样化”,混合着当时少得可怜的文本经验——那种传统英格兰、俄罗斯式的抒情。回到诗集名字这里,“相思树”的定位对于全集作品而言相当准确,它既说明了整体的调子,同时又不幸地落入一个较低层面,那种抒情大于思索、描绘大于揭示、修补大于认知的层面。当然,我们知道,这毕竟是时间之作,由年龄里的唯美特质决定。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样一本诗集中,有着一组名为《挽歌十八节》的作品。与构成相思树叶冠的那些诗作不同,这一组诗有着根茎一般的坚实张力以及探求黑暗世界的能量。它用它的存在形成一个变奏,这个变奏完全能够找到其根源:依旧是爱,但已然不是青春之爱。这组诗作中,被强调的自由显然消失了,想象于事无补,来自现实的重创迫使诗人坐下来,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不需要眼泪我需要笔

一缕记忆阴魂不散

跟我走吧,我的孩子

上帝,我真的不能幸免吗

啊!纯纯的海水,蓝蓝的海水

咸咸的  海水


这一节选位于组诗第11部分。情绪到此应该缓和许多,或者从这里开始,组诗被一分为二,其下作为“副歌”的价值越走越远,显示出操控力和信心的丧失。不过,我们可以将此视为诗人的一次重要“停顿”,走向稀释的事物表明着沉淀的意义。不过,这样的意义却在差不多七八年后才得以体现。

2008年1月的某一天,王国伟完成了长诗《神话》的创作。这首长约一百多行的诗作可以视为其诗歌创作的一次高峰。在诗集《相思树》和长诗《神话》之间,是王国伟从三十走向四十的生命过程。许多变化自然发生,生活环境的变化对他产生的影响尤其重大,当初相对封闭的视界渐渐打开,生命由“树”状态转化为一种更为活跃灵动的状态。随之而来的是创作的多维增进,小说、散文、评论、报告文学、影视剧本等广泛涉及,并取得可喜成绩。一度时期,与省城一批诗人深入接触后,他的重心放在诗作编辑上,较少去创作诗歌。文学视野的开阔,多文体的写作,无疑成为他诗作风格发生质变的主要因素。由于诗创作的较长时间冷置,一种近于零度写作的状态同时决定了《神话》的异样。可以说,《神话》中依旧有着《相思树》的影子,这些影子微妙地存在并形成影响,将一首诗的内容变得多重复杂。在这里,“诗歌”与“青春”的关系被诗人努力重架,通过多视角的解读,展示出“跋涉”和“迁徙”的意义。《神话》首先是对“爱”的回溯,因为时间的段落覆盖,因此具备了意义同构,进而成为对已逝时光的回溯。这样,“青春”获得了“诗歌”的价值认可。其次,《神话》探出它多元的触角,在我们的阅读经验和人生经验之际自由出没,直至上升更高。最终,对“爱”的整理、体察和赞美实现了诗人梦境与现实的同一理想,从而完成了对生命意义的全新垂注。美国诗人说,这并非诗歌,只是一种存在。

当然,正如青春并不是王国伟世界的全部那样,诗歌也不是。青春一去不复返,诗歌难道真能源源不断地流淌吗?一个人的世界就让种种短暂的事物构成并变化,历久弥新,永远充满隐秘。

 

                                                                                                              

2012年11月  太原





在高处迎着海啸缓行


——读王国伟诗集《神话》

                                  

祝雪侠

 

山西人杰地灵,文化底蕴深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山西的人也如“都说山西好风光”,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与王国伟相识,来自于鲁迅文学院的鲁十九高研班。在鲁院相处的日子,觉得王国伟不光诗写得好,做人也有他独特的魅力和风采!他总是那么绅士,去帮助身边的同学。在学校社会活动实践中,他是摄影师,为不少同学留下珍贵的记忆和倩影。

王国伟为人如他的诗歌一样,性格真挚率真。他对诗歌的感觉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告白。更注重诗歌本身所要表达的真善美,就如他内心的蓝天和白云,纯净而美妙如梦如幻!他已经出版多部著作,如评论集《云心乃水》,诗集《神话》,散文集《故城》,编剧电影《浴血雁门关》获得山西省优秀文艺作品奖。发表的诗歌更是硕果累累,这些成绩都源自于他对文学的痴迷热爱和自己的多年笔耕不辍的辛勤耕耘!

