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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理论园地:韩庆成《唯美与干预的交响》(总367期)

韩庆成 诗眼睛 2021-10-07


理论园地TO BE

唯美与干预的交响

(作者:韩庆成)

唯美与干预的交响

——简谈薄小凉诗歌的惊艳与苦难

 

韩庆成

 

薄小凉是幸运的。她注册中国诗歌流派网仅7天,就被《诗歌周刊》特别推荐,在被推荐的五首诗中,虽有四首较弱,但因为《二月,二月》的出类拔萃而被我通过。两年后,她又成为《发现》栏目“一个诗人的网络研讨会”研讨的首位作者,我以“惊艳篇”和“苦难篇”为题,从她两年来在流派网论坛的发帖中一次推选了65首作品。这个幸运有其必然性。现在看,《二月,二月》是薄小凉开始形成个人语言特色和审美风格的最初作品之一,是游离于“惊艳”、“苦难”之外抒写自然景物这一数量不多的分支的代表作。更能体现薄小凉审美实力的,是她的“惊艳”之作,其中的佼佼者,排在“惊艳篇”39首的最前面:《后庭花、《乞巧词》、《花月夜》、《枕上词》、《杏花》、《说到爱这个词》、《不让你发呆》、《竹叶青》等。这些作品可看作薄小凉个人语言特色和审美风格业已形成的扛鼎之作。在薄小凉之前,我尚未发现能够把古典与现代融合得如此完美、大胆与节制控制得如此微妙的诗人。

先谈古典与现代,即以古典语言元素来表现现代人的生活。这方面如果控制不好,古典语言就只是游离于现代人精神实质之外的拙劣装饰品。而薄小凉凭借其对宋词、散曲以及明清艳情小说如《金瓶梅》中古典语言元素的深刻理解和把握,把现代人“劫持”到古典氛围中,又仿佛是让古典词曲小说中的艺术人物穿越到了现代,正是这种双向精神质素的角色代换,让薄小凉作品中的古典语言与现代生活实现了良性互动,这种历史的回缩与延伸产生了特有的艺术感染力。比如《后庭花》:

 

多么坚固的江山
都禁不住她一小口香风——呼地,散了
皇帝杀的杀,逃的逃,软禁的软禁
而她,在一朝又一朝的唾沫里爬起来
理好水鬓,红裙
大人说:升堂,问罪,斩无赦
妖说:歇了吧,达达


诗中的“她”,是古人还是现代人?显然兼而有之。她既是帝国历朝历代“红颜祸水”的真实主角,也是一个具有现代意识的女性“妖”。“歇了吧,达达”,意味着这个现代女性(如作者本人)在新视角下对红颜祸国历史沉冤的翻案和再审。“达达”这个《金瓶梅》中常常出现于床第之欢的语言,用在威严的升堂之所,是对封建皇权以及男权主义的蔑视和嘲讽。

再看大胆与节制。惊艳篇中,不少篇章直接写到艳情和性,用词大胆,如《金瓶梅》中的“红肚兜扯了,腿儿压着腿儿,来/我们制造一些声响”,《枕上词》中的“‘陪我’,/你轻薄,放肆/压上来”,《花月夜》中的“切。当我爬不上你的床吗/我爱上你的硬度/刚好挠我的痒痒”等等。这些大胆的句子透出诗人骨子里的豪气与女侠般的霸气与辣气,但却毫无淫荡之气。究其原因,是因为从这些看似淫邪的诗句里,你最终咀嚼出的是真情,而非其它。后面要重点谈到的《乞巧词》中的句子“嚯/你看这飞天的燕燕,鹣鹣,尘世那么美”即佐证了这一点。在作者眼中,尘世之美,来自这飞天的燕燕和鹣鹣,这两种鸟,都因爱情的忠贞而为人类称道。明代诗人袁裘有《燕》诗:“趁风穿柳絮,冒雨掠花泥。帘影朝双舞,梁尘晚并栖。”鹣鹣又名比翼鸟,白居易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让它成为忠贞爱情的代名词。故此,作者每每在大胆的情感抒发之后,都旋即回归于一种节制后的理性,一种小女人兼妖女人的风情万种——“细月里回眸/我爱他们身上的叛逆和兽性/有谁敢活成自己”(《金瓶梅》)、“你流着泪问/爱我么,爱我么,爱我么/大叔。我饿了/裙子皱了。我/来那个了”(《枕上词》)、“花月夜/熏香被,蒸肉丸/你不来,不睡/你若来,无眠”(《花月夜》)。而在体现薄小凉结构功力的《不让你发呆》中,作者仅用两句就阐释了这种大胆与节制:“她正解开领口第三颗纽扣/又一一,扣回去”。

