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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他评:甲子的诗(连载67)(总415期)

梁志宏宫白云等 诗眼睛 2021-10-07

荐读


连载67




好诗好评!


岁月人生的诗性升华

——序甲子诗集《岁月峰峦》

                                                        

梁志宏

 

诗人甲子真名贾健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即以笔名“剑敏”发表诗作,在省城诗界小有影响。他是我相处多年的同事和诗友,为人敦实,处世低调,一度为生活所累鲜有新作;但他并没有弃诗而去,近年来又蓄势回归,在从事诗歌编辑之余勤勉写作,并取名甲子开设博客,作品在网上和报刊频频发表。2011年10月我也开了博客,及至年底太原诗词学会光线诗社成立,遂与甲子“诗交”多了起来。在我的印象中,甲子写诗比较传统,但并不保守,也在新诗潮的浸润下求新求变。在此我想引一段博客记录,我在开博当月的一天,对甲子的博文《叫一声娘,热泪盈眶》等诗即兴点评:“《不惑之年》有收获,《缘》一诗引人思索。《叫一声娘,热泪盈眶》写到了情深处。看了甲子这几首诗,给人以启迪,但还是叙述性稍多了。咱们相似,实在人比较写实,而诗应尽量空灵、意象化表达。哈!我写评都这么实在。”甲子回复如下:“梁老师说得对极了!自己早已意识到了,但改变有个过程,现在比以前好多了,继续努力。诤言难得,深谢恩师!”恩师愧不敢当,只不过挚友之间不必奉承还是实话实说为好。甲子确实在努力中。此番通读了他编选发排的诗集《岁月峰峦》,真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了!

甲子这部诗集分为四辑,呈现出诗人多年来的创作成果和艺术风貌,涵盖了作品丰澹的题材意蕴和情感指向。第一辑《伫立仰望》直面尘世和人生,题旨开阔深邃,多为新近之作,也是诗集的精华部分;第二辑《零点箫声》偏重于对现实和历史沉静的思考;第三辑《暖色情怀》抒写的是温情世界,里面有亲情、爱情、友情和乡情,从中能感受到诗人对亲友、对社会、对自然的挚爱;第四辑《望断背影》此前从未读过,多为个人私密情感的抒写与回味。总体印象,甲子的诗歌长于对大千世界的深刻洞察和哲理提升,长于对岁月和人生历程的情感体验,而当外部世界与内心情思一经交融产生了创作冲动,每每通过意象、隐喻等方式进行抒写和表达。我的这一感触,与诗评家宫白云女士《思想和情感深处的独潜之旅》所述不谋而合。

《岁月峰峦》一诗是对历史与传统的诗意阐释与升华:“经过的岁月是壁立的山/在众人的脊梁上/不断高长着”,“驮着是一种累赘/卸下,便是一种倚靠”。《飞行》一诗则是对现实和未来的诗性观照与展望:“航线上晴空极少/不是硝烟弥漫/就是乌云滚滚”,“未来有高扬的清明/也有匍伏的浑浊”。情思和意象融合最好的要数那首《迁徙的雁阵,我的仰望》,作者描绘一队大雁“行进于目标明确的航线上”,地上的种种诱惑“已拉不弯你们直射的目光”。末节诗人咏唱:

作为人类的一分子,我

回敬雁阵久久的仰望

望断了人字队形

读不尽那神奇诗行

蕴涵的意志、精神和思想

诗人仰望人形的雁阵,从中发现蕴含的诗意,寄予了自己对尘世岁月深沉而美好的理想。再看几首抒写人生境况与境界的佳作。《梨花的白》用了诗歌忌讳的评述口气,但由于作者叩住了“梨花的白”,诗意地呈现出一种生命状态:“生活中的情思蕴藉/修炼中的寂寞等待/极具涵养的低调盛开”,因而具有了耐人品咂的诗的味道。《致雪》一诗开头便是意象的生成:“乌云里的极速凝华,使你/具有了晶莹的品质、花朵的外形/羽化,在 五千米以上高空完成/谁能看见你的内心”;这一设问留下了悬念,作者继而赋予雪花“奋不顾身地扑向呻吟的故土”的形象,从而完成了对雪的称颂:“雪,大地赤诚的孝子/你用明澈之水反哺生母/你从容赴死的壮举/换来人间铺天盖地的洁净”。这是不同于“梨花的白”的另一种生命境界。

