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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理论园地:让我们诗意地生活 ——序赵建雄《时间之上》(总585期)

杜学文 诗眼睛 2021-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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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园地TO BE

让我们诗意地生活

作者:杜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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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诗意地生活 ——序赵建雄《时间之上》



杜学文,山西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主席。已发表研究成果200多万字,出版有文艺评论集《寂寞的爱心》《生命因你而美丽》《革命战士,人民作家——西戎》《艺术的精神》《中国审美与中国精神》以及历史文化论文集《追思文化大师》《我们的文明》等。主编的作品有:《聚焦山西电影》《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的中国抗战文学》《山西历史文化读本》《与大学生谈心》等。曾先后获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中国金鹰电视艺术节电视艺术论文奖、赵树理文学奖、山西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等多种奖项。



赵建雄在他的新诗集《时间之上》的后记中写到:让我们诗意地生活。因为,“诗歌是人类精神生活的灯塔,是人类语言智慧的闪光。诗歌也是人的精神滋补。好的诗歌能抵达人的心灵,能够成为人们的精神归宿,成为人们前行的烛光。”这是诗人对诗的理解,也是诗的价值所在。


诗是怎样产生的?她与人类生活有着怎样的联系、意义?这好像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但却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从某种角度讲,这似乎与人的存在、价值有着至为密切的关系。当人类的第一首诗出现的时候,她当然是语言的,但更是情感的。人类能不能没有诗,或者不用诗来完成诗所能够完成的使命、承担的价值?回答当然是否定的。因为,我们如果假设人类可以没有诗,就把人类的生命存在同化于其他的生命体。人类之所以是更高级的生命存在,并不仅仅因为人类具备了比一般生命更高的智慧、能力,同时也因为人类具备了比一般生命更丰富多样的情感表达方式。就智慧与能力而言,在许多方面人类并不一定就比其他生命更高级。比如飞翔,人类不可能比鹰飞得更高更远,甚至也不可能比家禽飞得更好。人类之所以能够“飞翔”,必须借助飞行器,而不是自己本身。人类也不可能具有比海底生物更强的潜水能力。即使是借助于潜水器,或者最先进的潜艇,也只能是有限的。所以,单纯就能力与智慧言,自然界有很多生物远比人类高明。与它们的某一方面相比,人类只能是低能儿。人类之所以能够成为高级生物,是因为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在能力与智慧方面,人类虽然并不具备其它生物所具有的某一种能力,但是,人类具备了一种综合性能力——就是可以把各种相对低或者自己本身并没有的能力协调组织起来,形成高于一般能力的“能力”。这使人类能够达到一般生物达不到的境界。比如,人类虽然不可能比鹰飞得更高更远,但是人类却能够制造各种飞行器,包括宇宙飞船帮助人类飞向太空。这是任何鹰都不可能的。这种人类所具备的特质,主要是作用于物质的,或者说外在存在的。人类之所以成为比一般生物更高级的存在,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是由于人类具备了能够表达复杂情感的现实性——形式的多样性,内容的丰富性,以及情感深度的可能性。比如,人类可以呼喊,这可能是表达情感最基本、最初级的方式,其它生物似乎也具有这样的能力。但是,除此之外,人类还可以用复杂的语言方式、丰富的艺术形式,包括舞蹈、音乐、绘画、雕塑等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同时,这种表达由于具体的个人所拥有的生活经历、教育方式、物质条件,以及天赋的不同而表现出复杂性。具有更好基础的个人,可能其表达的形式更动人,更具有魅力,更能触动人的灵魂。相对于前面所述之综合性的能力而言,这种情感的表达能力更主要的是作用于内心的,或者说精神领域的。在诸多的情感表达方式中,诗是最便捷、最精确、最具普遍性与深刻性的方式,因而也是最有价值的方式。其与人类的存在言,具有一种根本性意义。我们或者可以这样说,如果人类没有诗,就使自己的情感表达受到极大的限制,或者说陷落。因此也就使人类失去了区别于其它生物的重要特质。从某种意义言,如果没有诗,人类很可能陷落为与其他生物一样的存在。这样的判断似乎有点危言耸听。但实际上有其合理性甚至必然性。当生命存在面对给予自己存在的大自然表达出深沉的感慨时,雄狮可以长啸,飞鸟可以啁啾。这大概就是它们最美好的表达方式了。但是,我们的先祖却这样说,“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这种抒发是其它生物无论如何也难以企及的。其中的高下也是极为明显的。所以,我们就能够看到,诗是怎样塑造了人类,并成为人类不可或缺的存在方式。或者换一种说法,如果人类没有诗,也就不是人类了。


