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民生· 跟着弘虫读乡村】豌豆

点击“越民生”关注公众号获取最新信息

豌豆

豌豆跟春天有一场约会。豌豆挣脱冬天冰凉的目光，奋不顾身地向春天走来。

遇见春天，豌豆的幸福便茁壮成长。虽然看上去，豌豆长得瘦弱苗条，弱不禁风，但豌豆是婉约的，是含蓄的，是温柔的。豌豆是最具韵味的女人。豌豆缠绵地倚在春天的怀抱里，豌豆多情地靠在春天的臂膀上。豌豆能感受到春天身上勃发出来的激情。这股激情排山倒海，呼呼地传递，把豌豆托举得很高很高。豌豆有一种感觉，叫作飘。

豌豆对春天有说不完的悄悄话。豌豆总是说，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快乐。豌豆把脸贴上去，春天就触摸到了豌豆的脸，那张如月光般柔嫩的笑脸。豌豆有些羞涩，转过身，想逃跑，却被春天挽住了一杆美丽的腰，还有那一袭飘逸的长发。春天开始心神荡漾了，春天深情的眸子深深地陷进了豌豆妩媚的身段，春天陶醉了，因为豌豆身上散发的自然的体香。春天苦苦地哀求，哀求豌豆，跳支舞，跳支舞，在我的眼皮底下跳支舞吧。

豌豆跳舞，豌豆真的翩翩起舞了。豌豆甩开臂膀，举起纤手，把脚踮起来，把头抬起来。豌豆在那里旋转，用美丽身姿在空中画圈，一个圈，一个圈，又一个圈。和着春天打响的节拍，豌豆让自己飘荡起来，柔软的腰肢彻底旋转开来。蝴蝶闻讯赶来，蝴蝶被豌豆优美的舞姿吸引，拥在那里使劲拍手，欢呼。蜻蜓闻讯赶来，蜻蜓在舞池里飞来飞去，自告奋勇地充当豌豆的舞伴。还有蜜蜂，蜜蜂受春天的指派，气喘吁吁地跑着场，殷勤地给飞舞的豌豆捧去一束束鲜花，那是世间最美的花，乳白色的，一朵朵含着羞，低着头。

这是一场比酒还醇还酽还深长的舞蹈，豌豆始终都在抒情。天风振衣，情酣胆张，淋漓尽致，心旷神怡，豌豆从未体验过如此美妙的感觉。飘飘然、醺醺然之间，豌豆咂辨了青春与爱情最甜蜜的滋味。一曲终了，豌豆大汗淋漓，浑身虚脱，它重重地倒在春天替它准备的青青地毯上。豌豆累了，搂着春天熟睡了。

醒来的时候，豌豆再也没有看见春天，春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春天去哪儿了呢？春天为什么要离开这良辰美景？豌豆吃力地爬起来，它的手里依然捧着那些花儿，那些花儿在加速枯萎。豌豆四处张望，翘首以待，可是，等待盼望的结果不是春天，而是夏天。夏天风尘仆仆地走来。夏天同情豌豆，夏天告诉豌豆，春天去了北方，春天今年不回来了。听到确凿的消息，豌豆一下瘫倒在地。

夏天试图用更加温暖的怀抱去关爱豌豆，希望它能重新振作，但事实是豌豆已经无法从春天的记忆里走出。豌豆把一生托付给了春天，它只爱春天，它在等待春天的迷途知返，它认为春天是不可能背信弃义的。

春天不再来。豌豆的生活从此由抒情转入叙事，甚至夹叙夹议，哀怨重重，心事满腹。豌豆手捧的乳白色鲜花彻底凋谢了，它哪里还有心情打扮自己，它失去了青春与活力，整天蓬头垢面，失魂落魄。豌豆苦苦地思念，默默地打发光阴，是那样地如泣如诉，似怨似恨，亦苦亦甜……

但是，当一颗颗小豌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时候，依然能听得见那叮叮咚咚的声音里夹杂的抒情意味。那，也许就是人生的况味，爱情的真谛了。

（本文选自弘虫的《老家》）

作者简介

弘虫，真名陈强，1969年出生，浙江诸暨枫桥人。名中有“强”，拆开成了“弘虫”。先后在学校、媒体和政府机关工作，业务爱好阅读写作。先后出版个人作品集《男人而已》《黄酒加冰》《老家》《诸暨孝事》《蓼莪情》《那时候》《解密陈励忠》《寻找施耐庵》《杨维桢与水浒》《南楼美人》《清气满乾坤》《新长乐》《高湖村》等十余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