读甲子的诗篇,我在反复思考意象表达这一诗学命题。诗歌绝非无情物,抒情乃诗歌的本源和第一要素,但裹挟着思想的激情,如果缺失了意象表达,便会大为逊色甚至滑向非诗的歧途,因为一份说明书、一篇演说辞同样能以超拔的思想和丰沛的激情征服人心。运用意象表达,并非摘取诗歌金色桂冠的唯一方式,但肯定是打开诗歌神圣殿堂的一把金钥匙。上文提及的《叫一声娘,热泪盈眶》,诗人开门见山直抒胸臆,但前两节比较直白,缺乏一种贴切的意象烘托情感氛围,或如导火索般点燃读者的情绪,因而少了一些诗的韵味。同样抒写乡土亲情的《我的棉被》一诗就好一些:“被面儿上,家乡的槐花早就不开了/里子也缀了几个不规矩的补丁”,但是“每天我一钻进舒适的被窝儿/就能看见那年老家自留地里盛开的棉花/就能看见戴着花镜的老娘在土炕上/一块一块地絮、一针一针地缝”。作品由于意象的植入而呈现出“棉被”之外可感可触的意境,从而大大增添了诗的想象力和感染力。

当然意象表达也并非万能魔法,完成一首精品佳作需要综合因素,需要诗人对尘世和生命独特而深邃的体察,需要找到文化、生命等多种视角,需要运用象征、隐喻、通感等多样修辞手法,需要使用鲜活新颖的语言加以呈现,总之需要诗人有超越前人和自己的审美创造。

最后来谈谈甲子排在卷首的诗《意外的失约——给海子》,我觉得这首诗应给予足够的重视。作者写他与海子生前有一次约会,“静坐如禅”等候海子的到来,然而“深沉的雷声沿弧形的天缘/痛苦地滚动”,因为海子卧轨自杀而这次约会未能实现。作者由此引发慨叹:

我不敢说你的抉择

就是涅槃的壮举

一如你不敢说你已成功

我只晓得,有的死

也是为了呈现生命

此刻,我望见诗的高空

有精神蝌子状密布

且漫游不止

这首诗以其厚重的意蕴和艺术表现力,显示出不同寻常的分量。作者断言海子的死“也是为了呈现生命”;而“精神蝌子状密布/且漫游不止”的意象,分明在喻示海子的诗歌精神、海子留下的精神遗产有着强大的生命力、繁殖力,会对中国诗歌的发展产生持续的影响。

甲子失去了与诗人海子一次难得的相逢,但他显然从此事件中悟出了什么,并确定了自己在诗歌路上前行的标杆。他正走在一条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交融的创作道路上,走向前方所向往的美好而开阔的诗歌风景。

 

                                        2013年6月22日





思想与情感深处的独潜之旅

 ——甲子诗歌印象


  ◆宫白云


    

 

“你,并非没有花开的季节

只是,你在花期里始终怀揣着

不露声色的律动”

   ——甲子

  

好的诗歌都是有思想和灵魂的。阅读诗人甲子的诗歌就有此感触。甲子的诗尽可能地削减诗歌中浮华的意旨,可谓铅华洗尽,让意义的编织本我地呈现。他的诗歌纹理明晰,洞察深邃,注重诗歌的思想内涵。凡被诗人甲子纳入诗行的事项、人物,都显示出思想的深味与血肉十足的生命活性,具有感人至深的真实性和艺术魅力。

  

  

(一)思想深味的生命活性

  

在喧嚣的物欲世界,优秀的个体从未停止冷静而深邃的思索。在甲子的诗歌文本中,能明显感触到这样的一种质地。多年来,他的诗写不曾失去思想的深味,这在他的任何一首诗中几乎都可清晰地捕捉到:“地面上,威胁已寿终正寝/弓箭锈蚀、猎枪从良/诱惑虽数多而力大/已拉不弯你们直射的目光”(《迁徙的雁阵,我的仰望》)”。