这就是说,对于人类而言,其生命存在状态不论是怎样的,其中必然包含诗的成分。而且,这种包含不是可有可无的,外在的、包装式的,而是本质的,不能或缺的。“让我们诗意地生活”,就是要唤醒在现代化大潮冲击下的人们,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本真,不要陷落到物质的迷狂之中。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人类逐渐对技术产生了依赖,而对自己作为人的“本性”的情感产生了遮蔽。人文的、精神的、情感的东西被日益凶猛的物质欲望所冲击。现代化,这一对人类来说又爱又恨的现实,正在与人类的理性、良知进行着一场异常特殊的博弈。一方面,我们要实现现代化。因为现代化可以使人类的物质生活更便捷、更多样、更丰富。这当然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但是,现代化也使人类本来具备的人文情怀蜕化。人们似乎更重视外在的获取,希望占有更现代的各种工具、设备享乐。当有了汽车的时候,人们已经不会行走;当有飞机的时候,人们已经失去了体验、领略大自然的可能。而物质欲望的不断膨胀,又使人失去了越来越多的幸福感。人,逐渐演变成一种数字符号,演变成条码。现代化又可能使人异化为一种物质意义的技术。在现代化的浪潮席卷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公共的、私人的;空间的、时间的;外在的、内心的等等时,人怎样才能找回自己?用什么才能使人回归到人的状态?我们并不绝望。因为我们还有诗。所以,赵建雄重申,“让我们诗意地生活”。由此看来,诗歌实际上不再是诗歌,而是拯救人类的一种可能。


赵建雄的诗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他所表达的对大自然的内心感受,另一类是他所抒写的关于个人存在与社会的表达。而这两种实际上又可以归纳至人的生命状态的表现之中。在赵建雄的《时间之上》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关于诗人对自然感受体悟的作品。这仅仅从其诗作的名称上也可以看出来。如《从冬天到春天》《孤傲的夏天正在来临》《今夜,我面对一棵小树》等等。在这些诗作中,诗人显得惆怅而多情。其中暗含着对与生命的某种忧伤,以及来自生命内里的温暖。当春天悄悄地来临的时候,敏感的诗人察觉到了大自然隐秘的变化。“寒风累了,气息奄奄”。这是深冬的渐退使曾经肆虐的寒风不再。而大自然中的生灵也在发生着变化。“鸟儿改变了翅膀的方向,朝北歌唱”,“所有的绿色已经怀孕,蠕动胎盘”等等。这些都是在春天即将来临时被诗人感受到的蕴含着生命律动的自然。不过,如果诗人仅仅局限在对这种感受的表达上,可能会使自己的诗处于一种简单平面的状态。在诗的结尾,诗人写到,“在炕头上,老母亲盘腿而坐,她说/门开着吧!五九六九,该去河边看看”(《从冬天到春天》)。诗中,老母亲的出现使大自然生命的内涵表现出极大的丰富性。就是说,这种从冬至春的演变并不仅仅是类似于鸟、草等生命能够感受到的,而是包括具有自然灵性的人类生命也同样能够感受到的。重要的是,这种感受并不是来自于人的瞬时知觉,而是源于人类在漫长文化积累中形成的认知。《今夜,我面对一棵小树》似乎描写了寒夜中诗人“我”在对“小树”的观照中产生的生命体验。这就是由于“在寒风中瑟瑟挺立”的小树与同样在寒风的暗夜中孤坐的诗人产生了某种生命的共鸣。诗人在这种观照中把小树幻化为“人”,“给我灿烂的笑,如同夜空的妩媚/跟我说着悄悄话,敞开心扉/夜色轻柔,月光是它舒长的背”。因而,即使是寒夜,“我的幸福潜滋暗长”。因为有了小树的存在,使诗人生命状态发生了改变、升华。那种由寒夜而来的晦涩、压抑、孤独被小树的出现打破了。当个体人的生命与客体树的生命产生了同感交融之后,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改变。


