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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睛||理论园地:金汝平《谁来倾听时光中的独语?》 (总639期)

金汝平 诗眼睛 2021-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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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倾听时光中的独语?

(作者:金汝平)



谁来倾听时光中的独语?


一一对几首散文诗的点评


1


悄然避开滚滚红尘中的喧嚣,沉醉于另一种艺术神秘的和谐里,这不就是许多人置身音乐厅时特殊的心理体验吗?我们仿佛被带入一个奇异而魔幻的陌生国度。被音乐所赐予的快乐是如此猛烈,如此丰富。真是乘着歌声的翅膀漂洋过海!语伞的一首凝炼的散文诗,试图揭示并呈现艺术对于人之精神隐秘而强大的净化作用。'你不拥抱他们,你就不能回到自已。你不回到自已,你就不能被万物围绕。'在此时此地比汉语还鬼魅的和声里。诗人获得某种顿悟。从冲突中迎取和谐,从答案中寻找更多的未知。在艺术带给我们难以言诉的丰富的美感时。我们也会倾听到世界的微笑与时间之焚毁。生与死爱与仇是那么紧密无间地缠绕在一起。音乐停止了。诗人开始独语!谁来倾听时光中的独语?


2


灰蒙蒙的旷野上,太阳的破云而出或一朵血色鲜花,会让人眼睛一亮,在无数泛滥成灾的平庸之作中,那独特而古怪的诗也会让人眼晴一亮。史鸷的精短散文诗《真假美猴王》。就达到这样一种引人注目的审美效果。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一觉醒来,已是中年!中年之无限沉重而疲惫。是因此时此刻。我们必承受肉身与精神的双重裂变。这种裂变多数隐秘无声,但有时是剧烈的。是急促的。是凶残的。直至扭曲一个人面目全非。一个个体瓦解成另外的个体。甚至更多的互相对抗互相残杀互相颠覆的个体。我们在不停地丧失,不停地抛弃,不停地背叛,不停地堕落。有时还以所谓'成熟'的名义!实际上。我们内心也很明白。这是对世俗的屈服。是对理想的放弃。那么,哪个自我才是最本真最内在最珍贵的自我?如果在沉沉午夜,扪心自问,恐怕会流出泪来。而人到中年还有泪吗?不。我们摇头,再摇头。苍冷的目光凝视着桌子上烟灰缸的烟灰。确实,谁是真假美猴王,或许孙悟空也这样叩问过自己,无言以对,又消失在时间无底的黑洞里。


3


对于偶尔存在于苍茫时空中来去匆匆的人,身体无疑具有至高无人的重要性与唯一性。身体的'在”,证实是人的生命存在,身体的'缺席”,则显示强力的死亡已统治了你自已。近年来。成群结队的写作者。把写作的重心转移到对人的肉体的极端关注上。这自有其时代的支配和现代性的影响。确实。离开身体,精神又是什么?它以什么形式飞翔?以什么力量激荡?对肉身的凝视。只能强化而绝不减弱对精神的深入开掘和尽情书写。这一篇《身体经》也是如此。它出于一个年轻的博士 笔下,因而带有一种哲理的,沉思的,品味的,玄想的特征。或许。散文诗这种文本的内在元素就要求着自已的简洁,空灵与轻盈,如飞鸟掠过长空。变为隐约的黑点。让人怀想,但如果能以充沛的激情和具象的铺展甚至戏剧化的情节加入其中,散文诗的力量将骤然扩张并四处膨胀。一个沉甸甸的本文,会给读者的心灵以震撼,正如一具赤裸的鲜活的舞蹈的身体,宣告有关生死及爱恨情仇的奥义。