  

这样的遣辞手法已和思想完全熔合在了一起,这不是浪谩主义的抒发,而是冷静的现代主义观照。以自然物的丰饶接通隐约其间的诗意隧道。这是思想者的沉思,把细察的重量压在诗行之上。

  

“总有一个叼着烟袋的花甲人/在阳光、目光的栅栏里/吧嗒着不灭的怨恨……”(《怨魂》)。这样的诗句是一种内在的感情,它表达的不仅仅是对“花甲人”的深切怀念,更是对那个荒谬年代的深刻反思。一个好的诗人,总能成功地把灵魂层面的一些东西不动声色地传达给接受者。这在他的一首《飞行》的诗中表现最为明显:

  

把转经路竖向天空

便有了使人仰望的资格

先扶摇直上

在一个适宜的高度

变姿平飞

俯视着现实

飞向历史的纵深

  

航线上晴空极少

不是硝烟弥漫

就是乌云滚滚

但能风度一直不低

因而,半个世纪的沧桑

你一掠而过

  

如今,又扇动降孽的巨翅

一直向前飞去

你知道

未来有高扬的清明

也有匍伏的浑浊

——《飞行》

  

诗人在这首诗里把自己对生命的认知和对人生的理解不露痕迹地用“转经路”、“航线”、“硝烟”、“乌云”、“降孽”、“清明”、“浑浊”这样的词语加以探索和暗示,让意象自己说话,这种表达策略,使他的诗具有了立体感,诗歌在“飞行”,思想也在“飞行”。从整体到局部的建构,无不显露出匠心的独运和思维的别致。一首有灵魂的诗歌,本身就有思想的温度。事实上,诗写是与人的内心紧密相连的,它与人的精神层面有关,所有的矛盾冲突无非都是善与恶、爱与恨、希望和绝望、现实和梦想的冲突,而甲子就是对这些人间价值有敏感之心的诗人,他调兵遣将,指挥汉字与词语,外在与内在同构,相互渗透,融为一体。这在他的另一首诗《经过的岁月》中也有上好的呈现:

  

经过的岁月是壁立的山

在众人的脊梁上

不断高长着

在我们前面,已故的先人

以不同的姿势相跟着

移走了一段逶迤的山脉

  

经过的岁月是壁立的山

驮着是一种累赘

卸下,便是一种倚靠

但很少有人能变更它的

坐落

  

我分明看见

经过的岁月,也是

一面壮美的背景

在很少的人大笑之际

身后层峦叠嶂

——《经过的岁月》

  

在这首诗里,“经过的岁月”被诗人比作“壁立的山”,“在众人的脊梁上/不断高长着”,当“已故的先人/以不同的姿势相跟着/移走了一段逶迤的山脉”,此时,“驮着是一种累赘/卸下,便是一种倚靠”,只有把它们放在恰当的位置上,“经过的岁月”才能成为“壮美的背景”。从这首诗里,可以看出甲子对“经过的岁月”非常深刻的体认和极为厚重的感知。特别是把“经过的岁月”比作“是壁立的山”,一下子就把“岁月”的陡峭突显出来,而他所有的认知都是随着这条陡峭的线向纵深延展,思想从岁月里发芽。当一个人,可以让岁月像“壁立的山”与自己相对,一种强大自然而然地便诞生出来。因此,“大笑之际/身后层峦叠嶂”。这样的结尾立刻让“经过的岁月”风光无限……

  

情怀和格局的大小,会直接影响诗的气象。眼界不大,诗歌自然也就微小起来。从甲子的《界碑》里我们可以领略他诗歌的开阔气象:

  

有脚的走兽

可以穿过你两侧的边境线

有翅的飞禽

可以飞越你头顶的警示标

无脚无翅的风云

也不受边界的限制

唯独人,在你伫立的威严面前

停下了脚步

  