在另一些诗中,赵建雄表达了自己对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的充沛诗情。其中一些尽管诗人表达的起源是某一事件,但似乎也可以看作与爱情有关。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爱的表达”。比如他关于“桃花”的一些诗作。又如《再致梨花》,显然与诗人参加某地的梨花诗会有关。因而我们可以说这是诗人关于诗会的一次写作。但是,在诗人表达的关于梨花的诗句中,我们似乎能够感受到超越具体的梨花之外的对爱的倾诉。“可是,梨花,你不是一朵/你这一片一片地开,一片一片地合/我不知道,哪一朵与我心心相印/……你跳跃成枝头灼白的火焰/张扬出空中一层层温暖的白云/我只想躺在你怀里,泪水盈盈”。在《端午致屈子》中,赵建雄表达了对远去的诗人发自内心的追念。“今夜注定无眠。我站在孤寂的夜空下,遥望远方/陪伴我的,是自南而北的风,还有清凉的月亮/月是残缺的半圆,一半挂在空中,一半挂在汨罗江畔”。作者追思诗人内心的辽阔,“正如你的祖国”,感受诗人的爱“如此博大”,“流淌了两千三百多年”。在这时间与空间的交融之中,一位伟大的诗人终于钙化“成一座永久的诗碑。楚山湘水,图腾璀璨/你曾经绝望的宇宙天空,信念和光明,繁星点点”。赵建雄似乎要与不朽之诗人对谈,要完成这位永恒诗人内心的愿念,并告诉伟大的屈原,曾经的绝望已经转化为今天的信念。两千多年前诗人的精神血脉仍然在今天的诗人身上流淌。


关于怀念屈原的诗,亦可说汗牛充栋。如何在这样的诗歌语境中别出新意,是对诗人创造力与想象力的考验。实际上,就赵建雄言,他的诗所写之客观对象均不鲜见。稍一不慎就可能落入窠臼,成为无意义的话语重复。但是,我们读赵建雄的诗,毫无疑问仍然能够体验出某种新鲜的意境,表达出触动人心的内涵。我以为这种艺术魅力主要源于这样几点。一是赵建雄的语感极好,可以说意象翻新,异彩纷呈。他在不自觉中把人们熟见的事物以极具个性化的言语表达出来,且自然贴切,毫无做作之处。以对屈原的追念言,赵建雄写到,“你依然端坐江底,灵魂早已钙化/成一座永久的诗碑”。赵建雄没有简单批判什么,指斥什么;也没有轻薄地赞美什么,歌颂什么,而是在诗中注入了个人的某种思考与体验,并转化为语言的意象。他不是说屈原沉入江底,而是说屈原“端坐江底”;不是强调其肉体的消逝,而是塑造其精神的“钙化”。这种意象的运用是非常具有诗意并体现出某种深意的。赵建雄的诗似乎也在不经意之间追求一种超越具象的哲理意味。在很多地方,他表现出一种判断的矛盾统一体。在表面的矛盾中揭示出内在的统一。同时,他也努力把自己感悟的事物、意象置于一种时空的背景之中。这一点也许是他有意为之。当我知道他的新诗集名为“时间之上”时,有些困惑。不懂他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颇具玄理意味的书名。而当我阅读了他的诗后,非常突出地感到了他的诗中关于时间意义的存在,以及弱于时间的空间感的追求。这就使他的诗具备了一种立体的美学效应,能够触动读者的内心。当然,我还不能说,他的诗具有深刻的哲学意味与普遍性。我只是说,在他的诗中已经表现出具有这种品格的可能性。在这里,我不能对他的创作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是,我相信他具有能够超越一般诗歌的创造力。总的来说,他的诗超出了我的预期,并且具备了更为广阔的艺术可能性。他的诗也可以让我们非常具体地感受到,正是因为诗的存在,才使我们能够表现出生命的多姿多彩、活色生香。我们的情感,那种隐秘的、潜伏的,但却是真实地、强烈地存在的生命状态才焕发出原本的意义与价值。所以,让我们诗意地生活!