也许有读者会认为惊艳篇中的很多诗脱离生活,把现实古典化了,美化了,这不禁让人想起只追求生活艺术化,而抛弃道德、担当等社会责任的19世纪欧洲唯美主义运动。几年前,流派网论坛应一个诗群的要求开设过“唯美诗歌”栏目,这并非诗坛个例,唯美口号的回潮实际上是近年来要求歌颂现实的文艺主旋律意识形态在诗坛的反响和回声。在这种意识形态支配下,不少诗人肤浅地把唯美理解为泛美辞藻的空洞堆砌,对生活进行表面化的也是极其虚情假意的歌颂和美化,而完全忽略了现实中更多存在的阴暗堕落的一面。流派网后来关闭“唯美诗歌”,即为表明对这种新世纪的“假大空”诗歌的态度。薄小凉的有些诗歌确有唯美的一面,然而,你真正理解了她的诗之后,你会发现,薄小凉诗中的唯美,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单纯的美,也非别有用心的美化,而是建立在生活的阅历和向往之上,一种失望、绝望之后的反叛之美,心酸之美。这样的唯美,显然与为艺术而艺术的唯美主义无关。

看看《乞巧词》:

 

达达。今晚山崩地裂,暴雪肆虐

我只有一条活路:你的被窝

暖我

烧我

今生啊,小妇人我只勇敢过两次

一是断了脐带

二是从了你。嚯

你看这飞天的燕燕,鹣鹣,尘世那么美

值得我一哭再哭

西瓜灯暗了,我们早些安歇

你要抱紧哝,奴打小怕黑

你要轻些些


达达,在《金瓶梅》背景地山东方言中,是对父亲的称呼,也是西门庆的女人床第时昵唤西门庆的词。有山东生活经历的作者借用这个词开篇,与山崩地裂、暴雪肆虐共同营造出一种情绪即将失控的气氛。“我只有一条活路:你的被窝/暖我”是在继续强化这种气氛,“烧我”则将这种气氛推上峰巅。尽情抒发之后,作者巧妙地开始化解这种气氛:“今生啊,小妇人我只勇敢过两次/一是断了脐带/二是从了你。”接着,全诗最好看的两句出现了:“你看这飞天的燕燕,鹣鹣,尘世那么美/值得我一哭再哭”。美和哭并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在这里却被联系起来,正是作者的高明之处。这种高明来源于前面说到的作者的生活阅历和对生活的敏锐感知,反映在诗中,美,已不是单纯意义的美,它还包有善——燕燕、鹣鹣的忠贞之善;哭,也不是单纯意义的哭,还包有对这个残存着些许善、些许真的尘世的哀怜。结尾三句在“哭”过之后平静下来,体现了现实中“怕黑”的作者对过上本应拥有的有爱的生活的向往,这实际上也是对生活中无处不在的黑以及爱的缺失的控诉。

薄小凉还在她最短的诗《说到爱这个词》中写到哭,可与《乞巧词》中的哭互证。全诗只有三行:

 

请允许我哭一会好吗

哦。那么,请让我

再哭一会儿


在我看来,这种对爱的歌哭,哭的是忠贞的难得,韶华的易逝,以及情到深处的孤独与哀伤。结合苦难篇来理解,甚至还有着超越个人情爱的大爱的延伸。不难发现,这个“哭”也建立在她底层生活的全部艰辛和不幸之上,当然,这种艰辛和不幸并非是她一个人的,还同时是她身边的亲人、友人乃至陌生人的,也就是说,是属于当下整个社会底层的,因而有着深厚的情感底蕴和宽广的生活内涵。

