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国别学刊 | 全球价值链视角下贸易隐含污染影响公众健康的研究 （文/薛俭 陈西 朱迪）

主编：杨 丹

执行主编：孙文莉

副主编：王展鹏

全球价值链视角下

贸易隐含污染影响公众健康的研究

薛俭 陈西 朱迪

内容提要：全球价值链的快速发展，加剧了商品生产端及消费端的地理空间分离，引发了国家间贸易隐含污染的转移，并且产生公众健康受到损害等问题。首先，本文采用全球环境投入产出模型对各国的隐含污染转移情况进行分析；其次，利用暴露—反应模型构建国家间隐含污染健康转移模型；最后，结合各种隐含污染转移情况，选取 2015 年 8 个国家或区域，以隐含二氧化硫污染转移为例，进行公众健康视角的中国对外贸易平等性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不论经济和社会发展水准高低，国家间贸易往来的隐含污染转移的整体情况较为平均，但在中美贸易中，中国的污染效应比较明显。本文研究结果有助于廓清隐含污染转移对公众健康的影响，从公众健康角度探寻国家间贸易活动的合理性，为外贸决策提供参考。

关键词：隐含污染；全球价值链；环境投入产出模型；暴露—反应模型；公众健康

一、引言

随着全球价值链的深度拓展，国际贸易增速加快。据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数据显示，在过去 15 年里，全球主要经济体的进出口贸易持续增长。然而，在贸易量增长的同时，由于商品生产端和消费端地理空间上的分离，引发了隐含污染转移等现象。世界卫生组织指出，全球 24% 的死亡人数是由可改善的环境因素造成的，每年约有 420 万人因环境空气污染而过早死亡。隐含污染转移会使生产国（即贸易出口国）获得短期的贸易额等经济收益，但由于在整个商品生命周期中污染排放的不均衡性，贸易进口国实际上向贸易出口国转移了污染排放，导致生产国在国际贸易中承受长期、影响健康的环境污染，损害本国公众健康。从公众健康角度，带来隐含污染转移的国家或区域间贸易是否公平、合理？本文试图以中国对外贸易隐含 SO₂ 污染转移为例，实证检验国家或区域间贸易的隐含污染转移对公众健康的影响，进而探讨国际贸易的公平性问题。

代表商品在贸易全过程中污染排放总和的隐含污染研究最初是在 1974 年提出，即国际高级研究机构联合会（IFIAS）提出的“隐含碳”概念。测算隐含污染的方法主要是由里昂惕夫（Leontief）提出的投入产出法，根据涉及区域数量的不同，又可以分为单区域投入产出（SRIO）和多区域投入产出（MRIO）等。其中，多区域投入产出由于其能衡量多区域间贸易关系的特性，被广泛用来分析隐含污染转移量及转移路径。例如，穆拉迪恩（Muradian）等通过测算 18 个工业化国家在 1976—1994 年的隐含污染转移情况发现，美国、日本、西欧等高度发达国家和地区隐含污染的进口远远低于出口，存在将污染外包给其他国家的现象。吴乐英等利用投入产出模型定量研究了中国省际贸易隐含 PM2.5 排放量。陈（Chen）等基于投入产出分析，揭示了国际贸易中体现的全球、国家或区域层面的隐含能量流网络（EEFN）结构。吕延芳等基于全球多区域投入产出模型测算发现，中国对外贸易隐含碳排放整体均呈上升趋势，且其平衡指标始终表现为不断扩大的赤字，隐含污染转移视角的对外贸易里中国处于劣势方，即贸易并不平等。国家间贸易隐含污染转移不仅对经济发展有影响，更会损害公众健康。已有隐含污染研究大多数从经济角度评判贸易的公平性及合理性，缺乏从公众健康角度来评估的研究。

与隐含污染研究不同，公众健康研究一直是空气污染研究领域的焦点，研究成果丰硕。相关研究可以分为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学者们对空气污染进行的公众健康研究。例如，刁（Diao）等人结合城市化进程，针对 PM2.5 污染物对中国338 个城市的公众健康损害情况及经济损失进行研究。张（Zhang）等人以长三角地区为例，量化了中国近期“超低”排放政策不同执行水平下的空气质量变化和相应的健康影响。二是学者们对贸易空气污染进行的公众健康研究。例如，刘 （Liu）等提出了贸易—航运—空气质量—健康的综合影响关系，研究了中美两国间船舶贸易引起的空气污染排放对公众健康的损害。然而，以上空气污染研究依赖于各空气质量监测站实测或实验预估的污染物浓度来探究公众健康问题，难以识别贸易污染物的来源，也难以确定贸易污染排放的转移路径。

为此，有部分学者通过测算隐含污染转移量及转移路径去衡量贸易污染排放对公众健康的影响。例如，王（Wang）等人评估了 2007 年贸易隐含污染转移对中国公众健康的后续影响，马顿斯（Mardones）等量化了贸易隐含污染转移对智 利的公众健康影响。但总体而言，在全球价值链体系下，以上研究均没有考虑国际贸易形势，缺少国家间隐含污染转移对公众健康影响方面的量化研究。

因此，本文利用 Eora 数据库中 2015 年的 Eora-MRIO 数据，构建全球环境投入产出模型，并结合大气污染流行病学研究中的综合暴露—反应关系模型构建国家间隐含污染健康转移模型，将隐含污染对公众健康影响归因到全球价值链视角下的跨国贸易，力图廓清国家间隐含污染转移对公众健康的影响，从公众健康角度考虑中外贸易的合理性与平等性。

本文可能的创新点如下：首先，采用全球环境投入产出模型，分析了全球价值链贸易下国家间隐含污染物的转移情况；其次，构建国家间隐含污染健康转移模型，量化了因中国外贸活动引起的隐含污染转移对中国公众健康的影响；最后，以量化数据为基础分析总结了中国对外贸易的贸易公平性及合理性。

（未完待续）

本文发表于《区域国别学刊》第2024年第1期 第23—39页，由于篇幅所限，注释和参考文献已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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