这人为的界限

是为人设的藩篱

——《界碑》

  

这是一首具有思想高度和深度的诗,全部的尺度敞开,还有刹那间的觉悟。令人有惊悚之感,恰似寓言的启示。意象选择精准,诗歌风骨硬朗,给人的警醒肃然,有一种无风而森然的气势。而他的另一首诗《又见茅屋》却恰然相反,平实里见深邃,是另一种功力:

  

“茅屋,自诗圣涉水而去

曾为历代秋风所破

又为历代仁者所修

一直矗立在成都的浣花溪畔

矗立在前来者久久的凝视里

矗立在众多未至人的心里面

  

一座古老的茅草之屋,其价值

胜过现代的广厦千万间

而且,早已风雨不动安如山”

——《又见茅屋》

  

这首诗的词语的语境,也许不是很鲜明,但思想却极为深刻,朴实的画面,折射出的是历史的踪影与文化的记忆,将视野纳入历史与现实的冲突中去追索与冥思。从甲子作品显露的思想直觉化的诗性质素中,我们能明确感悟到他思想的深味。

  

  

(二)多样风格的艺术魅力

  

甲子的诗歌作品在表现风格上呈现的是多样化的特征,这也是他的与众不同之处。他总是根据所表达的内容和情感来确定所写诗歌的风格,或现代、或传统、或哲思,有的直抒胸臆,有的含蓄练达,但无论什么样的风格,甲子都不故作高深,不玩弄技巧,让人读得懂,有嚼头是他诗写的追求。他的诗《失眠,在零点》、《边缘之立》、《祖坟上的大树》等现代味都非常浓郁,这在他的诗《破例的失约》尤为突出,请看其中的一段:

  

“我不敢说你的抉择

就是涅槃的壮举

一如你不敢说你已成功

我只晓得,有的死

也是为了呈现生命

此刻,我望见诗的高空

有精神,蝌子状密布

且漫游不止

你坐在自己尸体上

吐露的只言片语

早已发酵,它们

撑破那只带花纹的坛子后

旋入了火红的龙卷风”

——《破例的失约》

  

这是一首具有现代风格的诗,表达了诗人在惊闻海子自杀的消息后震愕的心情和思考,特别是最后这一段,开阔而有深度,从中我们不仅可以觉察到诗人对于海子的的痛惜之心,更能感受的是隐藏在这之后的深刻思索,“有的死/也是为了呈现生命。”对于绝望的生命来说,死也许是获得生的最后途径。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生已无望,似乎只有通过死才可以获得救赎。“你坐在自己尸体上/吐露的只言片语/早已发酵”。时空交错,一切都已改变。生命本身早已腐朽,但诗歌不朽,向死而生。

  

甲子的诗歌语言都非常朴实,但包含的诗意却一点都不陈旧,特别是他传统风格的诗,我尤其喜欢他的那首《我的棉被》,可读性就是可信性,让我们看看甲子的描述:

  

被面儿上,家乡的槐花早就不开了

里子也缀了几个不规矩的补丁

但它依旧夜夜裹着我

浅眠状态下的梦想、沉睡时的鼾声

每天我一钻进舒适的被窝儿

就能看见那年老家自留地里盛开的棉花

就能看见戴着花镜的老娘在土炕上

一块一块地絮、一针一针地缝

  

这床棉被也真神

冬暖夏凉、春秋不冷

愣是盖住了我

七千三百个无日的日子

现在,仍然不离不弃

继续温暖着我乏梦的余生

——《我的棉被》

  

“戴着花镜的老娘在土炕上/一块一块地絮、一针一针地缝”读这样真切的诗句会让我们生出感动之心,它是朴实而又令人动容的。时光流逝中,“七千三百个无日的日子”过去了,而“棉被”的温暖“仍然不离不弃”。这样一床“冬暖夏凉、春秋不冷”的棉被是萦绕了诗人人生的关键之物,它与深沉的母爱紧密相联,这样的传统关怀产生的精神气质,让读者的心灵为之怦然。

  