与惊艳篇的心酸之美不同的是,薄小凉在她的苦难篇中,以不加雕饰的白描笔法,以朴实的语言和简练的叙事,记录式地再现了一个与唯美主义完全相悖的现实世界,在薄小凉眼里,这个被当代诗歌“大师”及御用文人视而不见的现实世界可用血泪二字概括,充斥“悲伤”(《冬赋》)、“不公”(《玉米》)、“寒酸”(《她》)、“欠账”(《打工回来的老人家》)、“尸体”(《化肥口袋》)、“佝偻”(《两个拾破烂的老大娘》)、“欺负”(《彭师傅》)、“屈辱”(《一块巧克力》)、“羞耻”(《关于结扎》)、“辞退”(《电瓶厂》)、“寡言”(《不说话的,都在给予》)、“苦命”(《三月》)、“哭喊”(《我在》)等等因贫穷和灾难而产生的底层人群必须天天面对的词。至此,建立在阅历和向往之上的“唯美”与基于批判现实立场的“干预”的互补与交响,共同构成了薄小凉诗歌完整、真实的艺术世界。


苦难篇中的每一首诗都打动过我,有些篇章还重重冲击过我,让你无法平静,也无法忘记。如这首《化肥口袋》:

 

山里人用来

装荞麦,红薯,豌豆,棒子

晾晒,冬藏,或者

从很远的集市上背回

大白菜,胡萝卜,米面

有时候还会有糖球,年画

虾条,便宜的小玩具

毛蛋父母亲的尸体

也是用它,从工地上

背回来的

那一天

院子里挤满了人

空气里弥漫着葱花丸子的味道

那一年

他九岁

妹妹三岁

 

如这首《一块巧克力》:

 

我猜你饿了

伸出去的手一定是

颤抖的

他们搜你的身,打你,骂你

你一定是

颤抖的

家人交不起罚款

你一定是

颤抖的

那么多学生老师围观

你一定是

颤抖的

你爬上十七楼

也一定是

颤抖的,你只是

害怕

 

孩子,我宁愿你屈辱地活着

好过你父母抱着你

冰冷的尸体

 

再如这首《

 

我们爬到7楼

是来和她说,她闺女

离婚的事情的。最终

谁也没忍心开口

 

她给我们递烟,倒茶

宿舍寒酸,凌乱,过道很窄

几乎容不下她。她说:

我就在这刷碗,打扫卫生

7层楼都打扫就累些

平时也不累,一月2000

够我抽烟的。闺女嫁的远

一点也指望不上,几个月没打电话了

是不是俩口吵嘴啦

我们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挺好

 

今天是八月十五。她没回家过节

她在城里打工

她是我大娘

她73岁


面对这样的作品,所有的解读都是多余的。它将检验读诗者和写诗者,检验人心的善恶和人性的真伪。我为此倍感荣幸的是,因为读了这些诗,我得以与诗中的人物、与作者一道,共同成为一个时代最后的黑暗时刻的亲历者和见证人。

 


2017年5月24日于赴渝途中


【薄小凉,女,2015年4月5日注册中国诗歌流派网,现为元老会员。自己提供的个人简介:薄衾小枕凉天气。因此无法知道她的年龄,哪里人氏,做过什么,一切只能从她的诗中去发现了。】




韩庆成的诗:回到老街(组诗)

  

  老船木



  曾经是伟岸的树

  绿叶掩映的躯体,遮挡过

  自海而来的台风

  有一天它们集体倒下

  斧刨锯凿的盛宴之后

  成为劈浪的舷首

  或远行的桨舵

  成为一条奔向南方之海的船


  而今它们静静躺在这里

  残破的身躯

  再一次被排列,被组合,被命名

  成为厚重的桌、台、凳、椅

  成为惊涛骇浪之后

  一方沉默的海


  我在这黑色的海上品茗

  细小的纹理中藏有滔天的海浪

  我品出遥远的腥风

  品出将至的骤雨




  七月初七




  子时将尽

  我与几个兄弟

  在罍街喝啤酒

  吃龙虾

  谈天,说地


  丑时

  红色龙虾皮

  堆了一桌

  空酒瓶

  扔了一地

  地上的事,能谈的

  都谈了


  寅时

  花十元钱

  把她里里外外

  清洗一遍

  没人能像她

  陪我七年

  我踩她,撞她,冷落她

  她都无怨,无悔

  死心,塌地


  卯时

  远方兄弟在微信上

  赞我罍街的照片

  一个久违的女孩评论:

