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主流，也不是非主流，是逆流，同学，是逆流！”丨闲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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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月，机缘巧合，我和一帮同学在台湾经由夏潮基金会介绍，见到了王晓波先生。他是岛内的大统派，也是保钓老人，“台大哲学系事件”中曾和陈鼓应等先生一起被国民党当局逮捕，“高中历史课纲事件”中又成为一些学生的讨伐目标。我之前不知道他，之后除了一本签名书，也没怎么读过他的作品。但老先生有一句话一直萦绕在我心里。那是在海峡学术出版社楼下的十字路口，白发且胖的王先生背着一个双肩包，笑容可掬地说：“我在台湾，不是主流，连非主流都算不上，我是逆流，同学，是逆流。”

王先生送的那本书叫《民族主义与民主运动──一個统派知识分子的探索》，是一本文集，主要内容我早就忘了，但有两个书里的观点一直记得。一是王先生不用“中产阶级”这词，而用“中智阶级”，强调不要仅仅考虑人民的钱袋，更要重视培育人民的理性思考。这个观点很书生气，也很有趣，即使至今好像也没有多少人响应。另一就是王先生提醒了民主的陷阱，主张实行民主可以，但不要引来民族主义一些狂热的副作用。这个观点不要说在当时的台湾，即使放在现在，也是不合时宜的，尤其是在大家忙着抵制肯德基和星巴客的时候。但无法否认，这是学者的自尊与诚实。(似乎大陆以外的学者，都很喜欢提醒我们警惕民主的陷阱。十几年前德沃金访问中国时也是——当时中国之行让德沃金很是懵逼，这个有趣的故事我留着以后再讲。)

我想起王晓波先生的话是因为前几天整理读书笔记，又读到布鲁姆在《西方正典》里对乔伊斯的评论：

“经典的陌生性并不依赖大胆创新带来的冲击而存在，但是，任何一部要与传统做必胜的竞赛并加入经典的作品首先应该具有原创魅力。我们的教育机构里现在充斥着理想主义的恨世者，他们责难文学及生活中的竞争，但是所有古希腊人都认为，审美与竞争是同一的。布克哈特和尼采也重新发现了这一点......当代作家不愿被告知他们必须与莎士比亚和但丁竞争，但这种竞争正是乔伊斯成名的原因。他的伟大声誉在现代西方作家中只有贝克特、普鲁斯特和卡夫卡可以媲美。”

我的朋友笑然博士告诉我，当文学领域研究乔伊斯《尤利西斯》的学者们相遇之时，大家都习惯于这样的互相询问：“你是研究哪一章的？”──问章节而非某个时期、或者整本书，学者的谦逊成为乔伊斯伟大的一个注脚。

——但我们不应该忘记，《都柏林人》十年都无法出版，屡次遭拒的乔伊斯甚至一度失望地将《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扔进火盆。

“我不是主流，连非主流都算不上，我是逆流，同学，是逆流。”

坚持自己的诚实，孤独地逆流而上。或者失败，或者在荒谬的反抗中诞生伟大。

——这是一套知易行难但振奋人心的故事模式。——突然想到了，就想把它说出来。

下周二015推送《南西丨众生12》

(文首图片为乔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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