在父辈的语言中


——读赵建雄诗集《零度左右》

                                                 

吴小虫,原名吴小龙,山西应县人,1984年出生,现居太原。山西80后诗歌活动主要策划人。著有诗集《苍蝇迟早会飞回来》。



虽然和建雄老师是因为诗歌相识,但还没认真系统地读过他的诗。这不,他的诗集刚刚出版,我便要求先一睹为快。手捧诗集,翻阅着他的那些用脚步丈量生命的诗句,我仿佛又一次想起了去年,我们在汾阳相聚的情景。他豪爽的性格,朗朗的笑声,大口大口干杯并不断地劝着大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建雄老师生于1968年,比我整整大16岁。以十年为一代人计算,他走过的道路只能让我望而兴叹,他的人生阅历和他同时代的人一样也曲折丰富。那次,他和我说起若干年前的临危受命,在“校长”岗位上的兢兢业业,以致不得不中断了8年诗歌写作,慨叹中有无奈的遗憾,也有眼前的安慰,人这一辈子,到底是个什么呢?他再一次饮尽了杯中酒。


是啊,以我年近而立的认识,青春期的无知、愤青期的癫狂如门前的河流经过之后,便是对生活的信仰。而这信仰,是一辈辈从上到下对命运的平静接受与温和,是对祖辈先贤的无尽追寻和祭拜,是对爱情友情的忠贞,是对春风遇到良知,那内心的苏醒、站立和灵魂的颤栗。


读建雄老师的诗集,一种深刻的感受是,这是一父辈级的人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在属于自己的时刻里的歌唱。这歌唱来自黄土塬,来自大地深处的春草,来自季节时令雨雪风霜,来自亲情,来自梦想,来自生命外在和内在的碰撞冲突……对我们后辈来说,这都需要铭记,铭记我们只是伟大传统的链条,一个小小的螺丝,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而灯盏,就这样一直传递过来,到了你我的手中。


开篇即是《对酒》:“酒,是一把钥匙/有时挂在胸前/让你随孔而入/有时吊在背后/让你无门可入”然后,在“钥匙”进入他的身体中后,话语开始从嘴唇蹦出,这是生命的感悟:“是春光融化雪冰/是秋色收获沉重/是苍穹蕴藏理想/是大地哺育生灵”“不是所有的船只都鼓起风帆/不是所有的海洋都无边无岸,不是所有的歌声都伴奏琴弦/不是所有的泪水都饱含苦咸”……人这一辈子,到底该怎样安排呢?但是我相信,一个人懂得了这些,他的步伐就会从容,他的姿态就会洒脱。


在如父辈建雄老师的眼中,生命的历程犹如“一颗饱满的种子”,“阳光是快乐的催化剂,背后/风雨无阻的岁月/雪霜难遮的时光/有什么能切断前进的方向”,而他“多少年/我总是以这样的方式/独行/在人头攒动的街头”“多少次/我固执地醒来/遍寻一切失落的曾经/在这刻骨于心的地方”,他想起父亲,“就想起离乡的殷切/就想起跻身的艰难/就想起走进父亲的希望”,他重归故园,“祖先们顶天立地的诺言/总在父亲与儿子浑浊的酒杯中搁浅”,当他在金秋十月,生命成熟的季节,面对泱泱中华民族的土地,于是“痛惜和愧疚涌上心头/信心和勇气不再有所怀疑”,他终于明白和理解了他的父辈们一生,终而“虔诚如神”。


因而自省,看到街头乞丐,“这如冰的灵魂/被一支如巨之剑劈透”“在辛辣的感觉中/才明白自己同许多路人一样/黯淡了生活”;因而孤独,“每一个日子经过/总有一滴热汗滚动如珠/陨落一颗残阳如血”;因而伤春悲秋,因而寄情山水,“那就是白白的云/那就是蓝蓝的天/那就是碧碧的水/那就是青青的山”“我想用我的躯体/——如此低廉的躯体/沉沉地,刺透/她的骨骼/她的胸腔”;但是最终面对现实,又勇敢地站出来有所担当:“其实,我什么也没有为你做/我不再陌生的汶川啊/我羞愧地告诉你,三分钟后/我依然站在平静如初的二楼/透着阳光的阳台上”。虽然他早已明白,生命最终的渴望,不过是“隔壁老妇的歌谣”。