甲子诗歌情感的至深处让人感动着,它是真诚生命的流露。在甲子这里,深厚的文字磨砺和文化自省让他的诗歌浸染了哲学的味道,这是他诗歌的另一风格,请看他的《空中思想》:

  

巡航状态的提示音,鸣响

之后,机舱内能听到的

除了引擎的喘息、脉搏的跳动

就是思绪交叉碰撞的窸窣声

  

卓异的部分,穿越

金属蒙皮的罅隙

于平流层里四散纷飞

凝结为雨后,裹缠着黑纱

以坠落的方式

直返根源

  

路上有雷电

也有彩虹

这过程中的现象

浮浅而短暂

落地后的作用及结果

才是深远的

深远的都无色无声

——《空中思想》

  

“巡航状态”中的“空中思想”通向了一种无限的所在,“喘息”、“跳动”、“思绪交叉碰撞的窸窣声”……所有这一切构成了诗人浸淫其中的精神氛围。但所有的“穿越”、“纷飞”,最后都“以坠落的方式/直返根源”。生命的本质总是站在精神的一边。当人在岁月里飘游,“路上有雷电/也有彩虹”,而生命的信念总是支撑着活着的本身,“空中思想”只有回到地面,也就是生活中来,才可以激活自身的质素。这是甲子这首诗带来的思索。由此,我们可以感受他诗歌多样化风格的魅力。 

  

(三)血肉十足的赤子情怀

  

在诗人甲子的诗歌世界,还有一个最动人的品质,那就是他的赤子情怀。这让他拥有了“一切生命的永恒的超越性激情”。在他的诗歌文本中,生命活性表现得最浓郁,赤子情怀也最至深至纯,他的这种诗写选择,我想一定与他的一颗赤子之心有密切关联。从诗行中可以看出,那些血肉十足的生命活性不曾在诗人的艰难岁月中枯萎。诗歌从来都是心灵的声音,甲子诗歌中的赤子情怀,表现在亲情上是水乳交融的化境。如他的《失去牙齿的母亲》:

  

“攒钱,为母亲

镶一口漂亮的假牙

是少年长子的心愿

镶牙的钱攒够了

那裸露的牙床已荒如沙漠

水土流失,寸草不生

  

失去了咀嚼的权利

生活的给予,只能囫囵着咽下

幸亏,那么多年依然苦多甘少

遗憾的是,后来儿女大了、日子好了

她却怎么也咂摸不全,消化不了

幸福的美味”

——《失去牙齿的母亲》

  

这是诗人内心真实的爱、真实的痛,有几多的内疚,就有几多的痛心疾首。这样自然本色的真情滋味,无论是写者还是读者心中都会感到一阵刺痛,这是真情的能量。朴素清透,词语虽几近浅白,没有语词的奇境,但却难以想象地感人至深。

  

亲情圣洁而真挚,母爱是亲情中的第一情,也是诗歌的与永恒的主题。反映亲情的诗,尤其是歌颂母爱的诗,不能以技巧取胜,而是要以情动人。以情动人在甲子的《叫一声娘,热泪盈眶》中有最佳的体现:

  

“一走进看着我长大的村庄

立刻就不侉了

迈过家门坎儿

一个滚烫的汉字,就会

裹着纯正的乡音

冲出胸膛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我

每次回家呀,喊一声:娘

热泪盈眶”

——《叫一声娘,热泪盈眶》

  

相信每一个读到这样诗句的人都会不自觉想到自己的母亲,默默地随诗人在心里呼唤一声“娘”并热泪盈眶。生命之间就是这样,更多的是一种理解,一种天性的感动。诗歌写得深,有时并不一定是要写得复杂,单纯有时也是一种深,“湖,也有海的胸怀”(甲子诗句)。

  

诗歌其实不在乎简单,而在乎如何获得一种简单中的至深。诗人甲子一直默默地走着自己认准的诗歌创作之路,在艺术追求上不激进、不保守、不哗众取宠、不随波逐流,他已备好东风,保持良好的创造力,并遵从精神才智,让他的诗歌承纳思想的深味,也承纳情感的挚醇。

  