他的为人为文都是让人欣赏和敬重的,做事也是慷慨仗义,对朋友更是有情有义。这样的感动,是最珍贵的友谊和缘分。在他的诗歌中,可以让读者感受到诗人的洒脱情怀,他用诗歌的语言,将自己的个性色彩表达的淋漓尽致。在作品中,他比较含蓄,在做事中他比较谦虚低调。但给人更多的是幽默,他总能说出让大家开怀一笑的话语,幽默的语言如闪耀的光环,总能给别人美好的感触。他的形象很像风靡世界的鸟叔,在鲁院文艺汇演中,他和几位女同学一起表演了这个角色,非常精彩可爱至极!给大家留下深刻而难忘的美好回忆!在诗歌朗诵中,他朗诵了自己写的诗歌,不舍与同学们分别,在朗诵的过程中留下了男人最可贵的眼泪,感情真挚,让很多同学沉浸在不舍不愿意见证这即将分别的时刻!在鲁十九的日子里,让我们留下太多珍贵的回忆和美好的画面。

在友情的天空,我们在蓝天白云的见证下让历史记住了这些美好。在今天我想把对同学的点点滴滴的记忆像夏日的雨丝,洒在心灵最珍贵的角落。王国伟的诗歌浪漫而温情,和他的心胸一样广阔。他的诗集《神话》倾注了他的浪漫情怀,留下了让读者回味的诗情画意!他的文如其人,文字幽默而温暖,像清澈的小溪,潺潺的河水流淌着甘甜给人内心深处的滋润!

《神话》这部诗集,如名字一样充满着神奇的魅力!他的境界和思想让人有更多的想象空间,这是一部诗集,这是一个神话,这是作者内心的者真情播撒!他将文字的把握用自己心灵深处的感觉,让读者感受到有一股生命的穿透力!每一本著作,都是作者心灵深处的情感火花的迸发,都是作者辛勤耕耘的汗水结出的累累硕果!我们热爱大自然,更加珍惜大自然给予的阳光和空气!灵感再现,我们将内心深处的情感真挚表达,将思想的火花如烟花般绽放!对于生活的点点滴滴,我们用青春的脚步去歌唱去收获!将爱心进行到底,见证的是人间大爱!将情感释放,荡漾出温馨和美妙!

面对生活赐予我们的神圣,内心深处或多或少都会涌现一丝丝的波澜。从王国伟的诗歌中,我们能体会到他对诗歌语言的字斟句酌,他对诗歌情感的细腻体验!在表达的方式上,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把握!诗人都有一颗浪漫的心,温情的梦!也许梦醒,一切皆为空,但在诗歌的天地,有梦就有希望,有希望是幸福的!在现实与梦幻之间穿越时空,用真情抒写人生,给予自己诗歌灵魂的羽翼,让它展翅高飞!不是每个诗人都如此表达,不是每首诗歌都能让人内心产生共鸣!“在高处迎着海啸缓行”,是我对这部诗集的整体感觉,他不畏风暴在前行,迎着海啸在缓行,有着高度和含蓄,让人读来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我们领略了诗人的情怀,感受到诗人的风采!王国伟的心态很好,在他的诗歌世界里,没有虚虚假假的对白和情愫,一切都是真挚的情怀,一切都发生在心灵深处。美在这里是一首动听的歌谣,歌声里能让人感受到阳光明媚和晴空万里的气象!《神话》这本诗集的名字起的很好,我们热爱诗歌,喜欢用文字表达的人,其实内心就是向往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自己的心灵的释放有着梦幻,有着神奇和美丽的向往!《神话》走进了我们的视野,《神话》也会注入心灵的大海,波光粼粼,碧波荡漾!王国伟的诗集让我对这个《神话》的定位更加贴切,对诗意生活的感觉,都如神话一样,如梦如幻!

