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与声名的抉择，V&A博物馆与争议金主划清界线
伦敦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馆长曾告诉 BBC，博物馆“为得到萨克勒家族（Sacklers）的支持而感到自豪”。而萨克勒家族的慈善事业与引发美国阿片类药物危机的关键药物有着脱不开的联系。2019年一场新闻发布会上，博物馆馆长崔斯特瑞姆·亨特（Tristram Hunt）还表示，博物馆“不会移除”墙上的萨克勒家族姓名。
然而现在，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推翻了曾经的立场：博物馆移除了指引游客前往萨克勒庭院（Sackler Courtyard）和萨克勒艺术教育中心（Sackler Center for Arts Education）的标识。前者是博物馆的正门入口，宏伟辉煌，2017年刚刚盛大落成，耗资高达数百万美元。
萨克勒庭院于2017年开放。©Justin Tallis/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这家藏有全球顶尖设计和装饰艺术品的博物馆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博物馆已与萨克勒家族达成共识，双方“一致同意”移除萨克勒家族姓名。声明还指出：“我们目前没有重新命名这些空间的计划。”
英国《观察家报》（The Observer）此前已经报道了这一变动。一位博物馆女发言人表示，博物馆需要一些时间来完成这些变动，截至10月3日，博物馆网站仍未移除萨克勒家族的姓名。
伦敦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正在移除萨克勒庭院的名字。©Carl Court/Getty Images
由于萨克勒家族与奥施康定（OxyContin）有关，与萨克勒家族有牵扯的博物馆受到了越来越多批评。奥施康定是一种具有成瘾性的止痛药，经常被指责为加剧美国阿片类药物危机的罪魁祸首。萨克勒家族成员成立了奥施康定的制造商普渡制药（Purdue Pharma），并且持续多年深陷与这场危机相关的诉讼。
2019年3月，英国国家肖像馆（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拒绝了萨克勒家族名下一家慈善机构130万美元的捐款，促使欧洲和美国其他文化机构宣布他们后续也将不再接受萨克勒家族的其他捐赠。同年7月，巴黎卢浮宫（Louvre）用灰色胶带遮盖住了有关萨克勒翼厅（Sackler Wing）的参考信息，成为了第一个从墙上移除萨克勒姓名的大型博物馆。
2019年，在抗议人士的压力下，卢浮宫用胶带遮挡萨克勒家族的名字。©Kamil Zihnioglu / AP
去年，纽约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和所罗门·R·古根海姆博物馆（Solomon R. Guggenheim Museum）也撤下了萨克勒的姓名。
国家肖像馆采取上述举措不久前，曾有阿片类药物成瘾史的摄影师南·戈尔丁（Nan Goldin）透露，她此前告诉国家肖像馆，如果国家肖像馆接受这笔捐款，她就不会参加回顾展。戈尔丁采取了各种高调的举措来让各大博物馆感到羞愧，从而促使各大博物馆终止与萨克勒家族的关系。例如，2019年，她在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的庭院举行了一场死亡表演。
摄影师南·戈尔丁与V&A的抗议者一起呼吁博物馆放弃萨克勒的名字并停止接受该家族的捐赠。©Antonio Olmos/The Observer；Naomi Polonsky/Hyperallergic；Antje Mangeant/courtesy PAIN
但是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长期以来一直不愿听从移除萨克勒家族姓名的呼声。2010年去世的普渡制药共同所有人之一莫蒂默·D·萨克勒（Mortimer D. Sackler）的遗孀特蕾莎·萨克勒（Theresa Sackler）此前一直是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的受托人，直至2019年10月任期届满才卸任。2012年11月至2021年10月期间，她还担任了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基金会的董事。
在公开声明中，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从未动摇过有关萨克勒家族姓名的决定，直至今年古根海姆博物馆切断了与萨克勒家族的关系，情况才发生了变化。当时，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发表了一份声明，声称萨克勒家族的慈善机构已经宣布打算“与一切有相关意向的机构积极合作，协助其重新评估对我们家族的署名义务”。声明中还表示，博物馆受托人会“仔细思考”萨克勒家族慈善机构的声明。
10月3日，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女发言人拒绝回答是什么原因导致博物馆改变了其在标识问题上的立场。萨克勒家族的发言人则把问题转给了博物馆。
2019年7月1日，激进组织 PAIN 的抗议者在卢浮宫前。©Stephane De Sakutin/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戈尔丁说，她对这一决定感到“非常惊讶”，但也“非常高兴”，因为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曾是“萨克勒家族最后的堡垒”。她表示，她的活动组织P.A.I.N.（全称为“Prescription Addiction Intervention Now 现在开始处方药成瘾干预”）“完成了我们的目标，也就是揭露萨克勒家族的面目，激发公众对于金钱和博物馆（关系）的探讨”。
P.A.I.N.抗议的六家博物馆中，有五家撤下了萨克勒的姓名，目前只有哈佛大学的亚瑟·M·萨克勒博物馆（Arthur M. Sackler Museum）没有这么做。亚瑟·萨克勒（Arthur Sackler）于1987年去世，当时奥施康定还没有发明出来。而且他去世后，他的家人卖掉了他在普渡制药的股份。
撰文：Alex Marshall
编辑：张安雅
排版：王子涵