  “你不能喝酒,少喝点”

  我在网上

  补做一天的工作

  读帖删帖评帖

  微博上转几条

  @记者陈宝成被拘的帖子


  辰时我困了

  天亮了,也该睡了

  一个人洗头,洗脸,洗身

  洗心革面

  你买的牛奶沐浴露

  还剩四分之一


  巳时午时未时我一定在做梦

  做一个宏伟的中国梦

  还是做一个淫荡的春梦

  于我都无所谓

  我只是不想在梦中被人拉黑

  不想像你一样

  在梦中哭


  申时预计我会醒来

  会在那个时辰

  想想远在他国的

  前世情人


  酉时戌时亥时

  这些黄金时辰

  就交给牛郎和织女吧

  趁鹊桥还未强拆

  让他们再聚一晚

  天上的七夕,是他们的

  地上的七月初七

  和黑夜

  是我的




  回到老街




  从能走路起

  老街

  就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奶奶在街上卖菜

  从我第一次上老街

  到我长大离开家乡


  奶奶卖菜的地方经常换

  换来换去都是那几个地点

  上街头,下街头,正街,横街


  小学时,我陪奶奶看菜摊

  爷爷回家做中饭

  中学时,我代奶奶看菜摊

  奶奶回家做中饭

  爷爷走了


  奶奶卖了一辈子菜

  种了一辈子菜

  后来有了农贸市场

  街上再也看不到

  卖菜的韩奶奶了


  奶奶卖菜的老街

  成了古镇的景点

  那些外地人

  不知道奶奶卖菜的故事


  二十多年后,我回到老街

  在熟悉的几个地方

  爷爷还在那里

  奶奶还在那里

  他们的成娃子,此刻走来走去

  却怎么也走不回去




  中秋夜



  中秋夜是一分为二的

  一半在白昼之前

  另一半在白昼之后


  明白这个真相前

  我一直把白昼之后的夜晚

  当做中秋夜的全部


  为一个错误

  很多人

  在用一生的圆满修补




  坐和谐号从宜昌东到恩施




  隧道与隧道之间

  光明稍纵即逝


  仿佛我们一直在往地下走

  仿佛黑暗才是永恒




  西 坑



  大山里,干净的河水也不多见

  污水像涨潮一样从城市倒灌而来

  半个下午,我们

  在西坑隔世的清澈里流连忘返


  只有一条窄窄的山路通向西坑

  只有西坑的河水保存着古老的暮色



  特 区



  进入火车站

  就进入了一个城市的特区


  这里物价高

  拉客的多

  江湖气重


  一个长发男子在广场徘徊

  像个艺人

  像个骗子

  像个漂泊者




  仁川登陆



  我们一上岸就投降了

  导游在前面举着白色的小旗子

  我们跟在后面

  举起双手,接受搜身

  几十台长枪短炮

  里面并没有子弹

  而是装着MADE IN KOREA的

  存储卡


  涨潮时坦克开上来的地方

  静静立着一块石碑

  其实已无需文字

  六十年的打磨

  再厚的历史陈锈

  也掩盖不住青铜的光辉


  将军已经老去

  在俯瞰月尾的山顶公园

  几只无人认领的鸽子

  在如织的人流中

  踱来

  踱去




  DMZ




  DMZ,有一个动听的名字

  和平地带。其实直译叫非军事区

  我们习惯叫三八线

  中间是山花的天堂

  鸟的乐园

  让我险些忘了

  这是个实行军事管制的

  旅游区


  和平都是脆弱的

  一个钻头就可以把它穿透

  在一直往下的地道中

  我看见一个民族如何用他的坚韧

  走向黑暗

  无数的心

  变成钻碎的石头

  被装在弹弓上

  等待发射



  战争纪念馆




  总要有人放下顾忌

  对没穿衣服的皇帝

  喊一声


  我愿意做一回幼稚的孩子


  关于侵略的识别

  非常简单

  谁开了第一枪

  谁日夜做的一件事

  都叫准备

  把解放的名词收起来

  它有辱耿直的炮筒和刺刀

  收起来,这里不再需要

  一件新衣


