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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民生· 跟着弘虫读乡村】扒稻草、盖稻草

陈强 越民生
2024-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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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稻草

家家户户屋里大抵都有一个松丝耙。松丝耙本是用来扒松毛的,但生产队这个集体,不允许农户上山扒松毛,一旦被发现,被管山佬抓住,就会被夺了松丝耙。那么,松丝耙就成了扒稻草的专用工具,偶尔孩子们冒着危险偷偷上山,去扒一两回松毛,那才不失松丝耙的本职和使命。

松丝耙真是个好东西,用竹制成,似人的手,弯弯的手指,是用火熏烤后扭弯的,上面一根长长的柄,就是手臂了。只是,人手仅有五指,而松丝耙可根据需要有七指八指。松丝耙是一只巨形之手,经过它这只手,地上散落的稻草就休想躲过人的眼睛。现在想起来,松丝耙有时比人的手更能捞取东西。

生产队里的稻草都分给了各家各户,晒燥了都挑进屋里堆成了小山,但父母还要命令我去晒稻草的地方,把散落的乱稻草一根不少的扒回来用作烧火。散落毕竟可惜,而散落的又正是私有的,公家的占不到便宜,私有的又岂可浪费。扒稻草还算得上是一件比较快乐的事情,毕竟这是晒好稻草之后的轻松动作,不必沉重地肩挑,且大抵不用弯腰,只需站在那里,一耙一耙,来来回回,把周边的乱稻草往脚下扒,奇迹般地,便能搜集到一堆乱稻草。一块晒过稻草的地方,竟能扒出几堆乱稻草。

乱稻草不直接挑到家里。一般地,在扒成堆后,就歇下来,坐在地上,一门心思地把它们扭作一团一团,成为一个个“稻草结头”。这种稻草结头挑回家,叠放在灶火口,等要烧饭时,一个接一个地塞进火膛,此时就省却了拗稻草的动作,所以此时烧火也就相当悠闲惬意了。稻草结头发出旺盛的火光,看上去显得无比的温暖。所以我后来做饭时,总是先把一夹夹稻草拗成足够用的结头,烧火时,先塞进一个稻草结头,然后跑到灶台前切菜,切好菜赶紧再去塞一个稻草结头,又跑到灶台前放油下锅,如是再三,一顿饭菜烧得还算可口。


盖稻草



我父母结婚之后,住的是草披屋。他们在那间草披屋里接连生下了我们兄妹三个,所以我对草披屋还有些模糊的记忆。草披屋就是我曾经温暖的家。



当地上有霜的时候,晚稻草自然是早就晒燥备好了。于是,家里要选择一个晴朗的天空,请来已经上了些年纪的阿堂师傅,来给我家翻盖草披。排起辈分来,我得叫阿堂师傅为阿公。他会爬高头,所以就熟练一手翻盖草披屋的手艺。他盖的草披不会漏,不怕风,所以冬天的时候他总显得忙忙碌碌。我们请他做活的时候,要付给他工钱,还要一日三餐给他好吃好待。



翻盖草披屋前,家里的东西大多搬到了屋外,搬不动的也都盖了东西,或是薄膜,或是笠帽,或是其他什么,因为屋顶会撒落积蓄了一年的灰尘,甚至连做饭都要借人家的灶头。这一天对我来说像过年一样高兴。阿堂师傅爬到屋顶,把一屋的稻草掀翻下来,只露出陈旧的毛竹骨架。阿堂师傅在上面掀的时候,我们就在下面整理乌黑的旧稻草,一夹夹排放整齐,所以冷不丁地,我们的头会被一夹掀飞下来的稻草击中,弄得嘴里鼻孔里尽是稻草屑。稻草全部掀下后,阿堂师傅就仔细查看毛竹的牢固程度,这时就要用箬壳丝或细铅丝,把松了的地方重新缚住。这一切做好了,阿堂师傅正式开始盖草披。阿堂师傅小习翼翼地定在上面,很像一只鸟,手里捏着一根带钩子的竹杆,用来钩住下面像箭一样飞上去的一夹夹稻草。那真是件有趣的事,我们两手握一夹稻草,尖头朝上,左手把方向,右手来托送,嘿哟一声,略一使劲,那稻草竟火箭一样飞向了阿堂师傅。阿堂师傅一伸手就抓住了稻草,把它安排在它应该呆的地方。我们偶尔也有射不准的时候,这时阿堂师傅就会用他的钩子,远远地把偏离了方向的稻草钩魂一样的钩过来。



新盖的草披屋,看上去像一个邋遢的人刚洗了头,头发有些蓬蓬松松,精神焕发多了。然后它就要经受一年的风霜雨雪,将我们呵护在它温暖的怀抱。我们在草披屋里,细数平淡的日子,走过了童年,走出了少年。



(本文选自弘虫的《那时候》)



作者简介

弘虫,真名陈强,1969年出生,浙江诸暨枫桥人。名中有“强”,拆开成了“弘虫”。先后在学校、媒体和政府机关工作,业务爱好阅读写作。先后出版个人作品集《男人而已》《黄酒加冰》《老家》《诸暨孝事》《蓼莪情》《那时候》《解密陈励忠》《寻找施耐庵》《杨维桢与水浒》《南楼美人》《清气满乾坤》《新长乐》《高湖村》等十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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