2012-5-22





极具涵养的低调盛开

---读《甲子诗歌十九首》


黄土层


 

写评写成吹捧就没意思了,为了有意思,咱不吹捧。甲子的这一组诗歌,我不是都喜欢。换句话说,也不是都不喜欢。因此才有写写的必要。甲子这一代人里出了不少名诗人,但甲子不是。他是因为多年的文字编辑工作,熏陶出来的诗人。他,也不缺少同类,没有踩在先锋诗歌的前沿阵地,专门制造诗歌的磷火,借以敲击黑夜的帷幕。他是属于诚恳的脚踏实地者,在传统诗歌的语境下,侍弄现代诗歌的秧苗。中国现代诗歌至当下已经历了近百年的探索,探索的结果并不 尽如人意。也就是说什么叫现代诗歌,一直莫衷一是。甚至越到后来,连一面像样的旗帜也找不到。各种诗坛乱象涌现,因此乱哄哄兮你方唱罢我登场。

 

根据有限几年的诗写和评论经历,我基本上认同于现代诗歌不论你怎么写,你得不胡说,不神情涣散地说,不伪叙事,不伪抒情,你得写成一个“文学作品”,其次才是文体实验的问题。这就像吃水果,你得有营养有口感才是对的,否则就是一只伪水果。

我写评只是交流个人对诗歌的看法,并不具有评判性。所以,我一再申明谢绝约请写评。除了太忙之外,就是为了大家都不添堵。

 

以这样一个理念来看《甲子诗歌十九首》,要见鞭痕是难免的(当然由于个人理解力的差异,不能避免对于诗歌文本的误读和未进入)。比如说第一首《仰望诗的高 空》,如果读成诗人在苦苦寻找诗歌的灵感,题目是相符的,但是内容不符。如果读成诗人在等待一位爽约的友人,终至于未果,又与题目不符。这就是意象的截取 和诗人所要呈现的东西之间存在不紧凑不贯通的地方。此类仅举一例。而《甲子诗歌十九首》给我留下完整清晰印象的是以下几首:《叫一声娘,热泪盈眶》《迁徙 的雁阵,我的仰望》《我的棉被》《界碑》《53号界碑》《梨花的白》。

 

《叫一声娘,热泪盈眶》是一首口语诗,几乎完全忘记了语言或技巧,就是大白话,就是有一股子情感积蓄久了,深厚了,想没命地流淌出来,具有一气呵成的力 量。诗人对母亲的情感不是一口一个娘地表达,而是含在胸口引而不发,直到由远方回到故土,由游子回到人人可称乳名的那个中年人,那一声“娘”才爆发出来, 散发出深厚的味道。《迁徙的雁阵,我的仰望》写的是雁阵,寄寓了一种人生理想,结构是完整的。《我的棉被》沿袭了《娘》的风格,它们都是传统文化情结的产 物,是可贵的。在这里,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意见,诗歌的写作能很“现代”当然好,若不能,至少得有“传统”,否则就无着无落了。《界碑》写出了心里界碑的深 度,这正是诗歌需要进入的层面。而《53号界碑》感觉是几首里的佼佼者,写得非常大气。李鸿章的按下蹲龙玉玺与53号 界碑轰然坠地之间,形成相似的情景动作开始,直到一个民族的悲痛哭号与德天瀑布的神似结束,期间叙事,抒情和重新解开历史的沉痛感浑然一体,神完气足。多 么像一首山河破碎风飘絮的古诗,在现代社会的复活。我建议甲子兄沿着这个诗路进一步拓进去,或许有更多斩获。《梨花的白》表达的还是“中年以后,爱上了梨 花”的意思。从语言技法上,是平铺直叙的诠释方式,但是内涵是丰富厚实的。在诗艺上谈不上成熟,但是在思想上是成熟的。梨花的白,是中年人洗尽铅华的颜 色,是气血归于平复淡定的颜色,是形成个体独立价值观的颜色。甲子说“中年以后,爱上了梨花”,我是赞同的。《梨花的白》里他说:

 