在这本诗集中,第三辑“等于四季的抒情”里面的那些诗歌让我又看到了中国古代诗歌的影子。他写季节写物,其实是在写生命的一种状态。缘情写景,触景生情,从来就是诗歌创作中常见的现象,什么时候被诗歌的先锋们远远抛在后头!而在这些诗篇里,我也再次领略到诗歌“简单”的魅力,“简单”就是根本,从根本上对事物进行把握,来得彻底来得决绝。


另外,建雄老师诗歌的一个主要特点是在语言上还尽量客观,以物对物慢慢接近内心,因为他的笔下还存在着这世界的基本秩序,因而开阔通透,比如:“十月的风并不无情/我手扶一棵小白杨/任你黄色的风景弥漫头顶/任你桎梏般的梦/像情人  挑选我的胸膛/如今用乖戾的日子/填充你命运的空/用痉挛的神经钓一大筐谣言/那久已沉积于你血脉里的/东方古老文明”。之所以这么说,是我看到了当下诗歌潮流某种程度上的局促。对世界的关照随意、直接,在自我的表达方面下足了功夫,而丧失了“万类霜天竞自由”的平等。


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诗人们普遍格调低浅,是一些先锋诗人们的探索吸引着我们偏离本位。为了拓宽新诗的表现场,诗歌里充斥着“审丑”、“暴力”等,由于他们又对语言等方面的探索,终致后来者一上手就以为诗歌某种程度上就是语言或后现代,殊不知前辈诗人们之前起步时,也有着来自农业文明诗歌传统的乡愁底蕴。


而他的诗集就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种借鉴:多年来在把握诗歌的基本规则后,将自己的心灵地图无限地扩张和延长,而诗歌的长与短、灵巧与笨拙等已经不关乎外界的评价,只关乎符不符合自身的心性。也只有在生活的河流里,我们的命运才会闪光。当内心的语言最终写到稿纸上,当文字最终又转化为行动,在落雪的日子,“父亲和他的儿子们/儿子和他的孙子们/身披落雪/脸挂季风/跨过岁月这一道门槛/一同走进耕耘的喜悦”。

                                      

     2011/5/30(晚)




让我们诗意地生活着


赵建雄


曾经有多少次,朋友们都这样问过我:你为什么要写诗?每每听了朋友们的问话,我也会不由自主地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写诗?这一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好多年。

我的写诗,大概开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时还是上初中。也许仅仅是一种喜欢与爱好,于是开始了写诗。不过,当时写的多的,还主要是近体诗;写现代诗歌,已经是高中以后的事了。而我的第一首现代诗歌的发表,记得是一九八九年,叫《走近黄河》,发表在《山西日报》上,从此,对现代诗歌的钟情与执着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我为什么要写诗?”回答这一问题却一直成为对我而言比写诗都难以完成的事。我只坚信一句话:诗歌是一束光!所以,她照耀着我,引导者我,让我在孤独而欢欣的道路上孑孓前行,并懂得了珍惜。慢慢的,我便对诗歌,对为什么要写诗,有了渐深的理解。

记得德国哲学家、二十世纪存在主义哲学的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之一马丁•海德格尔说过,“天地间自从有了诗,人类便不再绝望。”我知道,文学是对生命非凡意义的“关照”。蕴含人生意志、呈现生命力的作品,尤其是诗歌,是我们每一位写作者追求的涅槃;作品是否具有勃勃恒久的生机,也许时间,也只有时间,才是最公正的裁判。历史走进今天,我们越来越明显的发现,诗歌已经越来越成为一部分人的生存方式。只有通过诗歌,我们才能感知活着的抚摸和针灸——如果不是这样,就不能解释我们对诗歌的爱,和诗歌对我们的回报。海德格尔是个哲学家,他在哲学的思辩中困守了一辈子,最终幡然醒悟,以诗歌的形式写下了一句世界性名言:“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这句话,似乎让人类找到了灵魂的归依之所,使人类对这个地球的赖以生存,变为一种多姿多彩、赋予诗意的生活。而诗人,做为诗歌的生产者,应当是幸福的。尽管,诗人的幸福,只能是精神领域的幸福。所以,我们应该诗意地活着,以此表示对诗歌的感激。 