  在南部韩国

  今天阳光明媚

  我愿意做一回孩子

  用自己的眼睛

  参观战争

  在溢美北方的辞藻中

  我承认我的舌头

  已经掉队





  名家评行韩庆成的诗


  徐敬亚(著名批评家、海南大学教授):《中国人物》组诗所写的人物,没有一个感动过中国,却感动了作者。韩庆成诗歌中的“中国经验”,是疼痛的、尖锐的、立体的、清醒的、理性的。干预现实与抚慰内心,从来就是诗的内外相映的金银盾牌。

  沈奇(著名批评家、西安财经学院文学院教授)庆成走的是“口语诗”的路子,这个“路子”近年已发达为“康庄大道”,拥挤热闹得很。能于热闹中沉住气,能于拥挤中不走失,且走出自己一点“特立独行”之风度来,实属不易。庆成显然有这样的“不易”。

  细读庆成之作,立场鲜明,思路决绝,心里有世道,笔下有担当,是以清朗爽利后面,不乏人文情怀之余味和营养可言。尤其是“寓言性”,这是我最看重的“口语诗”之要旨,在庆成诗中难能可贵地时隐时现,撑着那份骨子里的硬。

  杨黎(著名诗人、《橡皮》主编):韩庆成的“干预诗歌”,值得继续探讨。

  杨克(著名诗人、广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韩庆成的诗歌有着一种特殊的爆发力,以辛辣的反讽扒开真相,无情揭露、深刻同情、痛苦反思,是我们时代中一个具有内在批判力度的诗人。

  南鸥(著名诗人、《中国当代汉诗年鉴》主编):无疑,诗人韩庆成是一位真正意义的诗人,因为他活在存在之中,他把全部真相作为自己思考与抒写的唯一场域与触点。他写的是时代之诗,他是一位时代的诗人。

  杨四平(著名批评家、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导):韩庆成没有写凡人凡事,而是始终关注凡人的不平凡事件。这与当年的第三代诗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大学生不同,韩庆成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游走的诗人。他的写作资源部分来自读报看电视浏览网络,但更多的是与他在社会上的复杂经历有关。这些被报道的事件触动了诗人的心灵,与诗人的记忆、经历、文化和精神世界息息相关。韩庆成的这些诗与当年“墙头诗”和“诗报告”十分相像,用诗来报道社会上正发生的时效性很强的事件,只不过这些事件不是政府性的重大事件和工作中心,恰恰相反是一些令政府为之头疼的十分棘手的难题,是政府不愿看到其被大力宣传的事件,也就是说,韩庆成关心的不是政府关心的,政府关心的当然也就不是韩庆成关心的,韩庆成关心是社会上关心的,是知识分子关心的,是真实的,所以,它们与我们当代诗歌史上的那些恢弘的政治抒情诗写作完全不同;但其产生的社会宣传效果依然是不可小觑的。如果把它们放在“长时段”里,从社会文献的角度来看,它们又具有“立此存照”的“诗档案”功用。也就是说,韩庆成的这些诗既是现实的,又是历史的。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到,韩庆成的这些诗,既不同于战争年代的“墙头诗”、“诗报告”,也不同于和平年代的政治抒情诗,甚至还不同于反体制的第三代诗歌,而是介乎它们之间的一种处于混生状态的新型纪实性诗歌。

  乔延凤(著名诗人、原《诗歌报月刊》主编):韩庆成写诗的年代很早,上世纪80年代中期就活跃在皖南诗坛了。我编《诗歌报》时与韩庆成相识,那时,他在合肥一家报社上班,已经不写诗。近日,他把他刚由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这本诗集送给我,我感到十分欣喜:丢下创作这么多年,他对诗歌仍旧一往情深。他的执着和诗歌的力量,都深深地触动了我。收入这本诗集的作品一百多首,或咏唱童年,或咏唱家乡,或咏唱爱情、友情,语言质朴,感情真挚,散发着泥土的气息,没有“怪诞”、“时髦”的通病,因而能够给人以深刻的印象。韩庆成运用的是看似简单的语言,却将一份动人的情愫写得透彻而令人回味。我想,这就是他的作品与那些追求华美辞藻、繁复意象的写作者的作品相区别之处。