“梨花的白

是一种姿态——

生活中的情思蕴藉

修炼中的寂寞等待

极具涵养的低调盛开“

 

甲子身为官刊大编辑,为人却很低调,梨花诗既是他人生历练的感悟,也是他人格的写照。古诗里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句子,写的是雪。在这 里,我倒祝愿喜欢梨花的甲子,不想那天寒地冻的“雪”,而想那“一夜春风”。几次出差太原,都未能与甲子谋一面,甲子颇有微词,看架势,老白汾兀自在燃 烧,总有燎原的时候。

 

是为浅评。





附甲子的诗:


《奔跑的光线》


  

来自哪里不重要,

只要有足够的亮度

去往何处不重要,

只要朝着使命的方向


光线,在广大的空间奔跑着

风欲助力,

无论多么强劲都于事无补

空气想帮忙,成分的密度

却减损了它行进的速度

它不需要介质

依靠自身的强大就足够了


不停地奔跑

是因为人间还缺乏色彩

还有太多的地方需要明亮

在阴暗怒视、雾霾猖狂的当下

它更像马拉松运动员

深知“最快的脚步不是奔跑

的速度,是长久的持续”


 

 《此刻,我又想起了你》


秋风乍起,叶飘零

忽然想知道你在哪里、在干啥

多少年不见了,也未联系

此刻,我又想起了你

刻骨铭心的记忆,就是这样

像美丽而长寿的鹦鹉螺

沉到海底还会借机浮起


当年你辜负了一片纯真的情意

我不怪你,只怪那片情太痴

痴得手足无措,失去了你

那么多来信上的字迹浅了,墨香未减

我年轻的诗行里你的笑容还清晰


多少次,到了你居住地方

想去看你,快到家门口却停下了脚步

生怕我的出现破坏了你的平静

尤其担心你迎面而来的改变

驱逐了在我心巢潜居已久的那个你

 

 


《梨花的白》


梨花的白

不是空无一物的白

在色相为零的表述中

倾诉着缤纷的色彩


梨花的白

纯洁、质朴而不简单

淡定的神情下

内心的波动

比炫目的颜色更澎湃


梨花的白

是一种姿态——

生活中的情思蕴藉

修炼中的寂寞等待

极具涵养的低调盛开

 

 


《中年以后,爱上了梨花》


年轻时,喜欢艳丽的花朵

徜徉在家乡的桃林,流连忘返


人到中年,逐渐爱上了淡雅

一朵梨花,常使我百看不厌


我爱梨花素面朝天的容颜

更爱梨花丰富多彩的内涵

 

 


《经过的岁月》


经过的岁月是壁立的山

在众人的脊梁上

不断高长着

我们前面,已故的先人

以不同的姿势相跟着

移走了一段逶迤的山脉


经过的岁月是壁立的山

驮着是一种累赘

卸下,便是一种倚靠

但很少有人能变更它的

坐落


我分明看见

经过的岁月,也是

一面壮美的背景

在很少的人大笑之际

身后层峦叠嶂

 

 


《缘》


无论你承认与否

它,就在那里

无形无色无声无味

以线的作用存在于人间


你当年的出生

和之后或好或赖地活着

与它有关

你那年有了亲爱的妻子

继而有了可爱的孩子

与它有关


每次聚会、每次拥抱、每次亲吻

都与它有关

是的,它是一根线

一根神谕之线,在人与人之间

能够把陌生勒死

可以把距离拉短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造化

也看它有没有这个意愿

 



诗人简介:


甲子,本名贾健民。原籍河北献县,现居山西太原。1992年到太原市文联从事编辑工作,现为太原文学院《都市》杂志编辑部主任。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1988年开始发表诗文,迄今有数百首(篇)作品面世,被多种选本转载,多次在大赛中获奖。出版诗集《岁月峰峦》。

 

今日名言

        “诗人不必要充满灵感地升到天上,在大地飞翔,他的使命不是在于离开大地,飞上天去摘取星星,他是永远也得不到它们的。诗人的任务在于从他所及的范围内闪烁着的东西中创造出新的星星。”(法国·勒韦尔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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