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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评红线记 | 我和环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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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闲林竹隐

编者按:作者以自身求学、工作经历为主线,把上学、生活和工作等过程用“红线”串联起来,精彩地呈现给读者。。。

环评红线记

窗外,骄阳似火,空气仿佛已经凝固,一丝风也没有,有的只是不断向四周膨胀的热浪。窗外的垂柳如同睡着了一般,枝条纹丝不动,地上的小草东倒西歪,毫无生气,平日里聒噪不已的青蛙和蝉虫此刻都已偃旗息鼓,不知躲在哪个荫凉的角落里去了。

教室外平静如水,然而教室里骆毅的内心却是在不住地翻腾,如同放在火炉上用来烧开水的茶壶,沸腾的水气不断地冲击着壶盖。他三番五次想站起来,但临了,身子一沉,又都没起来。

(一)

最终,他实在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一咬牙,双手撑着课桌,站起身来,离开座位。装作不经意地经过刘琴桌前,眼睛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刘琴的高考志愿卡,看到刘琴已填好了志愿卡:省城某工业大学的环境工程专业。骆毅在校园里漫无目标的闲转了十几分钟后,回到教室,取出自己的志愿卡,毫不犹豫地填上了第一志愿:省城某重点大学的环境科学专业。

那一刻,暗恋刘琴三年的少年的想法很简单,甚至有些幼稚:两个人专业相近,大学四年肯定会有许多可以交流的机会,方便增进感情。毕业后或许会到同一家单位工作,或者至少也是同行吧。再以后,自己努力努力,争取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

一个多月后,二人都如愿以偿地奔赴省城,去了各自的学校报到。

大一的第一个周末,骆毅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和鲜花去了工大。微风细雨中,骆毅在刘琴的宿舍楼下等了3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晚自习归来的刘琴。可骆毅并未盼来伊人的欣喜和感动,等来的只有失望和悲伤。

在多年以后的无数次回忆里,任凭骆毅如何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可是都无法再记起刘琴那晚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在被拒绝的那一刻,骆毅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靠自己的双眼,条件反射般的保留下了如下这幅画面:

那一夜,刘琴最终只是象征性地收下了用来扎束玫瑰的红丝线,其余物件,悉数退还给了骆毅。然后盈盈一笑,纤手一挥,轻轻一转身,径直进了女生宿舍楼。楼外,唯有骆毅一人,在昏暗的路灯下,在朦胧的细雨中,在无声的秋风里,泪流满面。

三天后,骆毅收到了刘琴寄来的一个邮政包裹。拆开包裹,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里,放着一盒磁带和被剪成两截的红丝线,除此别无他物。

磁带是被洗过的,里面只有一首歌,是老狼的《同桌的你》。骆毅瞬间明白了刘琴的意思:他们俩,只能是同学;月老给他俩的红线,是断的。

骆毅是个执着而倔强的小伙子,大学4年间,骆毅除了平日里的嘘寒问暖,关心问候,每年还会在刘琴生日那天去表白一次。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水空流。对骆毅而言,那是一段悲伤逆流成河的往事。

(二)

毕业后,二人各奔南北。骆毅南下,去了杭州某研究院,从事环评工作。刘琴北上天津,到某大型国企做了安环专员。

此后的三年里,两人陆续成家,彼此的联系逐渐少了下来,只有逢年过节,高中同学的微信群里一片沸腾时,他俩才会跟着大家一起热闹一番。而喧闹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20年,转瞬即逝。

经过这段岁月的沉淀和磨炼,骆毅已经成为了院里的骨干专家,先后负责过多项部里和省厅审批的大型项目,在工作上可谓颇有建树,在本省的环评圈子里亦相当知名。

某日,骆毅正在办公室审稿时,意外地接到了刘琴的电话。原来刘琴所在的公司准备到浙江某地投资建设一座大型汽轮机厂,目前正处于前期筹备阶段。刘琴是该项目组的核心管理人员之一,主要负责办理项目前期所需的各种手续。涉及到环评事项,刘琴自然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老同学。

挂断电话,骆毅靠在桌椅上,望着面前茶杯里升起的渺渺雾气,眼中一片恍然。那缕缕茶雾仿佛逐渐聚拢,在空中最终汇聚出了一副模样,正是当年那个白衣胜雪、长发飘飘、明眸皓齿、却偏偏又古灵精怪的女孩子……

(三)

一个星期后,二人迎来了20年来的首度见面。当晚的餐桌上,两人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旧。晚餐将要结束之际,骆毅轻轻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刘琴,微微笑道:“老同学,难得一见,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就作为这次见面的一个纪念,你就收下吧。”

刘琴看着熟悉的盒子,在烛光下慢慢打了开来,盒子里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镯,镯子的直径两端,分别缠绕着一段红线。看到这里,刘琴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拿着盒子的手也略微有些颤抖,嘴唇嚅动了好一会,最后只挤出了六个字,轻声说了出来:“谢谢你,老同学!”