4


不同的土地哺育不同的花朵,不同的气质孕育不同的作家。精神的王国必然是辽阔博大的。你看,有的作家主要探讨生命的秘密。而有的作家同时还探讨写作的秘密。探讨写作秘密的人。把自已也变为一个秘密,正如建筑迷宫的人,也会把自已建造成一个小小迷宫。瘦西鸿可能是一个老式的写作者。因为他写作的方式是老式的。当大多数人坐在电脑前。他还面对着白纸,面对着格子。这也是一个诗人面对世界最真实最常见的姿势。而格子决非只是格子。它超越了格子。它是我们和自我精神惨烈搏的战场。瘦西鸿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当他当成粮食的文字,此刻被迫成为武器。”写作的价值与意义就在这里了,写作的困难和重重危机就在这里了。这即是痛楚也是巨大的狂喜。痛楚中有狂喜。狂喜中有痛楚。痛楚与狂喜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他耽于自我,藏在恍恍惚惚的时光里。格子早已框住了他的肌体。'更深刻的秘密是,被格子框住肌体的人,是有福了。


5


以空洞而迷离的眼晴。凝视着这黄昏一点一点地变黑。人。必在这变黑的黄昏中丧失什么。那丧失的到底是什么?草地上。野猫对野猫眉目传情。电线杆下。哑巴对着哑巴吱吱吱呀呀。 全身贯注凝视着这黄昏一点点变黑。人。到底在这绝对之必黑必然之黑中丧失了什么。那丧失的到底是什么?问号之后。总是排列着更多更大的问号。问得那些智者也愚蠢了。问得那些猛士也软弱了。问得那些鬼头鬼脑的人也牛头马面了。夹进捕鼠器的冷风。也呻吟着叹息着。但你不必问它为什么呻吟。为什么叹息。孤悬黑漆漆夜里的问号。一把明晃晃的镰刀。那丧失的到底是什么?如此不停地问下去。彻底地问下去。会把每个人问成哑巴。是的。在永恒流逝的昼夜之间。有谁不是失语者。正如鲁迅所言。'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问时感到空虚。”失语必是我们的宿命,夫复何言!


6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人的历史,也不过是遗忘与记忆的持续斗争的历史。直至被死亡捕获。在这遗忘和记忆的惨烈斗争中,有人牢牢铭记,因为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他是对的。另外的人自觉或不自觉地选择了遗忘。把那令他痛苦与耻辱的从大脑中彻底驱除,他也没有错。因为这样抛弃重负,他才能轻盈而行。直至未知的地平线。诗人,在我的感知中,是属于不善于遗忘的人。他会反复凝望那发生的一切,并沉思,书写,书写就是对遗忘的某种反抗。所以,一只羚羊之死,让张作梗永生难忘。且深深叹息:遗忘的本领不止一次告诉我,在硝烟散尽地方,词语正是死亡的放生场。诗人用所有石头的冷漠与激情,用铁石心肠与石头内部藏匿的全部锋利,书写这一只羚羊之死。在这种貌似平静实则内心动荡不安的字里行间。这死去的羚羊让诗人悲伤无边。死。是一种启示,是一种唤醒,也是一种警告。无论是植物,动物,你,我,他。逃不出昼夜之外,逃不出消失与失踪,我们都是死亡的祭品。诗人的悲怜是博大的同时也是渺小的。它必被时间带走,只是还梦想在这充满悖论的带着血迹的词语中长存?


7


古代的歌者早已在萧萧秋风中倾尽一生的泪水,那么,今天的现代诗人还有没有必要朝秋天临风洒泪? 回答是肯定的,人有着同样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今日的诗人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注定是,永远是。不过是。必然是:反抗孤独。勇敢地面对每一天!此刻,北方越来越阴冷的秋风中,读了诗人金铃子的《关于孤独》,深有同感。她言说了她自已对孤独至为深切的理解。它之所以永无止尽无法战胜,乃是本体化的,绝对化的,它源于时间和空间!孤独。这确实是一个令所有人隐隐疼痛的词!多少年前,我也这样写下一一'.关在一间屋子,从锁孔中窥探世界。不,从锁孔中窥探另一只锁孔—— 两个锁孔也像盲人的眼眶互相眺望泪水汪汪……“独自一人生活?” 不,独自一人生活是生活的反面,是青蝇也不屑凭吊的死亡!从母亲肚子里呱呱坠地以来,人就生存于无从逃避的孤独之中。孤独就是阳光,黑夜与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是水,盐和日复一日的粮食,孤独就是你的影子。你必独自承担生老病死,你必独自用自己的言行书写伟大或渺小的历史。孤独可以被减轻,被削弱,被缩小,但它不可被灭绝。作为人类最本质最原始最普遍的存在境况,孤独决定着我们的命运。孤独催生了伟大的文学,催生了所有的作家 。只要静下心来翻阅古今中外的杰作,就会发现:孤独感扩散、笼罩、弥漫于每一篇诗的字里行间。有时它带着浓烈的情感喷射而出,有时它又隐匿在句子后冷冷无言窥视着我们。即使在那些纯粹吟诵欢乐与幸福的诗章背后,也瞥见它的阴影,它的寒光,它死灰般苍凉的色泽。那反抗孤独的人,依然是孤独的。那试图战胜孤独的人,只不过孤独无形吞噬无形损伤的牺牲品。因为孤独,我们写作。越写作,就越孤独。正如同里克尔所歌唱的秋天。“谁这时孤独,就让他永远孤独。谁这时没有房屋,就永远不要建筑”……