一切喧哗终将寂寞,剩下的将是记忆中历久弥新的神话。王国伟的诗歌从《神话》开始了在高处迎着海啸缓行的斑驳轨迹。日影锁着“蓝色血液”,月光“震颤了深渊中的绿水”,“在柳枝的抽打下凝结成紫衣”,“空气中溅起的涟漪”,“在梦呓的歌唱中摆渡到月牙泉/摆渡到天边”,“这正是我最痛彻的唯一的眷恋”。深情的吟唱中,不难感受到印在诗人心中的种种纠结与缠绵悱恻。


《神话》,既是整部诗集压卷之作,也是压轴之戏,把诗情从风平浪静的海滩推向了波峰浪谷,激流中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仿佛滚滚雷霆自天边而来,在半空中炸响,久久惊呆了地上的行人。思绪将诗丝抽出,精美地编织,前尘的壮烈,今生的浮游,来世的祈念。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想象,所有的记挂,随着“悬崖上的薰衣草”演绎出一曲鸿蒙初开的一次次的追问。每一个问题中都蕴含着答案,爱与恨,苦与甜,悲与喜,真实与虚无,隐藏与曝光,永恒与瞬间,无始无终,循环往复。

诗歌作为最为原始最为神秘的直抒胸臆,使得我们可以平心静气地走进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无法掩饰,也无须掩饰。诗歌从最本色的吟咏中反映出诗人的情怀与焦虑。“城市的成长/如欲望一样/不可遏制/通向天堂/通向地狱”,这一断言“如魔咒”在繁华的都市中,在世人的耳畔响起,每个人都在“寻找猎物或被猎物寻找”,“在没有迷失的迷失之中”彷徨。

随着汹涌进入城市的乡村子弟,用自己的青春换取的多是迷茫,人生如梦,在梦幻里我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去做超人的自己,但面对现实,我们要找回失落的自己,把生活的真谛演绎!放下一切心结,去挣脱命运的牵绊,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把心灵的火把点燃,让漫天星火照耀璀璨的人生!让放飞的梦想在希望的田野上歌唱!诗歌可以净化心灵,可以让内心在激情绽放之后增添几分宁静与甜美!如眨着眼睛的星星,它是精灵,给予我们美丽的夜晚!把本该拥有的天伦之乐赌在与自己语言和习俗无法融化的雾霾中,把“生命悬丝于奢侈”,倾其所有,倾其所能,倾其所没有,倾其所不能,与时尚与流行周旋。泪水已经成为奢侈品的一部分,不再属于自己的心情。一张张嘴都在寻找倾诉的对象,一双双耳朵似张实合,再也没有了高山流水的千古知音。文字不再从一颗寂寞的心抵达另一颗孤独的心,“无蕊之花”迷失,忧伤,凋零,枯萎,在某年某月某一天,“将花瓣拾起又葬在我的心头”,欲望变得更加彻底和永恒。

诗人的自信是建立在对于人生,对于人性的认知上,“我知道,一切将继续,我将继续进入你的领地”,唯有诗歌是心灵的芳草地,也唯有诗人能够带领我们去寻找心中的那片茂盛的草原,在那里才能感受到亲人的春天——目光深邃,云蒸霞蔚,柔情蜜意。

《一个人的襄阳》《没有爱人的假面舞会》《幽篁》等虽说是作者“穿金庸小说人物杨过、顺治等人的‘马甲’时的临屏戏作”,却足以彰显在当下人的内心深处,在虚拟时空的穿越中,我思故我在的一种生存姿态,与现实中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何者为虚,何者为实,恐怕没有几个能看透分清。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反倒比比皆是,孰是孰非,孰轻孰重,自己都无法知晓,更何况指指点点的外人?