(四)

随后,骆毅凭借自己单位在圈内的良好口碑,本人颇为耀眼的项目履历,以及相当实惠的报价,在项目招标过程中顺利入围,与刘琴所在的建设单位签订了环评咨询合同。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骆毅的工作重心完全放在了这个项目上。本来按照院里的要求,这样的项目,项目负责人现场勘查可以不超过3次,可骆毅现场足足去了十几次,足迹几乎踏遍了现场的每一粒泥土;本来这样的简单项目,一个工程师担纲就能结束战斗,但骆毅硬是成立了一个以他为首的3人小组。总而言之,就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而言,骆毅将“狮虎搏兔,亦用全力”这个词体现到了极致。

这次的项目,较之骆毅以往所负责的项目,难度和关注度不可同日而语。院里的小年轻们都很好奇,私下里议论纷纷,这项目是什么来头,竟然让骆工对这么个简单项目如此上心。

骆毅基本上每个星期去两次项目现场,每天都要和刘琴以及负责工艺和设备的李总通电话、聊微信、发邮件。晚上下班后,他还会去查阅文献,调取兄弟单位的同类项目报告。一个多月下来,连李总都大为惊呼,直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骆毅现在不仅是个环保行业的专家,更是个汽轮机领域的行家。

40天后,报告书成稿,骆毅郑重地在编制人员情况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报告书提交到项目所在地的生态环境局,该局委托省评估中心对该项目进行专家评审。

评审会上,刘琴落落大方,骆毅侃侃而谈,两人的配合相得益彰、珠联璧合。据骆毅的同事小雷事后回忆,二人仿佛终南山下的杨过和小龙女,男的如玉树临风,女的似芍药笼烟,联袂使出玉女素心剑法,不仅身形潇洒,招数绚丽,而且剑剑命中项目要点;又如同龙凤版的诸葛亮舌战群儒,对与会专家提出的各种问题从容不迫,应答如流。只是较之千年前的孔明,他们少了七分锐气,却多了三分儒雅,三分妩媚,以及一分谦逊。与会的各部门领导、评估单位、评审专家对该环评报告无不赞赏有加,直言骆毅写出了风格,写出了水平,写出了与众不同。

(五)

会毕,答谢晚宴上,建设单位和环评单位诸人围坐一桌,气氛热烈,相谈甚欢。建设单位的张总对环评单位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对项目负责人骆毅尤为赞赏,二人频频碰杯。几个回合下来,平日里素不饮酒的骆毅,早已不胜酒力,面露醉态,若不是凭着心里的一点坚持,怕是已然醉卧当场了。

张总是个儒雅之人,见状,不愿看到骆毅酒后失态,失了斯文,便使个眼色,让酒桌上唯一没喝酒的刘琴送骆毅去酒店楼上的客房休息。

两人进到房间后,昏黄暧昧的灯光下,醉眼迷离的骆毅望着眼前身影模糊的刘琴,一时心旌荡漾,情不自禁地向前跨了小半步,抬起右手,向刘琴的肩头缓缓移去。刘琴看似不经意的一挥手,将骆毅的右手轻轻挡到了一边。然后抬起左手,将手中的纯净水瓶在骆毅面前晃了晃,用右手去拧了几下瓶盖,但却没有拧开,便直接将水瓶放在了床头柜上。笑盈盈地对骆毅说:“老同学,喝口水,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

临出门前,刘琴掏出了那个熟悉的小盒子,在骆毅眼前摇了摇,轻轻地放在了进门柜上,随即悄然离去。

骆毅犹豫了片刻,手指颤抖着打开了那只熟悉的小盒子。盒子里面放了一只手掌大小的的翡翠壶,造型古典,绿中泛白,晶莹剔透。淡青色的壶盖上,还映着一幅水墨山水画,壶钮上,两截断掉的红线中间打了一个结后,系在上面。骆毅拧开壶盖,发现壶盖下面还吊了一颗小拇指尖般大的玉珠,随手晃动,撞击到壶口上叮咚作响,声音清脆之极。

骆毅思忖片刻,便已明白,想起了中学时代的刘琴最喜欢的那句诗:“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她这是借物向自己陈明心迹。壶钮上断而续结的红线,那是告诫我啊,现在我们俩中间,有一条“生态红线”,此线断然不可逾越。

“骆毅、刘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或许我们的缘分从一开始就被彼此的姓名注定了。”骆毅喃喃自语道。

骆毅躺回到床上,左手握着瓶子,右手轻轻一转,取下瓶盖,喝了一口水。回想着刘琴刚才的举动,骆毅豁然明白,读书时,刘琴可是班级的运动健将,怎会拧不开这个瓶盖。她想表达的,恐怕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这瓶水,千万不要去试着打开,倘若打开了,即便透明依旧,也是纯净不再。”

想至此,骆毅适才心猿意马,波澜起伏的心境,顿时平静下来,变得安宁且踏实,未几,沉沉睡去。耳畔,床头的天猫精灵仍旧在播放着两人曾共同唱过的一首歌: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
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
是个生命的开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
曾空独眠的日子
让青春娇艳的花朵
绽开了深藏的红颜
…………

来源: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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