8


这首题为'真理与措词'的片断散文诗,节选自章闻哲的《蔷薇颂》。我未有机会品读全文,只能窥斑见豹。然而窥斑见豹,作为探索事物真实的一种方式,总让人感到不放心。事物总是它的复杂构造及丰富色彩,让观察它的人们慨叹自已目光的有限。由此看来,误读随阅读产生。所有理解都伴随着误解,误解也在一定程度上引来更深更全面的理解,对本文的阐释只能如此。`真理与措词。' 这是否是在指向存在之真及如何言词这样一个巨大问题?这个问题折磨着中外古今的多少诗人哲人,以及一切的爱智者。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他们提供一个放之海而皆准的永恒正确的答案。这不可能。每一个答案本身又构成一个疑问,这疑问又引导出另一个疑间。如此下去,疑问是无限的。我注意到章闻哲在本文中反复提到:恐怕也无法知道。恐怕也无人愿听。客观只在最深处。不能轻易露面。等等词语。某些词语的频繁出现,某些意念的长久缠绕,某些想法的固执坚守,只是在证明它们在作者内心深处巨大的占有力和统治力。实际上,作者言说它们是被它们驱使着言说,作者呈现它们也是为最大程度地在阳光下看清它们。但这仍然是无能为的。我也注意到在这首散文诗的结尾之处。作者多处运用了问号,问号恰恰显露了诗人的难以解除的困感。难道不是吗?养天使的黑狗。难道不是吗?天使?诗人强劲的疑问借助富于旋律感的音乐性的句式,扑面而来。这也是我们不得不正视真理与措词。这形而上也兼形而下的有关人类生存的宏大问题。也让我们思考,哪怕只思考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章闻哲散文诗的哲理特征极其鲜明。但它并不枯燥乏味,它被作者精心安置于充满历史感又带有陌生景观的庞杂多元的意象中。用我的这句话与作者共勉:'出发吧,前行吧,投入毁灭与复活的火焰吧。一个严肃认真的写作者,这是来自上天的律令!你要对自已思考过的东西再次思考,要对自已表述过的东西再次表述。在这种周而复始永不中断的欢欣又痛楚的历程中,我们必有收获,必有硕果。陌生的景观在天边呈现,秘密之门豁然洞开,多少奇异的花朵为我们迸射奇异的迷魂之香。如此,新的发现,新的洞察,新的理想才有可能。什么是最让我们惧怕的精神上的死亡? 那就是一个人的内在精神早已枯萎不复成长!”





诗人简介:


金汝平 ,山西阳曲县人,1963年生,1984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现为山西财经大学文化传播学院副教授,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文学院签约作家。出版有诗集《乌鸦们宣称》《独角兽》 《骚动的黑》等,著有诗集《阴的无形之力》、散文诗集《歌声唱给白骨精》、评论《关于诗及诗人的随想》等。




编者按:

         好的理论也是诗的眼睛,它能提升我们写诗和欣赏的高度。今天在《诗眼睛》平台的《理论园地》之名家论坛,金汝平的评论,欢迎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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