  祝凤鸣(著名诗人、原《诗歌报》编辑):韩庆成早年诗歌多抒发乡村情怀,浪漫,唯美,其中有些深婉有力的篇章我很喜欢……他新近写的诗歌,鲜明地关注现实,乃至直接介入事件。有勇气,有良知,有锋芒,诗的语言犀利。

  周瑟瑟(著名诗人):韩庆成是“诗歌推土机”,他的诗冒出的浓烟呛得我猛咳,但我喜欢这样猛烈的味道。打扮成绣花女的诗人颇受一些纸刊、选本、奖项与评论人认可,好看的诗,具有美味的诗,都是献媚时代的产物。

  方文竹(著名诗人):通读庆成的诗作,深感他做到了哲学的真、伦理的善和艺术的美的统一,这源于他的生活根底、人格建构、素养和思考的结果。庆成将诗集名为《城市和乡村的边缘》,按我的理解是既要维护一个写作者的土根性,又要与集众化体制保持一定的距离,从而发出自己的独特的声音。我们看到了一个表面斯文内捺大海的歌者。作为诗友,我祝贺当年的那个韩庆成诗性的归来,不过这一次他多了求新求变的实验精神,更难能可贵的是,庆成的实验侧重于精神层面,不时地在时代的波涛间舀上一瓢。他新近的诗作会让你耳目一洗,灵府一震。

  张无为(著名批评家、赤峰学院文学院教授):庆成君心系平民苦难的诗心,也总是意气风发,凸显出毋庸置疑的现实主义品格。然而,与简单的“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所体现出来的“人民性”相比,庆成君则是站在民间立场,透过民生挽悼生命,进而透过生命去挖掘背后的深层因素。

  赵目珍(著名批评家、文学博士):韩庆成先生的诗歌,除了在口语化和叙事性上具有明显的特点之外,其某些诗歌往往还造成诗意上的“惊喜”,我将之称为“陡转”…… 使得看似平淡无奇的诗歌出现了诗意的“突起”,一下子升华了诗歌的主题。

  许多余(著名诗人):韩庆成最好的诗歌,如《月全食》《中秋夜》等,这些看上去像是书写自然现象和景观的诗歌,手法极度娴熟,诗人轻松而自然地穿行于物和我之间,将既定的规律和变幻莫测的现实,做了十分准确的勾勒和阐释。

  木叶(著名批评家、《清明》编辑):对于重视诗歌的“干预”来说,我的理解是庆成可能不仅在努力“说出”,而且努力想审恶,而且正在认真地做。这种审恶,我姑且称之为“大声说出”。没有理由不向他致敬。关于恶,这里想补充一点,历来认为美的对立面是丑。其实不是,是恶。一般而言,恶的外在表现形态是丑,它具在、可感,令人愤慨,诗人也容易下笔把握。如果进一步地干预,那就是审恶。审美的审,是审视的审;审恶的审,是审问的审,二者有着不同。




  诗人简介:


韩庆成,1965年生于安徽宣城,“干预诗歌”理论提出者,代表诗人。五年来致力于新媒体诗歌的发展与传播。诗歌作品被收入《中国文学年鉴》、《中国新诗百年大系》等选本,入选《今天》网“今天推荐”。著有诗集《城市和乡村的边缘》,主编《诗歌周刊》、《诗日历》、《华语诗歌年鉴》。获首届滴撒诗歌奖,第四届中国当代诗歌奖创作奖。系海子诗歌奖、昌耀诗歌奖提名评委,中国好诗榜、中国青年诗人奖终审评委。2011年与诗评家徐敬亚共同创办中国诗歌流派网,任总编辑;2014年与诗评家谭五昌共同策划并联合《星星》《诗潮》《诗林》《文学报》等三刊六报举办“21世纪中国现代诗群流派评选暨作品大展”,任评委会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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