王国伟在编织一个诗歌的神话,有些疑问,更多的是自信:“天知道,她要做什么/手执吴钩,将日月吹成号角”“宇宙如此洪荒,谁将抓起最后的白纸/记录天地间永恒的秘密”(《诗人的追逐》)。唯有聆听自然箫声的诗人,能在诗歌的节奏与旋律中,凭着仅存的激情唱响永恒的诗意,谱写“相思树”讲述的“神话”。

 

【发表于《作家报》2013年5月10—20日合刊(13-14期,总第874-875期);《银川日报》2013年7月31日5版《书香》;《青海税报.2013年10月15日4版《锦绣广场》156期】

【祝雪侠,《作家报》副主编。鲁迅文学院第十九届高研班学员】

 




生命与文字同行

——读王国伟诗文有感

 

闫庆梅/文

 

岁月走过,渐渐的会明白很多。比如,终归会知道,“宿命”的确是存在的,冥冥中的安排有时候远胜过所谓的努力。由此,人越长越大,会越来越心生敬畏。对大自然,对无常世事,对命运!说这些话的时候,能感到耳边吹过的阵阵晨风,能感到黎明前寂静中那些细微的声响,能看到黑暗深处种种相逢和离别,能感到少年时代忧伤的泪水和轻狂的笑声再次潮水般涌过来,能想起与国伟兄在丁香花的芬芳里,怀揣文学梦,为校园文学报付出的感情和辛劳。从那时候开始便与文字结下了一份缘,我们的生命便注定要与文字为伴,哪怕寂寞,哪怕清苦。之后许多年和国伟联系很少,都在与文学看起来相去甚远的岗位上做事,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但总会找到各种报刊,去发现、阅读对方。我们确信,生活尽管芜杂不堪,压力重重,但文学在各自的生命里并没有走远。我们知道任何世俗的名利都不能代替文字的慰藉,任何心灵的困顿都需要文字的解救才能获得自由,也终于知道此生注定是要与文字同行的。终于,在有生之年还不算太老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先后离开了从前的工作,走进了与文学梦距离最近的地方,做了文学编辑这个行当。当然,这份职业并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但安身立命求的不就是一份欢喜吗?当有一天,醒来或者睡去,文字既是梦想又是现实,写或者不写,写什么或者不写什么,怎么写,变得不再是问题而成为乐趣,不再使人焦虑而会令人快乐的时候,我知道应该感恩,应该知足了。 

尤其当沉浸在国伟兄这几年写的文字之中时,这种满足感更是浓烈起来。这是两本即将付印的书稿,一本是散文评论集《云水乃心》,另一本是诗歌集《神话》,可以说这既是他多年来工作的积累,也是他在又一个人生阶段创作的积累。对一个文字工作者或者说文学编辑而言,具备文学评论的功底似乎是必须的,具备对艺术敏锐的鉴赏能力和独特的审美能力也是必须的。读国伟这些年为朋友、老师写下的这些评论文字,了解他日渐丰富的学识,日渐精进的修为,欣赏他对朋友、对老师、对年轻作者的真诚和激赏,感受他对文学、对人生深沉的情感和思考。只想说,这两本书的确是他的心灵之作,也是他的心血之作。

《云水乃心》收录的文章,大部分是纯文学性的评论,比如有写《太行诗丛》与郭新民诗歌的《一棵树,高高站着》,有读张锐锋新著《鼎立南极:昆仑站建站纪实》后写下的《科学与文学的终极探险》,还有评燕霄飞中篇小说《奶香》的文章《命运的解读》以及读唐晋小说《玄奘》写下的《玄奘的代言人》等等,国伟的评论没有旁征博引掉书袋显摆文化的矫情,没有拘泥文本就事论事书卷式的死板,没有华而不实夸夸其谈喊口号般的空洞,也没有人云亦云阿谀奉承不痛不痒的乏味。有的是穿透现象直指本质的深刻,有的是文本之上思想的进一步凝练,有的是胸襟无限广大随心而发的人生感怀,有的是担当编辑责任力求扶持文学新人的诚恳。因此,国伟的评论不去定义到底是评论引领文学创作还是文学创作促进文学评论,也不去说明二者之间到底是唇齿相依的关系还是鱼与水的关系,他认为这些不是目的。评论要对作品负责,要对自己的心灵负责,要对文学负责,这才是正道。