回到生活中,我们会发现,这么些年来,是诗歌伴随着我们一直在成长,许多写诗的朋友、读诗的朋友、爱诗的朋友,也都在伴随着诗歌一起成长。但是,人活着,各有各的不同的生活空间、生存环境和成长过程。诗歌不可能成为生活的必需品,它的营养,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吸收。我们也会发现,诗歌是一种相遇,你可以在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喜欢上它,并私订终身;但是有更多的人一辈子不看诗,不谈诗歌,照样可以活得健康、滋润。因此,诗歌只是对我们而言!对于热爱诗歌的我们来说,诗歌可能就是故乡,就是故乡的土地,就是故乡土地上的阳光、空气和水分。记得一位诗人这样写到:“诗歌并非来自强大/它只是风与水的流动/要在石头的阻挠上/唱出血一般/柔软的伤口来”。这就是诗歌与我们的关系,这就是我们热爱诗歌的原因,这就是我们写诗的动机和归宿。

我们在写诗、读诗,我们在工作、生活。因为我们知道,诗歌是人类精神生活的灯塔,是人类语言智慧的闪光;诗歌也是人的精神滋补。好的诗歌能抵达人的心灵,能够成为人们的精神归宿,成为人们前行的烛光。诗歌和生活是一对永远不能分割的意象。

诗歌与民生关系密切。民生是和谐社会之本,诗歌和其他形式的文学作品一样,使命之一便是关注民生,倾听民声,吟叹民意。时代和生活时刻在召唤着诗人,激发着诗人的灵感,叩击着诗人的良知。诗,应当成为发现美的眼睛;美,源于一种崇高感,崇高感源于一种敬畏之心。我们应该时常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去想象、去发现、去创造。当然,任何想象、发现、创造都不能离开生活的土壤,高于生活首先要源于生活。这里的关键是有真情实感,而不是故弄玄虚。中国是诗歌的国度,几千年前,古人就喜欢作诗。古人作诗讲究比、兴、赋。其中的“比”,就是比喻,就是借代,就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这就要求我们作诗的人不能满足于当摄像机、传声筒,有闻必录,有声必传。而是要展开想象的翅膀,甚至“异想天开”。“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庐山瀑布在李白眼里成了天上的银河;“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美丽的西湖在苏东坡笔下成了千古美女;“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前一放翁”,陆游干脆把梅花喻作了自己……诗人有了丰富的想象力,诗作才有强烈的感染力。按部就班,中规中矩,亦能出诗,但很难出好诗、出奇诗。

所以,诗歌创作的最高境界应该是朴实无华、雅俗共赏。诗歌应当忠实于自己的内心,忠实于人性,忠实于道德,忠实于崇高,忠实于真、善、美。但更重要的还是内心要有诗意,要从工作生活中发现诗意,创造诗意。有时一个小小的举动,小小的想法就能让生活诗意盎然。诗意地栖居、诗意的生活,其实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追求、共同的理想。作为诗人,我们应该对生活、对生命有所担当。但愿我们的生活更加富有诗意,但愿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更加美好!

其实,无论写诗、读诗还是爱诗,我们都是生活中的精神富翁,我们的生活永远没有绝望。在诗歌的国度吟唱,在精神的世界遨游,用诗情点燃的火把,不仅温暖自己,也照亮着他人。

以上这些,是许多诗歌爱好者,甚至诗家的共识和心声,或许,是诗歌创作者的宣言。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我在我的诗文博客以及前一本诗集《零度左右》里表达过这样的诗歌观点:诗歌,是思想和情感火花的突然喷发,是纯理论和政治的自然反叛,是自由和沉默的最高表现。我如是说,也如是做。

我知道,我们必须对诗歌怀有感恩和敬畏之心。

让我们诗意地生活着吧!

所以,我爱诗;所以,我写诗。

  




诗人简介:


赵建雄,山西汾阳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山西中青年作家高级研修班学员。曾获“山西十佳诗人”等荣誉称号。现任职汾阳市文联、山西文学院(挂职)。在《山西日报》《山西文学》《黄河《诗歌月刊》《诗选刊》《诗刊》等报刊发表诗歌几百首,并多次获得各种奖项,有多首诗歌作品入选多种诗歌选本;同时有散文、小说发表。出版有诗集《零度左右》《时间之上》,散文集《汾州有酒杏花香》等。



编者按:

         

 好的理论也是诗的眼睛,它能提升我们写诗和欣赏的高度。今天继续在《诗眼睛》平台的《理论园地》展示名家论坛,欢迎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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