这本集子还收录了大量散文随笔,如果说评论是国伟宴客端上来的可口主食,散文随笔则是他精心烹调的下酒菜了。丰盛不说,个个别具一格,真是色香味俱全。其中最见功力或者说最能体现国伟创作特色的该是那几篇对仗工整声律铿锵的骈文了,如:《雁门关赋》、《岫云诗集》序等。中国的散文从汉代到六朝,出现了“文”、“笔”的对立。所谓“文”,就是专尚辞藻华丽,受字句和声律约束的骈文。所谓“笔”,就是专以达意明快为主,不受字句和声律约束的散文。在我看来国伟的“文”胜过了“笔”,无论词句,无论意蕴,一点也不晦涩难读,而是朗朗上口,洋溢着古典韵律之美。无疑,这是国伟作品中十分精彩的部分,也是最能体现他审美取向和精神特质的部分。骨子里国伟是一个有着古典人文情怀的人。平日喜欢穿中式衣服,喜欢品茶,还总要抽时间写写书法,听听古乐,读读古书,他说那是他最平静、最幸福的时刻。一个人的气质与他的喜好是分不开的,国伟总是一副波澜不惊、敦厚踏实的模样,总是带着善良温和的笑容,总是慢条斯理而又不失智慧地与人交往。从他身上能感受到大丈夫的一份豪迈,也能感受到谦谦君子的一份儒雅。读他的这些文章,还会有穿越之感。那一刻,红尘已远,纵使千军万马,也只是挥一挥衣袖而已。


作为一名省级文学刊物的编辑,多了很多文学采风活动,也多了一些纪实题材的写作任务,与大多数纪实作品不同,国伟的文字不只是叙述,更多的是思考和责任。他饱含感情写下了《在超超的树荫下——一个人的诗歌史》,也许对别人而言这只是一篇文章而已,但对我却意义非凡。那是一段我也非常熟悉或者说非常留恋的岁月,国伟的文字带我再次回到了上世纪诗情洋溢的校园,让我再一次地想起了那些熟悉的身影,想起了青春时光所有的欢笑和泪水。我清楚地记得,在国伟毕业前夕,他和另一个文中提到的同学刘汉杰给我们这些负责编辑《播种文学》小报的同学开会时的情景,他们希望我们能够将这份小报继续办下去而且越办越好。会后我心潮不平,连夜写了一封信,想交给国伟或者刘汉杰,想请他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得更好,同时也表达了我对这些兄长要离开校园的惆怅。第二天,我揣着信等待时机递给他们。可直到上午广播操时间,我都没有勇气去找他们。刘汉杰的班级和我们班都在东操场,我看着他的身影心里却在退缩……直到我也毕业了,直到那封信终于旧了、老了,我都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现在想起来鼻子都一阵阵发酸。正如国伟所说,我们最初的文学种子是播种在原平农校的土壤里的,之后成长于“超超”诗歌的树荫下,一直到今天,我们的工作和生活与文学终于融为一体。如果这就是宿命,又何尝不好呢?

这里必须要提到国伟的另一篇纪实作品《行走的诗行——追寻“超超主义”诗歌历程》,这篇文章通过深入的采访和大量的史料,翔实地记载了山西诗歌史上重要的一个事件“超超主义”诗歌的发展及其渊源。可以说这是《在超超的树荫下——一个人的诗歌史》的姊妹篇,两篇文章互为补充与注解,较为完整地呈现了一段诗歌的历史,呈现了以原平为圆心以忻州地区为半径的山西诗人在热血沸腾的诗歌年代里所有的歌哭和为诗歌发展做出的巨大贡献,相信每一个当事人都会随着文字重走一回青春,每一个读者都会为那些至真至纯的灵魂而感怀嗟叹。纪实作品最为难得的就是投入情感,最为可贵的就是打动人心,国伟的这篇文章让我几次抑制住了满眶的泪水,让我对那个年代,对那些诗人充满了向往和敬意。

有道是“真感情就是好文章”,读国伟的文字,心只会越来越柔软,而读他的诗歌集《神话》,让我在这个初冬的早晨竟产生了想要喝酒的冲动。国伟好酒,素有“千杯不醉”的美誉,而且他总是在酒过三巡之后,带着微醺的醉意吟诗,往往佳句连连,令人称奇。国伟在上世纪写现代诗一段时间之后开始转入对中国古典诗歌的学习和研究,他想回到诗歌的源头,以古人的情怀体验现世的种种滋味,以古人的胸襟包容凡间的种种磨难。以笔为心,以心当笔,借一滴酒的醉意,抒写最为清醒的人生。所以读国伟的诗歌,我总是能够闻到那酒的香气,总是能够与他一起陶然于出世之中。所以说,诗歌必定是国伟的文字盛宴里最为精华的部分,真实的抒情,快意的表达,如陈酿的老酒,需用青花瓷碗斟酌,用悠长的岁月品茗,用一生一世的心灵回味。

年少轻狂往往对未来充满幻想,如今站在中年的边缘,再也不敢说还有多少梦想,只想拥抱眼前的一切,哪怕苦难,哪怕艰辛,哪怕再多的伤害。能够行走在文字的丛林,在文字的丛林里放纵,这已经是老天最大的恩赐。国伟兄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从他的文字里读不出埋怨,读不出愤怒,只有清明,只有正直,只有宽厚和理解。文如其人,这也正是国伟兄处世为人的本质。

当然,我还看过由国伟参与编剧并在中央电视台上播映的电影《浴血雁门关》,我只有高兴。因为,既然这辈子注定要与文字同行,那么靠文字吃饭便一定是最合适、最体面的活法。

是的,只要是写,只要用心灵去写,我们前面便一定有无限宽广的路,怎么走都会是一路歌声。

 

             2012年11月





附王国伟的诗:


《大雨掠过太仆寺旗》



那是遥远而深切的召唤

我听见了来自草原豪迈的呼喊

奔腾的骏马,蓝蓝的天

犹如梦中辽远的回旋

我与你的缘

即将在分别太久之后再次见面

回归草原,从雁门关到阴山

什么都无法阻挡回家的心念

大雨向太仆寺旗移动

就如我的心向你飞奔

掠过马背,掠过牛羊的穹顶

唤醒了心底经年的隐痛

响雷裹挟着磅礴的泪水

洗清了朦胧的思念

在忧郁的马头琴里

仰头饮尽这一碗晶莹的烈焰

下马酒,你在十里之外迎接

因了游子的归来

更加汹涌而热烈

它热辣辣地融进了我的血液

大雨掠过太仆寺旗

无边的绿草抖擞出灿烂的笑意

我打开门窗,打开自己

浩荡的清风早已吹散了阴翳



《草原王唤醒了贡宝拉格的骏马》



夕阳在薄雾中落向天边的敖包

贡宝拉格草原流动着雨后的清凉

金色的辉光闪烁在草尖上、花瓣上

牛羊上,和那远处白马的鬃毛之上

暮归的牛羊走下草坡

回到草原的儿女走进金顶大帐

清冽的草原王,散发着真诚的醇香

兄弟姐妹们啊,今夜怎能不醉一场

草原王唤醒了贡宝拉格的骏马

幽远的声音来自心底

如奔腾的马群踏碎虚伪的面具

开怀畅饮吧,兄弟

接过天空般湛蓝的哈达

银碗中盛满白云般纯净的情义

在歌声嘹亮的回响中

敬天、敬地,敬朋友、敬自己

这是贡宝拉格深深的泉水

滋养着草原上矫健的牧马

饮尽这一杯、又一杯、再一杯

听见遥远的呼唤在穹顶之上萦回

今夜我们是重回草原的骏马

围着篝火在草地上自由地踢踏

记住这醉意、这火热的情意

这里是贡宝拉格左翼,兄弟

注:“草原王”是太仆寺旗出产的美酒。

“宫宝拉格”蒙古语意为深深的泉水。




《在锡林郭勒大草原放牧思念》



除了辽阔,还是辽阔

我想不出更好的词语描述你

睁眼是草,闭眼是天

睁眼闭眼之间

是心底潜藏着的

沉郁而忧伤的思念

十年、百年、千万年

锡林河啊,婉转在九曲

九十九曲的大草原

我像一条大马哈鱼

向着河流的源头

向着草原的深处,更深处

溯洄。或者有一匹老马

牵引我,驮着我回家

然而这草原啊,通向天边

越走越辽阔、越走越忧伤

这浩大无边的思念啊

也只有在这里可以放牧

低沉浑厚的呼麦声

时时在耳畔回旋

腾格里。轰轰嗡嗡的巨响

指引着命运的玄机

广博,幽远,辽阔......

放牧。放逐

在锡林郭勒大草原放牧思念

那思念就像牧草一样疯长

像马群一样放浪放纵

像羊群一样日渐肥硕

我就在这日渐慵懒的恍惚中

不由自主,走向你




《在天边草原乌拉盖的天空下》



这是一场注定的邂逅

就如在太仆寺与雷雨相遇

它唤醒了潜藏的秘密

它洗去了蒙蔽已久的尘埃

照亮了心底遥远的思恋

而我已经来到了天边

天边依然是草原,乌拉盖

河流蜿蜒,水草丰美

恍若天堂陨落到大地之外

哦,乌珠穆沁。葡萄般晶莹的眼睛

布林泉,四季流淌的甘甜

清澈,照映着成吉思汗途经的马蹄

他弯弓搭箭,凝望天边

这里是离星空更近的地方

是放飞梦想与思念的天堂

在这里,我目睹一只肥美的绵羊

在明晃晃的阴影中被宰杀

它眸子里最后的光亮

射向天空

入夜,它将是缪斯的祭品

长生天,我在这里祈祷

为一只羊与我和一群诗人注定的相遇

它回归了草原,并被我铭记

幸与不幸,在通往星空的道路上

有何区别

大地漆黑,露水深重

围着篝火的诗人们,隐约的脸庞

闪烁跳动。拉近与神的距离

星辰降下来,与人间更近

乌拉盖,幽暗的苍天如羊皮书覆盖

篝火升腾,歌声响起

在乌拉盖草原的星空下

烈酒与手把肉成为生命祭奠的仪式

我必须为它癫狂、放浪

我必须为它指引天堂的路径

今夜的星光为何如此灿烂

我满怀的沧桑被你看见

长生天——

谁在聆听一个游子仰天的呼喊

谁能在烈火中夺走心中的爱恋

烈焰。星空。辽远的歌声

穿透。乌拉盖的夜啊——

暗黑的大地仿佛在盘旋

而我在那火焰的缝隙中,又一次看到了

羊的眼




《桃花潭》



十里桃花,万家酒店

美丽的谎言在小镇盛开

没有谁会怀疑

江南烟雨中诗意的降临

许多梦想都会成真

时光打磨着人心

弹拨着靑弋江水

落入潭中桃花的萼与蕊

这些山水

青砖灰瓦白墙的依偎

光影的恍惚中

踏歌而来飘飞的衣袂

许多相聚却是为了分别

桃花酒浸润了欢宴的衣衫

离别时又打湿了忧伤的踏板

歌声荡漾,将情义拉长了千年

我需要回望,才能寻见

悠长的岁月中

那些依依不舍的身影

多么像我,在水边踟蹰

我似乎走错了方向

流水带走花瓣,带走叶片

而此时,我更愿意是一枚果核

沉入潭底。沉入谎言之中




《汪伦的桃花》



汪伦的桃花,最是怡人

云蒸霞蔚地,次第

开放在层层叠叠的塬地上

以桃花命名的水潭

在靑弋江的岸边,沉静

映照,如蜂蝶般翻飞的音信

那些亲爱着的事物

慢悠悠地呈现

本来的面目模糊不清

那段时光如此幽远而又切近

相见言欢,举酒话别

什么才能让欢聚无限地宕延

离别的愁苦如此的浩大

漫山遍野的云烟

笼罩了桃花潭的渡口

汪伦,那个卸任归乡的诗人

踢踏着石板路重重的节拍

潭水泛起涟漪,犹如震颤的舞蹈

向十里桃花深处抚摸

向万家酒店远处瞭望

谁在叹息一别千年的承诺

而被桃花浸染的爱恋

融化在潭水中,酝酿在酒水中

似乎在游荡,却从未流走




《织金洞》



大山覆盖于青葱的草木之下

在更深处,美

潜藏于洞穴

你不能一个人走进它

大美不言。诡异与宏阔

使人心生恐惧的晕眩

要知道洞穴,是山的脏腑

文心深幽,犹如诗人

不可捉摸的悱恻缠绵

这是另一个世界

光怪陆离。生命

在幽暗处一节节呈现

倾听山石静默的暗语

看河流冲洗浮华的尘埃

溶化,并再次凝结

这是天地间隐藏的秘密

柔软与坚硬,宏大与渺小

不需笔墨的记录与书写

织金洞不会因我而改变

它潜入我记忆的洞穴

时不时地惊叹,闪现

此时需要面对内心的叩问

如何在黑暗中织就

金碧辉煌的宫殿和画卷




《织金大峡谷》



抽刀断水时

没有人会想到

水,也是一把刀

切割山川的

是温婉的流水,默默

雕凿出峻拔的山崖

草木葱茏,水雾蒸腾

峰峦与深渊

在目光中攀升或陷落

我常常不需要更多的想象

便能感受到阳光

停留在山岩上的温度

那些静美的事物

在水流悦耳的缠绵声中

锋利地呈现无与伦比的定数

许多的美

是不需要赞颂的

它就在那里,或增或减

岁月的笔意了无痕迹

就如石板路上

不会留下行人匆匆的脚步

然而这是一轴时间的画卷

在天光的明灭中

闪耀着刀锋沧桑的力度




《三清山》



一座山,三玉峰

三生万物的时候

天地渐渐清明

而需要清明的

不仅是山水、草木

还有人心

是否如心,如见幻影

生生不息的石头

接收了漂泊的根脉

奇松老劲,巉岩如削

造化的神秀

如海底火焰的喷涌

葛洪在此结庐,独自打坐

炼丹或闭眼不言时

云正起于深渊

不消说这是神仙的道场

或道或佛,喜欢清静

也喜欢红尘的香火

就如我,在黑暗中

试图寻找光明之所

悠长的栈道上下皆空

我只是换了一个姿势

明亮的事物便呈现

澄澈,如一个小小的宇宙




《春天里》



春天里,被花朵簇拥

是幸福的

如果我不去入迷

我就是一个局外人

我就感受不到真切的苦痛

或快乐

我必须进入

必须沉迷

我越迷醉,就越真切

我活在活之中

动或者静,都如水弥漫

如果我不再前进

我就回忆

就如踏上归程

哦,不!

是去寻宝的路上

来时的一路风景

还能记得哪一树花朵

曾经因你而招摇

而被采摘

或是授粉

会有很多树木

移栽到我心中

根蔓纠缠,深入脉管

我真的已经理不清

在哪一天的黄昏

我献出了初吻和童贞


      


诗人简介:


王国伟,1971年生。现任山西省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副主任,《黄河》副主编。文创二级。已出版诗集《相思树》、《神话》,文集《云心乃水》等作品。曾获黄河诗歌奖、纪实文学奖,山西省五个一工程奖、赵树理文学奖,国家广电总局优秀电视剧剧本奖等奖项。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19届高研班学员。

 

今日名言

        “诗人不必要充满灵感地升到天上,在大地飞翔,他的使命不是在于离开大地,飞上天去摘取星星,他是永远也得不到它们的。诗人的任务在于从他所及的范围内闪烁着的东西中创造出新的星星。”(法国·勒韦尔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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